LIGHT
序
『冬之女神Skadi,席捲全世界!』
閃亮的標題不斷不斷的放送,站在世界的頂端,卻一點都不覺得有滿腔的熱血。在名為世界知名服裝品牌擔任壓軸model的我,不斷地在後台被記者們訪問,他們不是問我這次擔任壓軸的想法,也不是詢問日籍model站在世界頂端我的感想,而是問著我這個『攝影殺手』,對於這一次心血來潮想要邀請我去擔任他個人model攝影師的看法。
「我對他沒什麼特別的看法與想法,只是一慣性地去接這個case罷了。」我草草結束話題,在工作人員的領導下壓軸出場。
面對鎂光燈的閃爍,冰冷的神情依舊冰冷,絕對不會給任何人有捕捉到我笑容的機會。
「Skadi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冬之女神。」這場秀大大的成功。擔任這次服裝秀的設計師,欣喜地抱擁我、與我道謝。順時鎂光燈更是如流星雨般閃爍不停。站在世界頂端的許多人們紛紛透出欣喜般成功的笑容,惟獨我只應著淡淡的一抹笑容。
「Skadi,為什麼妳不透出妳喜悅的笑容呢?」設計師望見我,好奇的問著。
我點笑不答,所有的答案全部都藏在我的心底。為什麼我不透出喜悅的笑容呢?那是因為我已經遺忘自己的笑容,也遺忘彩色的綺麗世界究竟是長怎麼樣子。呈現在我面前的世界,全部都是扭曲的世界,沒有任何的直線曲線,沒有任何的色彩。
我看到的一切,是充滿死白的冰冷現實、是黑影籠罩的灰暗。我沒有光芒,沒有耀眼燦爛的光芒,也沒有充滿溫暖希望的光芒。僅存擁有的,是腥羶腐朽的軀體、醜陋不堪的靈魂。為了不讓腐朽的軀體更加的發臭,我只能不斷地將自己冰凍再冰凍,凍到我的肉僵硬,凍到血液凝固。
這樣的我,該怎麼笑著去享受生命、笑著享受成功的光環呢?我想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這個謎底。但卻沒有人能夠告訴我,不斷被我冰封的笑容究竟要怎麼綻放。我就像失去生命光彩般,冰冷地過著度過虛無黯淡的生活。
光芒,那救贖一切的光芒究竟是什麼?究竟長的怎麼樣?我沒有光芒也沒有希望,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一片冰冷。沒有人可以煽動我的激情、也沒有人可以讓我敞開心房,我只能像這樣將碎裂的自己透過冰封好好地保留完整,深怕一陣輕風吹撫,我變成什麼都不是的空殼。
Light (1):七年
「Skadi,好特別的耳環。」很長一段時間沒帶上藍色的十字,在後台梳妝準備去和秀導協商的我,被國外的學姊逮的正著,「這個設計還真是特殊,第一次看見呢。」
「嗯,是啊。我16歲生日的時候,朋友送的。」我淡淡地回話,不打算再有過多的交集,「秀導在找我,我先告辭了。」
「OK。」
學姊們輕輕地應聲後,便讓飛奔的我跑向秀導的身旁,「抱歉,我稍稍遲到了。」
「沒錯!妳遲到了一分三十秒!」威風凜凜的秀導指著手上的手錶,毫不客氣地糾正我,「下次妳再給我遲到,我非要把妳踢出秀場外。」她笑笑地開了玩笑,隨及地和我問暖,「沒想到,我等這一刻,可讓我這個老模等到變秀導啊,Crystal。」
Crystal,這是我剛出道、成為新人model時所用的名字。在圈內,知道我名字的Model都已經轉職、退位,就連我眼前這位野艷的紅薔薇也轉職成為秀場導演。
「不好意思,身邊有太多事情纏身了嘛,Grace。」Grace,當紅一時的Model界女王,在她之前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一個Model、在她之後也不敢有人這樣稱呼。Queen,成為她空前絕後的美名,就算成為知名的秀導大家還是會尊稱她為女王。
「好吧,那我勉為其難,放妳一馬。」Grace輕巧地帶過自己的玩笑話後,正經地和我檢討起還需要多加補充的地方。
「妳要笑啦,妳怎麼都不笑,以前都會像玫瑰花開一般地燦燦笑。怪不得大家都叫妳『攝影殺手』、『冬之女神』!」討論到尾聲,Grace開始對我冰冷的態度不滿,不時也會唸著我被眾人聲呼的稱號。
曾幾何時,我再度被冠上『攝影殺手』的美名。許多攝影師瘋狂地想捕捉我的笑容、想探透我的內心,到最後始終都沒有成功,挫敗連連的他們,多數都是斷然地離開攝影界,而少數幸運地在圈內苟活的攝影師,一聽到我的名字,不禁都搖搖頭地開始長嘆,「不管是技術在高明的攝影師,只要想要拿Skadi這個冬之女神作專屬題材,每一個人皆無一倖免地走上毀滅之路。」
「但若是由那個下落不明的攝影師來拍Skadi的話,想必是一齣非常值得期待的戲碼。」往往攝影師們說到我,就會順道提起那個人—桐生影。
桐生影,那放蕩不羈的攝影鬼才,自從她瀟灑離去到現在,也已經過了七年的時間。七年,她整整失蹤了七年。雖然大家都很不能諒解她對我的所做所為,但大家多少還是會不捨地盡到朋友義務地通報她離奇的失蹤。七年,這將近七年之久的時間,那個人的消息仍舊是個謎題,到最後,大家也順理成章自幫她提出死亡證明、也簡單地做了衣冠塚,這算是身為朋友的最後道義、也可算是最後的義務。
然而從我17歲到現在這整整七年的時間,我還是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她會無時無刻地出現在某些人的話題之中,也會無時無刻出現在某些人的心底。雖然許多人,仍舊對她津津樂道,但她的面貌、她的形體,也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漸漸遺忘。這不是刻意的遺忘,只是就連回想起來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她的聲音、她的身軀與愛戀,隨著時間不斷不斷的消逝、也隨著我的冰冷不斷地封印在深沉的記憶之中。
桐生影消失的這七年,我們都變了、也都各自紛飛。一直恩恩愛愛的Joe爸爸和Christine媽媽在沒有任何爭吵的前兆下意外分手,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她們不講,只是淡淡的告訴我說,「累了、倦了,想一個人處處,就是這樣。」和Joe爸爸分手後的Christine媽媽進軍化妝保養品界,成為某家知名化妝品的彩妝大師,她不斷地在國外奔波,有時幸運的時候會在某一個case碰面。這七年之間Christine媽媽一直都是單身,問她有沒有想再交伴?她搖搖頭笑笑地跟我說沒有。同樣的回答,也在離開造型師的職業、獨自開著VIP美髮沙龍、還有因為興趣而開著bar的Joe爸爸那邊聽到。爸爸和媽媽一樣,這七年始終都沒交伴,彷彿像是說好一般、努力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Ali和Linda這一對情侶,這七年還是平平穩穩地在一起,自從桐生影攝影工作室解散之後,Ali率領工作室的所有同仁們一起獨立創業,不過這陣子聽見她想把所有的事情交接給真秀、並且擁有想和Linda一起合要開婚紗攝影的打算,她們兩個也正努力地朝著這個夢想慢慢前進。很久不見的嵐哥和泉哥因為Shadow的頂讓,讓她們兩人各自在知名六星級大飯店的酒吧,安安穩穩地當著首席調酒師。至於,白雪姊和貴己哥的感情也是非常的穩定,更因為她們和我所住的公寓非常相近的關係,只要一放假我便會去打擾這一對恩愛的夫妻。
「Crystal,歡迎回來日本,也祝妳生日快樂。」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Joe爸爸Christine媽媽還有天曜紋家的人會叫著我的本名之外,白雪姊她們都開始改口叫我『Crystal』。Crystal,固然是比較親密的人會呼喊的名字,但卻也少了那一點親人的溫暖感。
或許她們會害怕呼喊我的名字,會讓我想起那放蕩不羈的深黑,但我已經感到毫無所謂,也覺得沒有這樣避嫌的必要。然而就算多次反應,她們仍舊還是這麼叫我。
如每年一樣,白雪姊一家會特地跑來我的公寓慶祝我的生日,每一年也會破費遞送我禮物。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我20歲成年禮時候,白雪姊和貴己哥所送的禮物—一枚鑲著許多碎鑽與白金交織而成的簡約戒指。
「白雪姊、貴己哥,這太破費了。」當時看到那枚戒指的我,慌慌張張地想要退還這貴重的禮物。
「生日禮物沒有收回的道理,」貴己哥笑了笑,她和白雪姊說出相同話,「況且20歲是很值得慶祝的成年禮,妳不收下我們可就頭大、麻煩了。」
她們的好說歹說,讓我勉強收下這貴重的禮物。而當我在她們面前帶上這枚無名指的戒指時,白雪姊有著想說出口的衝動、卻又被貴己哥阻攔的複雜。
「真高興妳能戴上。」無奈的她,只能充滿複雜地感慨訴說。
那感慨萬分的言語,也讓我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解。但,我沒有再多逼問白雪姊,畢竟還是會害怕面對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自從桐生影毀滅性地把我瓦解之後,好奇連連的我就算再怎麼想知道實情,也會吞忍自己的好奇心,狠狠沉澱。有很多人說我變得怯切不已、也變得冷酷無情。這七年自己的變化,自己怎麼又會不清楚呢?
這七年之間,我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正確道路,開始申請高中復學、也順利地考取大學進修部,讀完大學後,我再度順利考上、取得研究所的碩士資格。離開校園以後,我便接下成堆成堆的case,讓自己陷進東奔西跑的忙碌狀態。現在的我雖是被工作壓榨到狼狽不堪,但卻也是讓自己好好麻痺的特效藥。然而就算再怎麼讓自己如此的疲憊不已,還是無法讓我空虛的內心有所借慰。這顆心仍舊漂浮在大海之中載浮載沉、找不到任何可以安定的地方。
七年,我就這樣整整過了我所不知道的七年。這麼漫長之久的時間,我還要再經過多少七年才能夠找到讓我心靈能夠真正安穩的棲身之處?我還要再經過多少七年才能走到人生的真正終點呢?喧囂後的寧靜,總是寂寞難耐。不知道是從哪一年開始染上的怪習慣,我拿起桌上Davidoff classic的菸盒,抽出一根菸並且點燃、放在菸灰缸之中。透過間接的吸吐,我才能得到心靈上的一絲平息。
Light (2):冰點
冷的,一切都是冷的。冷到凍結了空間、時間以及滿腔的愛欲情熱。房間的時鐘滴答地搖擺不定,有著無法運算的韻律,卻沒有瀕臨毀滅的激情。
「Crystal,我的女人……妳真冷,冷的很美。」我被タチ(tati)激盪不已的緊緊交擁,也任憑她不斷地撫摸我腐朽的身軀。
她擁有無懈可擊的崩潰、崩潰到不停地顫抖,我卻冰冷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不停地撫摸我、愛欲我甚至是深入地探索我。
“我沒有熱情……沒有一觸摸就完全瓦解的熱情……”我抱擁愛著我的人,靈魂像空氣般漂浮不定。我已經沒有高潮,也無法體會高潮的愉悅與興奮,那從雲端上墬入的快感也早已成為冰凍的一切。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性愛?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去談那一次又一次我所不知道的愛情?或許這一切都是我太過於害怕寂寞,才讓我自己變成這種地步的主因吧?沉沉望著天花板,連一點愛慾激情都沒有的我,開始想起過去到現在一路走來的感情。
自從桐生影瀟灑離開後,我感情生活可說是一攤爛泥,我和タチ(tati)交往過、更和許多ネコ(neko)交往過。這些和我交往過的對象,全都是她們主動提出交往、也全都是她們主動提出分手。我雖是被稱為Model界的『冬之女神』、『攝影殺手』,但我卻是比其他Model還更要容易接受別人的求愛—除了男人之外的女人,只要是我認為還OK的,我就和對方交往。也是因為這種不太在乎的態度,到最後她們也一一地離我而去。一個走了另一個就會來,就像進進出出的過客一樣,就算留也留不住、自己也根本不想留住她們。
ネコ(neko)們說我過冷,像冬天化不掉的冰雪一般的冷漠無情;タチ(tati)們則是說,我的確是名副其實的『冬之女神』,一發現到有激烈灼燙的愛情就非不惜一切地冰凍不可。這些不斷被我傷害到的人們,離走前也幾乎都說出一致的話,「Crystal,若是妳等到真正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天,妳是否會像民間故事中的雪女一樣?讓她的全部永遠地沉睡在妳的冰雪之中呢?」
她們不斷地期盼也十分希望親耳聽到我的答案,然而我卻讓她們再度失望地離開我的身邊,因為這個答案就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畢竟,到現在我還是找不到令我灼熱到想將對方狠狠冰凍的那個人,我無法斷定自己是否會瘋狂的做出這番作為,只能空虛地讓許多的過客在我感情世界的國度裡頭不斷地進進出出。
沒有一個人能讓我的溫度上升,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讓我能夠激出愛慾的火花。現在沒有、未來沒有,甚至連此時此刻抱擁我不斷激愛我的人也沒有。我就這麼被許多人深愛著,卻無法將自己的愛情分享給愛我的人。愛我的人說我真是殘酷又令人感到可悲的人,然而我曾經真正愛過的那個人卻是狠毒地將我的感情世界完全冰封。
桐生影,就算我已漸漸遺忘那個人的身影、卻無法遺忘那毀滅我們兩人那一夜的激情。這是她狠毒的自私、也是她無法和我走完一輩子的遺憾。我激烈的深愛她也激烈的憎恨她,愛與恨不斷輪迴在我反反覆覆的思緒之中。
望著天花板,不斷虛情呻吟的我放棄過去許多的情愛糾葛,抱擁著眼前冰冷不斷的身軀,因為我知道接續便是性愛的最後尾端。真戲假做不斷不斷地陶醉,急速的指尖更是不停竄痛在我冰冷的縫隙之中,一陣難忍的刺痛,讓我揪著眉、緊抓著的タチ(tati)手臂。這舉動,讓縮了手的タチ(tati),笑燦地摸著我的臉反覆地輕問。
「Crystal,妳怎麼了?高潮了嗎?」
「嗯,是啊。」我順應タチ(tati)的話淡淡地應笑,絲毫不讓她有懷疑我偽裝的破綻。
沒有了熱度,又怎麼會瀕臨崩潰的高漲呢?所有所有能夠煽動熱情的舉動,更是讓我感到倍受疼痛。愛慾的感覺已不是舒服而是一種嫌惡的苦痛,我卻只能順應愛情的方程式持續令我苦痛不堪的性愛。
身旁的タチ(tati)累攤了,她倒在我身邊緊抱她所摯愛的我。靜靜倒在她腋下的我、趁著她累攤之時,強行攻佔她所緊守的領域。我如病態一般,喜愛看著對方被我侵犯的容顏、熱愛她們不停的喘息的呻吟。尤其是碰到Stone我更愛,我非常喜愛趁人之危、強行突破Stone的領域,這樣做不只會讓我非常的有成就感、也從她們找到一些令我感到非常懷念的東西,那就是Stone的矜持。因為桐生影身上也有一樣矜持,我可以從她們身上找到我無法清楚想起的身影。
「Crystal,真不曉得妳竟然這麼的……」喘息不斷的タチ(tati),透出十足的訝異。
眼前這位タチ(tati)的斷句讓我頻頻冷笑,因為我知道,這些技術高超的タチ(tati)始終沒有想到我的技術和她們實力相當。她們也不解,為什麼她們所認為地ネコ(neko),竟然會有如此高超的表現?她們的問題我視而不答,就算說了她們也打死都不相信—我曾經吃過也是Stone的桐生影。
桐生影的性愛就像傳奇一樣,被許多人津津樂道。雖然很多被她上過的ネコ(neko)們已經息影許久,不免俗我還是會碰到曾經愛過桐生影也愛上我的ネコ(neko)。與桐生影交手過也與我交手過的她們,不只陶醉在桐生影的抱擁下、也陶醉在我的擁抱之中。她們激情地環著我的頸,啜泣不斷地在我耳邊訴說,「終於,我終於在妳的指尖上找到了。」
找到?找到了什麼?我像瘋狂一般逼問她們,她們卻始終不說。她們只是靜靜地看著銳利的雙眼,彷彿穿透我一般不斷懷念著某個人。
「影—」一陣脆弱的呼喚,震撼到我的意識。熱度透過這聲呼喚急速的上升、卻也急速的下降。持續不斷的刺激,也漸漸讓容易被那個人激盪的情緒感到免疫、習慣。免疫那聲喚呼之後,我更是變本加厲,再也激盪不起激情、也再也感受不到熱度。
冷的,在我眼中所有的世界全部都是冰冷毫無情熱的。我將自己的情感冰凍到及至就算用一千萬度的熱度也無法溶解我心中的冰山,冰冷到任何人也無法燃起我激烈足以毀滅一切的愛情。
Light (3): Bar
『噹啷。』打開bar的大門瞬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每個月的月底,便是我和爸爸一對一在她純粹是為了興趣而開的bar裡單獨聚會。
這間粹是為了興趣而開的bar,曾經是熱鬧一時的Shadow。在影瀟灑離去後,Shadow遭到頂讓的命運,這間店連綿反轉了好幾年,在爸爸接手後逐步穩定的狀態。爸爸將這間bar重新裝潢後,將它重現以前Shadow的裝潢面貌。我不解地問著爸爸為何要這麼做,然而她卻回著,「我也不清楚」來打發我的疑問。演變成這間沒有任何招牌也沒有任何名字、只是單純一間讓朋友熟客來放鬆心情的bar,擁有Shadow的詭異景象。剛開始非常不適應,因為這樣的裝潢會讓我想起過去的種種,等到新的記憶掩蓋過去的回憶後,我開始習慣這樣的裝潢也熱愛這寧靜穩重的氣氛。
「小響,妳來啦。」擦拭杯子的爸爸望見我的到來後,沉穩地捻笑,「妳怎麼變瘦了。」她瞧了我一眼,好奇問著操勞連連的我。
「嗯,因為這次巴黎時裝的Case,秀導是Grace。」我慣性選了角落的位置,也忘記那曾經就是桐生影的專屬座位,坐下來開始講述歐洲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原來是Queen啊。」一聽到Grace的名字,爸爸不禁笑了出聲,「好險只是瘦了一圈而已。」
「可不是嗎?」我淺淺地回笑。
「對了,最近有妳媽的消息嗎?」收拾吧檯的爸爸,問起忙碌不已的媽媽。
「嗯,我有在歐洲碰到她。」
「那、她……她現在有另一伴嗎?」
「爸爸,妳為何不直接問她呢?」瞧見爸爸的尷尬,我笑了笑。
「這種事情怎麼能當面問,要問我早就會問了。」她一邊拎著馬丁尼一邊坐到我身旁。
聽了爸爸的理由,我算是認同地吐出真相,「沒有,跟爸爸一樣還是單身。」
「原來如此。」爸爸就像放心一般喘了口氣,為了避免我多加詢問,她迅速問起我的感情世界,「那、妳最近呢?還是跟那個誰在一起嗎?」
「分了,前幾天就分了。」我不痛不癢、彷彿像沒發生過事情般,應著身旁的爸爸。
「是喔,」爸爸撇了眼,啜了口她調的馬丁尼,「妳到現在還是沒碰到真心喜歡的人嗎?」
「很難的,爸爸……」嗤笑的我,將矛頭指向爸爸,「爸爸,妳不也是一樣,因為沒碰到喜歡的人所以到現在還一直單身。」
「那是因為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像妳媽媽一樣吸引我的目光。」爸爸露出幸福洋溢的笑容,那個笑容好溫暖也好得意,她開始訴說媽媽的好以及美麗,更告訴我就算媽媽老了醜了,她還是會愛她。
「既然這麼愛媽媽,為什麼還要分手呢?」我再度問起陳年已久的問題。
「倘若沒分手,妳媽媽有今天的成就嗎?」總算在此刻說出分手真相的爸爸,露出自信的驕傲,「我不想束縛妳媽媽啊,小響。」
剎時,爸爸的話讓我想起過去的的某些種種、也似乎想起有個人曾經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言語,「爸爸,真正愛一個人,是否就像妳這樣,不希望束縛對方而去讓對方得到她所想要的成就呢?」
「因人而異吧。」爸爸笑了笑,「怎麼?難道妳過去眾多交往過的對象中,有這樣的人嗎?」
「有,確實有一個。」啜口馬丁尼的我,輕輕捻笑。
「誰啊?妳還記得名字嗎?」爸爸開始好奇起來。
「她的臉我快記不得了,倒是名字我記的非常清楚。」
「誰?」好奇到不行的爸爸,接續問著。
「桐生影。」
我語出這三個字的瞬間,爸爸透出敢到十分意外的表情,「竟然是那傢伙!?那……這……」她不知該如何解說地尷尬不已,「小響,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自從那傢伙離開後,妳就不曾主動提起這個名字了。」
「沒關係,我也是剛好想起罷了。」笑笑的我,順應著氣氛說出自己的感受,「雖然我之前已經一直跟爸爸講過了,但我還是一直覺得是桐生影為了逼退我,所以才會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
「依照她的撇腳個性,這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們一直都沒有聽到或是看到親口實證,更錯愕的是,她居然可以失蹤七年之久,弄到最後我們還要幫她提死亡證明、替她舉行可笑的喪禮!!」爸爸說到這不禁搖了搖頭,「過那麼多年,我還是無法諒解她地所作所為,不只是隱瞞我們病情的事情、傷害妳的事情、還有好多好多。」
「所以我才會如此激烈的憎恨她、怨恨她。」我透出無情的冰冷、也透出內心的真實。
「喔…是嗎?」爸爸露出深沉的笑容,一邊點頭疑問一邊看透所有的實情。
「爸,我知道妳想說什麼。越是憎恨就愛越深,是吧?」用不著爸爸說,我也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不打自招的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事實。
「我不否認。」爸爸淡淡地應聲後,接續問著,「小響,若是有一天,她回到這裡,妳會想見她嗎?」
「我不曉得,」我思考了些許,「或許會想見她或許不會,畢竟這七年之久的時間,在我記憶中她的面容早已是模糊不清了。」
「嗯,我也是。」爸爸笑應,「雖然那傢伙緋聞不斷,但她總是不愛露面、也不愛被人愛拍照…就連我們都不曾有過她的相片,一張都沒有。」
「是啊,」我吐了口氣,「但她的心境不難了解,畢竟攝影師還是不喜歡被別的攝影師所拍照啊。」
「妳這樣解讀也沒錯。」爸爸認同了我的論調,「話說回來,那作惡多端的傢伙,若是她還活在世上還真不曉得又會吹起怎麼樣的騷動呢!」
「這也就是她令我們又恨又愛、不想見她又想見她的魅力,不是嗎?」我透出矜持的笑容。
「真令人感到厭煩。」爸爸很無奈,她再度啜了口馬丁尼,「現在的妳應該24歲了,是吧?」身旁的她,突然想起我的歲數。
「是啊。」我點點頭。
「時間過的還真快,我一直停留在妳剛上高中的時候呢。」爸爸嘆了口氣,「唉,我這把骨頭老囉。」
「任誰都會經過時間的摧殘啊,爸爸。」我用另一種方式安慰感嘆萬分的爸爸,「不管是媽媽、是我、桐生影甚至是大家,總有一天還是會得面對人生盡頭的時候。」
「妳這句話講的還真是老成啊,小響。」爸爸摸摸我的臉,「妳現在才24歲、是享受人生的黃金時刻,不該有這麼老成的思想才是。」
我緊緊應笑,沒多再多說些什麼,因為我不想讓爸爸發現到自己是如此渴望地面對『死亡』的審判之日,我不會讓自己斷送自己的生命,只是消極地虛度我的人生。身體沒死、靈魂和心都死了,我不想浪費上天所給予我肉體的恩惠,所以就算心已死亡許久、靈肉也腐朽長蛆,我還是會拖著這身疲憊地身軀走到人生盡頭,盡到一個『人』應該完成的『義務』。
嗅到我消極的意識,爸爸點起她所摯愛的菸草,講起令我震驚的言語,「終究,妳還是需要她啊……」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我完全否定爸爸的言論,爸爸也沒多再敘述什麼。只是靜靜地待在Shadow地餘蔭之中,不斷抱怨也不斷懷念起詭異致命的黑色身影。
Light (4): Shadow,誕生
Shadow,隱密在名不見經傳、新宿二丁目的巷弄之中,不斷地被頂讓、不斷地披上嶄新的名字、內部更是不斷地裝潢翻修。全新的面貌固然不錯,但卻少了致命的眷戀吸引。不到幾個月嶄新的名字再度被貼上膠帶、綺麗愛慾的大門也貼上頂讓的字條任憑殘酷的風,狠狠吹襲。這家不再熱鬧、不再有空前絕後人潮的店,在短短幾年之間不斷地被改造、不斷地重新出發。充滿妖艷致命的店,就這麼腐朽到不成個樣,一直到Uncle挺身而出地租下這個店面,她簡單地打裡內部的一切,也和設計師協調將內部裝潢改回Shadow的風貌。搖搖欲墬的生命力,緩緩地重生,但因為Uncle是單純因為興趣開店的緣故,往往產生心情好有時天天開張、心情不好有時公休一個月的彆扭面貌。
自從醫生判定我可以兩三年做追蹤治療以後,每日每日我便固定出沒在新宿二丁目曾經是Shadow的面前。有時看著如凋零一般深鎖、有時也看著Shadow的門寂寞地開著。那陰沉腐朽的昏暗,連進去一步的慾望都沒有。望著Shadow、相對也望著我自己,在這漫長七年當中,我不斷地和病魔對抗、也不斷地注意身旁朋友的消息。瀟灑率性的離去,換來許多朋友一輩子的不了解。我一點都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會逃避現在的自己所要面對的燙手山芋。
『噹啷—』熟悉的聲音,彷彿喚起每一個人這七年之中的記憶。環顧四週,裝潢一點都沒有改變,改變的是裡頭熱鬧紛亂轉為死寂沉默的景象。
「歡迎光臨。」Uncle的低嗓,還是一樣帶著強橫的語調。我微點著頭,像是回到家般坐在屬於自己的位子上。
「客人,第一次來嗎?」Uncle擦拭著杯子,招呼起店內的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客人。
「是啊。」我笑虧眼前這位不太會做生意老闆,「感覺這家店似乎被我包下來一樣。」
「因為我們這裡是做老朋友和熟客的生意比較多。」Uncle笑了笑,彷彿告誡我這位冒失客人,「妳想喝些什麼,我調給妳。」
「『Shadow特調』、這裡有嗎?」將手趴在吧台上的我,毫不猶豫地掀出底牌。
傻眼的Uncle,她開始略帶疑問、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看了看後,裹著十足的殺氣,「妳居然有種要我調?」
「妳不屑調,我自己來。」我起身,捲起袖子走進吧檯、Uncle的身旁,「馬丁尼,OK嗎?」
「我不屑。」Uncle甩都不甩我,鄙視地應聲。
我無視她的反應,開始調起七年已經沒有調過雞尾酒,「喝吧。」我將把馬丁尼杯放在Uncle的面前,自己也拎著剛調好的酒走回座位上。
看著我態度自然的Uncle,更是一陣怒火,她將雞尾酒拿到吧檯上、也從吧檯內也走到她的老位子率性坐下。
「我事後聽Ali說,妳這走狗運的傢伙,因為體力透支昏倒,才即時發現妳已經患了肺癌中期。若是晚一點發現,妳這傢伙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大言不慚地出現在老子面前了吧!!」Uncle氣憤地質詢我,也挑明對我的極度不爽。
「啊,是啊。」我仍舊擺出若無其事的神情,淺淺地喝了一口沒什麼自信的特調。
「幹!!」瞬間Uncle抓起我衣領,狠狠地往我的臉上一拳揮過。「媽的!!我們已經替妳提出死亡證明、還搞了可笑的喪禮!!妳這孬種還回來這裡幹嘛!?」
Uncle這拳的力道非常狠勁,就算咬緊牙根被她痛毆,最後還是難逃下唇被咬破的命運,「回來給妳教訓啊,Uncle。」被她一拳擊倒在地的我,吐了一口血,並且擦拭自己的嘴角。
「好樣的,她媽有真種!!」氣急敗壞的Uncle,再度補上一拳,我就像布袋般不斷被她毆打,也很想透過Uncle的發洩來找回自己這七年所失去的一切。
「幹,妳這孬種為什麼不還擊??」打到手軟的Uncle,她喘著大氣質詢問著我。
「我只是在想,若是能透過這樣的方法平撫妳這七年之間的憤怒的話,我很樂意就這樣被妳打死。」我雖被打到傷痕累累,全身也開始發熱疼痛,但這膚淺的皮肉之傷很快就會治癒,最難治癒的是她們被我一再受傷的內心。
「混帳,妳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嗎?出去,我不願再見到妳!」
「要我出去可以,至少先賞個臉喝一口七年不見的馬丁尼吧。」我拍了拍身,要Uncle喝下那杯晶透濃烈的雞尾酒。
「好,我喝。」Uncle恨不得我立刻滾出這個地方,她猴急地拿起吧檯上的馬丁尼杯狠狠地喝上一大口,「操,我中計了!!」氣急敗壞的Uncle再度冒出髒話,憎恨的語調也隨之漸轉,「我真不得不承認,喝過那麼多馬丁尼我還是喜歡妳調的口味。」
「妳如果喜歡,我可以天天回來這裡調給妳喝,調好之後再離去。」我裝乖地應著眼前的她。
「妳休想讓妳的計謀得逞。」Uncle還是無法寬心,「妳先把秘方交出來,交出來我再來考慮要不要可憐妳讓妳當客人。」
「就算用同樣的秘方做出來,還是會因為每個人所製作的方式不同而不同。」我嗤笑,自以為是地說出令Uncle頭疼的理論,「這也就是馬丁尼能堪稱雞尾酒之冠的原因啊,Uncle。」
「意思就是,你想要用這一杯馬丁尼收買我囉?桐生影。」桐生影這三個字,讓我驚覺Uncle開始釋放自己的心思。
「妳若是有那麼好收買,我就不用像這樣被妳打的半死了。」
Uncle嗤笑,「馬的,就算妳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我還是鍾意妳這小子!!歡迎回來啊,影。」她和我拳擊拳地相互招呼。
「我回來了。」我拍著Uncle的肩,笑著支應。
新宿二丁目,那間做不到幾年就不斷被頂讓的bar,也因為這樣再度找回初衷的原點及靈魂。
「為什麼,妳要對小響這樣?」Uncle一邊啜飲我所調製的馬丁尼、一邊像擔心女兒的父親般質詢大病初癒的我。
“響。”這個字,就像是竄流我全身的電流般,刺痛我苦痛不堪的心,「我不想讓她痛苦不堪,因為手術、化療全都是妳們無法想像的人間煉獄。況且,雖然檢測出來是肺癌中期,但也難保有死亡的危機存在啊。」
「是啊——對小響來說,這件事情確實是無法承受的痛苦與打擊。」Uncle拉了長音,「但是妳未免也太過分了,竟然不讓我們這群朋友參與妳的痛苦與不安。」
「妳錯了,Uncle。」我應笑,「我這麼做也是讓自己能夠擁有再度相見的希望,才會死命的撐到現在。」
「妳非要把妳自己弄到那麼孤獨嗎?影。」Uncle搭著我的肩,不斷訴說,「為什麼妳這個死腦筋就是轉不過來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聳聳肩,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決定這樣做。
「算了。」Uncle放棄這個問題,接著續問,「那,現在算是痊癒了嗎?」
「要說痊癒也是、要說還沒痊癒也是。至少最麻煩的地方已經完整切除、整個觀察期已經結束了。剩下就是要看自己能不能不要讓這該死的病再度復發。」
「既然這樣,那妳還坐在這邊幹嘛?還不滾回家中睡覺、去調妳的正常作息!!」Uncle著急地關心起我,「我可不願意看到妳這個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走一回的人,最後真的去渡橋了。」
「誰叫妳今天那麼晚開店!」我將責任推卸給Uncle,「馬的,妳為何不照前陣子一樣的時間開店?」
「喂,這下怪到我頭上啊?既然妳知道前陣子那麼早開店,妳幹嘛不進來?」
「那個時候觀察期才剛剛結束,剛結束妳就要我挨妳的痛毆?妳也行行好。」
「好吧,這個藉口我還可以接受。」Uncle接受我的說詞,也開始抱怨,「唉,妳這傢伙剛進店裡乖的跟什麼一樣,現在是怎樣?知道Uncle放妳一馬,就開始原形畢露是嗎?」
「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我總不能白爛的一進門就和妳說,『Uncle,七年不見,妳她媽活的還好嗎?』」
「哈—妳要是這樣講,大概會被我一拳打飛吧。」
「就是啊,誰不知道妳的拳頭是最有力氣的。」
「既然這樣,那、」Uncle頓時調高聲音,「痛不痛啊,現在?」
「Uncle,妳未免太晚問了吧。」我笑虧,「不過還好,和以前比較起來,現在不會很痛。」
「馬的,妳藐視老人家,小心我再補妳一拳。」Uncle再度摩拳擦掌。
「不了,我挨不了妳那麼多拳。別忘,妳老我也老了。」
「也是,都七年之久了啊……」Uncle瞬間陷入感慨,她環顧這間沒變調的bar,「影,妳知道嗎?這家店已經換過數十個主人了。」
「有聽說。」
「名稱改了、裝潢也變了樣。一直到我捨不得地接手這裡後,再度把裝潢弄回以前的樣子。」
「那可真要謝謝Uncle了。」我撇笑。
「是啊。不過神奇的是…」Uncle起了身,走到吧內尋找東西,「這個招牌,一直都沒有被丟棄。」她拿出沾滿灰塵的招牌,並且將這塊招牌遞給了我。
「Shadow……」我擦去滯留在這塊招牌上的灰塵,也握著和我有雷同命運的招牌。
「我看妳目前應該也沒什麼工作、龐大的醫療費用也花光所有積蓄了吧?」剎時,Uncle隨手拿起一根菸在我面前點燃這根燃燒生命的毒藥。
「是啊,」我簡短應了聲後,便摀著口鼻提醒Uncle,「對了,Uncle。妳把菸戒了吧。眼前就有一個犧牲者,我可不希望妳有著跟我一樣的噩耗。」
「喔喔喔,抱歉抱歉。」Uncle尷尬地笑了笑,「我以為妳都沒有變,沒想到妳還是有改變。」
「我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改變的。」我從言詞裡頭將心底的錯綜及複雜緩緩帶出。
「說的也是,」知道我一切心意的Uncle穩穩地應聲後,開始找可以轉意話題的焦點,想都想不到,Uncle第一眼注意的竟然就是我的髮型,「不過,不是我再說妳剛開始進來這裡,讓我以為怎麼會有一個那麼タチ(tati)氣質的ネコ(neko)。幹,妳沒事還瀏這什麼頭髮,一點都不合適。」她拉著我的髮尾,開始嘮叨起來,「等一下去我家,我幫妳整理整理。」
「我可先說,妳可不要幫我剪『桐生影』的髮型。」
「喔?妳拋棄『桐生影』啦?」
「這不關拋棄不拋棄,而是不想再回到那樣的過去。」
「嗯,有這點領悟不錯。」Uncle肯定性的點點頭,「既然這樣,我也別叫妳影了。小子,有什麼新名字可以叫?」
「還拿不定主義。」我聳了聳肩,「或許會用『白石 光』這個名字吧。」
「白石 光?」Uncle撇了眉,「靠,妳這個人怎麼一點創意都沒有,怎麼還可以讓妳在攝影界混水摸魚那麼久?」她毫不猶豫地諷刺起我的創意。
「取名字和創意沒什麼關係吧。」我當場嗆聲,「再說,我愛取什麼名字也是我個人自由啊。」
「好啦好啦,隨便,妳爽就好。」Uncle草草打散這個話題,「言規正轉,妳要不要回來和我一起整理這個店面?」
「妳剛不是要我乖乖調回正常作息?」
「開玩笑,自從妳和小響交往後,『Shadow』哪天看得到妳的存在?」
「Uncle妳的意思我不懂。」我微皺了眉。
「妳果然病的不輕,連腦袋都變笨了。」Uncle笑虧後,正經地告訴我,「其實這家店我本來就只是純粹開來當興趣的。不過既然最有看頭的店長回來,我這個老闆也可以開始坐享其成地收我的利潤啊。」
「妳這個道理我了解,但是為啥麼蹦出一句:『自從妳和小響交往後,『Shadow』哪天看得到妳的存在?』。」
「店長需要親自下海嗎?影…不、小白。」
「小白??妳以為妳在叫狗嗎??」我瞬間錯愕。
「不會啊,這綽號挺可愛的啊。如果妳要當狗我也不介意,畢竟我還沒有真正原諒妳。」Uncle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嗯,這點我知道。」黯淡的我,心知肚明。
「所以,小白。套用妳的魅力去挖角某兩隻在不同家六星級飯店當頂級調酒師的小朋友吧。」Uncle笑了笑後,談起自己的條件,「還有,如果妳真想要我原諒妳的話,就去把小響把回來。」
「響,我有資格嗎?」我狠狠責罵自己、狠狠地怪罪自己,也笑虧這不可能的事實。
「不只妳這孩子也很需要她,那孩子也需要妳的,影。」Uncle輕拍我的肩,她透出放心的笑容。
「是嗎?我已經不奢望她諒解我,怎麼又還需要我呢?」
「怎麼不諒解。」Uncle的話,震動我的心,「小響到現在一直深信不已地妳對她的殘酷始終是逼退的手段。」
「是嗎?」我展笑的拉了長音,「原來…她發現了啊……」
「發現?發現什麼?」撇了眼的Uncle不斷地逼問我。
「沒什麼……」我像壯膽一般喝下自己濃烈的特調,透過酒精的散漫,才有勇氣說出一切的真實,「那個時候,傷害響的我,其實也痛心的憎恨起自己。我無法忽視累攤崩潰的她的淚水,到頭來半屌子的我還是留下可笑愚蠢的把柄。」我梗了聲,和Uncle坦白,「Uncle。沒有用的我,在傷害響之後,很用心的對待熟睡的她、以及對著她不斷地告白。」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Uncle開懷地恍然大悟,「真沒想到妳這個死都不會把『愛』跟『喜歡』說出口的人,最後還是栽在小響的手中。」搖搖頭的她,透出釋懷的笑靨。
「我是栽在她的手中沒錯啊,Uncle。」我不否認地坦承,「從第一眼看上這個孩子,我就是永遠的輸家了。」
「是嗎?我倒是認為妳們兩個都是真正的輸家、也是真正的贏家。」
「或許是吧。」聽見Uncle的結論,我不禁冷笑。
「對了,響……過的還好嗎?」明知道自己沒資格去詢問響這七年的所作所為,但半調子的我終究還是問了。
「妳要問哪一方面?」
「都有。」
「事業上當然是非常成功,我想就算住院在病床上的妳也應該多少都會知道這個消息。小響成功的當上Supermodel,也站在世界的頂端。」
「我早就知道她會有如此成功的一天了。」Uncle的話,讓我略帶驕傲。
「小響雖然是當紅的Supermodel沒錯,不過,站在世界舞台頂端的她,除了有『北歐冬之女神-Skadi』的名稱之外,還有『攝影殺手』的美名。」
「她確實是這樣的小蘿莉沒錯啊,若是沒有把持好,很容易就跌進她所佈好的陷阱之中。」
「真沒想到身為『攝影鬼才』的妳也有這樣的看法!?」Uncle嚇到了,「很多人都在傳,若是妳還在攝影界內說不定可以打破小響『攝影殺手』的名譽耶!」
「Uncle,妳別開玩笑了。當初可是因為我,才讓響掀起『攝影殺手』這個美名。」
「聽妳這麼說也是。不過,真不曉得現在的妳,有沒有辦法再去挑戰這麼高難度的『冬之女神』?」她相當的期待與好奇。
「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這麼做的。」我賭上自己身為攝影師、被堪稱攝影鬼才的生命,應著身旁的Uncle。
「我拭目以待。」Uncle笑了笑。
「那、響的感情世界呢?」話題的熱度漸減的瞬間,我抓緊時機、裹著複雜尷尬的情緒問著Uncle。
「小響的感情世界……」Uncle不禁嘆息地搖了搖頭,「她喔,不是我在講,跟以前妳簡直一模一樣。膚淺的愛情、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做的性愛。影,小響簡直是妳的翻版。」
「妳們這群好朋友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不都這麼覺得了嗎?更何況我也不否認,響和我相像的這一點啊。」聽見Uncle的話,嘴角不時掛起連自己都無法矜持的笑容。
「還有一點,我不得不說。影,這一點我不敢在小響面前說,當然這一點就連Ali、白雪她們也都這麼認為。」Uncle搭著我的肩,透出詭異的神情,「我們就不論小響交往過的ネコ(neko)了。影,她交過的タチ(tati),每一個看起來都跟妳有些神似。」
「她從哪裡找來我那麼多的明星臉?」我無意開起玩笑。
「對對對,我也這麼認為…」Uncle附和我的瞬間,迅速將話題扯回來,「馬的,我在說什麼,妳在說什麼!都這個節骨眼還給我白爛!」
「為了讓妳放棄將小響託付給我的想法,Uncle。」我捻起苦笑,訴說自己的用意。
「靠,剛剛還這麼白爛,現在就這麼消沉。妳這傢伙翻臉未免也翻的太快了吧?」輕敲我腦袋Uncle訓完我一頓後,感慨地輕嘆,「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搞得那麼複雜?」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我自己。」我笑了笑,也認為Uncle太高估了我,「所以,Uncle妳太高估我了。」
「是嗎?我不認為自己高估了妳。」Uncle搖搖頭,「是妳太低估妳自己了。影,除了妳之外,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Uncle大剌剌將這句話擺在檯面,讓我倍感鬱悶、說起自己的心理話,「我覺得,妳們,不、應該說大家一致都認為,是『影』牽動著『響』,但真正被牽動的卻是『影』,其實是『響』牽動『影』的一切。所以,Uncle妳豈能為難我,把牽動我的『響』交付給我呢?」
「不是我將小響交付給妳,而是妳實際想這麼做的,影。」Uncle一言說中我內心的掙扎、矛盾卻又想投入的心態,「要不然,妳就不會再才回來這裡了,不是嗎?」
「確實……」被Uncle說中的我,苦悶的承認自己該死的矛盾與猶豫。
「所以,我才更要『影』讓枯槁的『Shadow』,恢復七年前的盛況啊。」Uncle話中藏話地告訴我,「這才是我抱持渺茫的希望將這家店頂下來的真正意義啊。」
「也是妳期望這碎裂的現狀能夠再度重新回到原點的初衷,是嗎?」我接續Uncle的話。
「妳說的一點沒錯,影。」Uncle知道我了解她心中想法後,不禁開心地笑燦,「老實說,我真的很高興妳能回到這裡!歡迎妳回來,影。也歡迎Shadow的重生。」她舉起手上的馬丁尼。
「謝了,Uncle。」率性捻笑的我一同舉起手上的杯子與Uncle乾杯,兩個人更是注目著桌上那塊佈滿灰塵的招牌。
隱密在名不見經傳、新宿二丁目的巷弄之中,不斷地被頂讓、不斷地披上嶄新的名字、內部更是不斷地裝潢翻修的Bar,經過七年之久的時間,她即將再度掛上她真正的名字--Shadow。
Light (5):白麝香
「討厭啦!!」
「……嘻嘻哈哈…」
開著Audi TT跑車忙碌地趕著通告,等候紅燈的剎那,瞧見女孩們的提著大袋小袋嬉笑不已。隨著風的飄蕩,她們身上的氣味陣陣飄進我的靈魂之中—白麝香。
白麝香,這是多麼令人懷念也令我感到刺痛的一抹清香,卻也沒有人能夠擁有和那個人一樣的相同味道。香水這種東西,說起來奇妙,雖然是同樣一種香味,卻會隨著每個人所散發出的荷爾蒙有所變化,品茗過許多人所擦拭過的白麝香,終究還是無法讓我抹滅掉在那致命深黑的人的那個味道—太過震撼了。我一直很想尋找和她有一樣的味道再怎麼尋找也無法尋找到那個人擁有的清新自然。白麝香太過於矯情、太過於肥皂,為什麼那個人能夠把這麼矯情的味道點綴得如此自然又如此純真,純真到爆裂也足以毀滅一切的地步。
曾經,我瘋狂地收集所有白麝香的味道,只要標示White musk的英文,無論多少是價錢、無論品牌是多麼的平實廉價,我都會買下來,買到讓梳妝台上擺滿許多形形色色的白麝香,也試著去揣測那個人所愛用的香水究竟是哪一品牌哪一款式的香水。尋找到最後終究徒勞無功,應該說雖然已經知道她所愛用的品牌,卻無法點綴出我不斷尋找想再一度徹底毀滅我自己的致命香味。清新的味道、搭配致命魅誘的毒藥,詭異不絕又令人愛不釋手的氣味就這麼形成,既讓人怵目驚心又讓人深陷不已。
女人們曾對我說過,捻上白麝香的我,有那麼一點桐生影的味道,我不想去相信、也不想去證實這個真實。因為只要承認這個道理,我豈不就和桐生影是同一種類型的人?我沒有她的狠毒也沒有她的殘酷,有的只有不到她十分之一的冰冷無情罷了。我只是凜冽,她是凜冽到更加的無情。凜冽殘忍的讓所有人都無法入侵到她的心底、寒酷到任何人只是不經意地踏進一步,便迅速被她凍到粉身碎骨。我就是她手下最大的犧牲品,更是足以毀滅她一切的鎖匙。
「怪了,我是怎麼了?」想起過去的種種,我開始狠狠地恥笑自己,也加速引擎地流竄在寧靜的街道巷中。
為什麼非要如此地折磨自己呢?為什麼只要沒有了愛人、沒有繁忙的工作,我就要這樣的毀滅自己?越是想著這些問題,越是抓緊手上的方向盤,腳更是狠狠地踩著油門,絲毫不讓持續不斷加速有些許的遲緩。
桐生影給我太多的不解和謎題,那些謎題不但沒有隨著歲月消逝而消逝,反而變本加厲地纏繞我、並且狠毒地生根、生刺。痛到最後讓我薄弱的意識漸漸衰敗、那衰敗的意識也漸漸地被冰雪籠蓋。我在她殘酷卻又十分愛戀的懷抱中,反覆地進行永遠無法解脫的惡性循環。陣陣的冰冷,也伴隨靈魂的苦痛隨之而來。已經冷到極點的自己,再度被凜冽的黑暗所吞沒。
眼前的世界從死白進入冰冷的黑暗,就連指尖也完全看不到的黑暗,淒涼殘酷又讓人感到毀滅盡頭的黑暗。瀕臨世界末日的黑暗,緊緊地抓緊冰冷的死白,不斷的吞食吞食再吞食,吞食到『無』的境界、吞食到眼前所行走的人群全部都是可笑的一絲空氣,甚至吞食到可以開啟心中大門的門鎖也失去她的蹤跡,所有的價值、意識、以及道德觀也被吞食到毫無任何的意義。
一抹清香脫俗又帶點矯情的白麝香,讓我的內心引起莫大的焦急與恐懼。我拖著眼前完全都是一片黑暗的形體,來到請我擔任他專屬model的攝影師的棚內,虛脫恍惚的意識,讓我的眼神冰冷銳利地想將看透我一切的眼狠狠地撕裂、粉碎。在眼與眼的撞擊力道之下,被冰冷包裹得我雖獲得大勝,心中卻不免惋惜新的犧牲者再度誕生。
我實在不想讓任何的人看透真實完全的我,因為『我』根本不是完整的個體,只是殘破不堪的碎片,那些碎片是根本無法再度拼湊起來,勉強拼湊,也只是充滿裂痕的不良品。然而往往有許多的人、許多的眼想要成為救贖我的人,將整個『我』完整的拼湊,到最後他們不只是無法完成『我』的這個作品,最後連他們內心中的『自我』也被我內心的黑洞給徹底崩滅。
「我輸了,最後我還是輸給了北歐的冬之女神--Skadi。」攝影師精神崩潰地坐落在三腳架旁,他就像失去生命希望一般不斷地顫抖嘆息。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或是用什麼表情去安慰栽在我手中不計其數的攝影師們?我只能用笑、凜冽哀淒的笑容,來弔唁即將失去攝影光輝的他們。那種笑容令他們非常震撼、震撼到讓他們不經意再度拾起被我腐朽的鏡頭,拍下我哀淒妖魅的微笑。這樣的笑容,讓某些攝影師找到了一絲生機、也讓某些攝影師完全地毀滅,更讓我的心理有些許的憐憫與補償。
展露完哀淒的笑容,我二話不說地離開崩潰的現場,若是讓自己再度滯留於這死亡、毀滅的空間裡,我也會再次崩潰於自己創造的死亡之中。自私的我,狼狽狂奔地逃離哀淒枯槁的現場。
“其實我根本不想毀滅他們的!!”像是虛脫一般,我癱瘓在藏青色的Audi TT車裡,緊揪著方向盤,胸口的一陣苦悶讓呼吸無法順息。
為何他們要自掘墳墓地苦苦哀求我、要求我給予他們藝術生命的死亡呢??我究竟還要抹滅多少菁英才華?抹滅多少新生的光芒?狠狠切斷他們藝術生命的我,難道沒有就愧疚感?難道就沒有苦痛嗎?我根本就不是媒體所稱呼的『攝影殺手』,我根本就是帶給藝術創造者無限希望與無限死亡的『死神』。沒錯,一點都沒錯!我是讓世界帶來死寂的冬之女神,更是毀滅一切光芒生機的死神。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所願意的,我不想輕易地掀開我醜惡的內心、更不想在攝影師面前坦露自己的一切。因為,只要她們稍稍有個想看透我的舉動,我的形體便開始痛不癒身,靈魂更是焦灼躁鬱。被他們逼到絕境的我,只好顧著自己將難能可貴的藝術生命狠狠踩在腳底下,犧牲者越多,外界給我的光環更大,挑戰者更是連綿不絕挑戰我的底限。
我極力想保護自己,就越冰封自己的心,越是被許多人挑戰、冰冷的心更是一層一層地蓋上。我的心明明已經冷到不能在冷,為什麼還能感受到冰冷的苦痛感呢?越是冷,就越感受到心靈的刺痛,越是痛我只能更冷。在這輪迴不斷的風雪籠罩下,我還是痛苦的,難道我的心底頭還有那一道溫暖的曙光?亦或冰冷的風雪緊緊覆蓋內心中的暖和?
低潮的窘境,讓我不斷飛奔在東京都的街角,殘忍的意識,更是將我帶進新宿的街角之中。恍惚不定的我,決定將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任憑席捲狂潮的回憶,將我一一帶往眷念的大街小巷。
十幾年前,我便是在這熱鬧黑暗的地方,展開我不一樣的人生,也是在這繁華的街道,見到那詭絕不已的深黑。眾人所迷戀的深黑,竟是如此的清秀殘忍,白色的纖細透出魅力四放的黑色簡約,十足的對比顯現出她內心中的極端矛盾。沒有任何人比她更能把持這麼完美的平衡、也沒有任何人比她還要更傷害我更值得我去懷念。我是多麼的恨她,恨到連她的容貌都忘記,我卻又是多麼的懷念她,懷念到無法抹滅那清新溫柔的味道及笑容。
想起在bar的時候,我完全否定爸爸的言論,若是現在的我,一定無法那麼堅定地反駁爸爸的論調。是的,我無法不需要她,但卻一直一直逃避這個現實。一逃避就逃避了七年,直到『桐生影』這三個字坦蕩蕩成為死亡人口的其中之一、直到『桐生影』三個字刻在生冷的墓碑上面,無法想像這就是結束的我,才正視起自己不斷抹煞的種種回憶。
『啪答』的一聲,快速行走的路人撞倒我的手提包,這也才讓我拉回殘酷不堪的現實,「我今天還真是多愁善感。」我再度笑虧自己,也蹲下來撿拾自己的包包,站起的的瞬間,我再度嗅到熟悉到不能熟悉的白麝香。
嗤笑的我,又再度狠狠嘲諷不斷懷念過去的自己,那是不可能再度追憶的香味,為何非要讓自己完全崩潰地不停找尋呢?將自己狠狠罵醒的我,發現那道清新的白麝香越來越懷念,懷念到整個熱度不斷的竄升、熱到我無法喘息。
——這味道,跟那個人的味道好像!!
當我完全意識過來,想深度找尋時,週遭的身旁早已物換星移。
擁有同樣味道的人難道就是令我痛徹心扉的那個人嗎?那個人,也已經回來到這裡了嗎?心底的苦痛,開始透過白麝香不斷不斷地擴大,那緊揪著毀滅的苦痛愧疚,順化為毫無意義的一切。
Light (6):光
『今週的氣候,仍舊會下起大雪。月曜日、火曜日的白天會放晴,下午到傍晚會降起大雪。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以及週末,則仍舊持續大雪的情形……』
『喀喳。』我關上電視,披著厚重的外套離開一人獨居的公寓。走到停車場,駕駛Audi TT的敞篷車,在風雪飛逝的護送之下,前往Model的經紀公司。
凜冽的風雪,還真帶出我內心中的情緒。持續不斷的心力交瘁,更因為熟悉的白麝香勾起期待又不堪回首的記憶。我不該希冀的,也不該讓碎裂的靈魂擁有重生的寄望。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渺茫如奢望的希望,怎麼可能會實現呢?
昨夜的錯覺、又加上一夜沒睡好的苦悶、外頭的天氣又是如此的雪上加霜。精神渙散的我,索性點起用來提神的菸草,不只能讓我提提神、也能透過吸吐來舒緩自己的情緒。我雖比較熱愛點菸間接吸吐,但有的時候也會透過直接的吸吐得到更多的舒緩,Davidoff classic 太濃太嗆,我轉而抽起還挺和我口味的BOSS。
吐出絲絨的剎那,我不禁想起,曾經也是持著菸、駕駛奔馳不停的跑車的那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我染上她的壞習慣——邊飆車邊抽菸。這個習慣非常不好、既會分心也會傷身。雖心知肚明某個人也是因為菸草的關係而毀了自己的一生,仍舊卻不痛不癢的抽起淺藍色的BOSS,雖沒有成癮,也緩緩地步入慢性自殺的路途。
笑諷如此糟蹋生命的自己,駕馭著奔馳不停的Audi TT,一路來到屬於自己的經紀公司。熄掉了菸蒂,離開屬於自己的狹小空間後,我拎著手上的手提包,從停車場來到忙亂的辦公室。
「Crystal——不,Skadi妳來啦。」拋棄Crystal這個名字,用冬之女神--Skadi進軍國際舞台後,一路和我合作整整七年多時間的經紀人—淺川綾乃,仍舊無法改口叫我『Crystal』的這個習慣。
「綾乃姊,別那麼陌生。叫Crystal就好了。」甩甩外套上的飛雪,稍微梳整的我,輕應辦公室忙碌不停的她。
「OK、Crystal。」綾乃姊笑了笑,「不多說招呼話,進來開會吧。」喚著我趕緊前往會議室的她,也抱著成堆成堆的文件尾隨在後。
月曜日,也就是每個星期一,我們都會在會議室開始進行本週的行程安排。
「這一週的行程有五個試鏡、十三個通告,分別是……」綾乃姊翻起行程開始一一說明。
「綾乃姊、等一下,」無法將所有行程聽進腦中的我急忙喊停,「五個通告?還有十三個試鏡?」
「不,反了。是五個試鏡、十三個通告。」綾乃姊提醒起我後,繼續敘述這星期的所有行程,「今天下午兩點有V雜誌的case,等下我會和妳過去。Crystal,這星期的行程,有沒有問題?」她問了我。
「只要是妳排的、認為OK的,我又怎麼會有問題呢。」我淺淺地透出矜持的笑容。
和綾乃姊合作已許多年,無論是她安排的所有case、或者是時間的調配,就算自己處於站在世界的頂端,我還是會放下身段、全力來配合這位一路和我合作七年的工作夥伴。也由於我相當尊重綾乃姊的決定,她也非常謹慎、用心地幫我過濾工作,也排出一套完美又不緊湊的行程。
「Crystal,妳老是說這樣的話。」綾乃姊擔心起我的狀況,便嘮叨個不停,「這幾年妳都沒有放長假好好休息,真的累了可不能不說啊。」
「會的,若是真的會累,我會跟妳報備的。」我敷衍綾乃姊兩三句後,繼續投入行程的討論,一直討論到該去接V雜誌的通告,我倆才急急忙忙地從公司出發。
「Skadi、淺川小姐,妳來的真早!!」到了指定地點後,驚訝的廠商人員便招呼起早到的我們,「不過……我們這邊都還沒有整理好…可能有點……」他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沒關係,是我們太早來了。你們慢慢忙,不用太招呼我們。」綾乃姊成為我的對外發言人,笑笑的她緩和廠商人員的尷尬,也讓他回到忙亂的場內。
提前早到,這一直都是我和綾乃姊的共識,也是我從初道以來到成為Supermodel的一項堅持。我們一定會比通告前早到半個小時甚至以上,除了讓自己能夠好好定神定心之外,也是滿足自己熱愛觀察攝影人員忙碌不已現場盛況的壞習慣。況且,這次攝影的工作人員正好是『桐生影工作室』的原班人馬,我怎麼又能放棄早到的機會與她們相處呢?綾乃姊也知道這點,她識相地將廠商人員拉到一旁討論,一方面確定這次的案子、另一方面也讓我有不被注目的空閒,走到忙亂的戰場一一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家打招呼。
「Crystal!妳還是這麼早到。」忙昏頭的大夥,展露開懷的微笑。
「是啊,這樣才能好好和妳們聊聊。」
「堪稱『冬之女神』的世界名模,還真是給足我們面子。」她們笑著說道,「對了,Crystal,妳剛剛應該有和Ali打招呼吧?她今天有來。」工作人員紛紛望著遠方不斷指導真秀攝影的Ali。。
「Ali!?」我朝著同事所指的方向瞧去,果真發現到Ali的身影,「她不是和真秀分散case的量嗎?怎麼會兩位一起都來棚內呢?」我訝異問著身旁過去的同事。
「Crystal,妳也不想想今天是誰當Model,若是我們攝影師掛了,還有一個可以候補啊。」
「真是,我才不會對平面廣告雜誌以及商業攝影的攝影師這樣!至少我還是有我的堅持。」
「是矜持不是堅持吧。」大家笑虧。
若是被其他組的攝影人員狂虧,我想她們接下來會被我整的非常的難堪,但因為是以前的老朋友,所以我很差別待遇的一同笑虧起『冬之女神』的自己。在棚內的大家,皆是『桐生影工作室』的原班人馬,打從那個『工作室』解散後,合作習慣的大家以及下定決心的Ali,為了不讓這個團體分散,所以紛紛提出合資的方式,重新誕生了新的工作室。新的攝影工作室,也因為過去曾經受到『桐生影』的光環庇祐下,逐步的穩定茁壯,長期和『桐生影工作室』簽約的廠商,也順理成章地和新工作室的人員繼續續約。再者,少了任性大牌又執著的某位攝影師後,由於溝通的彈性變大,更成許多廠商的愛用對象之一。
『桐生影』這個招牌離奇失蹤之後,不免俗產生了有利有弊的現像,像是講究質感的國際知名廠商,他們還是比較喜歡『桐生影』時代的作品。詭異不絕的冷調以及新潮的藝術感,就算是有模仿者出現,也沒有任何的人所能凌駕過她詭異的異色冷調。更何況,Ali和真秀兩個人所走的風格和桐生影截然不同,雖然她們偶爾會受廠商委託,使用桐生影的拍攝方式,卻往往造成兩位有種被『桐生影』這個光環阻礙的不愉快感存在。這些私底下的訊息,其實檯面下工作室內部大家,所爭議不斷的話題,偶爾和她們處於合作機會下的我,也會因為看在我是『過去的同事』、『Ali的朋友』、『桐生影的寵愛小蘿莉』身上,不免俗地和我講上幾句。
「這次的廠商也還是老樣子,她們還是希望真秀、Ali用Boss的方式拍攝。」站在我身旁的燈光師一看到遠方的Ali和真秀面有難色後,便偷閒地再度說起令她們感到不是愉快的事情。
「Boss,妳還叫桐生影Boss啊?」我揪起的語病,頻頻笑虧身旁的燈光師。
「唉阿,真是糟糕。」燈光師敲著自己的頭,「都已經好幾年了,還改不掉這個毛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麼蠻橫、自我主張的作風,卻擁有神奇的擁有領導氣質,不管怎麼說,還是很難忘記這個Boss。」其他順路過來的同事,不禁也說起自己的心理話。
「確實……」就算我千百個不願意,也無法否定她們所述說的事實。苦笑的聲調,讓氣氛瞬息冷卻,身旁的大家,也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接續話題。
「久井姊——」剎時,一聲低穩化解週遭的冰釋。和我身高相當的女子,散發出耀眼的光輝,走到我和燈光師的面前,「Ali攝影叫妳過去。」
「OK。」燈光師應了聲後,隨即招呼,「Crystal我去Ali那裡了,等會聊。」
「妳慢忙。」輕飄回話、目送燈光師奔走的我,立即距焦在我身旁這位混著清新纖細,透出我所失去的暖柔光芒的女子。
她,相當的特別,特別到我無法將目光轉移他處。被她燦爛光芒定住的我,開始目不轉睛地打量眼前的這個人。與我相當,不,比我還略高的身高,纖瘦的身材及充滿自我風格的簡約時尚,到肩的淺金色長髮軟柔地飄逸不已、光燦耀眼,淺藍色如晴朗天空的瞳孔清澈的晶瑩剔透,清柔的唇彩更是畫龍點睛般點化她櫻花片片的彎月,五官更是及至的完美比例。
「我沒看過妳,是新來的嗎?」七年之間,算是很少主動問話的我,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不知為何,讓我脫口而出的這句問句震撼到週遭的眼光,忙碌混亂的動作,詭異地遲緩下來,眼神更是一一注目在我跟她的身上。
「是的,Skadi。」緊繃的她,故意調高自己低穩的音調,輕輕地和我點了點頭。
「姓什麼?」
「敝姓白石。」
「白石,妳工作多久呢?」
「剛滿一個月。」
「喔,才剛進來不久嘛。」
「是啊。」她露出燦燦的笑容。
「身高這麼高,怎麼不來當Model呢?覺得有點可惜。」這句話,意外讓一旁圍觀的大家不禁噗嗤而笑。
被大家笑虧的她,倒是沒透出不滿或者是害羞尷尬的面貌,反而是穩重踏實的告訴我,「與其從事幕前,我倒是熱衷幕後的工作。」
「白石,妳的工作項目又是什麼呢?」我像個記者般,不斷的詢問。
「Ali攝影的燈光師。」
「原先的燈光師呢?」我頻頻好奇。
「聽說之前的燈光師好像準備轉職當副攝影,所以公司才缺額,我剛好就補上這個位置。」她必恭必敬、一一回答我的問題,沒有過多的煩躁、也沒有過多的疑問,只平鋪直述地說出我想要聽見的問題。
「妳還真是奇怪的人。若是一般人聽到那麼多問題,一定會很不耐煩的。」我淡淡地笑問。
「因為這些問題,我覺得沒必要隱瞞啊,Skadi。」展露出櫻花般燦爛笑容的白石,她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光芒照耀到我的心頭。那道光芒,非常的溫暖,溫暖到我心頭一陣陣刺痛。
淪陷一片黑暗的我,無法接受這麼耀眼的光輝,溫暖的陽光,不僅照亮我的黑暗、更是揭露出我腳底不斷擴大的影子。心中的恐懼,如滲出的血般,濃稠地擴張到我每滴每滴的血液之中。劇烈的苦痛真實,讓我想逃離現場,雙腳卻又像被定住一般,被身旁的光芒緊緊束縛。怪了,明明是自己將這樣的光輝招惹到身旁,為何又想狼狽不堪的逃離現場呢?緊皺眉頭的我,顫出慌張的不安與恐懼。
我需要寒冷的冰雪、能夠包裹陽光的冰雪,然而真的能包裹炙熱溫度陽光的冰雪嗎?捲進毀滅的漩渦,我再度無法自己。
「Skadi,臉色有點蒼白,妳沒事吧?」裹著燦爛光芒的白石,瞧見我的心神不寧後,關心起離她最近的我。
「沒什麼,我去招呼妳們家攝影。」我如逃避現實般,掙脫炙熱的光輝,無法喘息的吸吐,也順時恢復到平靜。
“白石,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走到Ali身旁,和她打聲招呼的我,仍舊注意著遠端忙碌不已的白色光芒。
「Crystal,感覺妳很注意我們公司的新人。」Ali笑了笑,「妳該不會看上白石了吧?」
Ali的笑話很冷,也讓我的淺意識發出『絕對不可能』的訊息。被冰雪吹撫的死寂世界,怎麼可能會需要日暖藍田的燦耀白光?我立即否定掉一切的一切,也裸露死寂的冷笑,應對身旁的Ali,「Ali,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看透一切、所觸摸不到的光芒呢?」
Ali瞬間大楞,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嚇楞成這個樣?就當我打算開口問她之時,驚覺地她迅速地恢復自己的冷靜,「時間差不多了,Crystal。妳也該去準備準備了。」
「好……」將Ali的滿腹疑問梗入心中的我拉了長音,卻深感百般的無奈,也不得不聽從時間的緊湊以及她的吩咐。硬著頭皮的我,只好飛速走往後台的梳妝室,不免也想起Ali或許這麼做,也是對我這個把許許多多問號裹在心中的傻子的一種疼惜吧?
想到不想再去思考的我,煩悶地路過忙碌不堪的攝影棚。不知為何,路過攝影棚的我,仍舊目不轉睛地端詳清新的白色光燦。沒料,那白色的清新竟也轉身凝視冰雪凜冽的我,一個四目相對,產生了激盪的莫名崩潰。我從來沒有像此刻般,如此地厭惡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光芒,那個人的的光芒太過耀眼,我好想親手毀滅她的光芒、也好想擁有這希望的光芒。我沒有光芒,只有白色凜冽的冰雪反射。為何就在這擾人的此時此刻,讓我看見充滿生機的一片光芒呢?金色耀眼的光芒,逼的我想毀滅眼前的一切,更使得崩潰的自己完全地陷入無窮無盡的輪迴地獄。
Light (7):Shadow,啟動
將彩虹大橋收進眼底的六星級飯店,24樓接近頂樓的位置,附設一間連報章媒體都爭先報導的Bar。Bar雖是有名,更有名的是裡頭進駐著一位年輕的頂級調酒師,她不只榮獲無數雞尾酒大賽競賽的金銀獎,更發揮出自己無限的創意獲得女性客人的青睞。
「客人,請問您是一位嗎?」一進到24樓的Bar,我便被穿著鼻挺的服務人員所招呼。
「是,請問可以選吧檯的位置給我嗎?」我梗出難能可貴的客套話,一方面擔心自己的行為舉止(那已經爛掉了)糟蹋這赫赫有名的六星級飯店、一方面也認為自己穿的實在是太過突兀(依然故我地一身全黑到底)。
「好的,請您跟我來。」服務人員依舊使用服務業的專用敬語,他將我帶到放著琳瑯滿目酒瓶的吧檯座位上。
「客人,歡迎光臨。」吧檯的另一頭,仍舊透出精神氣爽的冷靜味道,擁有與我同星座的詭異、又有她AB型的獨特創意,「請問,您是第一次來這裡的嗎?」少了旁邊囉囉唆唆的傢伙,稍些內向的她,一人獨當地秀出吧檯酒保的公關能力。
「是啊。」被Uncle剪壞的一顆爛頭,讓原本像隻裹著十足タチ(tati)氣質的ネコ(neko) 該死的我,更邁向Ali的リバ(riba)路線。
冷靜的小夥子,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其實是我故意裝做不注意)觀察了我的舉止,這是擔任酒保的她的工作,也是替客人調出專屬客人風格的酒。
「客人,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酒。」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將調好的酒端到我的面前。
雖然老早就沒資格這樣,但我還是依舊露出『Shadow每月月考』的嚴格姿態,看著雞尾酒的色調、品著雞尾酒的口味,「85分。」我毫不留情地打出分數。
眼前的她,把過多的訝異藏進心底頭,「看樣子這幾年之間的磨練,還算有進步而沒退步的嘛。」,微笑。
「只進步5分,妳真認為這算進步嗎?」
「那麼妳又認為打自己幾分呢?『桐生影』。」嵐語出我的全名。
「當然是——」我冷笑,「不及格與及格之間搖盪的59分。」
「妳還是老樣子,給我們打那麼高的分數,給妳自己打這麼低劣的分數。」嵐搖了搖頭,「不過話說回來,妳來幹嘛?」她帶出不太友善的口吻。
嗅到她的不友善,我領悟地點點頭,「喔——原來,妳也很想在我臉上留下一拳啊?嵐。」
「怎麼會不想,」嵐咬牙切齒,「我恨不得現在就痛毆妳一頓!」
「就礙於這裡是六星級的飯店,妳害怕因為這一拳而把妳給開除所以妳不敢,是嗎?」不怕死的我繼續挑釁嵐。
「除此之外…….妳還有什麼遺言要講!?」嵐這個小孩的脾氣我很了解,諷刺的說了幾句話,她氣急敗壞的揪起我的衣領。
「妳若是揍了,不怕真被開除嗎?」我逼她就範。
『啪—』的一聲,嵐的拳頭不預警的飛來,雞尾酒也隨碎裂的酒杯,撒到我的身上。
「妳在做什麼?」在旁的服務人員迅速制止嵐接續的攻擊,「妳不知道這樣做會被開除嗎?」經理也跟著過來到我倆的身邊,他不斷威嚇嵐的暴力。
「我非打醒這傢伙不可!!」嵐像失去矜持般,漲紅著臉大喊,「這傢伙有種來這裡,就有種來承受我的拳頭!!我也管不著失業不失業了!!」我們讓讓高級的六星級飯店變成一團混亂,到最後兩個人簡直是用被掃把趕出去般狼狽不已。
「馬的,我真的被妳這混帳搞到失業!」嵐緊握的拳頭,仍舊無法放鬆。清秀的小夥子,也難得罵出髒話。
「妳這傻小子。」擦拭嘴角血痕的我,笑了笑,「難道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的手段嗎?」
「什麼?」嵐露出疑惑。
「跟我來吧。」
「去哪?」
「可以把我揍死的地方。」我笑了笑。
聽到這話的嵐,不禁大笑,「妳還真認為我會把妳揍死嗎?大哥。」大哥,這個名詞,透露她氣消的情緒。
「妳這麼容易就氣消啊?Uncle可是揍我揍的要死。」
「雖然氣歸氣,但我覺得沒必要把妳打到死啊。」嵐恢復平常的冷靜,「因為真正有資格的糟蹋妳、揉虐妳的,只有妳心中的『那個人』,不是嗎?」
「妳說的沒錯。」一想到響,我的內心就少了許多的矜持,不知覺,放寬心的笑容,完全流露。
看著我的笑容,嵐情不自禁地說著,「大哥,這幾年,妳真的變了不少。」
「在生死邊緣,很難不變化啊。」
「這倒也是。」嵐點點頭,「那,消聲滅跡的妳,究竟是去哪了?」
「問那麼多幹麻,」我開始有點不耐煩,「妳先陪我去找泉,到Shadow再跟妳們說。」
「Shadow?那個Shadow嗎?」嵐有點愣住。
「對,就是那間因為我消聲滅跡而頂讓掉的Shadow。」
「唉,我怎麼中妳的計!!」嵐雖感到有些懊悔,但嘴角不時泛出難忍的笑容。
「妳這小鬼,少口是心非了。」
「別叫我小鬼,我只不過才少妳四歲。」
「哈—這倒也是。」嗤聲笑應的我,順勢撘著嵐的肩,「等一下到泉了那邊後,我跟妳賭,她一定會先不說的揍我兩拳。」
「這激動的傢伙不用賭,用腳指頭想就知道了,大哥。」
「一天要被兩個人痛毆,我還真衰。」
「那是妳不告而別的報應。已經待妳很不錯了,妳希望我們捅妳一刀嗎……」說到這裡,嵐開始黑線起來,「大哥,我怕泉不只給妳兩個拳頭,她會不會用冰錐突擊妳啊?」
「靠,妳別烏鴉嘴。好不容易從死神那邊活著回來,我可不想就因為這樣被泉給刺死!!」
「哈哈——」嵐露出難得的大笑,「影哥,妳在死神那邊學會唬爛回來喔?」
「我看妳才在某個熱血笨蛋身上學會忘記矜持咧。」
嵐不經錯愕,「我也不想啊我。」
「算了,多說無用。妳就陪我去見見那位熱血笨蛋吧。」我笑著拍拍嵐的肩,嵐也應聲同意,她讓我搭乘她的愛車,前往泉所工作的飯店。
「歡迎光臨——唉阿,這不是嵐嗎?妳翹班阿??唉唷,身旁還帶一個大美女來喔?小心我跟嫂子告狀。」一到泉工作的Bar後,泉根本不給我們兩人講話的餘地。
嵐錯愕地與我交頭接耳,她問著身旁的我,「大哥,妳覺不覺得泉得了躁鬱症?我記得她以前沒像現在那麼多嘴,不是嗎?」
「有沒有得躁鬱症我是不知道啦,我只覺得她簡直像極銀座那邊的人妖媽媽桑。」我笑笑地回應嵐,沒料,嵐卻毫不避諱地當著大家的面,笑不成聲。
「什麼好笑的?嵐,快告訴我、告訴我。」泉這個行動派的小子,她不顧自己酒保的名譽,衝忙地從吧檯內跑到我門面前。
「嵐,妳快看。人妖媽媽桑跑出來招呼我們了。」看著她衝出的暴動,我頻頻和捧腹大笑的嵐述說。
「影哥,妳—妳—妳妳就別害我了。」嵐上氣接不了下氣地笑到不行,「我快被妳搞瘋了。」
「啥?影哥。」好死不死,嵐這句話傳進泉的耳中,她驚愕的從上打量我,打量個不停後,驚愕的大喊,「嵐,妳說這隻ネコ(neko)是是是那個Stone的影哥!!!???」激動到不行的泉、配合她超大的嗓門,讓整間bar的客人全部注目到我們三個人身上。
「啊,抱歉抱歉。」少根筋的泉,被他們經理瞪個白眼後,傻笑地和全場客人賠不是。隨後,錯愕的她便拉著我們兩個到儲藏室內,「這是怎麼一回事?給我說清楚一下?」傻楞的她,死命張著大嘴。
嵐死命調整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冷靜後,和泉說起我先前跟她所說的來龍去脈。
「那,這麼說,我可以好好揍某人兩拳囉?」泉興奮又憤怒地開始摩拳擦掌。
「泉,妳別上影哥的當。」嵐恢復往常的冷靜,「我剛剛就被她挑釁,現在陷入失業狀態。」
「哇靠,嵐,妳真的在那家和我們一樣豪華到不行的六星級飯店的吧檯,當面一拳揮過去啊?」
「是啊。」嵐點點頭,「多虧影哥的幫忙,害我再度成為無業游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該怎麼再找下一份工作。」她瞧了我一眼。
「找什麼下一個工作,我這樣的用意就是想讓妳回Shadow工作啊。」冷笑的我,說出事情的真相。
「Shadow?那個Shadow嗎?」泉和之前的嵐一樣,稍些愣住,「如果是,那我也要回去。」
「妳這裡幹好好的回Shadow幹麻。」嵐吐槽泉。
「開玩笑,不回去就不好玩了,當然要回去啊。」泉展笑,「所以說,影哥妳犧牲一點,被我揍吧。」
「謝了謝了,我就是不想被妳揍,才會把嵐拉過來啊。」一聽到還要挨拳頭,就讓我顯得相當無力。
沒想到,嵐卻在此時落井下石,「沒關係啦,把場子搞大一點,這樣泉就會和我一樣,不用遭受被六星級飯店不斷挖角的苦痛了。」
聽見嵐的話,我剎時打住有些認真的玩笑話,談起Shadow的未來規劃,「對了,我醜話可要先說在前面。重生後的Shadow,不見得會和以前一樣,有六星級相當的薪水。」
「這我們知道啦。」嵐跟泉異口同聲地笑了笑。
「所以啊,影哥,讓我把場面鬧大一點吧。」泉講完這話後,便一拳把我打出他們的儲藏室。
「幹!!要打不會打小力一點!?老子我可好不容易活著回來!!」泉的力道非常的狠勁,狠到我在六星級飯店破口大罵。
「這樣就不夠逼真啦,大哥!!抱歉了。」泉從儲藏室走到我面前,把我拎起來,繼續痛毆。
「別以為老子都不還擊的!!」發狠的我,擋住泉的攻擊,不斷的還擊。
場面果然被泉炒熱起來,在旁不小心被掃到的嵐,也捲進這場混戰之中,我們三人痛毆到旅館經理請來一批警衛把我們架出飯店,這下可好了,兩間六星級飯店,不只會視我們三個人為眼中釘,甚至日後會在他們的大門口貼上疑似通緝要犯的海報,修想我們三人其中之一再進到那家飯店一步。
「好久沒幹架幹的那麼痛快!!」被逐出飯店的泉,流露出爽快的模樣。
「妳的工作也沒了,還爽成這樣…」嵐在一旁冷言冷語,也不時輕撫自己被痛毆的清秀大臉。
「幹,妳們打我打的還挺爽的嘛!」我不只是臉上掛彩,連看不到的地方也掛了不少瘀血,大不如前的體力也讓我搖搖欲墜、無法好好站立,「靠,我都已經三十五歲了,居然還跟妳們玩起這種小鬼遊戲。」
「啥麼小鬼遊戲,這明明就是不打不相識啊,影哥!!況且,我們才不是打著玩的,而是因為知道Ali姊她不會打人啊,所以我們連Ali姊的份一起揍下去了。」和嵐一同攙扶著我的泉,連連笑應。
「不過,影哥說真的,妳的體力真的大不如前,」嵐總算是好心地關心起我,「要是以前的妳,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不耐打。」
「那當然,現在的我半個肺不見了,之前全身也被插管插到不行。」我笑了笑,述說起難忘的『過去』,「經過這樣洗禮的我,還能有多少體力?況且我也已經老了。」
「35歲正值壯年,說什麼老啊,影哥。」泉間接替我打氣後,問著漫無目的的我們,「那、我們現在要去哪?Shadow嗎?」
「這倒是好主意,Uncle今天剛好也有開店,還可以順道去那裡討論日後的規劃。」
「那我去牽車。」聽到提議後,泉隨即應道,「嵐,妳在這照顧一下大哥。」
「抱歉喔,不只妳開車來。」嵐笑了笑,「一起去停車場吧。」
「OK。」三人默契式地展露笑容,不中用的我也就這麼被她們兩位年輕小夥子攙扶到車上。
「泉,讓影哥坐妳的車吧。」嵐應著泉,「剛剛我載她來的,剛好一人一半。」
「那有什麼問題。」泉立即把我攙扶到的側坐,便回到駕駛座,「影哥,我駕駛技術沒有妳那麼好,妳可要多擔待。」她謙虛地客套。
「笑話,幹麻那麼謙遜,妳這樣那我是不是還要很必恭必敬的跟妳講,『承蒙妳的照顧,還勞駕您開車載我。』」我故意用嗲聲,說起諷刺的敬語。
「大哥!!!拜託妳別在我開車的時候,別用那麼嗲的聲音還用敬語來跟我說話!!!超噁心的!!」泉像是中邪一般,起了一身的疹子。
望見她激烈反應,我微微地笑出聲,「好好好,妳慢慢開。我也快掛了,妳先讓我睡一下,到Shadow再叫醒我吧。」虛弱恍惚的我,經不起自己這七年規律的生理時鐘,交代完幾句後,我便朦朦朧朧進入淺眠意識。
「喂,老大,現在才11點半耶!!這一點都不像妳——」聽到我要進入淺眠的泉驚愕的述說,然而看到掛點的我甩都不甩以後,便搖搖地嘮叨了幾句,「挨,我們勇猛的鐵人影哥,這下可成為軟趴趴的老人家了。」
「——隨便妳怎麼講……」閉上眼,打起淺淺瞌睡的我,惡執地回了泉。
「妳怎麼還是這個死樣子啊,影哥。」泉搖搖頭地笑了笑,認栽的她,也只好安穩的駕馭奔馳不停的車,一路開到新宿二丁目的Shadow。
「影哥,我們到囉。」到了新宿二丁目,泉搖醒昏昏沉沉攤在側座的我。
似醒非醒的我,按著自己的頭,「現在幾點了?」意識是暈眩到不能再暈眩。
「十二點整,夜晚正美的時刻。」
「喔……」我拉了長音,胡亂地整理我的意識。
「總之,妳先下車吧。我去停一下車。」
「OK。」我率性應了泉後,便離開她的側座,走進寧靜的Shadow。
『噹啷——』一聲,在吧檯等候我們的嵐還有Uncle瞬時注目著我。
「大哥,妳怎麼和泉那麼晚到?」
「小白、這麼晚妳還撐的住吧?」
兩個問句並駕齊驅地問著剛進來的我,「因為我撐不住,所以泉才開慢車。」我簡單巧妙的回覆兩個問題。
「原來如此。」Uncle笑了笑,「快進到吧檯內吧。小夥子七年沒品到妳的特調了。」
「妳確定要我這個還處在不醒人事狀態的人來調酒嗎?」我有些錯愕。
「影哥,妳別矜了。幾年前的妳不是每天只睡三個小時,那個時候我們都很懷疑,當時的妳有真正清醒過來的一天嗎?」嵐一語說中我的要害。
「這倒是沒有……」回想起荒唐的過去,我尷尬地應聲。
「所以,進來吧內吧。」Uncle更是趁機而入地拉攏我到吧內。
被兩位活活吃死的自己,也調起Shadow獨一無二的特調,「嵐,我先說。我現在的特調比以前還差,大概只有20分,難喝就吐出來吧。」
「放心,我絕對不會給妳面子的。」嵐笑了笑。
「妳這傢伙……」無言的我,只好乖乖弄著她們倆指定的雞尾酒--Shadow特調、以及Uncle愛用馬丁尼,「久等了。」沒幾分鐘時間,我將兩杯酒呈上兩人的面前,剎時,泉也正好進到Shadow內。
「小白,既然泉來了。妳順便多調一杯吧。」
「Uncle妳要影哥調一杯什麼酒啊?」從門口走到吧檯,坐在Uncle旁的泉,透出滿腹的好奇。
「我叫妳們大哥調Shadow特調給妳啊。而且這可是『桐生影』親手特製,別的地方可喝不到的特調,很不錯吧。」Uncle啜了口馬丁尼,欣喜自滿地把我當作活招牌不斷的宣傳。
「不過大哥說她現在調的酒只有20分,所以妳要有相當的心理準備。」嵐笑應,隨手拿起Shadow特調,進行嚴格的評分。
「嵐,妳喝起來覺得幾分?」目不轉睛看著嵐品酒的泉,好奇連連的問著她。
「這個嘛……」嵐透出神秘的笑容,「妳自己喝喝看,就知道了嘛!」顯然是故意不讓我知道她所評比的分數。
「好吧,我等。反正也快調好了。」被嵐玩弄的泉相當無奈,她只好將注意力放在陷在一個人世界的我身上。
「泉,妳的Shadow特調。」沒幾下工夫,我便將特調放到泉的面前。
「謝啦,影哥。」泉應了聲,也問起我,「那影哥妳要喝些什麼,我調給妳?」
「不用啦,妳讓她自己調。」Uncle制止泉的舉動,「畢竟,我們還是要讓她自己喚醒空白七年的歲月,不是嗎?」
「Uncle這麼說也是啦…」泉縮回自己的座位,「那我喝囉。」捧起杯子的她,緩緩地入口。
「靠!!這是什麼20分,口味根本沒退步反而還進步!!影哥妳超沒自信的!!」入口後的泉大吼,「為什麼使用相同的基酒、同樣的方法,調出來的味道還是不一樣呢?」她始終不解。
「影哥說不定把know-how全部藏在自己的腦中,一點都不想洩漏給我們也說不定。」嵐巧妙透過話題來笑虧吧內的我。
「最好是,」睡眠不足的我,透出完全無所謂的模樣不斷的冷言冷語,「老子很仁慈的教妳們足足十遍以上了,調不出俺的味道我也沒辦法。」
「又來了、又來了,『桐生影』的嘴臉又出現了。」Uncle再度提醒我要好好收拾自己的個性,雖然這個爛個性早已經是無可救藥,我還是得很悲哀地修正自己的言行—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讓響看出破綻而做出的特訓。
「Uncle,影哥本來就是影哥啊,為什麼要講這樣?還有,我不懂為什麼妳要叫影哥小白?」聽到我和Uncle的總總對話,泉不解地問著我倆。
「沒什麼,因為那個放蕩不羈的『桐生影』已經死了、我也不想回到狼狽不堪的過去。既然不是桐生影,又何必要擁有這傢伙的該死個性呢?」我在Shadow神奇地煮起咖啡,一邊攪拌一邊應著跟響一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泉。
「是啊,」Uncle隨之附和,「而我叫她小白,是因為她現在的花名是白石光。」
「靠,什麼花名!!妳以為我是銀座酒吧小姐啊。」一聽到花名這兩個字,讓陷入睡眠不足壞脾氣的我,隨即衝應。
「啥麼銀座酒吧小姐,拜託妳都已經35歲了,妳以為妳有這樣的價錢喔!?」Uncle狠狠回應,「當媽媽桑還差不多,不過還是稍嫌年輕就是。」
「Crystal妹妹現在這個歲數大概算紅牌吧。」嵐惡劣的接續。
「扯我就算了,幹嘛把響給扯進來??」
我不加思索地槓上嵐,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早已挖好洞,等著我使勁跳下,「喔??原來影哥也會心疼Crystal、在意Crystal啊?妳不是早就不要她了嗎?」這句話,讓Uncle和泉想憋笑都沒辦法憋笑,她們倆毫不給我面子地狂笑不已。
認栽的我也趕緊閉口,不再多加回應,因為就算多說些什麼,也只是被她們不斷調侃的份。
望見我安靜的像條狗的Uncle,她抓準時機和我們討論起Shadow的初步規劃。由於嵐跟泉在今天一一被我搞到失業,沒有外務的她們,更是熱衷去實踐重現當年面貌的行動,甚至還會說出,「Shadow的台柱回來,我認為一個月後開始暴利是絕對沒問題的。」
「別期待太早喔,妳們大哥的體力可是大不如前,現在的她只要超過十一點一定會掛,所以也別太奢望她半夜十二點、一點會來探望店裡的情形。」Uncle收回她們的過多期待,也很冷靜的剖析整個營運的情形與狀況。
「反正大哥以前也都是那樣,愛來不來,時間也很難捉摸不是嗎?我跟泉,早就習慣了。」嵐使勁的狂虧,更是道出過去的無奈。
「沒錯沒錯,嵐講的一點都沒錯。」泉緊湊著附和,「不過也多虧想堵到影哥的女人們,所以當時的Shadow可是從開店滿座到關店為止咧。」
「意思就是說妳們很希望小白能像以前一樣,愛來不來、神秘的出現嗎?」Uncle問了那兩個小夥子。
「Shadow就是以『堵到台柱』而聞名的啊,Uncle。」倆人很有共識的竊笑。
「所以妳們要我不定時出現,是嗎?」喝下黑咖啡,發現自己還是一片混沌,胡亂地斷章取義的我,也緊湊著她們的話題進行討論。
「嗯,是啊。」Uncle發現這個賣點很不錯,她連同兩位小夥子果斷地下了結論,「所以說,小白。Shadow要開了,妳還是換一頭帥髮型吧。」
「不用啊,紮起來就好了。」我隨手拿了一條橡皮筋,草草地束起髮尾,「現階段我還不太想拋頭露面,明天我還得要找Ali面試咧。」
「Ali姊啊,」嵐和泉再度笑虧,「妳不怕明天去面試被她用掃把轟出來嗎?」
「不會,」我很堅定,「因為那傢伙曾經殺回我的故鄉,看我是不是在台灣接受治療。」
「影哥和Ali姊都不是日本人阿??」她們第一次聽說。
「那、接下來呢?」知情的Uncle啜了口酒,緊湊的續問。
「她當然是費盡一切心力,甚至出動偵探社把我逮更正著,」一想起當時的場面,我簡直錯愕到不行,「她和Linda蠻橫的跑來我的病房,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破口大罵,『張郁穎!!妳這該死的東西!!什麼話都不說的就溜回台灣!!』」
「哈,她氣到用妳的本名破口大罵啦?」Uncle笑了笑。
「沒錯……」講到這我更加的黑線。
「看樣子,影哥這七年還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呢。」嵐應了聲,隨後切入她一直想知道的問題,「那麼,妳去見了嗎?」
「誰?」
「小響——」嵐斷了聲,「不,現在我們都叫她Crystal。」
「還沒,」我低下頭,瞧著雙手所捧的咖啡杯,「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也還沒有勇氣。」
「見到就知道該怎麼去應對了,不是嗎?」泉單純的說出自己的感覺。
「或許是吧……」我笑了笑。
「那麼,小白,如果妳見到小響,妳要怎麼做?」Uncle不禁好奇地想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剎時,聽到這個問句的我不禁冷笑。該怎麼做?該如何去做?說真的我不曉得,也不明白,但心底清楚明白,有一件事情,是必須要由我來做的,「要怎麼做我不知道,但或許我會把『現在的她』,再徹底的毀滅一次。」
「影哥,妳!!」泉激動的揪住我的領子,Uncle則要她坐下來好好聽聽我的意見。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呢?影。」Uncle試圖揪出我真實,也問著我的黑暗。
「或許響和妳們都會恨死我吧,就算是恨死我也無所謂。」我撫著自己的頸子,冷笑不斷,「畢竟,響不該是冬之女神、更不是讓所有攝影師毀滅自己的殺手。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桐生影』所造成的,所以『桐生影』能替她做的,也只有這些。」
「妳想把她毀滅,再重生,是嗎?」Uncle替我做了個結論。
「總之,請客倌們慢慢期待吧。」笑而不答的我,要她們慢慢期待。這一連串的精心準備,總算可以敲起啟動的鐘聲。
Light (8):時光倒流
被閃耀的光芒給狠狠灼傷,果真是痛到無法思緒。原本誇下海口想讓Ali和真秀輕鬆,沒想到卻讓她們驚愕到不知該如何取材。這兩位攝影師們雖慌了手腳,不過她們還是想辦法鎮定地拍攝雜誌我的凜冽,然而不知為何,Ali與我厭惡的那位燈光師相輔相乘下攝影出來成品竟是可圈可點的完美。
「Ali,妳頗行的嘛!!」總算能大功告成將案子結束後,真秀走到Ali身旁,不斷的誇獎她。
「哪有,」Ali笑了笑,「改天我把我這隻燈光師借給妳,妳就會知道其實妳也可以辦到的。」
「喔——原來是這樣啊。」真秀不懷好意的看著默默收拾器具的白石,也跑過去和扛著燈架行走的她進行商確。
「Crystal,辛苦啦。」望見我緩緩從梳妝室走出來的Ali,除了頻頻和我打招呼外,也不時問起我的狀況,「覺得今天妳的狀況不是很穩定,究竟是我這裡的哪個工作人員惹妳不高興?」
「沒什麼,」我冷冷地笑應,「只是我個人偏見罷了。」
「偏見?難得妳會有偏見。」這話讓Ali更感到好奇,「是誰啊,讓妳有這樣的偏見?」
「我怕我說出來,連試用期都還不到的某個人,恐怕就沒有工作了。」
「喔,妳說白石啊。」Ali露笑,「她確實是妳討厭的那種類型。」
「Ali,妳怎麼會知道她是我討厭的那種類型呢?」我稍些驚訝地看著Ali。
「因為……」Ali拉了長音,「白石除了擁有妳所想要的東西之外,還擁有比妳更冷的氣質啊。」
「她比我還冷?」我嗤笑,「怎麼可能。」始終不相信。
「就因為她冷,才能折射出那麼棒的燈光啊!Crystal。」Ali說出讓我無法否定的論調。
確實,白石的燈光掌控,連我這個出道多年的Model都不得不感到佩服,很少看到比攝影師、攝影總監更要求完美的燈光師。她比攝影師更不能容許自己所擺設的燈光穿幫在鏡頭之內。燈光和攝影是相輔相乘的,除了攝影師的攝影技巧要高超外,輔佐她的燈光師還要更能掌握整個光線的局勢。白石所掌握的光線,除了能襯托Ali的攝影技巧外,更能滿足廠商所迫切需要的那種放蕩不羈的藝術效果,不,正確來說真正主導整個攝影技巧、並且讓Ali逐步達到廠商所要求的『桐生影』效果的人,其實就是散發出清新格調的白石。
「白石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在最短時間揪出事實的我,斷章取義地想問出事實。
「這個嘛……」Ali聳聳肩,「其實最想知道這個問題的,就是她本人吧。」她神秘地應笑。
「為什麼—」問出問句的我立刻斷句,畢竟後來發現我很能體認Ali的話,「妳說的對,就像現在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就算過那麼多年的時間,妳們倆還是一模一樣………」Ali喃喃自語。
「?」我沒聽清楚Ali的自言自語,也不打算再多加追究,她想說她就會說、不想說就算怎麼問死也不說。更何況,我不想將壓力和真實累積在自己的身上,寧願逃避現實地就此死去。
「反正,」Ali即時拉回話題,「如果妳想知道白石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的話,可以去問問她,她應該會很樂意被妳身家調查的。」
「Ali,妳語中帶話。」過度的提示,讓我壞心地想揪出這句話的意義。透過這句話,我也發現到原來我有這麼一個令我感到厭惡的仰幕者。
「哈—是啊,我確實語中帶話。」Ali爽朗地坦承,「反正,有時間可以多去找她聊聊、問問,或許妳會發現到妳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也說不定。」這句話似乎又不像我先前所想像的一樣,詭異不絕的佈局,讓我轉快的腦筋開始打結。
“算了,別想那麼多!!就當作是稀疏平常的話就好。”我努力地說服自己,也不願意再去多想。在完全不解的狀況下,我只能硬生生地結束不只詭異甚至還帶有神秘感的話題。
「Ali,我回去綾乃姊身旁囉。」我草草和Ali支應幾句後,走往不停尋找我綾乃姊的身旁。
很不幸的是,當我走往綾乃姊身旁之時,很不湊巧地與厭惡不已的白石碰面,「Skadi,妳要回去啦?」她猶如陽光一般,燦燦地笑問。
「嗯。」我則如冰山般冷漠的回應。
兩人的對話,就像溫暖的光輝與冰冷的凜冽一般形成莫名的對峙,更讓我不解為什麼Ali會說她比我還冰冷?她明明就如春天一般喚醒冬眠的生物、像春天的微風般吹撫綠油油的草原、像溫暖的陽光讓沉睡的花朵甦醒、像柔和的溫度般溶解寒冷的冰雪。眼前這樣的一個她,再怎麼看絕不是比我更加冰冷無情的人。
若是敘述其他的人也就算了,但站在我眼前的白石,徹徹底底就不是如冬天般凜冽到把人給凍僵的人,Ali一定是講錯了,她一定誤會白石了。不知為何,我袒護起令我厭惡的春天陽光,或許這確實也是個事實的原因,真實到讓我不得不認為是Ali誤會了白石。反正,這個案子結束暫時也不會碰到這個人,我更可以肆意地在心中替這個人下定論。
看了她幾眼、敷衍地招呼幾句,我試圖走離她所處的領域,「居然將自己的冰冷表露無疑,妳還是太嫩了,可愛的小蘿莉。」擦肩而過的剎那,溫柔的女低音順時轉變為冰冷自傲的嗓音,狂妄的嗤笑聲更是讓我回憶起幾年前那放蕩不羈的聲調。
“怎麼可能!!”我整個人完全僵住,猛然回頭瞧著深後的白石,卻又發現白石裹著燦燦不停的笑容,正目送著我離去。
怪了,方才的聲音究竟是誰發出來的?還是說,這是我的錯覺?望著櫻花般纖細修長的知性美人,我絕不相信冰冷自傲的低嗓是眼前那個人梗出的音調。
「Skadi,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她輕柔地語出敬語。就算是打死某個人,她也絕對不會用這麼客套的敬語、更不會用這麼柔美的音調,輕聲細語地招呼人。
「沒什麼,大概是錯覺吧。」我笑著嘲笑起自己。怎麼會愚蠢到把春天般柔和纖細的櫻花和放蕩不羈又令人深陷不已的黑色致命給串聯在一起呢?再者,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會穿著的那麼女性、還化起柔美的春色淡妝、更留著一頭美麗的長髮。
「若是沒什麼大礙的話,請容許我先失陪了。」她禮貌地點了頭,意味冒昧的離去,優雅的腳步更足以證明—她一點都沒有タチ(tati)的率性。
“我想我真的是太累了。”搖搖頭,再度笑嘆自己的愚蠢不已。
「Crystal,妳剛才怎麼了?感覺好像很驚訝的看著燈光師呢?」就在此時,完全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怎麼樣的蠢事的綾乃姊,走到我的身旁關心起我。
「沒什麼、沒什麼。綾乃姊,我載妳回公司吧。」我推著綾乃姊,企圖想迅速離開令我尷尬又出糗的攝影棚。然而,就在我架著綾乃姊踏出攝影棚沒幾秒,裡頭就傳出狂笑不斷的聲音,尤其Ali的笑聲更是大到連在走廊上的我們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們是怎麼了啊?笑成這樣?」綾乃姊探頭探腦想一探究竟。
“糟糕,難道我的糗事被發現了嗎?”作賊心虛的狀況下,我也顧不了什麼,只能慌慌張張地緊抓著綾乃姊的手一路衝到停車場。
「Crystal,妳今天真的怪怪的耶。」被我又拉又跑的綾乃姊,有著些許的驚訝也有些許的懷念,「不過妳今天的舉動,還真的讓我想起妳以前剛出道的模樣,又莽撞又有趣。」
「綾乃姊,妳想太多了。」我喚著綾乃姊坐到側座後,乾笑連連的自己也迅速坐到駕駛座上,「偶爾讓妳懷念起剛出道的我,也不賴啊。」丟臉到不行的我,胡亂地自圓其說。
「那妳最好還是別太讓我懷念,以前的妳作風也是帥氣到讓我很傷腦筋。」綾乃姊不禁虧起我以前的荒唐與任性。
「謝謝妳的誇獎。」我淡淡應笑,也讓自己慢慢恢復到平時的冷靜。緊張尷尬的情緒,就這麼隨著這一路的奔馳與暢談,得到大大的解脫。
「Crystal,謝謝妳載我回公司,沒事的話妳早點回去休息吧。」把綾乃姊載到公司門口後,她便開始叮嚀吩咐。
「綾乃姊,我會的。」我輕聲地應話後,便再度發動引擎,「那麼,明天見囉。」
「路上小心。」
幾句簡單的招呼,像是魔法的術語一般,解除工作壓力的緊繃。整個人鬆懈下來之後,糟糕地發現到自己的精神神采奕奕地飛揚起來。有愛人還好,還可以工作後的約會及晚餐,最慘的狀態就是自己一個人,孤單一個人除了會胡思亂想之外,還會陷入情緒性的低潮狀態。
「今晚,又是難以入眠的一夜。」我嘆了口氣,盲目地飛梭在東京首都圈的街道中,回想起一些往事、以及這幾年放蕩不羈的荒唐,不時也想起方才的糗事。
“怪了,我明明沒有很表露無疑,她們怎麼會笑成這樣?”思緒慢慢回捲的自己,連連不解起剛才的詭異氣氛。我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說出這不可能的串聯,若她們的笑聲不是針對我,究竟是針對誰呢?那位清新婉約的白石嗎?Ali的笑聲誇張到極點,穩重的很少有這種捧腹大笑的行為舉止。如果真的照我這番『白石等於桐生影』的愚蠢推論,Ali是極有有可能笑成這副德性的。但,白石真的可能就是她嗎?她完全沒有讓我有毀滅的沸騰、也沒有嗅出令我憎恨的氣質。她真的是她嗎?疑問的疑問不停的竄升,更讓我不斷地恥笑自己為什麼還會對桐生影有『抨然心動』的感受?
「我是怎麼了,難道還無法忘懷嗎?」紅燈漸轉綠燈的瞬息,奔馳的我不停不停的謾罵沒用的自己,卻偏偏無法阻止自己情緒性的洩洪,就在白麝香滯留在新宿街頭的那一夜。
為什麼妳非要我們找不到妳?難道妳真的如傳聞所說的一樣癌症病逝了嗎?我們確確實實幫妳進行簡單的喪禮,但我始終不相信妳真的離開人世了!因為,因為我還活在這個世上,真實的活在這個世上。我的心與靈魂已經死了,已經冰封於腐朽的軀體之中,我肆意讓醜陋的回憶之蛆啃食我的肉體,然而卻發現真正死去的意識是絕對無法感受陷入低潮的苦悶。
沒有愛人的陪伴,我讓毫無防備的自己殘忍的曝露在自己不想去面對的現實之海,越掙扎越沉入海底、越面對現實就越接近死亡的邊緣。我是多麼的想念那塊安穩的陸地,有微風吹撫的溫柔綠地、也有被陽光籠罩的溫暖擁抱。那一夜,白麝香的作弄,讓我想起原來我也曾經是生活在如此美麗的綠地之中,感受充滿陽光的一切、觀賞百花齊放的綺麗世界。
現在呢?除了冰冷的死寂,以及隻身漂流在茫茫大海的無力與掙扎,裹著暴風雨的濃厚雲霧不斷不斷遮掩我所希望的曙光,也吞食掉我求生的意識。真正矛盾的是,若是真的這樣,浮在海面上的我為何又要把這片海給慢慢冰凍形成一塊什麼都沒有的死寂大陸?難道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有行走的生存空間嗎?或許是這樣也說不定。
到頭來,我終究還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腐朽的屍體?我的靈魂沒有死去,只是沉睡?我只是絕望,沒有心死?所以我還不夠凜冽,只是冰冷?
那麼,心死的人究竟會是怎麼樣糟蹋自己呢?
我突然好羨慕那群心死的人,因為她們就不會擁有淪陷的痛苦,只有一躍而下的毀滅快感,以及不斷每日重複的死亡瞬息。但,羨慕又有什麼用?我沒有親自了斷自己的勇氣、也不屑這番糟蹋自己。彆扭的個性,就這麼造就出矛盾不已的自己。我不是無所謂,而是不想有所謂。我不是不想再去愛一個人,只是害怕再去受傷害。
若是,時光能夠在倒流,能夠在重回原點,那該有多好?
內心仍舊不停的冀望、冀望再冀望。冀望到最後我仍舊無法得到任何的結論。畢竟時間仍舊是毫不留情的行走,一直行走到讓我的歲數與初次碰到桐生影時她的歲數一樣--24歲。
桐生影24歲碰到13歲的我,而我的24歲究竟會碰到幾歲的下一個人呢?曾經13歲的自己像面鏡子般揭露出她的真實,究竟誰又會成為鏡子揭露出我的腐朽?我又會讓哪個人生狠的揭開自己的醜陋呢?
思考過多,讓我發現就算是不斷的疑問、不斷的思緒也是毫無意義,與其浪費時間想這些東西,倒不如去飲點小酒,好讓這難挨的夜晚得到舒緩。一個好不留情的大轉彎,我將車開到嵐哥的六星級飯店,本打算去找找她談心,卻沒想到聽到她被飯店辭退的噩耗。
「她被開除了?為什麼??」我問著吧檯的另一名調酒師。
「因為她跟客人大打出手,就算我們阻止也阻止不了。」那調酒師笑了笑,「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她那麼憤怒。」
究竟會是哪個客人讓嵐哥氣憤到在這六星級飯店的Bar大打出手?我不禁好奇連連,也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實情。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我也不方便再繼續多說些什麼。既然嵐哥已不在這裡、也喝不到她的特調,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我率性地離開嵐哥曾經待過的六星級飯店,接著轉往泉哥所工作的地方。沒料,同樣的噩耗也發生在這家六星級的飯店之中。
「泉?挨,別再說了,」服務人一聽到這個名字,錯愕不斷,「她把兩位客人叫到儲藏室處理私事就算了,最後還把客人打飛到吧檯。最後三個人大打出手,搞得這裡烏煙瘴氣的。」
又是打架,這回還是兩個人!?泉哥的個性確實火爆,但在她也不會愚蠢到在高級的六星級飯店和人大打出手。嵐哥這麼做、泉哥也如此。究竟是哪些客人讓她們火大成這副德性?重重的疑點,讓我更感到十分的好奇不已。然而,這種事情問旁觀者是問不清楚狀況的,所以我也只能笑笑地離開這高級的地方。
這下可好了,泉哥和嵐哥都被飯店給開除,我連喝個小酒的地方都找不到,爸爸的店又是那種隨機開店的店,千百個不願意也不得不去堵堵看運氣了。無奈煩亂的我,將車開往新宿。停在JR車站附近的停車場後,我悠閒地走在熱鬧喧嘩的大街小巷之中,一邊看著週遭的景象、一邊也想起過去在這條街頭打混的情形。
“若不是那個肥油把我推倒在Shadow店前,我想我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吧。”我笑了笑,心底有感激也有埋怨。感激因為那個肥油,讓我現在沒有墮落燈紅酒綠的糜爛世界成為賣肉賣身的女子,也埋怨那個肥油,讓我碰到了桐生影這放蕩不羈的人。最終,感激還是多過埋怨,因為他讓我,坦蕩蕩的活在這個世界,也筆直地站穩於世界的頂端。
路過了大街,我緩緩進入小巷。惡臭的巷弄比繁華的大街更加的髒亂鄙俗,孩童們的眼神也比十年前更加的凶狠犀利。在他們眼中,我是個肥羊、也是混著銅臭味不斷求生的大人。我不否認自己如他們心中所揣測的描述相同,是個肥羊也是個惡臭的肥油,甚至是濃妝豔抹的女人。畢竟自己曾經也是和他們一樣,唾棄整個世界、也埋怨世俗的大人,因為唯有這樣怨恨才有辦法活在醜陋的街頭上、唯有這樣憎恨才不被鄙俗的喧囂所吞蝕。面對他們,我沒有過多的小心堤防、也沒有鄙視不屑,這樣的舉止只會讓自己遭來不幸,我也不希望自己被他們生吞活扒到一乾二淨。不時,也不得不抱怨起,為什麼爸爸非要挑選曾經是Shadow的店來當作自己的Bar。
Shadow,熱鬧喧嘩的Shadow。詭異不絕的她,綻放在二丁目混亂的巷弄內,更是依然顧我流露出與巷弄毫不對稱的簡約時尚。大概因為這樣,所以才有那麼多的客人吧?但這種說法卻又不成合理。她若是以簡約時尚的Bar來經營,她啟又在桐生影離去之後,遭受到凋零淪落的悲慘命運?
我發現這家店的命運跟我很像,同樣被捧在手掌心、同樣也被惡意丟棄,甚至最後是腐朽的過著凋零的生活、垂危搖曳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比她好一點的是,我還有自己的意識去選擇自己的生活,她則是不斷地自怨自艾、被動接受新到來的主人摧殘。然而自怨自艾的她,現在的卻又比我過的還安穩,爸爸接收了曾經是Shadow的店,讓漂流不定的店面總算有個棲身之處。我呢?我仍舊活在不確定的不確定下,虛無飄渺的活在這扭曲的繁華世界。
拐個彎,爸爸所經營的Bar緩緩呈現在我面前。我試圖從遠方探望深鎖的大門是否有些亮光,竟意外發現一團人群像暴動般圍繞在爸爸的店家門口。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不解地望著圍繞在店門口前面的人群,然而越靠近店門,越發現人群的真實面貌—全部都是女人。
濃妝豔抹的女人、精心打扮的女人、沒看過的女人,甚至還有熟面孔的女人。她們花枝招展的像招客般站在店門口前,嗲聲嗲語地不斷做作。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情景,啟不像是當年的Shadow嗎?
我驚愕的停下腳步,產生踏入過去時光的錯覺。偏偏討厭的真實卻不斷襲擊而來,「學姊,真沒想到妳也來會這裡?」Model界的學妹們紛紛走到我面前,虛心地和我打聲招呼。
「什麼我也會來這裡?」我不禁困惑,「這是我爸爸開的店,我當然來啊。」
「爸爸??」她們驚呼,「怎麼可能,那麼帥氣的店長居然是學姊的爸爸!??」
她們的騷動讓所有女人的目光全部往我注目,「不會吧,沒想到店長的孩子居然是Skadi!」女人們驚悚到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一回事?爸爸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受女人愛戴?爸爸雖是有型也相當帥氣,但她也沒有厲害到讓眼前的女人們為之傾倒、為之瘋狂的地步。
這一切皆是令我感到詭異到不能再詭異,頻頻不斷的大騷動,也讓裡頭的人也走到店外來一探究竟,「剛剛是怎麼回事?那麼大的騷…啊——!!小響,不不不Crystal。」望見我的泉哥,驚呼起我的本名,發現到這點的她也急忙地喚回Crystal這個名字。
「泉哥!?」不只她驚愕,連我也身感驚愕,「妳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個嘛……」她尷尬的笑了笑,「Uncle要我回來幫忙嘛,所以我就義不容辭的回來啦。」
「爸爸要妳回來幫忙?為什麼?這家店,她不是開興趣的嗎?」
沒料聽到語出這話的女人們,紛紛喘了口大氣,「原來Skadi是老闆的女兒而不是店長的女兒啊,害我們嚇了一跳。」
「店長?」她們的言語引起我的注意,我緊抓著泉想好好問個清楚,「什麼店長?」
「呃,這…我該怎麼講咧。」泉頻頻尷尬,「總而言之,Uncle找到一個好幫手啦,所以……」她指著門口的招牌。
「Shadow!?」朝著泉哥所指的方向,望見那塊古桐色充滿自傲自信招牌,心中燃起莫大的激盪,「泉哥,該不會那個人已經回來……」我欲言又止。
「啊?那個人?」泉哥疑惑了些許,頓時又想起我所指的那個人,「哈,Crystal不是啦,不是那個人。總之,妳先進來吧。」她喚著我進到Shadow內。
「等一下,泉。」剎時,女人們憤憤不平地開了口,「為什麼我們排隊排的要死,妳卻讓Skadi擁有特權?」
「親愛的小貓咪們,妳們待在外面也不錯啊。這樣更可以比裡頭的人先堵到我們的店長,啟不是更好嗎?」泉哥以微笑帶過她們的不滿,也巧妙地平息她們的糾紛。
「Crystal,進來吧。」瞧見女人們一個個無法再辯解後,泉哥立即將我拉近Shadow。
錯置的時光,更是隨著裡頭如戰場般的盛況,不斷不斷地倒流。
Light (9):毀壞
『噹啷—』的聲響竄起,吵鬧的店內瞬息平靜。女人們撇見不是她們所等待的目標物後,寧靜的瞬間再度爆發出吵雜不斷的聲息。
「Crystal,是妳啊。」在吧檯忙到手軟的嵐哥,望見我的身影輕柔的應笑。
「嗯,是啊。」應聲的我,坐在習慣的老位置上。還沒坐穩,就被女人們乾瞪了好幾下白眼,「我……是不是坐到不該坐位置上了?」店內全部的犀利眼神,全部圍繞在我一個人的身上,錯愕的我尷尬地問著忙到快崩潰的嵐哥以及正走到吧內的泉哥。
「Crystal,妳用不著理會她們。」她們倆要我無視女人的白眼,乖乖坐好在座位上面。
既然兩位都這麼告訴我,我也只好裝作沒看見地坐好在吧檯的老位子上,「還是要老樣子的酒嗎?」當我坐穩以後,嵐哥透出清秀的自信笑容問道。
「怎麼?有新的調酒?」嵐哥講出這的話,就一定有新的調酒。我順應她的話,也接受她的推銷,「既然有新的調酒,就麻煩妳調給我吧。」
「OK。」嵐哥滿意地笑應後,便開始調起自信滿滿的新酒。
嵐哥忙於調酒,泉哥也當然沒閒著,她發揮自己的公關能力,不斷招呼吧台的女人們、也招呼坐在吧檯角落邊緣的我。
「Crystal妹妹,妳怎麼會想到來這裡?」她好奇地問著我。
「還不是有兩個人衝動的在六星級飯店大打出手,要不然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我透出詭異又神秘的笑容。
「呃……」剎時,泉哥錯愕的愣住,嵐哥的手也停頓了兩三秒,「原來…妳已經去過我們那邊了啊?」她們倆異口同聲地問道。
「那當然,要不然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淡淡地輕應,也透出自己的訝異,「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碰到妳們。」
「我也沒想到我居然再度回到在這裡工作啊。」泉哥笑了笑。
「是啊,為什麼?」我順應泉哥的話,俐落地問著她。
「呃,這個…」泉哥尷尬到接不下話,邊送上調酒的嵐哥則沉穩地應對疑問不解的我,「因為Uncle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很有生意頭腦的店長,Uncle也打算讓這家店給這位店長來經營。」
「喔——就是那個讓外面女人們乾等的店長嗎?那麼,妳們那位神奇的店長究竟是誰?」捧起雞尾酒杯的瞬間,我將注意力轉向嵐哥,「居然有辦法讓死寂的這裡,恢復成過去的面貌,一定是很不簡單的人物。」話後,我便喝了口嵐哥自信滿滿、調製而成的雞尾酒。入口的瞬間,爆發性的味道竟不停竄留於唇齒舌間,這濃厚又極度順口的滋味,過去雖只嚐過一次,然而那一次卻變成我不斷尋找的味道,「嵐哥,這個…難道是……!?」我驚訝地瞧著眼前的她。
「沒錯,這就是只有影哥才有辦法調出來的Shadow特調。經過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讓我找到一模一樣的味道。」怪不得嵐哥今天會如此的自信滿滿,也讓我欣喜地不斷啜飲。
「Crystal,喝那麼快會醉的。」瞧見我一口接著一口的啜飲,嵐哥和泉哥連忙提醒。
「放心我會節制,因為我是開車來的。」我淡淡地笑了笑。
「開車?!」聽到這話的她們更為聳動,「不行不行不行,無論如何等一下妳一定要搭電車回去,要不然我叫Uncle來接妳。」
「妳們幹嘛那麼擔心?」我不禁錯愕,「桐生影她喝成爛醉還不是照樣開車回去?」不時也搬出桐生影這塊免死金牌。
剎時,兩人傻眼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不斷交頭接耳的相互問話,「喂,嵐。妳剛剛有沒有聽到,Crystal居然和那個酒精中毒的的影哥比擬在一起。」
「啥?影哥酒精中毒?怪了,她不是整個血液都全部已經是酒精,怎麼還會酒精中毒?」嵐哥更狠,絲毫不留桐生影一個面子。
「嵐妳還真狠,我真的是服了妳。」泉哥笑了笑,繼續將話題轉到我身上,「所以Crystal,我看妳還是死了這條心—」
「乖乖坐電車回去是吧?我知道。」用不著泉哥叮嚀,我也知道最後的結論,「既然要我乖乖坐電車回去,那我今天就不醉不回了。」
這個狠招,讓兩個人措手不及,她們不斷後悔居然逼著我要我搭電車回去,到最後,無奈的她們也無法再多說什麼,只好任憑我肆意地在Shadow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濃烈甘醇的雞尾酒。
「看樣子今天店長是不會來了。」十二點一到,女人們紛紛哀聲嘆息,興奮的口吻逐漸失落,捧持苦悶心情的她們,開始不停地灌酒,順時也累壞不停調酒的泉哥與嵐哥。
十二點的鐘聲,彷彿就像是仙蒂瑞拉的魔法般,讓她們的光彩黯淡,也揭露她們的真實,不管是以前的女人們或者是現在的女人們,兩頭極端的舉動,一點都沒不曾改變。在外頭站累的女人們,不是無功而返,就是走到店裡頭小酌苦酒,原本以為會稍些漸散的氣氛,再度被這群哀怨不停的女人們再度點燃吵鬧的喧嘩。
「為什麼十二點一到,女人們就開始放棄等待妳們那神奇的店長呢?」微醺的我,不經意地問起。
「喔,因為我們店長十二點之後是絕對不會來到店裡的。」她們透出詭異的笑容。
「怎麼說?」
「因為店長12點以前一定會掛在床上,除非她夢遊,否則絕對不會來店裡的。」泉哥頻頻竊笑。
泉哥這句話不禁讓我好奇起這名神奇的店長,也讓我萌起想見見那位店長的情緒,「那麼,究竟要在哪個時段出沒,怎麼樣才能夠見到她呢?」
「Crystal,妳也想見我們的店長?」忙亂不停的嵐哥有些驚訝。
「嗯,是啊。很想看看這位把妳們喚回Shadow,又讓這裡重現以往面貌、還能如此過著正常作息的神奇店長。」
「神奇店長?」聽到這個名詞的泉哥,脫口而笑,「哈,Crystal妳太看的起我們老頭了。」
「老頭,她很老嗎?」
「倒是不會……」泉哥拉長了音,也立刻將話題扯了回來,「既然都跟妳很熟成這樣,我也就講和妳講老實話吧。說真的,若是想要見到那位老頭還挺困難的,因為她沒來這裡比來這裡的次數還要多,出沒時間又超不定的。」
「不過只要在十二點之前來到這裡,一定堵的到她,是嗎?」
「這個嘛……」泉哥尷尬地笑了笑,她趁女人們不注意的時候,迅速地比了10,「妳大概要在這個時間以前出沒,才有可能堵到她。」
「這麼早??」我驚愕。
「是啊。」泉哥搔了搔頭。
「不過——」剎時,調好酒的嵐哥,開了口,「我覺得妳想見店長的動機並沒有那麼單純喔,Crystal。」話後,她吩咐泉哥將調酒拿去給吧檯座位外的客人,除了趁機支開她之外,還想清楚問出我心中的想法,「妳是不是在期待些什麼?」
「被妳發現了,」我無法逃避嵐哥的追問,只好坦然面對連我都不想面對的現實,「我想知道,那位『神奇的店長』是不是『她』。」
「不是,我可以堅定跟妳說不是。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話,妳又該怎麼辦?」她提出假設性的問題。
「這個嘛……要怎麼辦我還不知道,」啜了口酒的我,不禁冷笑,「但我或許會把『那個人』給徹底毀壞也說不定。」
冰冷無情的話,讓嵐哥驚愕萬分,我不知道她為何會透出那麼驚訝聳動的表情?也不曉得為什麼回到吧檯的泉哥也會僵楞地讓托盤掉落於地。她們的舉動讓我感到很疑惑,但我始終不認為自己所講出的話有讓她們驚愕成這種地步。
毀滅桐生影,我認為這是只有我才能做出的瘋狂事情、也是心中期望已久的病態願望。我想親手取出她致命的毒、剪斷她銳利的刺,也想推翻她的狂妄、她的矜持,更想毀滅她那讓我狠狠崩潰的唇瓣、以及將我陷入像現在一般生不如死的殘忍雙手。不只如此,瘋狂的我還想變本加厲撕爛她放蕩不羈的靈魂以及扯壞她腐朽惡臭的意識。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呢?」回到吧檯的泉哥,試圖想問出我這瘋狂舉止背後的真實意義。
「沒為什麼……」我聳了聳肩,更是冷笑不斷,「畢竟我認為,那個人不該是那種令我憎恨到極點的毒藥、也不是徹底將我毀滅的黑暗。所以如果那位『神奇的店長』真的是她,我能替『桐生影』以及我自己所做所弔唁的事情,也只有這些罷了。」
「所以妳想把她毀滅,然後再重生?」嵐哥替我做了個結論。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或許我也想透過毀滅她,來重生我自己也說不定。總之,請妳們慢慢期待吧。」我猶如弔唁般哀棲的笑著要她們期待,沒想到驚悚的她們,卻再度淪陷於我的病態的毀滅願望之中。
說真的,我還真不想裸露這麼黑暗的真實給她們瞧見,畢竟那是我心底多麼癡心妄想的願望與希望。唯有毀壞致命的深黑,我才有辦法立足在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希望能夠就此實現這瘋狂癲執、偏執病態的毀滅願望。
Light(10):禁忌之間
Shadow的重新開張,總算讓我有可以好好喝酒的場所。只要是提早下班,我一定會飛速前來Shadow。除了能夠好好品酒之外,一方面是希望透過酒的微醺讓我能夠好好入眠,一方面也是想親眼目睹那位『神奇店長』的光彩。
「Crystal,久等了,妳的Shadow特調。」自從嵐哥成功地調製出只有『桐生影』調製出Shadow特調以後,那杯特調變成為我的專用雞尾酒。
「嵐,我也想喝看看Skadi喝的那杯特調,可以嗎?」坐在我身旁的女人,瞧見清透又帶有混著白色的雞尾酒,她不斷希望嵐哥能夠替她調製那杯入口柔順、後勁強烈的Shadow特調。
「不好意思,這杯酒不是妳可以應付的。」嵐哥用輕柔地笑容帶過女人們失落的面貌,「這樣吧,我來幫妳調屬於妳獨特的酒,OK嗎?」
嘴巴甜是一回事,能夠抓住女人喜歡的口味而專門替那個女人量身訂做屬於她的雞尾酒才是真功夫。怪不得,嵐哥和泉哥都能夠在六星級飯店屹立不搖地成為首席調酒師,不過她們也因為毆打客人這個不良紀錄,而被頂級豪華的六星級飯店給狠狠開除。雖然如此,但是喜愛她們的熟客在打聽到她們下落以後,也紛紛地走進這家詭異不絕的店面裡頭,盡情品茗高超的美酒,也順時發現足以讓她們瘋狂致命的『神奇店長』。
詭異的是,這名『神奇店長』除了不定時出沒之外,在場的很多客人們也幾乎從沒看過這位『神奇店長』。不知為什麼,大家就像施了魔法般,不停期待這位神秘人士的出現,也想證實那些曾經見過這位店長女人們所說的言語—這位店長不只高挑、還透出十足的魅誘,纖細的氣質擁有致命的危險。她們甚至還說出,若是能夠和這名店長一夜激情,死也無憾。偏偏這位店長眼光卻是高到及至,曾經聽女人說,除非是令她覺得很滿意的女人,否則她絕不會輕易碰觸。也因為這點堅持,不常出沒的神奇店長從Shadow重新開張的第一天到現在,始終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然而這些全部都是旁門左道得出的消息,沒有親眼證實,我是不會相信說三道四的一切。就因為想親眼證實這位化腐朽為神奇的店長,幾乎每夜每夜都來報到的我也和其他女人般不停不停地等待她到來,更是想一睹她的風采。
「Crystal,很少看見妳有這麼瘋狂的行為舉止。」日子一日一日的過,泉哥不得不佩服我的毅力,驚愕的她也頻頻與我應對,「嵐不是也都說,我們店長絕對不是影哥,怎麼妳還是這麼好奇呢?」
「怎麼?店長不是桐生影,我就不能來這邊喝酒嗎?」我避開『等店長』的立場,反倒是狠狠抓住自己是『熟客』來穩住自己的陣腳。
「那妳也喝的太厲害了吧?從一開始來一直坐到關店為止。」泉哥不禁笑虧偏執的我。
「第一大台柱沒來,第二台柱當然只好來替妳們撐場面啊。」我淡淡地應笑。
「那還真是謝妳喔,第一大台柱就夠讓我們忙昏頭了,第二台柱還來這麼『大力支持』地來這裡幫我們鎮店,啟不是想讓忙到不行的我們更加的忙番天嗎?」泉哥笑了笑。
「也不錯啊,這樣妳們的薪水也應該比之前在六星級飯店工作領的還多吧?」
「這倒是沒錯。」無法再辯解下去的泉哥,頻頻乾笑。
從我天天來到Shadow開始之後,一窩蜂的人更是湧進不大也不小的Shadow裡,除了想一睹我的風采、也想透過這樣的機會來認識我。許多的ネコ(neko)是因為神秘的店長而來捧場,一窩蜂的タチ(tati)則是由我這位『冬之女神』來到此地。有著タチ(tati)也有著ネコ(neko)的Shadow,順時從單純喝酒的Bar,演變成廁所的歌劇文化。
「唉,該放放『歌劇』囉。」放蕩的激情,像失控般不斷地湧出,忽浪忽喘的呻吟聲,毫不留情地漂流到吧檯。不知該哭還開笑的兩人,停止性感的lounge music,大膽地播放起高亢不已的Opera。
「對了,Crystal。」播放歌劇的瞬間,能夠稍些喘息的嵐哥和泉哥不時問起品茗Shadow特調的我,「妳記不記得Shadow的Toilet,有個名為『禁忌之間』的小隔間?」
「『禁忌之間』,那是什麼?」我對這個新名字感到好奇。
「呃……」一發現我完全不知之後,嵐哥和泉哥紛紛錯愕,「算了,當我們沒講。」嵐哥尷尬地應聲。
「等到妳碰到店長妳再問她吧。」泉哥則是把這個重責大任推給了神秘店長。
「店長、店長、店長,我已經來這裡都快半個月還都碰不到妳們所謂的店長,我究竟要怎麼問她。」我有些無奈也有些氣憤,她們倆給我一個新的問號卻不給我正確的答案,甚至讓我懷疑起是否真的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她們大概知道我在生悶氣,也只好無奈地提供些許的訊息讓我找到那號神秘人物,「Crystal,月底妳不是和Uncle在Shadow有個會面?」
「是啊,那又怎樣?」我仍舊不悅。
「這天也是Shadow的特休,對吧?」
「嗯。」不太耐煩的我點了點頭。
「而這一次Uncle是不是沒辦法和妳碰面?」
「沒錯,Then?」我懷著不太愉快的口吻繼續應答。
「那麼,那天請妳來一趟Shadow吧。」
「為什麼?」她們的言語讓我感到無比的疑惑。
「妳來了就知道。」泉哥和嵐哥紛紛露出神秘的笑容,那笑容彷彿就像是先送了我一份大禮,卻要我到指定的日期才能開封拆箱般的詭異。
我很討厭這種感覺,卻也知道再逼問她們,她們也絕對緘口沉默。十分腦火又不知道如何發洩的我也只好頻頻灌酒、甚至當著嵐哥和泉哥的面前與女人糾葛不已。沉淪的世界,不知不覺將我帶往月底。我沒有過多的興奮也沒有過多的期待,畢竟盼望這一天的期待早已被先前的過度期待給狠狠地沖散,緊張興奮情緒早就在與女人的愛欲糾葛中狠狠洩洪。
雖是這樣,我還是請了一個讓綾乃姊感到意外的假期。綾乃姊的驚訝,頓時讓我想收回自己所開出的請求,當我打退堂鼓想要作罷的時候,驚訝又帶點欣喜的她卻急急忙忙地呈報上頭。我的假期就這麼在我意外的請求下意外的被恩准,或許也是因為七年之間連一天假都沒有的原因,讓她們坦率地接受我的請求。這意外的假期當然不能白白的浪費,我肆意地狂補長達十幾個小時的睡眠,一直到黃昏將近,才勉為其難地讓自己清醒過來,畢竟接下來我要去Shadow領嵐哥和泉哥在幾星期前所送給我的神秘大禮。
下了床,慵懶的開始進行盥洗梳妝,穿起非常昂貴的雪紡紗翠綠連身洋裝以及厚重外套大衣、戴起不知為何很想戴上的藍色十字、以及白雪姊貴己哥送給我的二十歲成年禮。打扮妥當後,我離開這幽暗的狹小坪數,開著Audi TT的深藍色敞篷跑車,來到熱鬧喧囂的新宿。將車停在Shadow附近的停車場,我走往座落在寧靜巷道裡頭那間詭異不絕的Les Bar。由於是特休的關係,Shadow顯得更加的枯槁死寂。外頭既沒有等待的女人、也沒有才走到巷子口就立即讓人感暈眩的濃烈香水。寧靜的Shadow配上寧靜的巷道,她就像一絲幽魂般,細細柔柔地沉穩安眠。
緩緩走向Shadow,門口雖翻起『close』的牌子,然而從纖細的大門裡頭可以探到耐人尋味的燈光在裡頭搖搖曳曳。二話不說,我開始試探眼前這道深鎖大門是否上著不讓外人入進的大鎖。果真如所料的一樣,Shadow的門狠狠地鎖住,無奈的只好拿出嵐哥和泉哥給我的壓箱寶--Shadow大門的鑰匙,打開讓所有人都無法入境的封閉大門。
『噹啷——噹啷——』解開了門鎖,我小心翼翼地開啟Shadow的大門,一方面不讓門鈴有太大的迴響、一方面也不想打草驚蛇地驚動裡頭的未知。褪下厚重外套,左顧右探地想搜尋裡頭的身影,卻發現吧檯內有蠕動的身影,她正低下身讓塑膠袋發出唏唏唰唰的聲音以及玻璃杯碰撞的清脆響亮。我緩緩地走往吧檯,或許是因為高跟鞋的聲音太過顯眼還是香水迅速蔓延在寧靜的吧內,蠕動的身影攝住長達十幾秒的時間,無奈的嘆息更是伴隨她的起身迅速擴散。
我首先望見她修長的背影,高挑的身高和我有所比擬,不,應該說她比我還要高出一些,金燦到肩的長髮簡單俐落地繫在耳後、纖細的身材散發出清秀的危險氣味,有點清新又有點矯情的白麝香點綴出她的白皙,熟悉到不能再的味道更是讓我的靈魂沉痛不已。
「究竟是哪個野貓,趁著Shadow的特休還跑進來撒野?」鼻挺站立並且雙手插腰的她,語出冰冷無情的低嗓。殘酷無情的低嗓和這七年之間讓我不斷懷念、不斷憎恨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微側的臉滲透出令人屏息的氣息延伸到纖細的肩頰、再延伸到像月光般晶透的指尖。
令我無法再想起記起的身影,似乎透過眼前的這個人緩緩地重現到我的面前,我想後退、我卻無法後退,整個人就被定住般,不能動彈也無法呼吸。
「還不說話是嗎?」很無奈的她,也只好露出自己的廬山真面目,「看到了吧?看到就快滾——」那個人看到我的瞬間,也完全僵住。睜大雙眼的她,彷彿就像不敢置信般地驚愕萬分。
「白石!?」完美的五官,讓我有些確定卻有些不確定。如春天一般暖洋洋的微風、如櫻花般輕飄的唇瓣,美麗柔細的ネコ(neko),怎麼一下反差成為帥氣簡約的タチ(tati)?
「啊,還是被發現了。」她尷尬的笑了笑,驚愕萬分的神情順轉為清秀的率性,「Skadi,妳怎麼會來這裡?」
「呃……」這下,倒是讓我尷尬起來,「因為月底是我和爸爸會面的日子,不過我剛剛才想起來,她好像跟我說過今天她沒辦法過來……」我胡亂地亂掰理由,也開始自圓其說。
「喔,是這樣啊。」白石點點頭,「既然都來到這裡,就坐下來品品酒吧。」燦燦如光芒的笑容,依舊讓我感到厭惡不已。
「嗯………」拉了長音,實在不願意和她獨處在只有兩個人的環境之中,「沒關係,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
當我打算轉身離去時,低穩的她語帶狂傲的自慢,「妳來這不是就為了想看Shadow的店長嗎?既然出沒不定的店長在此,妳何不好好觀賞?」
白色的光芒已經讓我夠厭惡她,狂傲的自信更是讓我惱羞成怒,「就因為已經看到了,所以我想離開,可以嗎?」
白石狂傲地撇了眉,大步大步地走到門口,她不只生狠地鎖上大門、還硬生生地按下鐵門開關,「如果我說不准呢?」自傲的笑容,滲透出放蕩不羈的狂傲。
「那我只好把妳毀滅了。」瞇眼的笑應,便是告知眼前的她即將毀滅的前兆。
「很有意思。」欣賞我言語的白石,再度回到吧檯內,「那麼,就讓我們互相毀滅彼此吧。」
自己發現自己中了她的計倆,卻也相當欣賞她的膽識,「剛才就當我在開個玩笑吧。」我試圖想緩和一觸及發的緊繃,也不想那麼快就掀出自己的底牌。
「這個我知道。」回到吧檯的白石,燦燦地笑著,「請坐吧。」和我一樣的凜冽冰雪,立即化作灌溉大地的生命之泉。
「嗯。」我應了聲,坐在自己所喜愛的老位置上。
白石微微撇了頭,有些好奇地問著我,「妳也喜歡坐在這個位置啊?」
「『妳也喜歡?』難道妳也是嗎?」我反問她。
「是啊,」白石點點頭,「怪不得我去Shadow的時候,有女人跟我反應有個狂傲的女人坐在我的專屬愛座上,死也不肯離去。」她笑了笑。
「狂傲的女人?和跟四川變臉一樣快的某個人比起來,我的狂傲算的了什麼?」我筆直地瞧著的白石,曖昧地淡淡應笑。
「真不知『冬之女神』的這句名言,究竟是褒我還是扁我。」白石捻笑,完美的新月弧度,讓我遙想起黑色身影的美麗笑容。
「隨便妳怎麼想,妳覺得是褒那就是褒、是扁就是扁囉,反正我也無法阻止妳腦袋究竟在想些什麼。」我不負責任地丟出結論,也丟出惡劣的考題,「給我杯Shadow特調吧。」
「Shadow特調?」白石有些驚愕地拉長聲音。
「怎麼?既然身為Shadow的店長,這杯酒理所當然要學會,不是嗎?」
「總覺得妳好像Shadow的老闆娘。」她雖嘀咕不停,纖細的指尖則毫不猶豫地調起Shadow特調。
「我不否認,」我將雙手撐自己的下顎,眼前令我厭惡不已的清新,語出自己的過去,「畢竟我以前確實跟桐生影交往過。」
「那每個曾經和她交往過的每個女人,不全都是Shadow的老闆娘嗎?」她狠狠地笑諷。
「妳要這麼解讀我無所謂,只是我希望非當事人的旁觀者,別把話說的那麼無所謂。」
「喔?非當事人的旁觀者嗎?」白石笑的很曖昧,「或許真如妳所說的也不一定。」
這句耐人尋味的言語,讓我相當的不解。然而,不顧裡頭有許多涵義的自己,只是單純地讓這句話成為我狠狠反擊的機會,「怎麼?難道妳是?還是說,妳很想成為當事人?」
剎時,俐落的攪拌速度瞬間靜止,銳利的眼神透出無限的冰冷,「這玩笑開的有點過分喔,女神大人。」幾秒鐘的冰冷再度平息,忽冷忽熱的反差,讓我感到相當的不適。
當然,心知肚明的我,也知道剛剛的話講得實在太過火,「我很抱歉。」低下頭的我,感到十分的愧疚。
「這樣才是可愛的乖小孩,」白石笑了笑。
「小孩,什麼小孩!!」我驚愕的大呼,這七年也從來沒有這麼叫過我,「拜託我已經24歲了!!」愛逞強的模樣,讓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總覺得所有的意識都被眼前這個人所牽動起來。
「是,24歲的乖小孩。」繼續應笑的她,將Shadow特調放到我面前,「這是妳所指定的Shadow特調,順道評分看看吧,美麗大方的老闆娘。」話後,她開始收拾起吧內的器具,垂落的長長瀏海,觸動到過去的苦痛。
透過她的一舉一動,我漸漸回憶起放蕩不羈的『桐生影』,白色的清秀氣息越是接近我、就越讓那模糊的身影見漸漸清晰。天曜紋響,別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那個人的身影及面孔就會真實的浮現出來!!惶恐的我,試圖喝下眼前可以麻醉一切的酒。沒想到,入口的剎那,我發現我錯了。就算嵐哥調製的特調已經到達100%的雷同,也沒有像眼前這杯一般擁有120%的昇華。爽朗的口感更加的爽朗,純粹的味道更是沒有任何一滴的負荷,隨之而來的火焰,爆發性地揮發我每一滴的血液。意識更是開始沉沉浮浮地飄上天空。
「Skadi,太濃了嗎?」處理好吧檯的白石,走到我身旁,她有些擔心、也顯出十分的焦慮。
恍然的意識透過Shadow的特調以及她清秀的面孔,緩緩地讓那個人的身影逼進到我的心頭。我有些失控、也有些慌亂,「為什麼?為什麼妳調的出她的味道?為什麼?」緊揪著白麝香的清新飄蕩,我不斷地問著眼前的纖細爽朗的白。
白石輕撫我的手、以及我的臉,捻笑地告訴著我,「其實,這杯酒,既不是真正的Shadow特調,也不是那個人的味道,而是我的特調,Skadi。」
她的言語,莫名地讓我放下崩潰的心,「抱歉,我有些失控。」我不禁感到丟臉與羞愧,畢竟自己差點失控在自己所厭惡的她的面前。
「沒關係。」微笑的白石,搖了搖頭,並且拎著自己的酒坐到我的身旁。她靜靜等著我恢復平靜、也靜靜地享用她自己的酒。
「妳的那杯酒,看起來挺特別的。」撇到那杯淡藍與深藍交織的雞尾酒,有些恢復的我,頻頻好奇。
「是喔?」她撇了眉,把玩起手上的深藍與淡藍,「這杯酒還是試驗階段,哪天若是成功了,再調給妳喝看看吧。」
「店長大人不是不定時出沒Shadow,我又怎麼會知道妳何時會來何時不來呢?」
「妳這麼說也是,」不否認的白石點了點頭,「反正有碰到再說囉。」她開始不負責任。
「盡說些不負責任的話。」我拿她沒輒,也吞入眼前這杯令我倍感痛苦的酒,「對了,妳知道Shadow的Toilet,有個名為『禁忌之間』的小隔間嗎?」入口的瞬間,我想起嵐哥和泉哥所講的專有名詞。
「知道啊,妳問這個做什麼?」
「沒為什麼,因為我不知道,所以想弄清楚。」這話不禁讓身旁的白石猛烈的嗆到。
「咳咳——咳咳咳——妳想知道這個幹嘛。」她捶著自己的胸口,神情透出尷尬的錯愕。
「沒有啊,就只是好奇。」我淡淡地應笑,「因為聽說以前的Shadow也有,沒想到現在的Shadow也有這神奇的小隔間。」
「既然這樣,那妳自己進去看看不就得了。」
「問題是我不知道是哪一間啊。」
「就是最裡頭大剌剌寫著置物櫃的那一間啦。」漲紅臉的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喔——原來就是那一間,」我恍然大悟,「那,為什麼妳臉要紅成這樣?」也不時問起旁邊的這個臉紅到跟蘋果一樣的白石。
「沒沒沒沒…沒什麼。」白石趕緊將自己的臉撇往別處,「反正妳不要再問了啦。」她顯得有些靦腆。
「真沒想到白石妳害羞起來還挺可愛的。」大概是濃烈的酒精發酵,我大膽地走到她的面前,捧著她清秀的大臉,「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一個情緒高漲,我誘惑起眼前令我厭惡憎恨的她。
「那就不要想起來啊,笨小孩。」她欣然接受我的,也毫不避諱地輕捏我的鼻尖,危險的白麝香更是包裹我的全身。
「說實話,我很討厭妳這個人,真的。」擴散的酒精,讓我完全地不知所云,我緊緊地撫著她的臉、也扯著她的髮。
「我知道,打從第一眼看到妳,我就知道妳討厭我了。」她漸緩地摟住我的腰際,充滿荷爾蒙的淫欲氣息,像吞食我的全部般不斷地凝視。
不知為何,冰冷毫無情慾、冷感毫無高潮的我,竟被她的注視及慾望,喚醒我全身的慾火,下體不停地鼓動、發熱、發癢又發燙,緊繃的悸動,也緩緩地竄流全身。這個感覺距離上一次,已經有七年之久,我原本以為再也沒有人能夠點燃起我冰冷的情慾、也沒有想要想做的熱情,沒想到眼前的她,竟然做到了。
「很熱嗎?很想要嗎?我不讓讓妳輕易地得逞。」壞心的她,瞇眼笑燦,一使勁便將我抱進Shadow的Toilet。
「妳抱我進廁所幹嘛?」漲熱的情緒,崩解我的理性,爆裂的喘息讓我發出氣音地問起將我抱起的白石。
她笑而不答,只輕輕地訴說,「讓妳見識見識那名為『禁忌之間』的小隔間。」
「妳不是要我自己一個人進去看?」我順勢扣住她的粉頸。
「那就不刺激痛快啦,笨蛋。」她低穩地梗出性感的音調,微熱的喘息更是擴散在我的耳根,從寧靜的吧檯走往情慾的Toilet。
白石一手捧著我、一手拿著鑰匙輕輕開啟名為『禁忌之間』隔間,裡頭四周的全部都是佈滿珍珠紗的鏡子之外,還有一席暖柔的個人沙發及地毯。
以往大家對Bar的Toilet都很有偏見,Shadow的Toilet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乾淨,大概是因為知道那是最好宣洩情慾的場所,所以三步五十都會進行清理或是打掃。除了打掃之外,更是會誇張的點起清新芬芳的精油,今夜點起的精油是令我懷念到憎恨的白麝香、也是將我抱進『禁忌之間』的這個人的清新香氣。
「所謂的『禁忌之間』,不代表什麼意義,只代表洩洪的情慾罷了。」坐在沙發上的白石將我整個人陷進在她的懷抱裡,冰冷的指尖透過雪紡紗的搓揉,不停地滯留在我的身上。
我不斷的顫抖、顫抖再顫抖,那不是害怕的顫抖,而是緊繃到快狠狠斷弦的愛欲,「洩洪的情慾?我這個人可是沒有情欲也沒高潮可言的女人。」明明就快崩潰,我還是逞強地嘴硬。
「是嗎?那麼就由我來幫妳高潮吧。」她透出我所不解的驚喜與自滿的傲慢,微冰冷的指尖伴隨她燦燦的櫻花毫不猶豫地延伸到我的頸子,她如春天般作弄冰雪的孩童般,在冰冷的雪堆裡畫上一片又一片的紅嫣。滯留在頸端的冰冷,繼續翱翔在連綿不斷的山峰及陳年乾枯的大腿之間。
稍些矜持的理性,更是隨著我身上一層又一層剝落的衣物慢慢鬆脫,白石在禁忌之間將我扒的一乾二淨,「只有妳享受我的裸體,太不公平了吧?」我企圖褪下裹在她身上的衣物。
「可愛無知的孩子,在我的字典裡,沒有『公平』這個名詞。」瞇眼笑著的她,阻擋我的進攻,也用連綿不絕的吻堵住我的企圖。
酒精的發散,讓我完全醉在她連綿不絕的長吻,伶俐的舌尖更是放蕩狂妄地與我交結纏綿,我發現我的下體吐出濕粘的液體,令人發燙發羞的液體沾粘在她的長褲上。
「十五分?不,十分?五分?不,正確時間應該是三分鐘,三分鐘我就讓妳將近七年乾枯的地方泉源不斷,那麼接下來我該花幾分鐘讓妳慾望高漲?」自滿的笑容,不斷地露餡,露餡了,她完完全全地露餡了。
「七年,我曾經跟妳說七年這個字眼嗎?」沉浸在一片微醺以及情欲高漲的世界,我圈著她的粉頸,透出勝利的笑容,「妳露餡了,露餡了妳,桐生影。」
桐生影,這三個字,生狠地出現在我倆的情慾交錯之中,意外的我倆沒有多餘的尷尬,只有不停不停的慾火正狂妄激燙的竄燒。
「孩子,妳醉了。」沒想到,眼前那默認、笑透的她,竟用酒醉來敷衍我。
是啊,或許如她所說的,確實,我確實醉了,那杯發揮到120%的特調,確實讓我徹徹底底的爛醉,醉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荒唐成性、醉到意識竟意意外外的清楚冷靜。酒精讓我整個神經完全擴張,清楚到讓我完全想起那個黑色的身影、冷靜到讓我將眼前纖細的白色完完全全地與致命的黑色重疊融合。
這一份醉意是否在清醒之後能夠完全想起?或許現在的我早就意識不清、或許清醒的我完全想不起爛醉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我只想在此時此刻享用我封沉已久的激盪高潮以及感受我激盪不已的熱情慾火。
「喚著我的名字,喚著我想要再聽妳說出的名字,妳應該知道,妳一定知道的。」閉上雙眼,我肆意盎然地感受她狠狠愛戀的情熱慾火,猶如瀕臨在毀滅崩潰一般,我不斷懇求眼前的她喚著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妳的真名、我也不想知道。」惡劣的她,不斷不斷地愛撫我、不斷地啃咬我,卻始終裝死地不願知道、也不想知道沉睡已久的我的名字,那個可以和她竄連在一起的愚蠢名字。
「妳一定知道的,妳知道……妳怎麼可能不知道。」呻吟不斷的我,喘息連連,漲熱的慾火濕遍了整個草原。不斷愛撫我試探我的她,捧著我的下體放到她的唇舌之間,濕黏的舌根碰觸滾燙的慾火,我簡直崩潰到無法再崩潰,緊撫她的頭,狂妄地高亢肆意,四周的鏡子更是寫實地讓我看到自己放蕩不羈的模樣,我不禁怯切羞愧,卻又被這樣的自己釋放出愛欲的滑液。
「妳這女人果然愛看著自己被做的模樣。」品茗鹹濕的她,不斷不斷地冷笑,她毫不猶揭露出我心中的病態與醜態,也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我們果然是同一類型的人,輕易地毀滅別人、也輕易地讓人毀滅。」她崩潰了,像扯斷絲弦一般、像早已肆無忌憚我一樣,徹徹底底地瓦解。
溫暖的春天像炙熱的艷陽緊緊照融我的冰雪以及她的凜冽,不斷想探入進入的指尖,更是猶疑不定在週遭徘徊,「我不要進入,我要慢慢的讓妳全身不斷的發熱、讓妳濕遍一切的向我求饒。」
「妳這樣會讓我濕到沒感覺。」浮浮沉沉的我,輕吻著她的臉,不停不停地乞討。
「我了解妳的,比妳自己更要了解妳的身體。」她輕咬我的尖挺,翻攪我的堅硬,「妳越濕就越麻木、越麻木就越有感覺。」
「妳不要再玩弄我了!!桐生影。」我有些腦火,也有些生氣,憤怒地在她頸上留下我的專屬記號、狂暴地扯開一排排礙眼的鈕扣、褪下她的衣裳,也撕開她的束胸。
「妳還是和以前一樣,討不到糖果就胡亂發脾氣的任性小貓。」沒有拒絕任何舉動的她仍舊沒有否定我的推認,只笑笑地玩弄起濕遍的草原以及露珠滴滴的蘭花。不想蠻橫探入的指尖,就像笑看一切般故意在邊緣等著那道門不斷地向她乞討,冷笑連連的她,發現我即將崩潰的情欲,便輕緩的一根、甚至到兩根地進入漲熱的秘道。
「我不要動,我要妳自己動。」她緊擁著我,要我緩動自己的身體來滿足自己。我被眼前這惡劣及至的人帶出瘋狂的激盪,高亢不停的呻吟更是不斷不斷地發狂,喪心病狂的自己就像撕裂一樣的痛快、想毀滅一切的病態,瀕臨盡頭的快感,是一躍而飛的愉悅。
緊繃的、一切都是如此緊繃的,緊繃到在裹著白麝香的懷抱裡望見了一點,那一點是完美高峰的及至,也是翻越冰山的稜線,輕飄修長的指尖有滑動的跡象,她輕柔的愛弄、溫細的撫摸,讓一切的一切徹底崩落了。崩落了,全部的全部都完全瓦解崩落了,我肆意的狂咬她的粉頸一路延伸到肩膀、到手臂,緊揪的指尖更是陷進她背上的肉裡,緊繃的緊繃,像是斷了弦一般的狂傲放肆,雖無法彈奏美妙的樂符,卻有宣洩毀滅的快感震撼。
「妳的聖水,若只分給我獨享,未免太可惜了。」透出賊笑的她,以凜冽的口吻向我訴說,她將喚發出濃稠的泥濘的滾燙指尖抹在她的唇上舌上,再惡意地透過她的吻、她的舌讓我品茗自己多年以來所無法洩洪的愛欲。
「該死,真是該死!!」瘋狂的我不斷地大吼,理性隨著愛欲的崩解緩緩的回溫,我為何要誘惑眼前這該死的傢伙?我為何對這個只認識幾天的人有崩解的熱度與快感??許多的疑問,在她不斷的親吻下化為無謂的掙扎,我無法繼續思考下去,只能肆意地再度享受當下的快感與侮辱的刺激。
「既然妳不想承認,告訴我、告訴我妳現在的名字。」品茗她的氣息,醉在她的懷裡,我像發瘋的女人般,繼續把她跟桐生影聯想一體。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彷彿不想承認這一切的一切、也不想告知在她懷中的我,「白石……」好不容易,她梗出自己的姓氏,「光。」爆裂性的字句,完美地傳達出光與影的反比。
「白石 光?」在情欲的禁忌之間,我不斷不斷地笑諷,笑諷這一切、更笑諷她惡意的作弄,「桐生影,好樣的妳,既是可惡又是可恨的傢伙。」
光沒有回應我的辱罵,只是柔柔地輕撫我解放的肌膚,「妳儘管恨我吧,儘管儘管的恨我,恨到把我給狠狠毀滅、恨到把腐朽的我經過妳的雙手而重生吧……響……」失落的低潮,遊蕩在情欲瀰漫的濕濘沼澤裡。
響,這清脆響亮的名字,不停搖盪在累攤於她懷中的我,也讓我捻起失落已久的笑容,更是聽見將近七年所沒有聽見的低嗓音調,不斷哽咽地訴說我的名字。然而隨著酒精的散退,清楚的記憶洪流緩緩被迷霧重重的混沌所遮蓋,我迷失在清醒之後、夢境之前的雲霧迷團之中。
“親愛的神啊,若是您真的存在,請聽聽我的願望。我寧願這是血淋淋的事實,也不願讓這荒唐的一夜成為我不堪的夢靨。”沉入夢海的我,不斷不斷的祈求與期盼,我情願七年的雲霧就此揭開序幕,情願今夜的一切等於一切的一切。
我不停的祈禱、不停的進行最後的掙扎,在白麝薰香的懷抱之中、在這充滿情欲羈蕩『禁忌之間』的夜晚迷濛。
Light (11):Shadow,響
終究,還是逃離不了眼前這純粹美麗的小女人的誘惑,點熱我內心慾望的曖昧,令人著迷癡狂的氣息,那紅色珊瑚的唇瓣、無懈可擊的豐腴,可圈可點的藝術及至,那是我的痴心狂妄、也是我多年盼望的盼望。
稚嫩的賭氣,演變成亭亭玉立的美麗花朵。花朵雖是綻放,卻佈滿許多荊棘,她不讓人靠近、一靠近便置人於死地。我不該那麼早就觸碰這朵美麗的纖細,然而靈魂的交集產生了瘋狂的激盪。
七年,稚嫩的花朵綻放出極端的詭譎,我在她身上嗅到以往的我。是啊,確實。我確實在這孩子身上注入過去的我的靈魂,也該讓現在的我來解放過去的束縛。許多人說我自私放蕩,我從不否認這點,自私的我惡意地摧毀眼前這美麗的花朵,無非是想獨占霸佔,也是不想讓其他人都得到她純粹的心。
響,清澈的激盪,純粹的美麗。她就是那令我亂了方寸的女人,多少的女人想讓在我的回憶裡留下隻字片語,偏偏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得到。在我的生命中,能夠『影響』我的女人,用一隻手的手指頭便可簡單的數完。響,她何嘗只是足足『影響』我的女人?她讓我解放、讓我崩潰,讓我看到我所追求那藝術的及至,讓我的攝影生涯創下最高的高峰。
然而,就在我幾乎登上人生精采頂端的時刻,美艷的死之女神,輕輕巧巧地找上我。她魅誘我、說服我,要我沉沉地進入她的懷抱,也祈求我給她美麗的驚嘆。偏偏我不愛自動愛上我的女人,我和她形成詭異的拉拒戰,也狠毒地甩開那美麗賜予任何人安寧的女人。我很清楚,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躲的了她的誘惑—包括我也是。但我還不想那麼輕易結束掉還過不到一半的荒唐人生,在充滿生與死的現實世界,還有一個被我摧殘殆盡的女人在等著我。
於是,我放棄了死亡,回到瞬息萬變的人間,然而會到世界的剎那,我看見了什麼,我望見我不斷期待的女人被我摧殘到不成人樣!美麗的她,是個裹在春天中的美麗精靈,她不該、不該是足以毀滅一切的冬之女神,也不是剝奪攝影師藝術生命的美麗死神。我清楚她是多麼的不情願、她是多麼的無助徬徨。美麗的世界被我毀滅成一遍死寂,更讓光纖亮麗的她期待一個死亡的世界。我放棄死亡,她則是不斷挑釁死亡、渴望死亡,她想從寧靜的死亡世界中得到解放。
但,真的能夠得到解放嗎,響?若是真的能夠得到解放,我就不會放棄死亡、回到每日每日不斷重複吸吐的生活,我就會瀟灑的離開人間、在死亡的世界笑看全世界。
「虛度時日走到面對死亡的盡頭是無法得到解放的,響。」我緊緊捧著光溜溜的她,輕撫她如絲絨般纖細的肌膚,忘卻頸子到手臂那疼痛的咬痕、也忘卻背後一道道被她抓傷的血痕。
她的溫暖、她的吸吐,是多麼令人陶醉奔放、多麼讓我想再狠狠地愛欲她、佔有她。這澎湃的感受、心悸不斷的激盪,可是犧牲掉半個肺臟、努力回到這個世界上才能感受的真實與深刻,若是躺在冰冷的棺木、安寧的世界,我能夠像現在一樣這麼真實的感受到愛人的快感、以及想要將自己融進她心中的瘋狂嗎?不能感受到這一些的,不能。就是因為自己實際走過生死大關,所以我有這番深刻的體認,「我不准,不准妳放棄一切,不准妳放棄妳看不到的光芒。」沒用的我,只能在沉睡不已的她面前,灌輸自己的意識,然而這聰明伶俐的她,卻老是會發現我的破綻,就像方才的狂蕩激愛般,毫不猶豫掀露我的過去。
響,她真是令我憎恨到讓我無法自己的女人,恨到讓我愛到無法自拔、恨到讓我不得不從那個世界回來到這裡,我恨她恨的入骨,就像她恨我一般的一樣憎恨。她想親手毀滅詭異不絕的『桐生影』,我又何嘗不想毀滅『Skadi』?到頭來,我們還是同樣類型的人,互相厭惡又互相吸引,互相憎恨卻又互相愛戀、互相毀滅對方到頭來變成互相解放對方。然而,在這個世上,除了她以外,便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有如此瘋狂變態卻癡狂著迷的女人。
美麗纖細的她,終究還是牽引我的靈魂,讓我回到她的身旁。就算我知道她有多麼的憎恨我、多麼的想毀滅我,我還是無法不回到她的身旁,接受她的憎恨與毀滅,不,更該說我很樂意就此被她毀滅。
「……影………」一聲呢喃的夢囈,道出她心中的渴望。桃花般粉燦的雙頰,緩緩透出微熱的紅暈。輕飄的聲音,語出我們兩個人心中想極度逃避的『禁忌』之名,如柔軟的嬰孩一般,緊緊地靠在我充滿手術傷疤的胸口身上。這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壞習慣,她喜歡趴在別人的胸口,品茗炙熱的味道,或許在她的潛意識中,可以聽到韻律十足的心跳聲吧?
「這點倒是跟以前都沒變。」我笑了笑,抱起她後,將她放在『禁忌之間』的沙發上,細細地替她穿上衣服,不時也親吻我所摯愛那朱紅的櫻桃小唇,「響,妳變得更美、更動人了。」我捧著她的臉頰,趁著她熟睡的時候,將她的倩影細細看盡。
那原本只屬於我一個人的頭髮、厚潤的唇瓣、豐腴的白玉、纖細的柳腰、修長的指尖,在這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的七年究竟讓多少人洗禮?共享?我就想都不敢想,我害怕不斷思緒下去的自己會燃起激昂的醋意、更害怕這樣的自己會狠狠地掀露我的真實面目。雖然眼前這隻小傢伙在激盪愛欲裡狠狠地掀開我的底牌,但我卻不想這麼快的承認,畢竟,一切的一切,都還只是序幕,一切都還是毫不完整的序幕。
我說了,在嵐、泉以及Uncle的面前,甚至是白雪、Ali的面前坦白的說了,我要毀滅『冬之女神』,狠狠的摧毀她的冬天,我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寒冷稱不上寒冷,我要讓她明白何謂真正的凜冽,更讓她在這真正凜冽的寒冷中,綻放她真正的靈魂、揪出她一年四季如春天花暖般的樂園。
響,風的狂響、心的狂響,只有我知道她心中的脆弱,就像她知道我心中的軟柔一般地知道她的一切,能夠毀滅她的只有我、能夠徹底毀滅我的一切的人,也只有她。
Light (12):序幕掩蓋
爆裂的、爆裂的,像鮮血沸騰一般的爆裂的情欲、像靈魂撕開一般的爆裂情欲,眼前所有的曲線狠狠的撕裂,我在寧靜、完全沒有人的氣息的Shadow中醒來。
「這裡是……?」睜開眼,我望著明明是天天報到,卻毫不熟悉的天花板,天花板的古老風扇有氣無力地不停轉動,就像面對死亡一般垂危的轉動不停。在我的四周全部都是黑暗的、寧靜的,彷彿墬入死亡一般,掙扎的、腐朽的。
微熱的血液,再度被冰冷凝固,先前的激躺彷彿就像虛幻般地不可思議,然而有一點我記憶猶新,就是那個令我憎恨厭惡的人的名字—白石光。清新的白色,讓我想起詭譎的深黑,除了讓我在酒精發酵的瞬間讓愚蠢的我把白色和黑色竄連在一起,甚至當著清新的白皙說出致命深黑的名字。就在迷芒不已的我,語出『桐生影』這三個字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眼前的她竟意外的沒有否認,反而燦燦地笑透,像是笑透我被酒精侵蝕的腦袋、笑透這諷刺的世界般地笑透,那個笑容絕非單純也絕非複雜,夾雜其中的箇中滋味,也只有清新的她才知道一切的真相吧。
令我厭惡又極度討厭的清新的白,她人呢?起身的我,發現到毛毯底下的自己早裹好衣物,沒有過多的訝異,只單純認為這是對方該盡的義務。拉開毛毯,我忍著悶痛的下腹以及自己浮沉的身體,在Shadow左探右找,我不只出入Shadow的『禁忌之間』,也晃到我與她所狂愛的老位子,甚至走進我好久好久都沒走進的吧檯內。
「都沒有人啊。」我拉了長音,感到有些無奈。畢竟,似醒非醒的自己,還是想再見見那位讓我有愛欲激盪的白皙、讓我感受到一絲熱度的清新。發現任何蹤跡、任何線索都找不到。
也對,這麼詭譎的性愛糾葛,就連身經百戰的人碰到這種狀況,也會尷尬不已吧?畢竟我是語著那禁忌的名字和對方在做愛的,誰又會想再見到根本不是說著自己的名字而不斷激盪狂愛的對手呢?
發現自己的自討沒趣,我笑諷地離開吧檯內場之時,吧檯後方的門正巧不巧地開啟,「妳醒過來啦?」低柔的音調,彷彿告知昨夜的激盪就像一場虛幻的夢般的虛幻。
「嗯,妳沒走啊。」我點了點頭,原本以為她會像鼠輩一般,倉皇失措的逃開,沒料她卻出現在我的面前,坦蕩蕩地和我應對。
「我?我幹嘛要走?」她笑了笑,「妳很希望我不出現在這裡嗎?」白石光輕輕問道。
「希望?」我冷笑,「我的字典裡既沒有希望也沒有期望,我怎麼會希望妳不出現、又怎麼會期望妳趕快離去。」
「意思就是說,我這個厭惡的人還可以大言不慚的留在這裡囉?」她反過來問。
「妳不覺得妳的話有點多?」我開始有些不耐煩,更是厭惡眼前這位不斷不斷挑戰我極限的傢伙。
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的她,楞了會,「我覺得妳剛剛這句話還挺耳熟的,這好像某個人的口頭禪。」
「誰啊?」
「昨天晚上妳把我誤會成的那個人。」白石光透出詭異的新月笑容,她不只掀開我懊悔萬分地錯誤、甚至還揪出我內心的那個黑暗。
「妳真是該死的傢伙。」我撇開自己的頭,不屑正眼凝視。
「很多人都這麼講。」她不但沒有羞愧、反而更加的沾沾自喜。
「我要回去了,」她的大言不慚,更讓我覺得萬分的該死,透過酒的誘惑,我居然和這隻厭惡透頂的傢伙一夜激情!!白石光的舉動讓我不只十分的不屑、更讓鄙視她的表裡不一。我不願和這個人處在同一個空間中,也不願在品茗她身上那該死的、矯情的、做作的白色清香。
「等一下,」狠狠離開吧檯內場的瞬間,白石光抓住我的手臂。
「妳要幹嘛!!??」一聲大呼的我死命抗拒,沒想到越抗拒越倒在她的懷中。
「妳的,頭髮。」清秀的大臉、銳利的眼神、把我看成玩笑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揭露在我的眼簾裡。她笑著整理我的頭髮,也不斷叮嚀我,「至少要把頭髮整理好在離開嘛,笨小孩。」
她的言行、她的舉止,跟我再也想不起的某個人的身影一樣的詭異不定、跟神秘的黑色一樣,將我笑透在她的心中,「妳究竟是誰?」我發現自己好像陷近她的白色沙灘,像微弱的冰塊曝露在春暖的艷陽之中,很痛苦卻又震撼。
「我就是我啊,我就是妳口中『神奇的店長』,以及令妳討厭的白石光。」白石光細細地輕撫我的長髮,淘氣的指尖順流而下,從我的頭到我的頸、從我的頸到我的肩、從肩試圖溜到我的胸口。
「別以為我會上妳的當,」我及時揪住她修長的手,冰冷的指尖流竄出陣陣的電流。
白石光沒有尷尬、也沒有失落,像是家常便飯、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般,放棄自己的企圖,「我已經整理好妳的頭髮了,要走可以走吧。」
「妳以為我會乖乖聽妳的話嗎?白石光。」我知道我中了白石光的伎倆,卻還是依然故我地狂搞叛逆。
「真是叛逆的小朋友,」白石光撇了眼,嘴角透出掩蓋不住的欣喜,「妳的耳環很漂亮,我從昨天就一直很想告訴妳。」她稱讚起我身上所佩帶的飾品,「還有妳右手無名指的戒指,」皎潔的白,大剌剌地抓起我的右手,「這是…情人送妳的?」
「如果是呢?」
「如果是的話,那我還真對不起妳的情人,昨天晚上居然啃掉她的愛人。」白石光笑了笑,甩甩瀏海的瞬間我望見她脖子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聳動。
「這是什麼??」我愣住,試圖揪開她遮遮掩掩的衣領。
「沒什麼沒什麼,」她死命反抗,卻無法阻擋我蠻橫粗暴的力氣。
半掀開衣領,恐怖的景象揭露眼底,從脖子到鎖骨、從鎖骨慢慢延伸到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全部佈滿我的咬痕、以及微血管破裂的紫青色瘀血,我打算探究下去,卻被她死命抗拒。經過一番死命的掙扎,我正式看到被我凌虐的慘烈——不只是紫青色的瘀血,甚至還有滲起濕潤鮮紅色的咬痕,從肩膀延續到手臂外側、再從手臂外側延伸到細嫩的手臂內側,「這叫什麼沒什麼?!明明就是很嚴重,還說沒什麼!!」我失控的開始狂罵,「為什麼妳不早跟我講。」
「講了有什麼用?」這句回話回的很桐生影,「講了能夠不避免嗎?」她笑了笑。
「至少我可以幫妳做一些處理啊!!!大—笨蛋!!」我拉高了音階,狠狠罵出已經很久沒有罵出的笨蛋。
「既然妳這麼講,那這裡妳就幫我處理一下好了,那個地方我實在擦不到藥,也不方便包紮。」白石光邊脫著外套、邊背對著我,更是毫不猶豫地褪下束胸,將她自己無懈可擊的裸背,呈現在我的面前,「這是醫藥箱,麻煩妳了。」她將醫藥箱遞送到身後的我。
「嗯,」我應了聲,塗藥的剎那,望見那月光般白色的皎潔,殘忍地滲出十道泛紅、出血的血痕,「妳怎麼被我傷害成這樣。」愧疚連連的我不忍於心,就算眼前的她多麼令我生厭,還是十分的心疼。
「沒辦法,就有個人很High的抓住我、狂咬我,我能喊痛地中途停下嗎?」她很自傲地對我訴說。
「受傷成這副德性,妳還給我拿俏!!」我往她受傷的地方狠狠拍下,不僅緊告她的言行,還讓她痛不癒身。
「痛痛痛痛—」她驚呼,「小朋友,妳都這樣這整人的嗎?」
「我告訴過妳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經24歲了。」我死命反駁。
「在35歲的老頭世界裡,24歲不是小朋友是什麼?」她撇了頭,微微應笑。
「35歲!??」我驚愕,「妳和我差11歲?」
「嗯,對阿。」白石光率性地承認,「有驚悚到驚愕的地步嗎?」
「不,只是………」我雖欲言又止,但又很想揪出眼前的詭異,「還真巧,妳跟桐生影同歲。」
這下換她驚悚,「啊!?真的嗎?我不會那麼幸運吧。」
「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我想妳心底最清楚吧,」將藥塗抹完畢的我,捻起敷衍的笑容,也趁虛而入,「裹在妳身上那清新的味道真令我憎恨,」透過腋下的縫繫,我將冰冷的指尖遞送到毫無遮掩的前胸,一個強勢,我讓白色的光燦倒在我的懷中,「白麝香——」我不斷不斷地品茗她耳根到鎖骨的餘味,那既清新又矯情的味道,「為什麼妳身上會有那個人的味道?」
「怎麼?難道妳真的認為我就是妳所希冀的那個人?」她沒有抗拒,反而釋懷解放般,享受我情慾的愛撫。
「不是真的認為,而我覺得妳根本就是,」我賊笑,想套出她的話,卻又放了她一條生路。
「如果我真的是她,妳要怎麼辦?」她順從我的魅誘,問著許多人同樣的問題。
「毀滅,徹底的毀滅,就這麼簡單。」冷笑的口吻,透盡內心的病態希望,「就像現在一樣,徹底的瓦解毀滅。」指尖,從有些豐腴卻又美麗剛好的尺寸下緣,緩緩地帶到尖端,撥弄低音絲弦般的音符,靜悄悄地擴散在死寂的Shadow。
「妳對待女人都是這樣的嗎?」喘息不停的白石光有些驚訝、也有些疑問。
「不,」我斷句、我肯定,「我只對矜持不斷的タチ(tati)這麼惡劣。」
「妳又知道我是個タチ(tati)?」她極盡瘋狂的撇笑冷笑,「說不定我是隻ネコ(neko)或者是リバ(riba)。」
「不,妳絕對是個タチ(tati),而且是矜持不已的Stone、詭譎不已的タチ(tati)。」我將指尖化為捶死掙扎的死蛇,拖著漫長的步調、沉重地在高亢的頂端扭轉不停,撫弄膩了、就緩緩地滾下山坡,撫到雙峰之間詭異的崎嶇,我問著融在我體內的櫻樹,「這是什麼?」問句伴隨自己的好奇,我試圖想翻山越嶺地一探究竟。
「小朋友,妳犯規了。」她搖搖頭,抓住我的手不斷笑嘆,「這醜陋的疤痕,不足以端詳。」
「疤痕?手術的疤痕嗎?」我把眼前的白,緩緩地推入窘境。
沒想到她卻毫無遮掩地坦承揭露,「是啊,手術開刀的疤痕。」
「肺癌嗎?還是末期?」我發狂地冷笑,扳開她抗拒的掙扎,肆意地撫摸崎嶇不平的道路。
「不——中期。」她斷了我的希望,沸騰的血液急速下降,「但我確實說過末期沒錯。」剎那間,絕望又燃起了希望,白色的光燦狠狠地將我把玩在她的手掌裡頭。
「這麼坦承,一點都不像妳。」我沒有惡劣的戳破,只不停不停地順應她的話,玩起曖昧不定的遊戲。
白色的光芒大笑,更是笑燦不停,「如何?我把某人演的很逼真吧?Skadi。」起身的她企圖逃避,逃避我的逼供、也逃避她情慾的高漲。
「是啊,是很逼真。」率性放手、讓她好好穿上衣物的我輕輕地應笑,那是裹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也是這詭異的事實全蒙在鼓裡的笑容。
我知道,我知道的,還沒安排好的劇本,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地拉開布幕呢?不只是她,就連我都還沒有寫好這次的劇本,我們應該要更加的聳動才行啊!聳動到將兩個人步入毀滅的瘋狂才行啊!我走進她的陷阱、她何嘗又不是大剌剌走進我安排的毀滅宴會之中?我不想那麼早發現,也不想那麼早揭露,就像耳垂上不斷閃爍的藍色十字般,將所有的所有包裹在一切一切的激烈之中,將真實的真實蒙在玩笑的虛假裡頭。
「妳的耳環,真的很漂亮。」皎潔的月光,遮掩她內心中的黑暗,包裹她全身上下的白色,甚至想洗滌所有的過去。她撫著我的臉,不斷玩弄起我的耳環,頻頻露電的眼角,更是端詳我指尖上的白金碎鑽,「這個戒指也很符合妳的感覺。」
剎那間,我知道了真相,20歲成年禮白雪姊背後所無法言語的真相。真是該死,我早就該知道的!!該死到讓我恨不得想將這枚戒指狠狠丟回眼前狠毒的清新、恨不得想將耳垂上的藍色十字丟進那刻著『桐生影』三個字的可笑石碑。
「嗯,是啊。因為某、個、人、的眼光獨特,才能選出這麼特別的耳環和戒指啊。」我掀開掩蓋還沒準備的一切的布幕,也刻意加重『某個人』包含一切神秘感的名詞。
「喔?那個某、個、人,就是妳剛剛所說的情人嗎?」白石光笑了笑,率性地接下我的狠招,也狂傲地問起先前擱置的問句。
「不是,某、個、人不是我的情人,」我死命的否認,也透出自己的憎恨,「她是我最想毀滅殆盡、最想緊握著她的頸子直到氣息滅絕的『愛人』。」我開始冷笑,笑的很犀利、笑的很棲美。
「妳愛人的方式還挺特、別、的嘛。」她的語調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是意外的興奮。
「可不是嘛?」我強行斷句,試圖離開這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的舞台—讓我們可以相互毀滅的精采舞台,「我要走了。」甩了甩長髮,我狠狠地背對她、走往Shadow的後門。
「嗯,慢走。」白石光很乾脆地放我離開,「或許………我們未必會再見的到面。」在我踏出後門的瞬間,她語出這句預言,然而不只是單單地預告,而是裹著十足的試探。
「是嗎?」心知肚明的我,不以為然,「這句話若是別人所說的,我可能會相信。偏偏,這句話是由妳口中說出的,我就算想相信也無法相信。」
「是喔?那,我也只好請妳慢慢等待再度相會的那一刻囉。」站在我身後的她,要我慢慢等待。
「等待?要我等待?」我不禁冷笑,「我這個人可不會等人的,白石光。」
「喔?」白石光推翻我的言語,肆無忌憚的她狂傲自慢,「但,不是有個人將近等了我七年嗎?我可愛的小蘿麗妹妹。」她語出只有我和桐生影知道的我的暱稱。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這件事情呢?」轉身的我,瞇眼笑著,「我親愛的大野狼怪叔叔。」雙手捧在胸前,略帶些許的防衛性。
白石光聽到這句只有我和某個人互稱的代名詞後,傲慢地狂笑不已。我雖知道她的舉動、她的涵義,但也不想再戳破些什麼,只是緩緩地關上Shadow的門,緩緩落下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的布幕,靜靜地等待即將毀滅的到來、以及等待我與她妄想癡狂的癲狂病態、殘忍微美的毀滅官能。
Light (13):潘朵拉之盒
吻痕,紅的、青的紫的滿滿的吻痕。從脖子延伸到胸口,再從胸口散佈到每個地方,甚至連大腿內側都不放過,「天啊,我這樣要怎麼接case?」我驚呼、也錯愕,更讓我明白到為什麼路過的路人個個總是露出詭異尷尬的笑容。
早知道就別那麼好心的放過她,居然還於心不忍地幫她抹藥,我怎麼會忘記要拿鹽水灑在她的傷口上呢?滿腦子的懊悔也擺平不了自己的不甘心,做都做了,也無法於事無補,無奈連連的我,也只好繼續向綾乃姊請了長假,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綾乃姊竟神奇地准假。
「怪了,我是變得不紅、不有名了嗎?怎麼妳一直准我放假?」我笑笑地試探綾乃姊,也懷疑起自己的知名度。
「Crystal,妳想太多了。」綾乃姊笑了笑,「這七年都沒放長假,我當然才會像現在這樣准許妳的假期啊。若是妳常常拗我,我才不會理妳哩。」
「喔?是嗎,那可謝了。」我輕輕地應聲,也草率的結束話題。掛上手機,迅速地捲回床上,就連洗澡都是一種倦怠。
味道,全身都是充滿愛欲的味道,浮沉的濕黏,曾經是令我生厭憎恨的感受,然而在白麝香的餘味中,我卻無力反抗、不,應該說我貪戀這樣的感覺才對。褪下衣服,完完全全地褪下,在被窩中解放自己的裸體,也像嬰孩般捲曲身體,微醺的夜晚激盪,仍舊無法退潮,將近七年也沒有像這樣這樣擁有情慾鼓動與愛感,然而諷刺的是,讓我身體有這般狂潮的人,至始至終還是她,詭異放蕩的她,瀟灑不羈的她。我覺得自己好像無法逃脫那個人的世界,無法、永遠都無法逃脫。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緊揪著眼、閉上眼,心靈的那片海洋讓我感到有些惶恐,越是驚濤駭浪,越讓我想狠狠冰封。
但是,她真的就是那個人嗎?我再度逃避起現實,也覺得十分的詭異不解。皎潔明亮的光燦、毫無遮掩的心情,與鬼魅不絕的暗黑、矜持不已的情緒成為大大的反比。她似乎是、也確實是,畢竟她完全沒有否認,更沒有坦蕩的承認。就算是這樣,我還是無法正視、不,應該說是不想去相信她就是她。因為、因為到現在我還是無法想起那黑色身影的清秀臉龐,到現在我仍舊無法回想起黑色詭異的笑容及奔放。她的默認,我的推論,還無法掀起的序幕、一切毫無確定的未知數。
我的下腹部不斷地陣陣悶痛,雙峰的尖挺也滯留愛欲後的疼痛,疼痛、一切都是像未知數般的疼痛,痛到血液沸騰、痛到情不自禁的呻吟吶喊。白麝香、白色的清新,仍舊深刻的殘留在我的細胞之中,我無法正視過去的深黑、也看不清現在的清新。我的視線仍舊沒有變化、我的世界仍舊是殘破扭曲。
扭曲的視覺,讓腹部的疼痛更加的不堪其擾,像被捶打的痛,又像針刺的揪痛,一個剝落,紅色的花朵擴散在白色的棉柔上,彷彿就好像那個人的白皙肌膚染上一道一道的血痕般的聳動。
「又來報到了—」我很厭倦、也很不耐煩,索性地走進浴室,讓水不停地流逝在我身上,就像抹滅不堪其擾的紅色一般、不停不停的流逝。我的經潮一直都是不很穩定的,尤其被愛欲之後,大小姐就會提前報到。有時還真令我愧疚,居然讓生育一切的卵子有被注射、著床的錯覺,她是如此的興奮、終究還是落空,就像以前可笑的我一樣,有許多許多許多的期待,終究期望的自己所吞沒。
卵子腐朽剝落,是為了產生新的機會,每個月每年,反覆不停的誕生與死亡,創造許多的生命、也造就許多的人。然而,富有生命力的她卻偏偏碰到我這該死的女同性戀(真是諷刺不堪的藐視稱呼),我無法讓男人的種,注射在捶死的卵子、更不屑和男人進行性的交溝,我滿腦子都只有女人、妖魅的女人、男裝的女人、帥氣的女人、以及我一輩子都無法逃脫、她一輩子也無法脫離我那該死的黑色的女人。
女人,我越是迷戀她、就越倍受傷害,越倍受傷害、就更迷戀女人,迷戀到想傷害女人、想糟蹋女人,甚至迷戀到想毀滅女人、想摧毀她們的意識以及精神,就像桐生影毀滅我一樣的毀滅、就像我迷戀桐生影一樣的迷戀。迷戀和毀滅終究是強烈的對比,我卻熱愛將它合而為一,迷戀過火就會得到無比的摧毀、摧毀殆盡又會產生更加的迷戀。
“這麼說,我對桐生影終究還是更加的迷戀!?”水珠滴落髮尾的剎那,我像是被雷擊中一般的震撼。這是不可能的,我笑了笑,倘若白石光是桐生影,我不但沒有愛戀的感覺,甚至還令我感到無比的嫌惡,雖說她能夠帶給我性慾的狂潮,但卻無法讓我感受到激情的情愛糾葛。
情感和性慾的抽離,在離開桐生影之後,慢慢的擴大、擴散。我無法將性與愛合而為一,因為合而為一的瞬間會產生望見過去傷口的恐懼。我不否認自己竟是如此膽小可怕之人,自己的愛太過爆裂、放的太深也傷的太深,愛到失去自己也傷到失去自己,甚至從不認為自己有完整過的一日,就像鏡子前面的這個軀體一般,有著完整不已的四肢與手腳。脫離形體,我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虛無,我什麼都不是,就連站在疑似黑色的白光面前,我仍舊什麼都不是,甚至連完整的靈魂也不是,這樣的我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因為調皮的孩子出現,她惡意打破結冰的湖面,使得波濤洶湧的暗潮一躍而上,整個湖面呈現完全的破裂,僵持的我再度和碎冰一起沉入湖底。
我好想好好的重整自己,讓自己保留一絲的片刻完整,偏偏做不到,更該說不可能,自己都無法承認自己的完整,豈能又能得到真正的完整。我很矛盾、十足的矛盾,反覆不定的思考干擾到我的情緒—愛與情欲、毀滅與重生、期待與絕望、完整與肢解、冰冷與情熱、冷潮與熱潮、靈魂與肢體,黑色與白色、自己與自己。
我好累、我好倦,整個精神被自己狠狠擊碎,思緒影響情緒、情緒影響到生理,大小姐不斷不斷地鬧著脾氣,一痛便到我無法站立,我蹲在浴室任憑溫熱的雨水淋濕,微微鹹澀的氣味則被水沖淡一切,「若是我的思考能夠像這樣被水沖淡就好了。」望著被水沖入排水孔的血絲,真是令我羨慕不已,因為她們即將不成為自己。
我呢?我能夠嗎?我捲入自己的精神漩渦,神聖的精神真的能夠扼殺物質的身體嗎?我能夠鼓起勇氣來脫離這樣的牢獄嗎?——答案是不能,逃脫了現在這困境、即又是跳入另一個死胡同。
永遠都無法停止的輪轉,這就是美好的老天爺賜給我們最美好的禮物。是禮物嗎?是啊,名為『潘朵拉的盒子』的最美好的禮物。可笑的是,在我的潘朵拉之盒中,所有的所有都擁有了,獨缺神話的『潘朵拉之盒』中,眾神的同情憐愛人類所給予人類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的『希望』在哪裡,我只能抱著盒子不斷哭泣,吞食盒子的鑰匙是為了不讓黑暗再度入侵、也不願讓黑暗跑出這個世界。許多人非常想探究盒子裡頭裝的東西,他們不惜其擊,撬開、鋸開、甚至把盒子抓到手上狠狠摔落,始終無法打開緊關住的盒子,盒子外頭有了新新舊舊的疤痕,破壞者們最後也完全的崩潰。盒子就算被是被破壞者扯弄得殘破不堪,我仍舊是緊捧著她不斷啜泣。
一直到白色的光芒,她用她纖細美麗的指尖不花吹飛之力地想要將盒子打開,我惶恐地搶走盒子,顫抖發狂地要她走開。她笑笑地在盒子上輕柔吻別,也溫柔地替她捻上美麗的花瓣當作裝飾,疏不知美麗的花瓣沾滿致命的毒素,讓死守盒子的我不斷刺癢、苦痛。雖是這樣,我還是緊緊地抱著這個盒子。
無形的盒子,沒有了『希望』的空虛之盒,懷念著『希望』的可笑之盒,不斷把我吞沒的精神、以及我不堪回首的回憶。許多的種種,如洪水般逼向我而來,絕滅的意識很想讓我毀滅自己形體不斷自殘地就此死去,但是我能嗎?貪生怕死的我,能夠嗎?我沒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只能消極的放棄自己活在世界上的意義,混在死亡之前、生存之後的縫繫,令人感到生不如死,又無法去多做些什麼。不是生、就是死,人生最大的抉擇就是這兩個抉擇,我不想生存也不想死去,成為眾人鄙視的殘渣、替自己不斷的弔唁。
冀望和期望讓我產生出失望和絕望,終究我還是被黑色的毒藥以及白色的光芒牽著自己的意識不斷的行走。綁在我全身的枷鎖,何時才能夠掙脫,還有辦法掙脫嗎?好累、好倦,也不想讓自己的意識再放肆的思索下去,偏偏大小姐依舊任性,我只能自怨自艾的狹小悶熱的熱帶潮濕中,完完全全地迷失自我。
Light (14):短暫的溫馨歸宿
獨自一人實在是會思緒過多,幾日假期的難挨、大小姐的任性百般,不只讓我更加的脆弱不堪、更讓幾日沒食慾的我頻頻狂瘦。雖說擔任Model這個工作就是要維持身材,不過我這個Model比較異類,常常都是被老師、綾乃姊還有學姊們盯著要我要我多吃的一位Model。
她們覺得我太瘦了,快瘦到不成人樣,頻繁的通告、十幾個小時的台步、面對冬天穿夏季衣服、夏天穿冬季衣服的酷吏……等等諸如此類的繁重的工作,這些疲憊的不只消耗許多的熱量,更讓Model的食慾比一般人來的還多還大。學姊學妹們也都是趁著工作閒暇時好好靠著許多食物來補充自己的體力,我則是比照一般女性的食量來進食。工作的時候就這樣,結果放假回家的時候更是無法下嚥。這下可好了,回到公司工作大家一定把所有的食物堆在我的桌子面前,逼著我一定要多吃一些才行。看到太多的食物,我會想吐,發現不能這樣的自己,只好在假期的最後幾天,拖著簡單的行李,來到白雪姊和貴己哥的三人小家庭。
這三人小家庭的際遇非常奇妙,貴己哥原本是是舞(白雪姊的女兒)的家庭醫生,她看著舞長大、也漸漸愛上白雪姊。自從她得知白雪姊離婚後,更加的努力的窮追不捨,白雪姊的心原本就有點動搖,她擔憂小舞會排斥以及不能接受她的母親竟愛上一個女人。不過天真可愛的小舞也非常喜歡這位帥氣的阿姨,更希望這位『帥氣的阿姨』能當她的爸爸。倆個人相識相笑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也組成一個和樂的家庭。
我非常喜歡她們這個家庭的氣氛,既溫馨又可以讓我忘卻所有的煩躁以及毀滅的死寂,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放鬆、以及靈魂的舒坦。明明知道太常常打擾非常的不好,她們卻又要我別想太多,也非常歡迎我的到來。尤其貴己哥,她常告訴我有空就多來家裡坐坐,陪陪待在家中的白雪姊。因為身為醫生的她,工作時間長、有時又得輪班,雖然假日的時候她一定會陪伴白雪姊,卻還是無法常常陪伴貴己哥所心愛的白雪姊。雖是恭敬不如從命,但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厚臉皮特來打擾。
按下了電鈴,白雪姊立即前來應門,驚喜的她望見是我之後便喜吱吱的喚呼,「Crystal!?」
「嗯,我來打擾啦。」淡抹的微笑,我呈現出自己最大的誠意,「因為放長假,所以想打擾妳們一下………」
「什麼打擾一下,小舞在上課,我還正籌著無聊沒人陪我呢。」白雪姊笑開笑燦,她急著要我入內,「快點進來吧。」
「好。」微點的頭,我像貓咪般安靜的入內。溫馨的氣息撲鼻而來,波濤的情緒立即平撫。
將行李草草置在幾乎變成我房間的客房後,我照往常拿著送給她們一家的禮物,也客套地請她們多多關照這個任性的自己,「白雪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望著白雪姊稍加生氣的面貌,我趕緊地閉口不語。
「Crystal,不是跟妳說過別那麼客氣嗎?」她又氣又無奈,「認識多久了,居然還把我們當作外人。」
「才不是外人呢!!」面對像母親一般的白雪姊,我像極作錯事情孩子,頭低低地頻頻認錯,「我只是…覺得常常跑來妳們這裡,很不好意思。」
「傻小孩,不好意思妳就不會來了。」她笑著輕捏我的臉頰,也很心疼的說,「Crystal,妳又瘦了是不是?」
我微微地笑了笑,輕輕地點點頭,「所以才來這裡,讓妳養的胖胖的阿。」
「真是……」白雪姊燦燦回笑,「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晚上我更要打展身手不可。」
「好啊,我來幫忙。」興衝衝的我,尾隨白雪姊的身後走到廚房,倆個女人開始當起燒菜的女工。
「白雪姊……」在廚房幫忙白雪姊、洗菜的我,雖不想沖滅這種溫馨氣氛,但又無法吐出自己想說的心事,「我……好像碰到桐生影了……」
剎那間,切菜的白雪姊停止她俐落的動作,她抬起頭正視我,「在哪裡?」
「Shadow,不過她好像不打算承認。」我應了聲,「還有,這個成年禮其實是桐生影委託妳們送給我的吧?」我亮起左手的無名指。
「聰明的小孩,」白雪姊大方的承認,她們在這七年之間曾經見過那個人,「妳想把這枚戒指退還回去嗎?」
「不了,」我繼續埋頭洗菜,「若是真的想,我老早在她面前連同耳垂上的耳環一起還給她了。」
「喔,」白雪姊點點頭,邊切菜邊問著我,「那、妳問了嗎?」
「問什麼?」
「七年前,她這樣傷害妳是為了逼退妳,或者是…?」
「沒,我沒問。看見她已經倒足我的胃口了,怎麼還會想問。」
「是嗎?」輕柔的聲音不已為然,「Crystal,妳的話會騙人,但脖子可是不會騙人的喔。」她捻笑。
「我沒騙妳,白雪姊。」輕撫尷尬的吻痕,述說我的想法,「雖然我們做了那檔子事,但不代表她沒有倒足我的胃口。」
「嗯,妳自己這麼認為就好了。」她顯然還是無法相信我的話,更該說透過她的語調,我無法相信我自己的說詞才對。
白雪姊回完這句言語後,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反倒是我無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著身旁的她,「白雪姊,妳難道沒有別一些想法嗎?」
「什麼別的想法呢?」她柔柔地瞧了我一眼。
「就是……」白雪姊的釋懷模樣,讓我尷尬的胡亂說話,「對於我和桐生影所作所為的想法……」
「喔?」她燦燦地笑了出聲,「妳很想知道我的想法,是嗎?小響。」白雪姊打破這幾年之間不斷喚著我『Crystal』的名字,語出我的本名。
「嗯。」我抿著下唇微微地點頭。
「我很想說,但我認為現在的妳無法接受。」
「為什麼?」
她沒回答我的疑問,只是心疼不捨的搖了搖頭,「因為妳太堅強又太脆弱了。」
「太堅強又太脆弱,好弔詭的形容詞喔。」我笑了笑。
「是啊,」白雪姊微微笑燦,「就跟影一樣。」她話中帶話。
「妳說這形容詞,還是我?」我有些愣住,更是不斷的詢問。
「妳認為呢?」白雪姊曖昧地笑應,所有的答案都藏進她的心中。
「所以妳才認為,現在的我無法接受?不會啊,我很能夠接受。」我不痛不癢、也若無其事地述說,「因為,曾經和我交往過的女人們也這麼說過。」
「那麼,她們有說過……妳的味道也很像影嗎?」
「嗯,她們確實說過有一點相像。」我點了點頭,「怎麼了嗎?」我反問白雪姊。
「沒什麼,」白雪姊捻了笑容,繼續切菜,長長的沉默擴散在滾滾沸騰的高湯裡。
她仍舊是保護我的,就像美麗的白娟細細地呵護不讓我受到外界的傷害,可是能夠這樣保護我一輩子下去嗎?真的能夠讓我一輩子逃避現實下去嗎?
反覆不定的問題,又讓我再度飽受煎熬的痛苦。天曜紋響,妳不就是來這邊逃避現實,不讓黑暗進駐的嗎?黑暗終究還是襲擊而來,還是讓我殘破不堪。這麼黑暗的我,實在沒臉站在白雪姊的面前,好怕她看到我的不完整以及我的瀕臨病態的矛盾思想。
但是白雪姊似乎就像所有般的知道一切,在我即將殞落黑暗思緒的漩渦中,她用溫柔的音調牢牢地抓緊我,「小響,」輕柔的力量把整個黑暗完全的撞碎,「妳這陣子很常像這樣發呆,是嗎?」白雪姊像極了魔法師,連這陣子我究竟是怎樣生活的都知道。
「怪不得妳瘦成這種德性!」白雪姊輕輕唸了我幾句後,要我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好好休息,「坐著好好休息,再過一下就可以吃飯了。」
「白雪姊,為什麼我的事情妳什麼都知道?就連我常常發呆也知道呢?」撫著椅背、望著白雪姊的身影,她散發的氣質讓我好舒服、好暢快,也讓我梗出中的疑問。
「因為我是『倆個』孩子的媽阿,小傢伙。」她趁閒的時候,輕捏了我的臉,燦燦的笑容,好溫柔也好細緻。
「妳不是只有小舞一個孩子嗎?」我微撇了頭。
「是阿,」她點點頭,「除了小舞之外的另一個孩子就在我面前阿。」
「那我不就有三個媽媽了。」白雪姊的答案,讓我好高興,就像獲得認同感一樣的高興,高興到讓我失去矜持地想起該怎麼開懷的笑燦。不,應該說,自從來到這個『家』,長年漂流不定的我總算有了歸宿,雖然這不是長久的歸宿,卻也是讓我感到十分溫馨舒服的溫暖歸宿。
「是啊,幸運的小朋友。」白雪姊很快就燒好了一盤菜,那盤菜溫溫熱熱的端在我面前,就像她美麗清澈的心一樣的溫情,「快吃吧。」溫柔的聲音,細細喚呼。
「好。」我也像聽話的孩子般,在白雪姊溫暖的呵護中,得到一絲的解脫。
Light (15):Shadow,月光
『嘟——嘟———嘟——嘟———』
規律的聲音,讓人非常煩躁,半夢半醒之間,以為是自己設錯的時鐘不斷按停,然而按停仍舊存在吵鬧不安的聲音。
「幹,啥麼鬼啊!!」壞性子一來,也顧不著誰是誰的開始破口大罵,皺著眉頭從軟和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瞧見桌上不斷響起的手機,上面寫著『白雪』兩個大字,讓我趕緊收拾自己的爛個性,慌張地接起突如其來的來電。
『影嗎?』
「是。」
『真不好意思在妳睡覺的時間打過來給妳。』知道我生理時間的她有些尷尬。
「沒有關係,有什麼事情嗎?」我邊提起精神、邊走到廚房喝了杯水。
『嗯,我趁小響在洗澡的時候趕緊打給妳的,所以只能長話短說—』
「響?她在妳那邊?」有些驚訝的我,搶走白雪的話。
『嗯,是啊。』白雪斷了句,『影,我過幾天可以過去妳那邊找妳嗎?』
「可以是可以,妳不怕貴己吃醋嗎?」我笑著調侃。
『吃醋?我才擔心妳會吃我的醋哩,因為某個人最溺愛的小響目前在我們家。』
「妳真會揪我的把柄耶,」我捺笑,稍些吃味的心情全盤被白雪揪出「是又怎麼樣。」
聽到我的賭氣,白雪簡直笑翻了,笑到不知該跟我說些什麼,『妳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當然阿,而且我絕對相信妳們家小舞正在跟響一起洗澡,真該死,響的裸體只有我能看,妳不知道嗎?」我半開玩笑的應答。
『妳連我們家小朋友都要吃醋。』她再度竊笑,『好啦,不多說了。要抱怨等見到我在抱怨吧。』
「ok。」聽見白雪的說詞我便明瞭,大概是響香噴噴的芙蓉出浴,她不便再繼續多聊,「妳確定要什麼時候過來,再打手機通知我一聲。我不算忙但也不是很閒,總是要留個時間給妳。」
『好,我知道。那先這樣—』白雪急忙的掛上手機,掛上手機的瞬間我捕捉到足以讓我瘋狂的細柔音調。
美妙的細柔音調,毫不猶豫送到我的腦海並且真實的呈現,彷彿自己置身在現場,品著她的氣息、擁著她的柳腰、吻著她的笑聲,以及感受她肌膚的一切。響,她的靈魂、她的一切就猶如Mignon給她取的名字一樣,令人感到狂潮也令人無法不距焦在她的身上。
想起百般嬌媚的響,我的體溫逐漸牽引攀高,想要吃掉響的情緒也再度高漲,甚至一度沉淪在自己的性幻想當中,「混帳!!我不能再想下去!!」我大吼,想要透過自己的大吼來控制自己的情慾。我發現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滿腦子全部充塞她嬌柔媚樣的誘惑、裹著清新氣質的純色。響竟是如此讓我完全失控的女人,甚至讓我連一點點理智都無法保留的女人。該死的無法抽煙來穩定情緒,只能肆意放任情慾的高漲來度過失眠的夜晚。
夜晚將盡,光芒燦燦的透露到屋內,熬夜的心悸無法平息,酸澀的眼神也只能用更會心悸的黑咖啡一杯又一杯來喚醒,睡眠不足的『桐生影』壞脾氣燃上心頭,今天真她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工作。比較慶幸是現在所接到的Model不是響,否則這一副臭臉的死模樣,她絕對會當眾掀起那該死的響亮名號。
【老大,妳沒睡飽啊?】望見我殺氣騰騰的模樣,Ali走到棚內我我身旁來輕聲招呼,在只有兩個人的私底下,我和Ali幾乎都用中文來應對。
【對,老子沒睡飽,所以今天燈光品質不好要多包含。】性子早已暴躁到不行,卻還得死矜住自己的爛個性,我扛著身負數十萬甚至數百萬日幣的燈具,像幽靈漂浮在攝影棚內。
【燈光品質不好沒關係啊,我勉為其難下海來調就好了,妳大可放心站在相機面前大剌剌的掌鏡。】Ali不只可惡地挖苦我,更惡劣的想把『攝影鬼才』狠狠的揪出。
我很無奈也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位老朋友,不只是她就連工作室的其他同仁也都相當期待我的復出,然而這七年完全沒有接觸攝影的實力實在蠢著,我無法在她們面前大刀弄斧—因為一切都太過愚蠢、太過草率。還不成氣候的狀況,我絕對不會拍攝有關商業性質的攝影,雖說不愛把攝影物化,但我絕不會把拙劣的商品廉價賣出,從以前到現在這份堅持我可是始終不曾改變,這份堅持也常常遭到朋友們的抨擊。
「顧肚子要命、還是顧妳的堅持要命?」Uncle搖搖頭,在難得老闆與店長同在的Shadow大剌剌的唸起我,「拜託,妳也不想想自己身上有多少錢、現在的妳有多少身價和名譽?等到妳有名譽再來提這麼清高的堅持也不及啊。」
「到那個時候就爛掉了,Uncle。」我們在女人們眾目睽睽的監視下,毫不避諱的說起雙方不同的意見。
「總之,先靜觀其變嘛。」Ali夾在我們之間努力想要湊合極端的意見,卻被我和Uncle狠狠夾殺。
「靜觀其變?到時候要修正就來不及了!!」
「靜觀其變?到時候某個人早就餓死了!!」
我和Uncle語出同時,兩個人一同笑倒在這討厭的默契當中,可憐的Ali就這麼成為我倆合好的犧牲品。
「Ali姊,妳還真可憐。」泉和嵐倆個小夥子開始安慰起被狠狠夾殺的Ali。
「唉,我習慣了。」Ali嘆了口氣,也喝了口礦泉水。
「在Shadow喝礦泉水,我看妳是第一人。」我拿杯子輕敲Ali的水杯以視乾杯,也算是佩服她的堅持—不抽煙不喝酒不過不正常的生活。
「還好啦,有個人不也在Shadow神奇的喝起咖啡?」她用眼角餘光注視到我手上的咖啡。
「平常我都是喝酒的,」我笑了笑,「今天是為了陪妳和Uncle,所以才留在這裡,要不然妳們絕對不會看到我出沒在這個時間。」
「也是啦。」Uncle應了聲,「不過偶爾也有例外,就像上個月的月底,好像跟我們家女兒打的非常火熱。」她隨即虧起留在我頸子上的豐功偉業。
「因為有兩位傢伙通風報信,把我的行蹤給響,也沒辦法啊。」我狠狠的明示加暗示地要眼前這兩個傢伙皮繃緊一點。
當然倆位傢伙仍舊依然自我的忙她們倆的事情,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也是,嘴巴長在她們身上,我豈又能夠限制她們多嘴的行為?自認倒楣認識這群『響護衛隊』,在她們面前我簡直像極了牢獄中的監犯,處處受到掌控、沒有自由可言。
「幹嘛幹嘛,臉又臭成這樣。」Uncle拉著我的臉皮,「妳是不是又在想著我們這群眼線把妳當作牢獄中的監犯啊?拜託,誰不知道妳是最自由的,自由到我們不得不這樣做。」護衛隊隊長笑虧,她把我幹在心中的抱怨一五一十的說給其他護衛隊隊員傾聽。
「沒沒沒、老子沒資格要妳們不管我。」咖啡這個爛東西一點都沒奏效,累到快發狂到當場講起衝話。
「這麼累就滾回家去睡啊,」Uncle就像管家媽媽般不停的管教我,「又不是我們請妳來陪坐當陪酒小姐。再說,我們也不要那麼老的陪酒小姐,臉還那麼臭。」
我喫笑了聲,「是、是。我回去可以了吧。」我被眼前這四位傢伙徹底的打敗,起身的同時,女人們也跟著蠢蠢欲動。
「大哥果然是Shadow的地震帶,她一走,女人也跟著要走。」泉開始嘲諷企圖跟我離去的一群女人。
「怕什麼,第一大台柱要走,還有第二大台柱來撐啊。」
「喔,這麼說也是。那個名為Shadow第二大台柱的大姐也差不多要來了,妳不趁這個時候走,大概就很難逃脫『冬之女神』的手掌心囉。」嵐看了時鐘,勸阻我趕快開溜。
「那可真謝謝妳們啦。」我笑了笑,心底早已篤定響不會來,因為她正沉浸於溫暖的白雪家中,不被物化的世界所干擾。
我跟響都很明白,這個世界是物化的扭曲世界,所有對的事情全部都被扭曲成錯的事情,人們總是會用多數的裁決來裁定事情的對錯。規範都是人們自己訂定出來的,無論是任何的禁忌、不倫、同性戀……等等這些敗壞道德風俗的可笑理論,皆是由人們所自我決定出來的。我很想離經叛道的一一挑戰這詭異的極限,沒想到小我11歲的小朋友幾乎都做到了,禁忌之戀、同性之戀,以及在她心海中不堪回擾的許多事情,小小的身軀有那麼廣闊的靈魂,最後卻被這該死的我給毀了。在她身上看不到原先的一切都可以重生的氣息,只有一片安靜的死寂。
她或許知道在她無限的心靈之海,有座被雲霧遮蓋的廣闊島嶼,然而那座島嶼雖近在她腳邊的咫尺,她始終看不見、也摸不著。她只擔憂自己會不會被那遍海洋所吞沒,卻是掙扎越是往下沉、越是下沉就越看到死亡。
恐懼沒有安定的心靈和以往的我一模一樣,根本不知到為何要活在這麼扭曲物化的世界、為何還要耗盡全力的活下去?將自己的精神逼近到瘋狂的地步,讓身軀浸在浮爛奢華的酒池肉林,想要發現自己活著的意義,卻始終摸不著頭緒。一直到一個肥豬把這肥軟的小傢伙送到我面前,我很快發現自己的靈魂不斷被她撞擊,更是被她清新的乾淨所洗滌。
她總是認為自己的靈魂是骯髒齷齪、偏偏我這張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嘴無法告訴她真正一切的一切。她的靈魂怎麼會是骯髒、齷齪呢?她的思想怎麼會是瘋狂、病態的呢?真正鄙俗的人應該是我,真正爛掉的人應該是我,她不該染上『桐生影』這該死病毒,我也很想把這個毒素狠狠去除,但是我已經無可救藥了,這雙手、這個身體、甚至就連靈魂都是滿滿的劇毒,我只能用自己身上的劇毒,來解救她被我束縛的靈魂,毀了她、重生她,再默默地離開她、回到自己該處的陰影之下。
『嘟——嘟———嘟——嘟———』
擾人的規律再度響起,我拾起手機正視螢幕,撇到『白雪』兩字,甩開女人們從Shadow一路漫步回到新宿公寓的我迅速從意識的世界飛奔到扭曲物化的現實社會,「是白雪嗎?」
『對,是我。影,抱歉,妳睡了嗎?』她再度擔憂驚擾我的睡夢。
「沒,剛剛才從Shadow走出,打算回去。怎麼?來約時間的嗎?」
『嗯,是啊。明天早上,不知道妳方不方便來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廳?』
「明天、還是老地方的咖啡廳是嗎?沒問題,我一定會到。」
『好,那麼明天見。』白雪輕輕掛上手機,緊繃的情緒隨之而來。
所有朋友,我最害怕的就是曾經和我交往過的她,無論是Ali耍狠耍硬派的Uncle甚至是蠻橫不講理的Grace,都沒有白雪溫柔的纖細來的令我恐懼。她老是哀怨地看著我的錯誤,好說歹說要我糾正,我不是害怕白雪的說教,而是害怕她連說教都不想說就直接放棄這個爛掉的我。
在碰到響以前,白雪便是我認定可以走一輩子的女人。在和她交往過程中,我雖是放蕩不羈,卻沒有對她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白雪也是一位讓我無法言語的女人,更神奇的是竟會被這麼乾淨乖巧的女人所吸引,就像是放蕩不羈的黑道大哥碰到家教森嚴的千金小姐一般如此可笑不已的戀情。
最後這斷戀情終究告吹,我的過度猶豫,讓每個人都稱羨我可以把到極盡完美的女人給狠狠溜掉,她結婚、生了孩子、當了一個孩子的媽,更讓我萬分的懊悔與心疼。白雪輕悄悄離開我的心靈,更使我變本加厲地過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過什麼的糜爛生活。直到響的出現,她終止我放蕩不羈的夜生活,卻也讓伶俐弱小的她,飽受該死的我的折磨。
夾雜在兩個女人之間的種種回憶,驚動到我的生理作息,熬夜的心悸再度去她的接連上升,沒有菸、只好酗咖啡,咖啡酗多了,不只更加的心悸,連帶胃也跟著絞痛,想吞幾顆安眠藥助助興,看到牆上時鐘走到三點將近四點的位置,遊蕩在這該死要睡不睡的時間,我放棄自己的睡眠權、也狠狠踢開甜美睡神的誘惑。開啟電視,卻發現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好看的節目,也不知道是老天爺太過寵愛、還是緣分太過巧合,想關上電視的瞬間總是讓我轉到某些時尚頻道,看到美麗冷酷的響凜冽地走在國際的T字台上。
「響……」輕撫電視螢幕的凜冽,心底的暖流不斷湧出。矛盾的掙扎不斷的反射,想陪在她身旁,卻緊緊告訴自己—將她重生之後就瀟灑的離去。反覆不定的躊躇,很快成為消耗時間的特效藥。
十點一到,睡眠失控的連怎麼來白雪所指定的地點都完全不清,繼續點了杯黑咖啡,在座位上不斷等待清新的雪白到來,『刷—』的一聲,自動門迅速開啟,瞧見溫柔的姿態,我立即與她四目相對地打起招呼。
「嗨。」
「真沒想到妳這麼準時吶,影。」白雪捻笑,清柔的聲音老是讓我放鬆自己的緊繃,她柔柔地坐在我對面,服務生伶俐地前來拿menu給她。
「我要玫瑰花茶,謝謝。」玫瑰花茶仍舊是她的摯愛,她老是愛在芬芳的香味坎入1/4杯的蜂蜜,我老覺得太甜太膩,她覺得芳香可口。
「小響已經夠慘烈了,真沒沒想到妳比她還慘。」等茶的時刻,白雪問候我脖子上的咬痕。
「脖子不算什麼,還有這裡、這裡和這裡。」我像炫耀戰利品一般,撩起自己的袖子還有衣領,開始展示青一塊紫一塊的咬痕以及乾癟的傷疤。
「天啊,」白雪一聲驚呼,不可置信性的她,懷疑地詢問我,「這都是小響的傑作嗎?」
「是啊,」我大剌剌在咖啡廳講起只能三更半夜說的成人話題,「這是小響蘿莉High翻天時給對方死命努力的犒賞,然而我不知道這七年之間究竟有沒有人被她咬的那麼慘就是了。」我自傲起自己的能力。
「妳還說。」白雪乾瞪了我一眼,漲紅的臉阻止我的自傲演說,隨著她的制止,花茶很快就端到白雪的面前,陣陣玫瑰花香,勾起我與她的兩人回憶。
「妳知道,我把妳找出來的用意嗎?」服務生離開的剎那,白雪生狠的切入主題。
「不知道,」重整心情的我,搖了搖頭,啜飲深黑純粹的咖啡,淡淡的粉色與純粹的黑色,十足符合我與她的對比,「不過我知道,響在妳那邊處的很好就是了。」
「在我這裡處的很好是沒用的,小響需要的人是妳啊、影。」她仍舊和以往一樣,將甜到過膩的蜂蜜坎入杯中。
「嗯,」我點點頭,將自己的苦澀伴隨黑咖啡苦澀的吞入,「不過,現在的我還是無法常常出現在她的面前。」
「是啊,妳的光芒太耀眼了。」白雪捧著花茶杯,捻笑地啜口。
「我倒覺得真正耀眼的光輝的是妳那溫馨的家吧?」我不以為然,「響她無法沒有光芒、她是如此需要光芒的女人,我無法給她那麼強烈的光芒,只能像喪家之犬的拜託妳。」
「錯了,大大的錯誤。」白雪搖搖頭,完全反駁我的理論,「從我遇見妳到現在,妳一直都是閃爍的光輝,一直都是。而現在妳的光輝太過耀眼、太過刺眼,很容易被黑暗吞沒的響,是無法接受這麼刺眼的光輝的。」
「就因為太過刺眼,才會被腳底下的影子給吞食嗎?」我整理出白雪的結論,她則是笑笑地點了點頭。
「所以這就是妳來這裡的用意囉?」
「嗯。」白雪應了聲,「處在黑暗卻眷戀光芒的人總是誤把月光當作治癒的光芒。成為月光的人很累的,影。」她暗喻也明喻,「響和妳一樣,總是肆意的在我身上撒嬌、放鬆。我可以能夠包容任性肆意的妳,但是……現在的我沒辦法撐下去了。」
「因為妳老是在她的身上發現以前的我,那個讓妳痛苦不堪的我,是嗎?」我很想安慰眼前的她,可是不能,因為我們已走在平行線上,永遠都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不是,」白雪搖搖頭,「我想妳知道的,第一次看到小響,我就知道她絕對會是妳選擇一輩子的人,所以我……」她緊揪著自己的雙手,不願承認她一再想抹滅的事情。
「所以妳一直對她都很有敵意,我卻仍舊任性的把她交給妳,是嗎?」我知道很殘忍,殘忍到把她心中的黑暗全盤揪出。
我知道白雪是堅強的,很堅強的面對我的冷酷殘忍,也很堅強被我傷害又立即站起來,「妳總是寧願我埋怨妳、也不願我拋棄小響。」白雪笑的很苦也很無奈。
「我從不認為妳會拋棄她,因為她和我一樣,是讓妳又愛又恨的小傢伙。」我很信任白雪,也想化解過去那段不堪的回憶,對她而言那太沉重太痛苦了,我不希望擁有幸福的她,因為過去的痛苦而痛苦下去,「只是,妳這樣做對貴己太過分了。白雪,其實我們不應該這樣私下見面。」我話說的很明,也不想造成她和貴己之間的嫌隙。
「妳還好意思講,」白雪以笑容扭轉先前的陰霾,「自己還不是吃醋吃的要命,其實妳也不喜歡小響老是往我這裡跑,不是嗎?」
「若是我有這個資格可以獨自照顧響,何須他人經手呢?」白雪不只逼出我的內心黑暗、甚至連我可笑的佔有慾一併逼出。
「妳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願對方把一絲情感獻給除了妳之外的其他人,」她笑了笑,雙手撐著下顎,「那麼妳呢?不受任何人拘束的妳能夠把所有的情感獻給一個人嗎?」
白雪的音調隨著問題不斷回繞在我的耳裡,從咖啡杯的黑色純粹中,我看見有些受傷的自己,「如果是響的話,我甘之如飴………」意識無法控制奔狂的心,甚至是連所說話都無法駕馭。
脫口而出的話,震撼到我面前的她,這大概是認識我到現在第一次聽到真心話,「有時,我還真羨慕她……」白雪低下頭,讓自己沉澱在杯中的玫瑰裡,彷彿寧願沒聽清楚剛剛我所說的言語。
「但並不代表我曾經有非常慎重的考慮過妳。」我應笑,多年隱藏的感受,也順勢語出。
「嗯,我知道,最後是我選擇放棄了。」我很意外白雪竟然知道過去的我的想法,她的言語帶出幾絲不捨、更有幾思的愧疚,「現在的妳把響逼向絕路,而把過去的妳逼向絕路的人,是我啊。」
「我從來不曾這麼想過,到現在我還是有幾萬分的感謝。若不是變成這種局面,我何從碰見響呢?」我笑著要白雪別放在心上,「別想太多,想太多就不是妳了。」
「妳變了,影,變的好體貼、好善解人意……」她聽見我的安慰好些訝異,驚喜訝異的眼神更是不斷延續。
「這或許就是所謂走過生死關卡的人的多愁善感吧。」我冷笑,靜靜的沉澱在黑色咖啡裡頭。或許現在面對白雪的這個我是『白石光』,也或許真的是詭異放蕩得『桐生影』,不管如何,滯留在這詭異多端的形體中的意識產生了化學變化,光與影不斷的衝擊、調和,最後會變成怎麼樣的結局,連我自身都無法保證。
Light (16):可笑的性
待在白雪姊的溫馨家庭果然是明智之舉,狂瘦的體重總算是回覆到上班時候的水準,在溫馨的抱擁下,我總算沒有以往的緊繃。只是讓我自己感到詭異的是,為什麼我終究還是眷戀溫暖的光芒?為什麼我還是喜愛這種溫馨的舒暢感?我的世界不應該是冰冷扭曲的嗎?怎麼還會眷戀綠洲大地的解放舒暢?
很多的謎題,連我自己都無法解清,只覺得被白雪姊的光芒照耀,我不會感到靈魂的痛處及燙傷,也不會讓內心的雪劇烈的融化。她的光芒,讓冰雪緩緩有些許的些微變化、也使暗黑中的一切產生美麗溫柔的光暈。白雪姊的光芒很美麗很溫透,她不像綻放光芒的春天眩爛,刺眼的讓我無法睜開雙眼、灼熱的讓我內心的冰雪迅速融化。兩個對比,讓我有了自然光和強制光的想法,白雪姊是溫柔的自然光芒、而白石光便是人工所打出來的強制光線。白石光的光芒,殘酷的所有的黑暗照出,越接近光芒就越看的到腳底下的黑暗,無法逃離腳底下的黑暗,最後便被黑暗毀滅的一乾二淨。
我討厭白石光的光芒,太強烈太燦爛太炙熱又讓我好羨慕,極度想擁有這美麗燦爛的光芒,終究卻被強烈的光芒和崩滅的黑暗徹底夾殺。我發覺自己不應該再思緒下去,繼續思考只會讓好不容易回到海岸線的我繼續沉淪,可惜身上還有可惡的愛欲滯留痕跡,否則就可以盡情埋入工作、盡情肆意的逃避。我很埋怨,都已經過了半個月,已經到了假期的最後一日,只見紫色的薔薇轉變成淡淡的血櫻,就算塗抹許多的遮斑膏和粉底、血櫻還是隱約會被眼尖的人們給看出。
「算了算了,去Shadow喝酒吧。」不想再管太多的事情,急躁的跑去爸爸經營的Shadow品酒,或許會不幸碰到某位在我身體留下那麼多吻痕的混帳店長,但先前的她已誇下海口這陣子不會再度相見,我也只好抱持這種心態硬著頭皮進到熱鬧糜爛的Shadow。
打開Shadow的門,我走往吧台,才坐下沒多久泉哥立即招呼起我,「Crystal,好一陣子沒看到妳了,最近都跑到哪裡去閒晃啦?」
「嗯……有很多的事情。」我擠笑,草草應聲,沒想到這尷尬的舉止,竟讓泉哥注意到我白皙的脖子。
「最近有新情人啦?」泉哥賊笑地指著自己的脖子,對著我明示暗示,「打的還超火熱的樣子。」
「可不是嘛,」我有點酸溜,「多拖妳們的福,讓我和某個從頭白到腳的傢伙單獨會面。」
兩人聽到這話一陣心驚,「因為知道妳很想見她嘛,所以我們才安排單獨的會面,不滿意嗎?」泉哥打頭陣陪笑,嵐哥則是尷尬到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比較妥當。
「沒什麼滿意不滿意啦,只是某位大哥很堅定的跟我說某個白色的傢伙不是某個黑色的混帳,害我就真的相信了。」我笑瞇瞇地撇了嵐哥一眼。
嵐哥被我逮個正著,她心虛到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什麼言語跟我陪不是,「Crystal,妳原諒我吧。今天妳的酒帳單全算我,可以嗎?」
「妳覺得只請今天的酒就可以平撫我內心的創傷嗎?」我表面上不放過嵐哥,事實則是更不放過白色的光彩,「至少要某位混帳請我一年份的酒吧?」
聽到這句話的兩人放鬆地大笑,「那有什麼問題,我們絕對會和某位傢伙請款的。」
「這還差不多,」我應笑,寬心地請她們替我調製Shadow特調。
「對了,上次我看到某個傢伙所調的那杯深藍淺藍交織的雞尾酒,妳們知道是什麼嗎?」啜了口Shadow特調,我想起白石光所調的那杯雞尾酒,「她說那是試驗品,所以沒調給我喝,我想問問妳們知不知道。」
「喔,那杯喔。」泉哥和嵐哥若有所思地瞧了彼此一眼,「她沒說全名,但是有編號。」
「編號?」
「嗯,編號127。」
「好耳熟的數字。」我一時想不起來。
「是喔,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含呢。問她,她也不講。」這下反倒是她們好奇地問著我,「Crystal,妳知道127這個數字?」
「不知道,」我搖搖頭,「但總覺得很耳熟。」這數字始終反覆在我的腦海裡不斷回想,「若是下次碰到,我再來問問她。」
「不用我們幫妳問啊?」她們笑了笑。
「若是妳們幫我問,我豈有欺負她的快感?」我應著笑容。
「妳這樣講,還真讓我們期待妳們交鋒的那一刻哩。」
「那有什麼問題,只怕妳們沒時間當觀眾罷了。」
「這倒也是。」她們紛紛笑了出聲,笑聲間斷的瞬間,想起要傳達給我的訊息,「對了,我差點忘了。」嵐哥打斷自己的笑聲,「Crystal,妳這陣子是不是都沒有開手機。」
「嗯,放假的時候我幾乎不會開機,我不想被驚擾,怎麼了嗎?」
「怪不得Ali姊聯絡不到人間蒸發的妳,」嵐哥輕柔的唸了我一頓,「Ali姊要我們轉達妳,她下個月初就要回台灣了,所以想要在月底Shadow特休那天舉辦送別會。」
「喔,原來是這樣。」我應了聲後,隨即疑問,「等等,回台灣?這是什麼意思?Ali不是日本人??」
「似乎是這個樣子。」
「這麼說桐生影也不是日本人囉?」我聯想到她和Ali的關係。
「嗯,這點也讓我們感到很訝異。」瞧見她們的稍些驚訝,看樣子她們似乎也是最近才得知這個訊息,「可是大哥有講過她有半個日本血統,不是?」
「這樣講也是。」嵐哥開始若有所思。
她們就在我面前大剌剌地談論起桐生影謎樣的身世背景,只要我聽到一句有關於桐生影的事蹟,心底有百感交集的複雜,「妳們,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講妳們大哥的事情!?」言調酸澀到像一根針轉扭的刺進她們的心中。
「啊,抱歉抱歉。」她們面表尷尬,私底下則望著詭異的我竊竊私語,「嵐,Crystal是不是吃醋了?」
「妳別講那麼大聲行不行?」嵐哥用手肘輕推著泉哥要她節制。
「是妳們倆個別那麼明目張膽的討論我才對吧。」我氣到很無奈,啜口特調的要她們稍加節制。
兩位年過三十的大人,被二十四歲的我狠狠教訓,蠻橫不講理的舉動,讓身旁的女人們不斷驚呼,「Skadi和店長還真有幾分神色……」
「慘了。」嵐哥和泉哥驚愕恐懼的躲在角落旁,她知道那群無知愚蠢的女人們不只點到我的罩門,更是說中我心中的苦痛。
「是嗎?」我冷笑,挑逗性地仰起當中還算讓我看上眼的女人下顎,「我就來讓妳『體驗』一下,我與那該死混帳店長的相同和不同吧。」話後,我當面吻起點中我罩門的該死女人,空著的手和泉哥嵐哥討起『禁忌之間』的鑰匙。
將鑰匙握在手上的嵐哥望著泉哥惶恐的不知該給還是不該給,一氣之下我蠻橫的搶走嵐歌手上的那把華麗到奢侈的『禁忌之鑰』。
搶走鑰匙,我摟著眼神不斷向後求救的女人,率性關上Toilet大門的剎那,兩位大哥搔頭加嘆氣,「完了、這下完了,Crystal被桐生影附身。」她們很刻意的放大自己的聲調讓我聽見這句話,我卻毫不理會地在『禁忌之間』教訓起這個不斷發顫的女人。
「不要…不要……」那女人頻頻顫抖,卻無法阻止我蠻橫激昂的愛欲,我從讓掙扎不斷、啜泣不已的她苦苦哀求、演變到顫抖緊繃的讓她跪著乞求我蠻橫的指尖進入她的體內。
「我不會讓妳那麼快就解脫的。」殘酷的笑容毫不猶豫綻放在她發燙的身軀,猶如像冰雪的將軍般摧殘她的身軀、毀滅她的理性,我給她即將飆入雲端、愛欲高漲的期望,卻始終遲遲在她濕成一遍的洞口不斷徘徊。
鹹澀的藥水味參雜化學藥劑的尿味,濃濃地擴散到整個『禁忌之間』,摻著泥濘的雨的味道更加的蔓延,化學藥劑的人工酸澀、自然天然的泥濘腥濕,性就是那麼令我感到嫌惡唾棄、令我噁心暈眩的狂吐不已。該死的、混帳的自己卻始終無法拋棄鄙陋低俗的性,那不只是滿足自己生理的需求、也滿足自己征服的快感。生命的過客一個個來一個個去,我究竟在這些過客身上得到什麼?而這些過客就在我身上得到了什麼?只是純粹性的快感、野性的滿足以及無法生殖的可笑性愛。
在我24年荒唐的歲月中,我究竟滿足多少女性?早已不得其數。只知道自己睡了就做、做了便睡,醉了就性、性了就醉,反反覆覆不定的性愛成為我另外一種釋懷的解放,不是待在溫馨的白雪姊家,就是糟蹋自己也糟蹋別人的不斷性愛。嵐哥泉哥和Joe爸爸很早就說過,現在的我簡直像極與我同歲的桐生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根本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性愛。我從不否認這一點,只是不屑藉由完全不知情的第三者的嘴來證實這可笑愚昧的論調,我想弄壞她們,就像弄壞自己、弄壞桐生影一樣的把她們弄壞。我瘋狂地掐著女人的頸子想扯壞眼前這台活生生的性愛機器、充氣娃娃,終究在她垂危掙扎的淚水裡無法下手。
不知道為什麼幹而幹的性愛裡頭,名叫Crystal、Skadi、甚至是天曜紋響的自己,是病態的、瘋狂的、醜陋的、毀滅的。女人不斷喘咳,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她,望著緩緩的指尖頻頻發狂顫抖,驚悚的瞳孔照印出看了一部把人活活分屍的紀錄片一樣的恐懼。那種恐懼讓我狂喜地笑弄她美麗的髮絲、輕撫她的臉頰。
「妳在怕什麼?」我從來無法想像自己的低音是那麼的冰冷無情,殘酷到讓人失控的地步。
「我…我怕妳會殺了我。」她就像神經質的兔子一樣,就算是輕柔的愛撫,也讓她感受到萬分的恐懼。
「真是可笑,我怎麼可能會殺了妳呢?」我擁著她、凜冽的冷笑,緩緩地頭輕撫到她的背脊、她的腰端,綻放的愛音雖無懈可擊,我卻像條死魚般無動於衷,「我不會殺了妳的,因為妳不是我、也不是桐生影。」
這算是我給這個女人的同情憐愛,像個母親般撫著顫抖不斷的她、像個盡責的一夜性伴侶愛撫她的緊繃。可笑、可笑的性,在可笑性慾洩洪的禁忌之間激盪不已,愛欲之火像把鋒利的刀刺進我的心底,我不感覺到任何的痛處,只有冰山被撞擊的碎裂以及瀕臨毀滅的快感。
Light (17):餞別會
與女人一夜情花了我很大的力氣,重新工作的第一天,低血壓大大發作,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醒過來、怎麼將車開到公司、如何有理性和綾乃姊討論通告以及怎麼和綾乃姊一起到秀場進行服裝Show的練習。
秀場的工作是非常有趣又極端的工作,台上每個芭比娃娃都是光纖亮麗、舞台也是五光十射,優雅的轉個圈再走進去之後,便可感受到舞台和後台兩者極端的對比。凌亂的緊張氣氛整個烏煙瘴氣的呈現如戰場一般的後台,化妝師與造型師的協調,設計師、秀導以及助理們的溝通還有Model自己的調適,都是非常重要的環環相扣。
短短幾分鐘的走秀,就得花上十幾倍的時間進行練習,身為Model的我們每個人就跟芭比娃娃沒什麼兩樣,站在T字台上任憑設計師和秀導替我們換上最適合的衣服,我們每個人身上所穿的衣服幾乎都有編號,常常可以聽到,「Anna不適合9號這套上衣,拿15號上衣配現在這件裙子吧。」「Debby穿這30號洋裝很不妥當,30號給Erin試試看吧。」我們不能笑,只能像個人形衣架擺張臉瞧著遠方,直到她們滿意服裝搭配為止,除此之外,伴隨音樂的台步、韻律感及走位,更是要聽從秀導的意見,不斷自我修正更改,身為Model的我們也常常會因為秀導以及設計師所訴求的一個輕柔躍動,耗進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來進行溝通和練習。
「先休息一下吧。」望見大家筋疲力盡,秀導好心撥了十幾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緊繃的情緒順時消滅,大家不是說說笑笑的走進休息室就是繼續想著方才的練習動作。
「Crystal,妳這半個月的休假未免太縱欲了吧?」在嚴酷訓練得以休息片刻的時間,望見和其他學姊學妹一起進到休息室的綾乃姊,一逮到機會就是把我罵的片甲不留,她不斷指責我居然忘記Model的操守,就算縱欲至少也別在身體上留下那麼明顯的痕跡。她很清楚這些痕跡可以用遮斑膏、粉底…等等化妝用品勉強掩蓋過,但留下吻痕這卻是身為Model最大的禁忌。
「我很抱歉。」我很慎重也很膚淺地向綾乃姊致歉。慎重是對於自己犯了Model的大忌,膚淺則是認為已經都造成這種後果,又能怎麼辦?我只能任憑綾乃姊對我嚴重的警告、犀利的教訓。
「別以為妳當上Supermodel就可以鬆懈了。後面還有實力堅強的學妹們不斷的在妳們身後想把妳們擠下來呢!!妳懂嗎?」綾乃姊的求好心切,我能十分體會,當下只能怨恨自己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那該死的混帳在我身上種下一朵又一朵的深紅血櫻。
「綾乃姊,我了解,也感到非常的抱歉。日後我絕對不會犯下這種錯誤的。」我梗了聲,冰冷的語調化作犯錯不停和母親懺悔的小孩。綾乃姊無法招架這般模樣的我,她憤憤不平地和我抱怨。
「真是,妳老是知道我對這樣的妳沒輒。」她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不過,妳以前都不會犯下這種錯誤的,為什麼這次忘記防衛了呢?」綾乃姊感到十分的好奇。
她的好奇我不是不能理解,從出道到現在,我都是很小心翼翼的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被愛人們留下致命的吻痕從事繁忙不堪的工作,這一次竟卻如此的不小心、不經意,這也讓同業的Model感到好奇不已,也因為如此在休息室的大家也隨著凝乃姊好奇的問句靜靜地洗耳恭聽。
「沒什麼,」我捻了矜持的笑容,「只是碰到從前的戀人罷了。」
「從前的戀人?」這更讓綾乃姊疑惑連連。
我沒再多加敘述、也不想再牽扯不必要的節外生枝。白石光就是桐生影這件事情我仍舊半信半疑,她將許多許多的疑點像是應付八卦媒體般的虛認默認,卻也不再提供任何實證的機會。但又能怎麼樣?這就是她令人恨之入骨的詭異性格。放蕩不羈的激烈牽引我的毫無所謂,冰冷的笑容漸漸沉默,沉默到休息室的喧鬧聲音已排除在扭曲腐朽的世界。
我的世界很卑微也很膚淺,處處充滿玻璃的碎痕,人來人往的過客很容易被這些碎片刺傷,卻也輕易帶走我剝落內心的一片殘骸。殘骸被帶走,我沒有任何的不捨與痛處,那本來就是不該再資源回收重新鑄造的垃圾、充滿片體鱗傷的廢物。我的意識早就不再是完整的意識,任憑自己的毀滅擺佈、也任憑該死的傢伙玩弄。思緒被自己扯的越來越爛,無神的瞳孔更透出凍結的氣息,回到T字伸展台上的自己毫無意義的被秀導、設計師肆意擺佈,越無我越能得心應手地被操弄、越冰冷越能點綴出衣服質料的特色,這就是走秀Model的悲哀,卻也是所有Model所崇尚的伸展台。凍結的笑容、無我的心是走秀Model的要件,更是抹煞Model的致命點,別以為單純這樣就可以當上頂尖的Supermodel,除了不能比衣服彰顯以外,還得掌握個人特色得宜。很多人以為這樣是很簡單的芝麻小事,能夠作到伸縮自放的功力才真的是相當高竿。我除了感謝母親天生麗質的遺傳因子之外,還諷刺地感謝桐生影給我的磨練與她要求的十足完美。
桐生影在攝影界消失將盡七年,這七年她的獨創風格仍舊是眾人所津津樂道的,若不是她是Barnett攝影巨擘所看中的得意愛徒,她豈能囂張地將先進藝術導入攝影界、又能如此的大牌放蕩呢?社會就是這麼的現實,有多大的background,妳就會很自動被放在比較高的位置—就算妳的資質不夠好。很可惜,桐生影巧妙運用到個人行銷,又加上她資質夠好、太好,才會讓攝影界有姑息養奸的機會。稱桐生影是鬼才一點都不為過,她不只是鬼才、更是冷酷無情的小人,笑看不平等的世界、背離的站在世界顛峰、爽快的宣示自己的性取向,她熱愛兩面不同的抨擊,就像充塞在她體內不對稱的黑與白一樣,永遠無法融合成曖昧不已的灰,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及至的對立,她取得一個該死的美好平衡。
「OK,今天就到此為止。」一邊訓練一邊作著可笑的自我剖析,讓時間諷刺的更加飛躍,倦累的我們回到休息室收拾自己的東西,硬擠的笑容讓我們彼此都知道這不是今天的結束,而是明天的開始。
明天,又會有什麼新的功課等著我們?又會有什麼極度的轉變?不是預測家也不是占星家,只能疲憊又努力日復一日的過著繁忙的生活,一直到炫目的鎂光燈像點綴的星星般不停的閃爍,燈光肆意、音樂韻律的服裝秀赤裸裸的拉下幕,我們才比較有喘息的空間。這次的秀,當然是大大的成功,慶功宴上每個人都笑的合不容嘴,雖是比較小型的展示秀,但也花費盡數個星期的時間進行籌備,倦累的每一個人全部忘卻所有的所有,沉浸在成功的光環之中。
這麼快樂的慶功宴,偏偏我卻不知道該怎麼笑開,也因為這樣常常在慶功宴進行到一半時偷偷開溜,這舉動常常學姊同輩責罵說我是最不賞臉的一位Model,也常常被學妹說我這個學姊在耍大牌。無所謂,發揮十足的厚臉皮,我仍舊硬生走人,弄到最後大家也懶得罵、也不會嫌我大牌,因為她們後來發現,若是我整場留下勢必會讓氣氛弄到非常尷尬。這次理當也不例外,逮到機會我就立即開溜,絕對不會有讓大家慰留的餘地。
離開喧鬧的慶功宴,整個人又更加難受了。喧鬧後的寧靜是最叫人無法消化的寂寞,其實很不想去承認自己是害怕寂寞的人,偏偏感性卻推翻我的矜持、狠毒的要我面對這樣的現實慘狀。
「混帳!」緊皺著眉,痛恨感性的審判,無力的自己像極罪證確著的犯人般無法替自己做任何的辯解,憤憤不平的雙手握著方向盤,放肆地在東京街道上狂奔直行,不知什麼時候點起的菸,也毫無家教地置在嘴角邊讓尼古丁肆意的污染我新鮮的肺。
一個紅燈、一個緊急剎車,稍些的震動讓我恢復稍些的平靜,巧到不能再巧,置在車上的手機不停竄起可惡的自己所設的BossaNova音樂,那是Stan Getz的『The Girl From Ipanema』,這首歌不只是桐生影的愛用歌曲也幾乎稱為BossaNova的入門國歌,沒有一個愛BossaNova的樂迷不愛這首歌,他就像桐生影這三個名字點綴那詭異放蕩的人一樣,十足的點綴BossaNova。
「爸,找我嗎?」一看來電顯示是Joe爸爸,好孩子不要學的壞習慣再度犯起,信號變成綠燈,我邊開車邊抽煙邊接手機,絲毫沒有讓大腦喘息的餘地。
『是啊,』爸爸顯然很急,『寶貝女兒,妳該不會忘記今天Shadow有什麼大事了吧?』
「大事?什麼大事?」我心虛夾著電話,一邊開車一邊開始尋找自己寫滿的行事曆,感謝上帝的恩寵給了我一個時間較長的紅燈,我偷閒地翻閱起行事曆上面的記載,很好,忙碌的工作讓我完全忘記Ali的歡送會,「爸爸,抱歉!我馬上過去。」爸爸太了解我,她沒有再回話只是靜靜等我翻完自己的行事曆,一發覺自己犯了大錯,我立即和爸爸道了大歉。閃黃燈的剎那,我索性掛上電話,甩了很俐落的尾,從反方向急忙前往位在新宿的Shadow。
「希望我沒錯過Ali的餞別會…」我邊喃喃自語邊加速引擎,完全忘記自己剛剛究竟想了些什麼,只想趕快前往Shadow替我這位好長輩、好朋友進行道別。
很慶幸自己的車速夠快,急急忙忙從停車場飛奔到Shadow,裡頭的場子似乎才正要開始熱起來。
「Crystal,妳來得正好。」一進到Shadow,我便被大家熱情的招呼。
「妳該不會是飆車來的吧?乖女兒。」爸爸很頭痛,她大概知道我這個人絕對不會乖乖開慢車過來這裡,她朝著我左探右探後,更是不停的碎唸,「乖女兒,妳又邊開車邊抽菸了是吧?」爸爸很無言、也很無奈,她不想在這樣的場合開口大罵,只能硬生生的憋住自己的悶氣,催眠自己對我施行特赦。
「我下次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的,對不起。爸爸。」面對無奈的爸爸,我只好裝乖—雖然我知道這招對她沒用。
但爸爸還是原諒我,因為看在Ali不斷對她打pass的份上放了我一馬,「算了,就算我管不動妳,也是會有人把妳給管死。」
爸爸烙下我不解的狠話,這句狠話倒是讓全場的人驚悚尷尬,發現不能在這樣下去的泉哥,也只好發揮她耍寶的個性讓原先稍些熱鬧的場子再度回溫,可憐的嵐哥也只好捨命陪君子和她一搭一唱的演起雙簧。
Shadow舉辦的餞別會,不算非常多人也不算非常少人,來參加餞別會的有爸爸、Ali、嵐哥、泉哥、還有Ali工作室的同仁們。簡簡單單的聚會,聚集全部都是一路看著我長大的朋友、以及全部都和桐生影有些牽連的人,Shadow,就好像是將大家連結再一起的稱呼一樣,就和那個人一樣的神奇。
那個人、對了,那個人呢?我左顧右探的不停尋找那個人的身影,她雖不熱愛參加這種場合,但這種時候她絕對不會不到現場。只可惜爸爸與大家的喧鬧聲不斷、不多不少的人走走來來,我難以尋找那個人的蹤跡、也無法品茗不斷追求又不斷逃避的白麝香味。
「Crystal,坐這吧。」剎時,我被餞別會主角--Ali喚回現場,她將我帶到我和桐生影最愛的老位子上。
「嗯,好。」我草草應了聲,腳步雖隨著Ali,眼神卻不斷環顧四周。大概是我的動作太過突顯,讓好心的爸爸坐到她的老位子一同陪著我找人。
「有沒有看到,小白光光就在那邊,」爸爸左指右指,偏偏我就掃射不到那全白的蹤跡,直到爸爸說,「別老是以為小白光光都穿白色系的衣服,那邊那邊,那個全黑的像隻蟑螂的有沒有看到。」爸爸這句話讓我笑開了,我從未想到那麼妙的形容詞,可不是?她老是黑的發亮。
我開始把焦點凝聚在全黑的人的身上,場子穿全黑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飄蕩的眼神一直到有個人緊緊地將我整個人抓進她的視線中才真正距焦。
我的天,她怎麼可惡地把自己打扮成這種德性。綁在耳後的金燦不再是金燦,她把自己的頭髮染回月夜般的深黑,清澈爽朗的藍色天空也變成咖啡透徹的琥珀之色。瞇眼的笑容依在,燦燦的溫暖和詭異的深黑完全完全無法調和。很失敗、非常的,卻又有無法讓我不注視的理由,太詭異太有藝術的美感以及毀滅的味道。
「看樣子妳已經找到她了?」瞧著我的苦痛與不適,爸爸有些心疼地笑了笑。她知道我很自虐,尤其是精神上層次的,爸爸很想阻止,卻無法連根拔除,因為把那個自虐的根拔除的話,我便失去整個意識。
Ali的餞別會很烏煙瘴氣,不是為了什麼,而是愛開玩笑的白把自己染成什麼都不是的黑。黑色那是多麼純粹的顏色,純粹到我不准任何人侵犯這個顏色,只有我才能夠侵犯並且摧殘殆盡。我痛恨白色如此糟蹋這樣的黑,黑色對我來說是神聖、愛、死亡與毀滅。白色的偽裝根本就無法偽裝的如此道地,因為現在的黑是將所有顏色都傾倒在自己的身上而形成的噁心色彩。
「Crystal妹妹,妳怎麼一直都不講話?」難得開戒沾酒的Ali有點醉的失去理智,她毫無保留的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卻忘記要控制場面的尷尬與錯愕。
「呃……Ali姊,妳喝有點多喔。」嵐哥和泉哥急急忙忙攙扶東倒西歪的Ali,她們企圖救回尷尬的場面,還是無法讓一觸即發的濃厚火藥煙消雲散。
抹的亂七八糟色彩的白,剎那間眼神一瞬銳利,她放下手上的威士忌杯,起身走進Shadow的Toilet,我知道鄙俗的她不只想排除場面的緊張場面,還要另一個當事者的我走進Shadow Toilet。我順應她的佈局,冷笑地將雞尾酒杯擱在桌上,身體雖因為酒精有些載浮載沉,理智卻更加的清醒深刻。
『啪搭。』關上Toilet的瞬間,外面的吵雜聲與音樂迅速排除在外,瞧見黑不像黑的白正在洗手檯沖洗自己的雙手,瞇眼的我鎖起Toilet的大門,輕飄的走到她的身旁。
「不是有人說有好一陣子不會和我碰面?」我站在她的面前,自信滿滿地雙手插胸。
「嗯。但我是說『我們未必會再見的到面。』」她大玩文字遊戲。
「妳好像……很喜歡跟我玩文字遊戲。」透過鏡子看到白石光的笑容與面容,我有些腦火。
「沒有啊,我沒有很愛玩。」她笑著甩甩微長的瀏海,瀏海落到清秀臉龐的瞬間,我好像想起桐生影的模樣,「趁我還有理性的時候,我想對妳說,タチ和ネコ獨處Shadow的Toilet似乎不太好喔。小蘿麗妹妹。」白石光笑了笑,她緩緩透露性的味道。
「外頭都是妳我認識的人,妳有種就在這裡做啊,白石光。」我不恐懼,反而笑諷她的沒種。
「既然妳都這樣講,我還是乖一點好了。」乖乖承認沒種的她,不但沒跳入我的陷阱,甚至還企圖離開充滿淫欲的空間。
「打從我認識妳到現在,我從不曉得妳居然那麼沒種吶?大野狼叔叔。」當白石光企圖開啟Toilet大門門鎖的剎那,我毫不留情的狠狠羞辱。
開鎖的動作果然停止,筆直背對我的白色,望著我瞬間冷笑,「Crystal小蘿麗妹妹,大野狼叔叔的稱呼別隨便亂叫會比較好喔。」
「為什麼呢?」我撇著頭,裝著唾棄的天真無邪將自己靠在她的背後,輕柔的指尖畫過黑色的背脊,她有些敏感的緊繃,「大野狼叔叔,好奇怪喔,為什麼妳會有這樣的反應呢?」拉高的聲音、做作的音調以及調皮搗蛋的指尖,我不只讓她的理智斷弦,甚至讓她完美純粹的黑色外露。
「小朋友,妳犯了我的禁忌!!」柔和的音調不再,懷念的冰冷迅速冒出,她轉身用冰冷的手緊揪我的淘氣,咖啡色的琥珀充滿著無比的凜冽。
好懷念好懷念的氣息,詭異的是我沒有過多的恐懼,我應該恐懼的,畢竟凜冽無比的深黑狠狠強暴過我,我應該當場憎恨她唾棄她厭惡她,那懷念的氣息卻讓我無法掌握自己的意識。我的靈魂完完全全被她掌控,就像以前一樣倍受擺佈。她毫不費力地將我摟起,毫不優雅地踹開禁忌之門—那不只是桐生影的粗魯、也是桐生影的專有蠻橫。
「妳真粗暴。」勾著她粉頸的我不免輕唸。
「誰比較粗魯?」她將我置在沙發上,傲慢狂笑的扯掉自己的衣裳,在我面前的她不只沒有理性、也沒有自己,穿著束胸的白、不該說她是深黑,毫不保留要我看著將近一個月前留下的痕跡,「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妳一樣在我身上留那麼久的吻痕!」
「那是咬痕好嗎?」惡劣的我再度緊咬她纖細的肩,「就像這樣。」
「幹!!」她大罵,「我好不容易才快好的,這下又—」
「噓,太大聲會讓外面注意到的,怪叔叔。」我笑著警告不斷咒罵的她,也暗示要她注意外頭的朋友。
「喔?太大聲會讓外面注意到的是嗎?」賊笑的臉孔,讓我馬上知道自己即將要遭殃,「那麼等一下就有個人不要喊的太大聲。」她將自己的體重壓在我的身上,白麝香、懷念的香味隨即捻到我的身上,情緒緊繃到無法呼吸,就好像置身在天旋地轉雲霄飛車之上,完全不知道下一刻究竟是快速的迴旋或者是驚悚的直越奔下。
「Crystal妳還是一樣,好燙的身體。」滾落的吻讓我身上的衣服開始一件一件逝去,該死的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是充滿情慾的弔帶襪,這更讓眼前的深黑陷入完全崩滅的狀態,「天啊,妳瞧妳這什麼模樣……妳這惡魔!!生下來融化我的惡魔!」深黑低柔的謾罵,濕黏的舌根挑逗我的耳盼,冰陣的指尖有了燃燒的熱度,肌膚的火焰及她指尖上的火焰激發出原始的吶喊。
「不行喔,有人剛剛不是說『太大聲會讓外面注意到的』。」深黑半闔著眼,裹著細長的喘息,她輕輕和我述說。
「妳要我壓抑是不可能的。」我像溺水想要呼吸到空氣般徬徨失措的想要得到求救,情慾的呻吟就是我的求救,她不只會讓對方知道自己所想要的下一步,也會讓我緊張高漲的情緒得到一絲慰藉。
「但我不准妳的呻吟分享給其他人!!」她捧著我的臉,獨占的嘶吼。
「已經來不及了……」我摟著她的腰,笑著諷刺,「五個、十個、幾十個甚至數不清的人已經分享過我的手指我呻吟還有我的身體。」
「別再說了!!!」她的妒火竄燒,失去理智怒吼的音調讓我好動搖,酒沒讓我醉,卻是眼前這個她讓我好醉。白色的、白色的,原本抹上噁心色彩變成黑色的白色,完完全全透露出狂野的黑、冰冷的黑、純粹的黑、毒藥的黑。
「妳妒忌?妳吃醋了?」我瘋狂的笑開、笑翻,「妳有什麼資格好妒忌的?白石光,告訴我妳有什麼資格好吃醋的?」病態的病態讓我故意作弄眼前的瘋狂的黑,那個已經是完全的深黑怎麼能夠接受做作扭曲的白色的名字呢?笑著吻著她的唇,試探的舌尖探近她的雙瓣之中,我發覺她很痛恨自己,就像我痛恨她一樣的痛恨自己,就像她痛恨我一樣的痛恨我以及我痛恨自己一樣的痛恨自己。
「語吧,白石光,妳語吧。妳知道的,我的名字。這樣我說不定會施捨妳我專有的『特別的待遇』。」粗魯撕開她硬冷的束胸,我將自己的雙峰坎進她豐腴的白皙之中,媚誘的音調透過舌根融進她的耳根,透過她憤怒的冰冷我好像得到某種快感。
「我怎麼會知道妳的名字。」冷笑的她,順應我的媚誘,完全淪陷在我所佈局的蜘蛛絲之中成為我的囊中之物,等著我用毒液將她分解可食,「就像妳又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一樣。」
「我怎麼會不知道妳的名字,」我模仿白石光的招牌舉動—瞇眼笑著。我可以凜冽的將她冰凍、可以無情地將她封印,卻無法讓自己矜持的不說出從矯情的白色解放黑色的神秘咒語,「桐、生、影。」
「妳老是把我和她混為一談,我受夠了!!」她果然痛恨這個名字,因為這是她的醜陋、她的毒、她的一切、她的真實。
「不,妳不能就這樣受夠。」我不但沒讓她逃避現實,反而變本加厲的要她面對一切,「桐生影,妳別逃避!!」
「我不是!!」她低著頭垂著瀏海大吼。
「不,妳就是,桐生影。」
「不是!不是!!我不是!!」嘶吼的低啞貫穿禁忌之間,緊皺的眉頭讓她非常緊繃。
「桐生影…桐生影…」我想惡劣的在捉弄她下去,卻因為她的過度有些怯切,「桐生…?」
「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她的意識越來越脆弱、身軀也越來越顫抖,脆弱的讓我好想包圍她、顫抖的讓我好想緊擁她。
到最後所有藏在腦海中的黑暗思想全部和我斷了聯繫,我頓時忘記要怎麼復仇,忘記要怎麼凌虐她、甚至該如何毀滅她。我忘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良知告訴我,不該再對這麼脆弱的人落井下石。她脆弱嗎?是的,她一直都是這麼的脆弱,脆弱的心很容易一捏就碎。我輕撫她的顫抖、微微的哽咽,捧著她的清秀,看透她徬徨很想逃離的眼神。
「影——」
一聲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口的『禁忌』,但這個『禁忌』卻讓我意識到她離開的這七年我幾乎天天再講,有意識的時候、沒有意識的時候、有伴侶的時候、沒有伴侶的時候、清晨的時候、午後的時候、傍晚的時候、夜晚的時候。好詭異、好詭異、好詭異,心底的什麼東西好像是被打開一樣的空蕩無比,一股清流甚至震撼到我的內心,或許幾日之後又不是這個模樣,只是當下,我著實沉迷這種氣氛與感覺。
「妳說什麼?妳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相對的她,驚愕的十足訝異,她緊揪著我的雙肩彷彿想再逼迫我說出那聲『禁忌』。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一聲又一聲的該死禁忌不斷不斷的從我口中湧出,「影…影……」詭異的詭異讓緊繃的靈魂有一些鬆解,不只是我、就連她也一樣。
她緊緊的情熱的抱擁我,雙峰與雙峰的軟柔讓我無法招架,我快被融化了!!好想大喊,卻被充滿火焰的吻燃燒蒸發,纏繞交結的舌化作為蛇,滑溜的美麗的探索我的唇瓣我的舌,靈魂的鼓聲隨著火種慢慢竄起,血液就像人們的舞蹈般隨著心臟的鼓聲不停的澎湃沸騰,身體的祭典開始舉行盛大慶祝,鼓聲越來越響亮、讓舞蹈越來越激烈,呼吸越來越急促、好想高歌高亢卻又被強大的力量所阻擋。
「我說過,我不准妳的呻吟分享給其他人!!」像是白又不像白、說是黑又非常深黑的她開始對我強制。
我喘著大氣,敲打她、謾罵她的殘忍,「桐—生—影———妳—好—殘—忍———。」拉長的音節,是我的微弱,我知道她是蠻橫不講理的政府,無論怎麼抗議都是無效。
「我豈有妳的無情呢?小蘿麗妹妹。」她笑燦,貪吃的將頭埋入我的軟柔雙峰,濕軟的唇施壓於高峰的稜線,一陣夾擠,花蕊吐出過量的花蜜。
荷爾蒙、荷爾蒙的味道充塞在我們兩人的體內,她捻上我的汗珠、我吻著她頻率不穩定的喘息,如火焰般的兩雙手不斷不斷沾著火焰讓彼此淪陷,慘烈的我早就淪陷在她的深黑,而無情冰冷的深黑也栽在我語出的禁忌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做這麼可笑無謂的性——??」她將她的頭埋在三角地帶的熱帶叢林,尋找著熱帶叢林最大的一株花蕊—濕潤無比的花蕊,有點鹹澀的刺鼻難聞的,她卻好愛好愛好愛。濕潤的就像一隻蝶,伸出管子不斷的吸取花蜜,越吸越多越吸越多,多到氾濫成災,氾濫到熱帶叢林的水淹到了平原以及她的下顎。我被限制不能放肆的呻吟,只能微弱的急促喘息,拉長的氣音訴說我的疑問,也說著我好想得到的答案,沒有生殖的性愛,何必需要?可恨的我又好愛,由其是她對我的一舉一動,讓我好醉。
「為什麼?我要是知道為什麼就好了?」她撫著穿著絲襪的我的大腿,舔的很喘息,迷人的低穩讓我好想砸壞上天給她的音箱,可恨的可惡的又好愛,「不過,有一點是我所知道的。」她將吻緩緩滑上,惡劣的讓我的身軀全部怖滿滑黏鹹澀鄙俗的蜜水。
「那是什麼呢?」纖細的身軀呈現眼前,我緊緊環著她的頸子,表達疑問。
「如果不做這麼可笑的性,我們豈又會透過身體知道對方的底細呢?」她捻笑地回答,並且將刺鼻難聞的液體透過吻遞送於我的唇齒,很討厭她老是這樣對我,她卻樂此不疲,她知道我壓根子是相當喜歡這樣的,不會因為我口頭的一時之快,杜絕這病態的享受。
我吻著啃著她濕潤的下顎,漲紅的臉比蜜桃蘋果還紅,澎湃的情緒讓我梗了一個喘吟,稍些高音的喘吟很快侵襲她稍些恢復的理智,「小朋友,妳老是老是知道我的胃口……」她沉的好醉、好醉,醉的快不醒人事,卻有十足的清醒,「但我不會說的,我不會說出妳的名字。這麼美的名字,不適合齷齪的人來講。」
「那麼妳是知道囉?我的名字。」我好高興,這麼理性、矜持的她究竟還是斷了理智。
「不,我不知道。」死鴨子嘴硬的深黑企圖鬆開她頸子上的雙手。
「妳想逃?我不讓妳逃走的,桐生影。」我緊緊地將自己遞上,雙手更是死命攀爬在她的粉頸及雙肩。
「……我不滿足。」她語了意外言論,「在這麼狹隘的空間啃妳,很不滿足。」致命的手深撫我的背脊、雙臀以及裹滿蕾絲的大腿,「全裸只穿著弔帶襪媚誘的妳是很可怕的,小蘿麗妹妹。」
「是妳把我扒成這種德性,還怪我。」我在她的耳邊笑翻了,不時含著她的耳垂肆意輕咬,「那麼,妳不想在這裡啃我,要在哪啃我?大家面前?還是三宿的那個家?」我冷笑。
「這麼快就在想地點?妳何不想想等一下要怎麼說詞會比較好吧?小朋友。」她輕撫我的長髮,很陶醉很品茗。
「我會說,我被妳口交得逞。」我笑道。
「最好是。」她笑著低吼,指尖惡劣、不預警的從後頭探進。
「挨—妳很粗暴耶!」指尖的強行進入讓我很痛、很悶,異物的頂撞更讓我不停敲打她。
「哈—」她得意的大笑,「這下可就不是口交囉。」話後,深黑不停地讓探入指尖在裡頭放肆的輕柔漫步。
我被她搞的起起伏伏,也隨著體內的韻律隨之起舞,「不是有人說…在這裡不夠過癮嗎?」我用尖銳的指甲在她的肌膚種下埋怨,下體的酥麻感很不舒服又很舒服。
「我捨不得讓氣喘虛虛充滿慾火的妳迅速空虛。」她溫柔地應笑,很纖細很溫柔,就像漫舞的指尖一樣,不只讓我醉也讓我狂。火隨著舞越起越大,可惜我不能在這盛大的宴會中高亢嘶吼,只能咬著啃著她的頸子、肩胛、手臂與雙峰。浪潮打越高,她身上的傷口越慘烈,慘到讓我快看不下去,她卻樂此不疲。因為她知道,這是讓我情慾高漲的特有獎賞,別人可享受不到。
「我不要,不要在這麼狹隘的空間中和妳膠著。」發燙的指尖很快讓女陰不斷收縮,她恨不得把指尖吞食的一乾二淨,讓深黑的指尖與她結合一體。但我很快發現自己無法盡情縱欲在這狹小的空間中,所以我不斷求饒,求饒她將我帶離狹隘的空間,我和她的糾結需要更寬廣的世界才行。
她很聽話的就此打住,並且像個僕人般細細地替我穿上我的衣服,「那麼,妳好好想接下來面對大家說詞吧。」散亂的長長瀏海遮掩深黑的清秀,那是桐生影的專有、也是她的詭異。
原始的森林一下被人工素材狠狠包圍,雙峰的灼熱尖峰無法承受蕾絲的摩擦,敏感的肌膚也很難適應衣服的遮圍,我有些不甚舒適。但這些全部都是小事,因為接下來該怎麼去面對大家、該怎麼說明兩個人霸佔廁所足足將近1個小時才是令人頭痛的事情。
「桐生影,妳真狡猾!!」坐在禁忌之間的軟柔,我大罵穿上全身深黑的她。
「彼此彼此。」走到洗手檯洗手,企圖湮滅證據的她則是狂笑不已。
Light (18): The cross of Hibiki
打開Shadow的Toilet大門,新鮮的空氣讓我的理智全部回籠,我發現待在深黑的身旁很容易失去自己,打算企圖離開她的身旁,卻又被那雙銳利的眼給狠狠定住。
「妳們兩個人躲在Toilet講啥麼悄悄話啊?講了快一個小時。」爸爸首先發難,這是她最愛做的事情。
「因為—」
「沒什麼啦,」深黑迅速打斷我的說詞,她自信的跟七年前一樣,「威士忌果然太嗆,所以我跑去Toilet狂吐,Crystal很好心的過來幫我處理,如此罷了。」
「真是荒唐的說詞……。」爸爸死都不相信這個說詞,雖不滿意,但可接受。
「妳不是要我想說詞的嗎!??」瞧見先前的應對,我竊竊私語的低吼。
「我後悔了,因為由妳來講,我們會被虧的更死。」她撇笑,輕拍我的腰,要我回到座位,「回去吧。Uncle放過我們,沒事了。」
「好。」我低著頭臉有些漲紅,但染成深黑的白石光卻要我別露出這麼心虛的模樣,否則這次餞別會的主角很容易從Ali換成我跟她。
從Toilet回到吧檯我的老位子後,嵐哥和泉哥兩個人迅速跑來『慰問』,「Crystal,在裡頭沒什麼事吧?」她們表面上擔心,實際上還是很想知道我和白石光究竟在做些什麼。
「沒事啊,怎麼?妳們很希望有事!?」我繼續喝起未喝完的特調,吞入的瞬間,微醺讓我整個人變的稍些冷諷。
「埃,Crystal又被店長附身了.……」嵐哥泉哥自討沒趣,兩個人很失落又很黑線,原本她們很想在多問的,不過她們很快就被遠方的深黑給瞪到死,「慘了!!」黑線轉化為驚愕,兩個人快步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埋頭做起自己的事情。
我搖頭笑著,深黑則是大剌剌的坐到我身旁聊天,眼神勾著我的座位,我知道她其實很想坐這個位子的,「來找我聊天?」我冷笑。
「是啊,」她撇了眉,「上次的承諾我可沒忘記。」
「上次的承諾,什麼承諾?」
「上次單獨兩人在Shadow的時候,我答應妳要調的酒。」
「是那個No.127嗎?」我笑了笑。
「嵐、泉!!」聽到這個問句,白石光不疑有他,銳利的眼神直瞪著緊繃的兩位,她絕對知道是這兩個人洩的底。
「幹麻把怒火遷就到別人身上,」我將白石光的注意從嵐哥和泉哥拉回我的身上,「為什麼上次的那杯酒的編號是127呢?」
「妳喝了就知道。」捻上深黑的白捲起袖子,她當眾偷走我的吻並且率性地走進吧台內場。
「大哥真是越來越敢……」泉哥和嵐哥雖在旁互相竊竊私語,但不免還是偷瞄起白石光所調製的雞尾酒。
「看什麼看!不准學!!」她大吼,不准兩位哥哥學習這杯特調。
「為什麼?」首先發難的我,深感詭異。
「Crystal,沒關係啦。」泉哥笑了笑,「大哥、不不店長就是這樣,等到她想教我們的時候她自然就會教。」
「是啊,是沒錯,」白石光隨即應話,「不過這杯,大概等到我立遺囑的時候才會教妳們吧。」她笑著話中帶話,隨後全神灌注地調製沉如大海一般的藍色交織,「久等了,這就是妳所期待的Number 127。」
「是妳期待我喝下這杯酒吧。」我捻笑,捧著這美麗的海藍與深藍的交織,細細把玩,「這交織的圖案意味著X?」
「不,是Cross。」
「Cross?好深的涵義。」我起了想知道這杯酒全名的興致,「她應該有個名字吧?」
「等妳喝了我再告訴妳全部涵義,行嗎?」白石光好不耐煩,她迫不及待的要我品茗這杯清澈美麗的酒。
老實說,我捨不得喝,這杯酒過於美麗沉著、也過於清澈透明,但是我知道,若是我不喝,就絕對無法得到所有的答案,按捺的我也只好柔柔地品茗白石光的特調。將深藍淺藍入口的瞬間,如意料中般冰徹爽口,很像融化的冰雪般清澈卻又有耐人尋味的醇厚,這杯酒很難和Shadow特調比擬,也無法分出高下,Shadow特調是出乎意料的好入口後勁卻十分強烈,Number127則是清澈的洗刷所有煩躁的煩躁,就像融進雪堆一般舒暢輕快卻帶有無比的震撼與驚奇。
「很震撼、很清澈的感覺。」我說出自己的感想,也想趕緊得知這杯酒的所有意義,「這下,妳可以告訴我這杯酒的全部所有嗎?」
「當然。」白石光捲下衣袖,再度從內場走到我身旁的座位,她玩弄起未喝完的威士忌,長長的笑容慢慢透出清徹冰透的全部真相,「我覺得127已經很夠引人耳目了,沒想到某個傻瓜小笨蛋居然不知道這是她自己的生日密碼。」染成深黑的白頻頻嘲諷,躊躇的指尖則是玩弄起她微長的黑色瀏海。
我很驚愕、更是震撼,這強烈意味著這杯深藍淺藍的冰透等於我所有的全部,或許是有那麼點相像,但我仍舊不完全認為,「如果照妳的意味來推論,我覺得完全不像,因為不夠黑、不夠骯髒也不夠齷齪。」
「冬之女神製造出來的冰雪怎麼是骯髒又齷齪呢?冰冷的國度,是無菌的死寂世界不是?」
「但這杯酒卻充滿許多的生命力。」我老是可以找出問題的癥結,「算了,這是妳的見解我也沒辦法阻止,那麼全名呢?全名叫什麼,我可以知道嗎?」我作罷、放棄繼續的爭執,雖想知道這杯酒的全名,但多半是為了更想聽到她語出封印再封閉的禁忌。
「The Cross of…」斷句的她不禁嗤笑,「後頭是三個羅馬拼音的音節,結尾都是由I做結尾,中間那個是有濁音,其他都是清音。」
「妳這樣敘述好複雜,我不知道也不想玩填字遊戲。」我更進一步地逼她走進死胡同,沒想到她居然大出狠招。
「H-I-B-I-K-I-」她把所有的字母全部逐字語出,看樣子打死她都不會講出那個狂風暴雨的響亮名字。
「大野狼叔叔,我羅馬拼音學不好,可以用平假名逐字的講嗎?」我不服輸,仍舊試探,也很想知道現在她的底限究竟可以到哪。
「小蘿麗妹妹,我是大野狼叔叔不是妳的國文老師喔。若是妳想知道,請妳帥氣的Joe爸爸好好教妳吧。」笑燦的她很俐落的讓我無法招架,好,非常好,這回她贏的非常漂亮。
「算妳行。」氣急敗壞的我倒吸口氣,可恨的冰徹卻很快地讓我的怒火降溫。
我和白石光的的一搭一唱讓泉哥嵐哥這兩位觀眾看的精采絕輪,晚一步來到並且錯過好戲的爸爸和Ali則是直呼可惜,「妳們這兩位可惡的小夥子!!Uncle當初是怎麼照料妳們的,這麼精采的大戲,居然不告知我們,自己還看的如此過癮!!」
「Uncle原諒我們吧。」嵐哥和泉哥紛紛苦笑,「那麼緊繃的狀態,我們連一根頭髮都不敢掉。」
「再說,我們若是輕易地發出聲音,店長絕對會要我們做勞動服務到死。」她們倆哀怨連連。
「妳們還有臉敢說,響不在的時候鳥都不鳥老子,現在她在就死命裝可憐。」聽到嵐哥與泉哥的抱怨,冰冷的深黑將這句喃喃自語隨著濃烈的酒吞進肚中,我雖聽不見所有的內容,卻讓我緊緊揪住『響』的這個音節。
果然,我果然醉在語出『響』的低柔以及白麝香氣息的抱擁之下,輕闔上眼著實的沉迷,期望經過輕輕地風吹草動得到了實現,心的頻率又開始有些搖曳。她還是讓我相當迷戀,迷戀到我好想摧殘她摧殘到死。我毫不猶豫輕靠在她的肩上,她有些震盪,多半是因為我的主動所產生的驚愕,少數則是因為傷口的疼痛。
很慶幸,捻上深黑的白沒有多加追問,她不只體貼地讓我置在充滿回憶味道的肩上,甚至趁著和爸爸她們相互交談的縫隙輕輕撫摸我的長髮以及我的臉。很該死,沒志氣的自己愛死她的一舉一動,那已經不只是醉,而是瀕臨到崩潰的地步。心靈起了很大的震盪,卻又被她平穩的呼吸消滅殆盡。
一吸一吐的起伏,讓我相當感到安心與平靜,那種安穩感一直都是夢寐以求的歸宿,我顧不了自己拼命拉扯的理性,拋開所有的腐朽以及苦痛,一頭栽進深黑的抱擁中,哪怕只是短暫的虛幻也好或者是一場夢境也好,我只知道這一刻的自己是無法失去詭異美麗的深黑、也無法自己離開白麝香所安排的寧靜夢園。享受安穩的自己不知不覺便摘進夢中,那個人纖細的肩始終沒有任何太大的動作,就像深怕驚動到我一樣的小心翼翼。
「小響睡著了嗎?」眾多人撇到在白石光呈現安穩昏迷狀態的我,爸爸輕聲細語問起我身旁的她。
「嗯。」輕撫我的頭的白石光依舊小心,「要不要我先帶她回家?」她問著爸爸。
「這樣也好。」爸爸對她很放心。
「但是老大妳的駕照不是失效了嗎?而且妳還沾酒,要怎麼開車?」處處小心地Ali開始擔憂。
「那…要怎麼辦?該不會妳要我把小蘿麗帶回我家吧?」她很尷尬。
「這倒是兩全其美的好主意!!」全員齊聲通過。
「幹,多嘴的自己!!」深黑咒罵自己的一時口快,她相當無奈,無奈卻又將我溫柔地抱起,「我們回去囉。」低柔的音調,彷彿不是和現場的所有人員訴說,而是提醒著半夢半醒的我。
白石光的雙臂相當有力,從我們離開喧鬧迷人的Shadow到每個大街小巷,她的手從未酸澀的甩動,沉穩的傲慢讓我暗罵起自己過輕的體重,若是知道有這一天,應該吃胖一點壓斷她的手才是。可惜以往的我不知道會有這麼一日、更憎恨自己無法吃胖的紀律。早就醒神的自己,不願驚動纖細卻強而有力的身軀,我捻笑著將整個身體攤在她的懷中,那不只是一種放鬆,而是對她的一種信任以及體力上的虐待。
「妳覺得這樣對我,妳會得到任何益處嗎?」擁著我穿越大街小巷的白石光,老是知道我惡意的作弄。
「今天走秀腳很酸,若是妳要我下來走人,我會當場翻臉。」我笑著將頭塞進她的頸肩,雙手更是緊環著不放。
「看樣子,我是沒機會讓妳翻臉了。」她笑嘆,隨即從大馬路走到寧靜的巷弄,又從巷弄走到稀疏平常的建築物。
「這就是妳現在的家?」我瞄了一眼。
「嗯,是啊。」白石光應聲,有力的雙翼則乘著我走上階梯,「裡頭有點小,妳可能會不太習慣。」她努力空出一隻手不斷的翻找鑰匙,一陣混亂,封閉的鐵門緩緩開啟,撲鼻而來的空氣是和這個人一樣令我心痛又憎恨的白麝之香。
未能調適心情,深黑隨即帶我進入到她的領域,鐵門再度封閉,我看到自己的理性正微弱地在外頭掙扎,她的世界永遠都包裹纖細的感性,只要稍一碰觸,就會爆裂的天昏地暗。
「我能放妳下來脫鞋子進去嗎?」深黑早已不斷不斷的詢問我,我神游地未作反映,直到她將自己的話著實在到我耳邊,驚訝的顫抖讓我想都沒有想地立即答應。
答應的瞬間,深黑溫柔地讓我坐在玄關上,她不只幫自己褪下鞋子,也幫我褪下纖細的高根,「妳對女人都那麼體貼嗎?」這舉動一點讓我很驚訝,無法想像眼前詭譎冷酷的她,竟必恭必敬的溫柔體貼。
她沒回話,只是很快地又將我抱起,「等一下妳就會知道我是可惡還是體貼了。」深黑不斷的冷笑,淘氣的舌探索我整個耳根,我的耳根全部被她浸濕,連下體更是濕的徹底。
深黑的性暗示老是讓我招架不住,聽到她的低音我便不能自己,我恨著自己的卑微,卻又無法作出任何抵抗,只能肆意地被她宰割、活生生地任她臨池。我的情緒再度走到高漲,急促的呼吸聲被寧靜點綴的更加急促,無法思考的自己就這樣被她帶到白麝香濃度最高寢室,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矯情清新,一瞬之間灼痛我的靈魂。
「桐生影,妳這可恨東西、可惡的傢伙!!」我失控的胡亂大罵,不是為了真的要辱罵她,而是不讓感性中殘存的微薄理性完全被白麝香所侵襲。靈魂,很痛很痛、痛到像被鈍掉的刀片般一片又一片的凌遲,我寧願她給我一刀痛快,也不願像現在這般的百般折磨。
「妳在害怕什麼?」她發現我的異狀,我不斷謾罵顫抖的異狀,低柔的音調像輕撫的指尖般陣陣安慰,白色的光芒非常的疑惑。
「白麝香……」碎屍萬段的我從靈魂的深淵中極力嘶吼,強而有力的音調傳送到形體,竟是如此的微弱不堪。
「桐生影?」她敲出令我苦痛不已的咒語,也知道白麝香在我的內心是和桐生影化為等號,「但,不只是她會用白麝香啊。」被扯痛的苦笑企圖安慰我崩潰的崩潰。我豈又不知,她和我一樣是最痛恨『桐生影』的人。
「妳很討厭這個味道?」扯痛的神情一瞬消失,撇著頭的深黑光輝,透過咖啡色的瞳孔不斷釋放。
「不,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靈魂的碎片被她深邃的瞳孔吸的一乾二淨,白麝香一邊在凌遲、深黑則在一旁不斷地啃食掉落下來的腐朽。透過她的深沉,我很快發現自己兩眼無神的徬徨。
我從沒看過清澈的像一面鏡子的焦糖琥珀,透過這雙瞳孔,我看到我自己的身影,而她呢?她在這雙瞳孔之中,又反射出怎麼樣的我?像是那杯The cross of Hibiki一樣的冰鎮清流還是那個連我都不知道的自己?無神的徬徨開始距焦,不知不覺我輕撫她的清秀,也觸碰她的眼瞼。
「從妳這雙瞳孔照射出來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世界?」
「扭曲的、破碎不完整的、歧視現實的以及不具有同情心的。」她冷笑,笑的比我更加的凜冽。在白色與黑色交織所營造出來的世界裡,我只是一塊卑微不堪的冰,而她則是將冰與火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星球,「那麼,妳呢?妳看到的世界又是怎麼樣的世界?」
「我?」我也冷笑,「扭曲的、腐朽的、不完整的、詭異的、殘忍的以及弱肉強食的。」
「看樣子,我們倆都挺悲觀的。」白石光笑著將白麝香捻進我的冰冷。
「我是被妳傳染的—」闔上眼的瞬間,我偷走她的吻,不冗長卻很震撼,「桐生影。」
深黑的光輝捻起好長好長的笑容,她沒有反駁、似乎也不想反駁,「是又怎麼樣?」輕撫我長髮的剎那,淘氣的她驚悚大膽地在我面前坦承。
「妳又在演戲了。」我起身坐立地撩起自己的長髮,不想因為她的聳動坦承而驚動到我體內的黑色不明液體,也不想這麼輕易的失去我折磨她的痛快。
「妳真詭異,我說不是妳硬要承認我是,這下我如妳所願的承認,妳又說我在演戲。」笑開的她肆意地躺在我的腿上。好可惡,雖知道方才的坦承是她的作弄,心仍有不甘。
「那麼輕易就放過妳,我就不是我了。」我的笑容很鋒利,鋒利到劃開她極度外擴的保護膜,我發現保護膜之下的靈魂有點受傷,我迅速用吻撫平她不經意的顫抖,「相對的,妳若是那麼輕易放過我,妳也不就是妳了,不是嗎?」吻落到她的耳垂,左耳的空洞相當空虛,那原本滯留著細長的銀色時尚。
「最近看妳很常帶著這個耳環,藍色的十字。」她勾住我的頸項,含著我的藍色十字不斷低吟。
「妳才見到我三次面,妳又知道我最近常帶?」確實,被她料中。這陣子,只要外出的場合,我所攜帶的耳環必定都是這款獨一無二的藍色十字。
「原來,我們已經見了三次面啦。」笑透的她以濕潤的吻滲進我的頸脈,「我們似乎只有第一次沒有做,其他兩次都做了。」這句話,不只很情色,情色到透出我不堪回擾的淫亂。
「妳的身上有Shadow的空氣,我很討厭!!」我恨不得自己重生般地扒光白石光的衣服,她沒有反抗只是任憑我一件又一件褪去她身上的包裹。
「光是這樣還是沒辦法散去Shadow的空氣,親愛的小蘿莉妹妹!!」上半身全裸的她率性地抱起我,遊蕩在幽暗的空間中,我驚慌失措的極力反抗。
「妳想幹什麼??」白色的光芒開啟房間的門,將我遞送到不同的空間,一切的一切皆被黑暗籠罩,我疑問到不能再疑問。
「讓妳徹底捻上白麝香啊,可愛的小朋友。」進到另一個空間的瞬間,劃破黑暗的燈光竄起,剎那的強烈燈光刺痛我的雙眼。調適燈光所帶來的衝擊時,白色基調早已將我置在洗手台上,率性地在浴缸滴上精油並且放起浴缸的水。
「我不要連我自己都充塞白麝香的味道。」明明自己很愛,卻很任性的向她抗議。
「抗議無效,因為妳走進最愛白麝香的我的家裡。」笑燦的光芒走到我身旁,她扳開我的雙腿,好讓自己的身軀坎入,輕飄微冰的指尖性感地撫弄我身上的衣服,一個不注意,背後的拉鍊不只呈現敞空的狀態,連包裹愛神之鼓的蕾絲也鬆脫不堪。
「早知道我就不要穿洋裝來,居然讓妳那麼輕鬆的褪下!!」我抱怨穿著上衣長褲的白石光,並且皺眉地解開她的褲檔。
她則是樂此不疲、輕輕鬆鬆的將我裝脫個精光,只留下性意味濃厚的弔帶絲襪,「妳真的會讓我融化。」不斷讚嘆的她倒抽一口氣。
「我看是濕了吧。」我捻笑,企圖探進她的領域,沒料她將自己周全保護,充滿力氣的手緊緊揪住好奇的指尖。
「妳犯規。」她撇笑。
「我和妳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賽局,豈有犯規與不犯規的道理呢?」輕甩的長髮落到自己的胸前,並且將包裹絲襪的雙腿勾住她纖細的腰,「妳欣賞夠了嗎?可別讓我連入浴都得穿著這個玩意。」
「若是可以,我還真想。」白石光解開弔帶襪的扣環,也將我身上所有束縛褪下,褪下的瞬間她更是惡劣地將自己的身軀坎進我微濕微悶的地帶,頭的高度不偏不倚擠夾在雙峰的嫌隙,「妳的味道,很乾淨。」她低語。
「早就被我弄髒了。」我不只緊擁白色光芒的頭,也解開束縛她及肩長髮的髮圈。
「不,還是乾淨的。」黑色的絲線散落在白色的錦緞,詭異的對比在她身上仍舊是均衡美麗,「乾淨到像一塊無垢的冰。」
「或許是吧。」我冷笑地捧起又是光耀又是深黑的清秀,初次瞧見散髮披垂的她,靈魂再度倍受撞擊。
可恨!她怎麼可以美成這種模樣又帥成這種德性?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現在的她。只能說男人見到她會覺得可惜,美到可惜地抱怨她為何會是個只愛女人的タチ;女人瞧見她也覺得可惜,帥到可惜地抱怨她為何只是個女人。白色與黑色的均衡、光與影的對質、帥與美麗的弔詭,這些不對稱的對稱全部發生在六月的雙重個性的她的身上,能夠擁有她就等於擁有最詭異的藝術傑作。
「怪不得我那麼恨妳。」我捧著她的美麗清秀、吻著她的唇瓣
顧不了浴缸的水早已溢滿,因為我內心結冰的大海也崩潰的震盪,強烈海嘯侵襲烏雲籠罩的黑暗,我的世界不但變成狂風暴雨、甚至是天崩地滅。完了,又要多少時間做災後修補?在白燦與深黑啃咬我的頸肩,錯置的理性不知覺得回籠,一剎那我恐慌起孤獨一人的善後工作,很可惜爆裂的深黑很快就讓錯置的理性神經狠狠拔斷。
「妳還在想,妳真會想!!」她的指尖就像是附著的藤蔓般纏繞我一碰就碎的身軀,強大的雙翼則乘著我進到裹著白麝香滿溢出來的溫水之中,白麝香肆意的溫水沒讓我崩潰,真正崩潰到失控的是高貴白色錦緞上的醜陋縫痕。
「妳的疤痕居然這麼的……」第一次正視到她的傷疤的我,撫著崎嶇不斷哽咽,上天居然能狠心破壞那麼美的藝術傑作,竟讓她的胸口留下像蜈蚣般的冗長與聳動。
「妳在禁忌之間、還有剛剛不就都看過了?!」深黑被我嚇楞,她以為我早已正視胸口那道傷疤。
「因為都被我的身體遮掩了。」我說明自己的理由,並且告知從上而下的近距離震撼。
「那現在仔細看到之後,怎麼樣?驚訝了?聳動了?後悔了?還是難過了?心疼了?」低冷的口吻透出逼迫的問題,她老是用這種強硬的方式來逼退我的不捨。
我很討厭她的手段、更讓我想起我與她腐朽不堪的回憶,「不,是同情!」想都沒想的狀況下,我激動的大吼。慘了,這是桐生影的死穴—她不容許任何的人同情她,不論是爸爸、媽媽、Ali、白雪甚至是擁有特別待遇的我也一樣。這樣的舉動會彰顯出她完美主義性格的不完美缺憾。
「妳果然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就連那個最純粹的白雪都比不過妳!!」凜冽冷酷又殘忍的深黑被搞砸的我弄到覺醒,怪不得我老是想不起桐生影的身影,因為『她』是非常殘酷的一個人。
我恐懼到不願承認白石光是桐生影的事實,好寧願方才不該那麼衝動,但我知道就算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卑微的我緊閉著雙眼,我好怕看到殘酷的黑色身影籠罩,因為現在的我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凜冽。我好怕、我怕的好想逃離現場,惶恐與不安不斷的竄起,心跳的錯亂頻率讓一度讓我無法擁有頻率的呼吸。
「怎麼?妳在害怕?既然那麼害怕,幹麻還死愛逞強的點出我的死穴!?」絕美的黑色緊揪著因為恐懼而緊握顫抖的手,她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就像以前一樣的啃食我、腐化我、摧殘我、毀滅我。
「妳想幹什麼……我不要……不要……」求救的音調越拉越淒慘,回憶的片段一而再再而三的播放在我的意識之中,原來我不是忘記而是不敢去想。那是多麼可怕的恐懼,恐懼到讓扭曲的世界和我斷了聯繫。
「來不及了,」她冷笑,笑的凜冽也很淒涼,這個笑容我看過,就是在毀滅攝影師藝術生命的剎那的我的笑容,「因為,我會讓妳為剛才對我的言行感到後悔。」恐懼迅速絕望崩潰,這是桐生影即將毀滅一個人的咒文,所有的女人大概也只有該死的多嘴的自己被她徹底崩滅過。
扭曲的世界更加的扭曲,扭曲要把我壓碎般的扭曲,置在身上的宇宙漸漸擴大,背脊的稜線美的跟獵豹一樣的殘忍,我不只是她的手下敗將、還是她掌中的玩物、獵物、甚至是食物,「這麼脆弱的妳還口口聲聲的說要毀滅桐生影?太天真了。」濕潤的舌尖舔食長滿蛆的腐屍,不只吃肉、連我身上的腐蛆都舔的一乾二淨,輕柔的指尖像個銳利的爪,狠狠撕裂我的屍體,再用啃咬的吻慢慢的咀嚼。
我原本以為好痛,會被毀滅,沒想到她只是咬食我腐臭掉的地方,並且試圖讓新肉長出來,「長不出來了——就算妳再怎麼啃食,腐朽的地方是絕對不會有新的生命——」拖長的死寂是我的垂危,我告訴深黑無論再怎麼平撫,爛掉還是會爛掉的。
「住嘴!!」她凜冽的大吼,冷酷的雙眼直直看透我的破碎,「現在這個舞台是我主宰的,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妳只要閉上妳的嘴好好的體會。」
「我不要、我不要,」沾濕的長髮像千萬個荊棘打在我與她的身上,很刺也很癢痛,「我不要再被妳擺佈了!!我不要!!」我企圖離開充滿白麝香的溫暖海洋,更害怕腐肉會因此被裡頭的鯊魚啃食的一乾二淨,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完美乾淨,這樣我就不知道該怎麼生存在扭曲骯髒的世界。
「若是不讓我挖掉妳的腐肉,妳永遠都毀滅不了我!!」她將自己的身體融進我的背脊,冰冷的溫柔流竄在我的耳後到頸項,「藍色十字真礙眼!!」深黑不只拿下耳垂的閃爍,甚至將她丟棄一旁。
「不要!!那是我最後的包圍,不要這樣對待她!!」我試圖離開浴缸想撿拾垂危的藍色十字,卻被強大的雙翼給緊緊抱擁。
「妳究竟是要陷進回憶的隧道還是要面對現實!?」深黑強行搖醒我的慌張,銳利的眼神讓琥珀的色系變的好冷。
「我不想、我不想…我都不想……」我喪氣的說出自己的違背,她知道,那不是我真正的心聲。我還是在怕,害怕眼前的冷漠揪出我過去的傷痛,更害怕她要我面對現在這血淋淋現實。
「妳以為妳這樣我就會放過妳去逃避現實嗎!?」深黑低吼,她憎恨我的膽怯、我更是憎恨在她面前完全地抬不起頭。
「不要,不要再逼我了,不要……」我算是求她了,慘烈的嘶吼與哽咽,那是我唯一倖存的武器。
「究竟是我逼妳,還是妳在逼迫我……?」凜冽的聲音轉柔,她的無力隨著身後的軟柔不斷在我耳邊繚繞,這句話說的很痛心,我沒想到手無寸鐵的自己,不只崩滅自己甚至也崩滅讓我憎恨到愛、愛到憎恨的她,「究竟,這樣的痛苦輪迴要到什麼時候妳才甘願的結束!?」
「還不能結束,不,應該說結束不了的……」我恐懼地捧著深黑的清秀,害怕她對我接下來的行動、心底卻又好想的被她毀滅暢快。
我不斷在和自己進行一連串的拉鋸戰,沒想到這場拉鋸戰很快就被可惡的她給毀了,「好,妳說結束不了,是嗎?好,那麼就由我先親手不斷毀滅妳自己的妳!!」
「妳毀滅不了的、妳毀滅不了!!」我失控的扳開她強勢蠻橫的我,「為什麼不讓我痛快的沉淪??為什麼??」深黑灼的我好痛好痛,我好痛恨她要我正視自己的腐肉、長滿蛆的靈魂以及支離破碎的不完整,我沒有辦法那麼堅強,她竟如此逞強我要死命堅強,「我恨妳、我恨妳!!我好恨妳!!桐生影--!!!」情緒不斷的撕裂又撕裂,我痛恨她痛恨到不知道再怎麼痛恨下去。
高漲的水溫被我們扯的要冷不熱,詭異的不舒適感就像是深黑對我強橫般的憎恨,「我……」桐生影好長一陣沉默,她不會多說什麼也不會多做什麼,可恨的她一樣可恨,她老是站在泥濘的邊緣冷冷的看著我,「我好恨,我好恨……」緊握雙拳的我不斷哽咽,我怨她離去的瀟灑、更是憎恨她留給我的毒液。
「然後呢??」混帳可恨的東西,居然沒有大怒大笑或者是與我針鋒相對,只是很冷靜地看著我也很冷靜地問著我。
「我好恨妳——」
「我知道,然後呢?」她的唇緩緩靠向我。
「恨妳的瀟灑與無謂!!」我想避開卻無法逃開深黑的進攻。
「接著呢?接著又恨什麼?」低吻的聲音柔的讓我更恨,我好恨為什麼她七年後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治癒我狼狽脆弱的心。
「恨妳突然的出現、恨妳像現在這樣對我、恨妳強勢、恨妳的殘忍,只要是妳的所作所為,我都好恨,我好恨……」她越是引導我,我就越發現自己內心的空盪,空盪不只到達一個空盪的境界,而是沒有恐懼的空盪,就像從來都沒有過的空盪般的空盪。
「然後呢?接著呢?還恨什麼?」我已經說不出個所以然,她仍舊冷靜的不斷詢問。
纏繞結團的線就像一一被化解開般的不再糾結,我撫著她的瀏海再從瀏海到眉毛、從眉毛到睫毛、從睫毛到眼瞼、再從眼瞼到臉龐,最後流向她靈魂的唇瓣,「我恨妳的眉毛、眼睛、眼瞼、睫毛、臉龐與唇瓣,我好恨…好恨好恨……」
「恨到什麼地步?」她撫著我的耳垂、頸項、鎖骨、肩膀、腋下,再從腋下延伸到胸緣、胸前到尖端,「妳不好好的說,我怎麼知道妳有多麼恨我?」她知道了,她知道我無法再恨她下去,因為,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
「我恨妳總是讓我看清自己………」
「像一面可惡的鏡子?」她開始啃咬我的肌膚,再要熱不熱的池水中。
「是…」我梗了音,受不了深黑的凜冽狂熱。
「然後還像什麼?說啊,妳說。」深黑冷笑,她好想知道自己在我內心的評價究竟為何。
「像……」我被她抬出水面,坐在浴缸邊緣的騰空恰好可以崁進她的頭,「啊—!」貪婪的吮咬讓我高聲吟唱,「不行、妳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滾熱的氣息讓我忘了我自己,我從什麼都不是的靈魂轉變成什麼都是又什麼都不是,模糊的意識帶領我進入她的世界。是的,她總是給我如此寬大的世界,我卻老是愛踩著邊緣探訪她的禁忌。
「什麼可以不可以?我知道的,我知道妳很愛的,我知道。」舌根的頻率越來越急促,急促到連我的呼吸都跟著頻率急促甚至是顫抖。一團火燒在熱帶雨林,熱帶雨林的溼度不但沒有被燒乾,反而更加的悶熱潮濕甚至是腫脹混亂。
棲生的野生動物因為劇烈的火災在我的身上亂竄奔騰,我抑制不了自己的狂暴,只能從狂暴變得更加的狂暴。因為神經揪緊而垂落的淚不斷釋放,深黑卻不加憐惜、只是冷眼撇了眼後,繼續品飲汩汩滲出的泉源。
我發覺自己被她搞的好淫亂,淫亂到無法自拔的高亢,這次她寬容的成全,成全到讓我毫無壓抑地盡情呻吟,呻吟到整個浴室全部充塞我的回音。
「好棒的歌劇啊。」可恨的聽眾不斷讚嘆,她不只醉在音律的漩渦中,更是用她特有的方式給我安可的獎賞。
我好醉、好醉,醉在她的蠻橫與極端,不僅醉的不醒人事、也不想清醒過來。在她的世界,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冰冷卻有炙熱的光芒,她是化不掉的北極,我則是垂死掙扎的冰塊。
「我好恨…好恨……好恨………」漸漸拉長的聲音,就像被甩在地上的藍色十字架般的微弱。深藍與淺藍的The cross of Hibiki,我似乎透過顫動的回憶味覺,有點想起過去的自己。
Light(19):張 郁穎
「累攤了?」漸冷的水打在我的身上,她將我抱離海面,用軟柔的大毛巾擦撫我的身軀。
「嗯,但我不想睡。」我被她折磨的好慘,不只是心甚至是身體都一樣,望著被水泡爛的十指,我冷笑又冷笑,「爛掉了,好像淹死的屍體一樣。」
「妳不是常常在淹水、溺死嗎?」微冰的唇落在我的耳根,手指也輕輕意指著胸口,「在妳的這裡。」
「是啦,那又怎麼樣?總比妳的淹死的好!!」我惡劣地將她的指尖帶往自己三角地帶,「在我的這裡。」
她大笑,簡直笑翻了,「問題是我有鰓,妳沒有。」她的指尖順應我的縫細緩緩滑溜,濕潤的地方就算擦了還是會濕,「妳的這裡,還是好濕。」
「我是要每日每日被妳這樣弄,她會有乾過的一天嗎?」我瞇眼笑著扳開她的惡劣,「請收手,我真的是累攤了,但我還不想睡。」我慎重的警告她。
「好。」她大方的放開手,也用毛巾繼續幫我擦乾身體以及濕透的長髮,「妳的髮型變了,我有點不適應…。」她的不適應是理所當然的,內翹的羽毛剪少了少女時代的瀏海,也代表她失去了參與我半個高中、大學以及研究所的精華時段。
「妳的髮型不也變了?變的讓我好想大笑。」我撫著一樣濕潤的中長髮,不禁冷冷地直諷大笑。
「我也不想!」她有些腦火的把微濕的大毛巾整個蓋在我的頭上,隨手便把我抱到寬敞的客廳。
「妳還說妳住的房子有點小,明明大的跟什麼一樣!!」在深藍逐漸變成淺藍的夜晚中,光線透進室內的一切,寬廣的客廳以及浴室,早已點出這間屋子的寬廣,「就連我住的公寓都沒有妳大!」我提出抗議,她的錢不是投進大筆的醫藥費嗎?怎麼還有錢住這種屋子。
「那是妳內心狹小,所以才找那麼小的公寓。」她不禁笑燦,笑容燦的好美,美到不可置信的美、美到我又不願承認她是深黑的深黑。
「妳的內心又寬大到哪裡去?」我冷笑,轉身環住把全裸的我置在沙發上全裸的她,「桐生影叔叔,請妳告訴我?」
「小蘿莉別套用不是我名字的名字,」深黑又退縮了,我很討厭她一下承認一下不承認,就像我憎恨她極端的凜冽和火熱,「就是因為我的內心太小,所以才更要把這裡弄大。」
「妳一下說我內心狹小才找那麼小的公寓、一下又說妳內心太小所以才更要把這裡弄大,這個理論好矛盾喔、桐生影。」
「妳早該知道我是矛盾綜合體了不是嗎?」她撇笑,又開始承認這個名字。
「該死!!」我玩不過她,只能大罵她的混帳,「妳居然連一點後路都不留給我。」
「留給妳幹麻?讓妳可以從死胡同翻出去嗎?那大可不用,我會把妳逼到我面前,強行抱著妳離開。」低柔的音調掠過我的雙胸,她又想要我了。
「我說過不要,我累攤了!!我也不想睡!!」濕潤舔起我被空氣渲染的冰冷,她又讓血液的火再度竄燒,軟攤的尖挺又再度凝固,只可惜感覺已經不是酥麻而是翻攪的痛,「別弄了!!我沒感覺!!」我大吼的推開她的強勢,只可惜強勢的政府不會善罷甘休,她只會更加的強勢,「我已經被妳搞垮了,妳又想怎麼樣!??」她用一手緊握住我反抗的雙手,滑溜的吻和五根羽毛則又開始撫透我的全身。
「妳似乎還沒搞清楚,Ali和Linda要回台灣,這代表我也會跟她們一起回去。」她好壞、好可惡,又開始製造我的恐慌,殘酷的眼神變得更殘酷,冰冷的口吻又更為的冰冷。
「妳又要逃了、妳又想逃了。這下不只逃開我,還要逃避有桐生影的這個日本嗎??」
「我何須逃?我幹嘛逃?我若是就這樣逃跑,還會笨到跟妳說嗎?」她筆直的看透我,「還是說,妳在害怕?」
「我沒有……」我開始顫抖。是的,我在害怕,可是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害怕與恐懼,更不想讓這樣的害怕和恐懼來戳破我的一切。
「妳害怕什麼?究竟在害怕些什麼?」指尖不停的游離,游離到我好疼好痛又好慘,我不想再被她摧殘了,但她還是好愛,好愛撫弄我的身體、又好愛燃燒我的靈魂到被她的深黑所吸引。
「害怕什麼?我什麼都怕……」望著天花板、望著即將成為光明的天空,我變的好害怕也好膽怯,在她的世界裡,我很恐慌,非常的,不能自己。
「桐生影?我?還是怕妳自己?」吻落到每一處的每一處,冰冷的肌膚再度被她點燃愛火。
「不管是妳、桐生影還是我,我都害怕。」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變的什麼都不害怕,那腐朽不堪的自己、什麼都不是的自己,變的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是。
「也害怕我離開?是嗎?」她點出我的痛,好痛好痛,灼熱的痛以及靈魂的痛還有我不想面對的痛。
「別再問了……別……」我哽咽的向她求饒,我好怕自己的矜持失控。
「那麼怕,就和我一起去台灣啊。」她冷笑,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說著,「妳想了解我吧?妳很想知道我是誰吧?是吧?」
「妳什麼時候變的那麼仁慈大方了?桐生影?」我自傲的捻笑,因為她讓我找到可以反擊的機會,真是可悲,這個反擊點竟然還是她施捨給我。
「自從和死亡女神邂逅之後。」深黑笑著撫著我的長髮。
「死亡女神很美嗎?她很美嗎?」
「美啊,美的不像話。」
「究竟有多美?可以告訴我嗎?」
深黑突然停頓回答,長長的沉默後她梗出問句,「妳……似乎…很想見她?」
「是啊。」我很坦承,非常大方的坦承。
「為什麼?」
「或許和她見面,自己就不會那麼煩了。」我突然變的好無所謂、非常的無所謂。在她面前,我不只連自己都不是,完完全全的什麼都不是。
「妳以為在她的世界妳能得到解脫?」她收手了,並且很正經的和我談論。
「難道不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若是我不會死撐著自己回來這個世界折磨自己。」
「那麼,妳為什麼要回來折磨自己呢?」
「妳問我?妳怎麼會問我?要問也是問問眼前的妳自己啊。」深黑捻笑。
「問我?怎麼問我?為什麼要問我?」我好疑惑,那種疑惑已不是普通的疑惑。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某隻倍受折磨的小傢伙啊。」她暗喻我。
「需要嗎?我需要讓妳這麼做嗎?為什麼需要?」
「別問為什麼了,響——」她說了,深黑大方的說出我的名字,低梗的聲音透出激盪的繚繞。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出的名字?難道她不知道我會因為這樣而陷進去嗎?我好怕再墜落她的世界,我已經受夠、不想再受傷了。可是我又是多麼的渴望,她的世界、她的光芒甚至是她的靈魂,好想把那些的那些毀滅掉的渴望,毀滅之後重建成只屬於自己、讓自己可以居住的那個世界。我被她搞的好迷惑,迷惑到好憔悴,思想不只是混亂,我甚至連否定的自己再度否定、再度肯定,再度肯定又再度否定。
「妳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出我的名字?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的為什麼,我緊緊的抱著她。
她沒回話,只是說出類似中文又像韓文的外國字,【チョウ‧イク‧エイ。】
「什麼意思?」情緒又被點燃的好奇拉回。
「張郁穎,我的名字。」她捻笑。
「名字!?又是名字!!妳的名字那麼多,我不想記。」
「可是這個名字不只是護照上有的名字,這個名字跟了我一輩子,以前也是、現在也是、未來也是。」
「白雪她知道嗎?」我發現自己擁有了不可能擁有的佔有慾。
「她—」
「算了,妳別講,我沒勇氣聽。」我怯步了,很怕自己的醋意無可自拔。
「不知道。」深黑捻笑,「她不知道。」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而讓我知道?」
「因為,我想讓妳和我們一起到台灣去。」
「如果我不想呢?」
「妳就錯失認識『我』的機會。」
「為什麼每一件事情都是妳來主導?而是我遷就?」我開始腦火。
「我從來沒有主導過任何的事情,我甚至是被妳耍的團團轉的那個人。」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笑了,因為她給我容身的機會。
「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橫了眼。
「那麼,為什麼妳想要讓我了解妳?」我問。
她冷冷的撇笑,「因為我想要看到妳了解我這頭怪物後的驚悚。」
「這樣很好玩?很刺激嗎?」我開始不喜歡她的說詞,那是相對自傲更是相對自卑。
「不好玩,但很刺激。」她望著天空的旭日東昇。
「既然這樣,幹嘛要選上我!?」
「妳問倒我了。」她笑出聲,「但,心裡頭有個冀望,或許那個冀望也不是個冀望,而是讓我有可以再被自己刺傷的理由。」
「好可悲……如果這樣,妳幹嘛要回來這個世界?」
「因為,在死亡女神的世界,只有絕望,不,該說連一點絕望都沒有,沒有希望也就沒有絕望。但我討厭這樣、也痛恨這樣。」
「妳在……自虐嗎?」
「該說,我想尋求能讓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吧。」
「理由,有什麼好理由?攝影鬼才、全世界知名、二十幾歲就得到獎勵,就連…整整消失七年的妳還是被許多人懷念,妳的藝術感官還是許多人所追求的,這不就是妳帶給世界,也不就是妳所尋找的理由嗎?」
「或許是吧。但,我所想要的,是更深更入,脫離物質的。」
「那妳就去找神明求助阿。」
「神明是幫不了我的。」
「神明都幫不了,人能夠幫的了妳嗎?」
「所以我在尋找……」她望了我一眼,而且是那種很深很深的殷切。
我很怕她的端詳,太純粹太脆弱了,脆弱到一個及至那就是堅強,堅強過了頭變成為脆弱,她不就是這種人嗎?總是懂得比人還多那麼一點的多,又比人還少了那麼一點少。
「我幫不了妳,因為我也正在尋找我自己,以及和妳一樣活在世界上的理由。」
「妳的理由不是已經很明確了?就是把『桐生影』給毀滅。」
「那只是一個藉口。」我發現我好空虛很好笑,就單單因為這個藉口,讓我墮落了七年。
「那麼真正的理由是……?」
「別問我,我不知道。」
「那是妳不想講、不想承認。」
「妳不也一樣?想面對又逃避、又逃避又去面對?」
「這就是人及至又可恨的矛盾。」她冷笑。
「怪不得那麼多人受妳吸引,卻又被妳狠狠甩開。」我稍稍對她諷刺,「或者是說……妳會從她們身上看到可悲?那個連完美主義的妳都不想承認的失敗。」
「對,妳說對了。」她的眼神很落寞,她為什麼會這麼落寞?落寞到虛無空盪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她的落寞,「妳剛剛說,我的藝術感官一直都是被人所追求的?」她突然轉移話題。
「是。」
「妳知道她們為什麼要追求那個嗎?」
「過於詭異、矛盾、及至,又是他們所渴望的。」
「不,」她斷然否定我的推測,「是因為人們喜歡看到比他們更不幸的不幸,不幸的像一頭醜陋的怪物。雖然表面上是相當羨幕、也很感動的感動說著,『啊、這就是我所找到的那一點。』然後在內心深層底下,很唾棄、唾棄到非常的唾棄的緊緊告訴自己說,『我絕對不要像她這樣。』接著,很嫌惡的將我排除。」
「幹嘛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她黑的相當的沉重,沉重到空氣都凍結的凍結。
「為了要驗證妳被眾人所妒忌的純白。」
「如果是這樣,大可不必了。我說過,我只有骯髒、齷齪,沒有純白、更沒有潔淨。」
「越是知道自己骯髒齷齪的人,純度越高。」
「那妳也是啊。」我發現她好像很需要我的救贖。
「是啊,我純到過頭了。純到世界都是虛幻的虛幻,虛幻到自己覺得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死亡女神找上我,可悲的是在生死徘徊的剎那,我發現我還是需要這個世界的。」
「因為妳自虐的想回到這個世界啊。」
「不,」她又否定,「因為我不想逃避。我要找,我還要再找,找到自己生存的那一點,找到不讓眾人所唾棄的原點。」
「但,妳不曾說過,這個世界是扭曲的、破碎不完整的、歧視現實的以及不具有同情心的?為何還要在這個世界找到自己的立足點?」
「我說過,我還是需要這個世界。更該說,這就是我應該待的地方。」
「妳為何那麼如此熱愛這樣的人間煉獄?為何不跟我一樣,很想逃、恨不得飛奔到死亡女神的身旁。」
「妳逃的了嗎?就算逃,也解決不了事情。」深黑撫著我的長髮、我的臉龐,「這個世界不只是人間煉獄,她單純的很複雜、複雜到非常單純。」
「就像妳一樣?」
「我不足以單純到和世界一樣的單純。」
「也沒有複雜到和世界一樣的複雜。」
「對。」失去矜持的她笑的很開,因為她似乎有找到,不,她應該找到自己所想找到的東西。這讓我好羨幕、好妒忌,也明白為什麼她會把許多人拒絕在外,許多人也會想把她拒絕在外。
「我已經覺得妳有找到妳所需要的東西,那為什麼妳又要不斷的找?」
「找到了,又怎麼樣?只不過是找到一個可以大聲說,『啊,我終於找到了。』的理由和藉口,沒找到等於找到、找到了未必就真的找到。」
「幹嘛說的那麼複雜?」
「我說過複雜過頭會很單純,相信妳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不想感覺,因為我的世界是一團迷霧。」
「黑暗到不想看見光芒?」
「不,是光芒到唾棄妳的黑暗。」她讓我悟到最該死的該死。
她大笑,「就因為這樣,所以妳恨不得把我毀滅?」
「還有更深沉的原因。」
「什麼原因?」
「妳把光芒和黑暗掌握的太好,太均衡。簡直恐怖到一個平衡,就像靜止不動的秤子一樣。」
「妳把中間點鎖死,妳也可以。」
「但我不覺得妳有把那點中間點給鎖死。」
「對阿,靜止不動就等於死,世界的不變定律就是變。」
「還是說,妳鎖的太緊,結果她鬆動了?」我突然想到。
「哈—對,妳說的對、說的沒錯。鎖的太緊,結果鬆動了。鬆動到我無法鎖緊,只好靠自己。」
「但,光靠自己很無力吧?妳不需要任何人扶持嗎?」
「我需要,」她再度將眼神撇向遠方,「我就是需要,才會回來。」深黑一再重複自己的信念。
「妳能這麼堅定自己這樣的信念就好了,祝妳幸運找到那個人。」
「什麼祝我幸運找到那個人?」她很錯愕。
「不是嗎?妳不是在找她?」
「我找到了,很久以前。可是又被我破壞了。」
「妳不要跟我說那個人就是我,我不會信的。」
「那妳就不要相信。」她把我壓在下面,微重微輕的體重讓我陷入她的世界,「響……」
「我不會相信的,我不會。」其實我不是在告訴她,而是在告訴自己,「我不會相信一個對我從不開口說過三個字的人。」
「那三個字很重要嗎?」
「不重要,可是對象是妳就很重要。因為妳不說,那就是我永遠的把柄。我受夠了,我不想要看不到別人的底牌一直玩下去。」
「就算說了,我還是可以說,那只是一個笑話,不是嗎?」
「桐生影,這就是妳最大的殘忍,對我。」我好崩潰,為什麼她到這個時候還要對我?為什麼?
「我只對妳那麼殘忍—」她的冷酷落到我的唇瓣,我感覺到她的無形、劇烈的火。然而為什麼那把真正的火是冰徹到及至,冰徹到覺得那不是火,卻又是火,冰到及至之後又變知道那就是火,劇烈燃燒到每個神經的火。
「妳—好狠,為什麼又讓我意識到,其實我是把火!??」原來我不是冰,我是火,熱烈到將自己冰凍、不為微小的火花而有所動盪。
「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那是妳的體認…妳的體認!」她的火又更加的劇烈,我們相生也彼此相剋。
我好想提出抗議,而且是推翻一切的抗訴,這一夜會讓我發現過去的空虛、空盪、卑微與自賤,先前的所作所為好像都是白費、全是白費,「桐—生—影——妳為什麼要那麼堅強!??」我大喊。
「我沒有、我,沒有。」她又透出她的脆弱,然而那個脆弱又產生巨大的堅強。這就是她難以捉摸的原點、矛盾的原點。太過看清她反而看不清、看不清反而更是看清。
「妳看不透我的,響。」她好自傲的提出自己的論述,「就是因為我太看清自己,所以才更不想讓人看清,就是因為太看清自己,所以我才會想逃避。」
「有用嗎?逃走了有用嗎?」我大吼,在她的指尖底下大吼,垂危的靈魂被滯留、被引領,毀滅?那已經無所謂了。何須毀滅?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毀滅、都在被瓦解,都在毀滅別人瓦解別人,也重生。
「沒有用—越逃避越是看清、越看清又越更逃避,不斷不斷的包裹、不斷不斷的拆解。明明是自己包裹的武裝,最想要拆解武裝的又是自己,不是嗎?不是??」她問我,她居然反過來問我,她失去了一切卻得到了一切,好自私,非常的。
「是—那又怎麼樣?」我好卑微、好自卑,為什麼會被這樣的她所引領。卻好自傲又好自負,為什麼不是她引領我呢?
「我是特別的嗎?在妳的心中、在妳的世界?」我問著她,靈魂像是被著火一樣連一點灰燼都沒有。
「是特別、也不是特別。不是特別,卻又是最特別。」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模稜兩可!!」
「我模稜兩可了嗎?動搖的總是妳啊,響。不是嗎?」她諷刺的讓我看清自己的虛晃,也讓我知道她始終的始終。
「為什麼會是我?怎麼是我?為什麼是妳,為什麼總是妳?」
「如果那個人不是妳,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妳。如果那個人不是我,我就算怎麼樣都會從地獄滾上來!!」
「張 郁穎……?」瞬間,我被她逼到無意識,不,應該說好有意識地梗出她的名字,那是她想讓我知道的真正的她,「郁穎?」
她笑的好燦,好燦好燦,「妳知道『穎』的中文讀音等於哪個字嗎?」
「不知道。」
「桐生影的『影』。」
原來,她一直都表現真正的她,她一直都在表現,用不同的方式、讓人摸不著的方式、試探的方式,一直試探到可以知道真正她的那個人。她找到了嗎?答案是肯定也是否定,人的腳步是永遠都無法不前進的,無論是用積極還是消極的方法,我們都是不斷的前進,前進到去面對所有的事情,以及那個心中最真切的真正自己,或許我們都是依靠別人來找到自己,或許我們都是被人依靠來讓別人找到她自己,不管是什麼方式、什麼依靠,原點總是會回到原點,只是那個原點不在是最初衷的起跑點,而是更進階的原點。
「所以我這一輩子都逃不了妳的手掌心?」我笑了,這是可能也是不可能。
「我是不可能束縛一個人,也不可能被束縛。」
「胡說,妳明明被束縛。被我,被『響』。」
「知道,還明知故問?笨蛋。」她輕捏我的鼻尖,燦燦的笑容就像旭日東昇般,把過去的昨日毀滅。昨日亦不見、昨日亦存在。他不見於現在,卻存在於過去。
我似乎可以笑了,我更應該要笑。我一直都知道的,其實我也是對這個世界抱持殷切的期盼與憧憬。就像她一樣,那個真正的她,我曾經看不清的她,好多人看不清的她,以及影與響的牽絆。
Light (20):騷亂
「妳說妳要請長假——??」我的申請讓綾乃姊非常傻眼,「現在是怎麼樣?一下子死都不請假,要請假就是不斷請。」她不只抱怨、更是抓狂,「況且,妳難道不知道現在檔期排成什麼德性嗎??居然突然跟我說妳要請假——!?」
「是,我非常抱歉。」這不暗牌理出牌的舉動,果真慘遭綾乃姊的攻擊,她氣呼呼的拿著檔期滿滿的行事曆、更是帶著我、逼我面對那片滿滿紅字、滿滿檔期的白板。
「上次讓妳請,剛好也是因為碰巧檔期比較沒那麼緊,所以我還可以排開。而現在,妳跟我說要請假,妳知道妳的通告嗎??這,就是妳的檔期!!下個月就要飛歐洲了,妳居然還敢在這種節骨眼跟我說妳要請長假?Crystal大小姐,這不是兒戲耶!!」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拼命承認自己的不對,但狂奔的心就是讓我好想去深黑的另一個故鄉、去探究過去的她,「但,我有不得不請假的理由。」
「那麼請妳想好可以說服我的理由。」她其實根本不想聽。
「我想把所有的事情排除來整理自己……」我只能簡短的說出這樣的藉口。
「也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
「不,我就是非要在這個時候更要整理自己。」我堵住綾乃姊的話,情緒有點點失控、無法掌握。
「為什麼?」
「我不能說,說了妳們也不信。」我知道,就算我把『桐生影』這三個字逼出來,又能怎麼樣?因為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她死了,這樣的結論,能讓我說出她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可笑與玩笑嗎?
「既然這樣,我也不准。」
「綾乃姊—」
「不行,妳該把妳該做好的事情做完。以後的檔期我可以不排,但,妳不能這樣丟下妳的工作。」她說的都對,但我都無法接受,「Crystal,Model這個圈子不但是激烈競爭,一但妳被眾人所遺忘,就算再怎麼樣努力,也只是白費力氣,妳懂嗎?好不容易站上世界頂端,為什麼要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名聲?」
「是,或許是這樣沒錯。但這將進十年我也已經過度曝露,曝露到我連雜誌都不想看,還想讓我被唾棄下去嗎?妳們沒說,我也知道觀眾早已彈性疲乏了。」
「所以妳就要突然消失,讓全世界開始尋找妳?那不是更會變本加厲的曝露,不是嗎?而且妳斷然這樣請長假,公司也不好交代,到最後妳要息影嗎?甘願因為這樣的區區任性而息影嗎?」綾乃姊的咄咄逼人,讓我開始卻步。我不想動搖自己的心,卻無法說服火冒三丈的她。
究竟是我太任性還是她太看中這滿滿長達半年的檔期?我變的好無力,無力到再辯解些什麼。是,沒錯,一切都如綾乃姊所講的一樣,份內的工作還是得完成才行,但我能夠等到完成之後再飛去台灣嗎?我不能。不只是自己想去整理自己、了解過去的她,而是我知道就算我委曲求全的留下來工作,效率會更是不好。我變的退縮、更是無法招架這一切的一切。讓我困惑的這些,全都是可悲的傷疤被深黑所揭開,揭開的地方全部都是痛,我痛的脆弱,脆弱到不堪,我真的無法捧著這個脆弱繼續工作,尤其是那些碰到想看透我一切的攝影師們。
「有什麼關係,請就讓她請。」剎時,一道聲音入耳,她把我從慌張失措的絕望帶到滿懷的期望。我知道,她一直都是護著我的,因為這是身為母親的她所能做到的一切。
「經理,可是—」碰到這個和我一樣不暗牌理出牌的上司,讓綾乃姊更加的錯愕,「這樣對廠商們不好交代吧?」
「假是我准的,由我來應付那些廠商,這樣可以嗎?」這番舉動,不禁讓我想起桐生影的強勢。
「經理,您未免太寵Crystal了吧?」她提出長年累月的抱怨。
「沒辦法,難得她那麼任性嘛。」母親說出半個實話,「妳還記得她剛出道就轟轟烈烈的弄到滿城風雲的事蹟嗎?」
「記得啊。」綾乃姊一想到這,頭又開始痛。
「事情落幕了,這幾年也乖乖的。為什麼現在又這樣突然任性起來,我認為一定是跟那個讓她弄到滿城風雲的人有關係。」
「可是,經理。桐生老師不是已經……」綾乃姊疑惑的看著母親也疑惑的看著我。
「已經什麼,她已經在外頭大廳等妳放人了。」原來母親早就知道,桐生影是跟著我一起來公司的。
「大廳!?」我和綾乃姊一同驚呼。她是驚愕,我則是錯愕。我的天!她怎麼那麼不聽話,明明說陪我到公司、看我上電梯就走,怎麼還明目張膽地賴在公司大廳!!
顧不得現在的局面,驚悚的我迅速飛奔到公司大廳。一下到公司大廳,我變看到束著黑色馬尾、身穿著深黑的笨蛋,正大剌剌地坐在大廳觀望外頭的路人,那慵懶、自我主張的舉止,很快就被公司內來來往往的人所注目,然而她卻不動於中。
「笨—蛋——我不是叫妳回去?攝影工作室很閒,閒到讓妳在這裡等人是不?既然那麼閒,妳不會趕快辦一些手續、還有整理行李嗎?」恐慌的我走到桐生影的面前披頭大罵,她不只欠罵、更是活該。
「因為都弄得差不多,所以就很閒啊。反正,讓我在這裡等人也不會少塊肉,更何況我又沒抽煙。」
「等人和抽煙有什麼關係?還有,妳敢抽煙就給我試試看!」慎重緊告的瞬間,我其實是心虛的。因為我也會抽,只是沒煙癮,更不會和她一樣抽到得肺癌。
「有關係,因為我等人就會想抽煙。」桐生影慢條斯理地狂狂自傲,「不過我卻能像這樣等人不抽煙,看樣子我有進步嘛。」
「妳這笨蛋在自傲什麼,」我輕推她的頭,「生完病就變笨了是嗎?」我又氣,卻又無奈到無力。
「既然這樣,那就可別告訴大家我就是桐生影的事情比較好,因為我是個生病生到變成笨蛋的傢伙。」故意的深黑更是自傲到傲慢,她不是給自己難堪,而是給我難堪,難堪到讓追著我跑下來的綾乃姊聽見這句驚悚的話,驚悚到讓綾乃姊說不出話來。
「管頭媽媽,真是好久不見。」場面僵硬到極點,我真不曉得為什麼她還可以當作沒事般地向綾乃姊噓寒問暖。
「呃…真沒想到……妳還活著……」倘若現在不是白天,綾乃姊還真不想承認她眼前看到的事實。
「怎麼?難道我真的死了嗎?」這句話更加的刁鑽,這就是桐生影特有的冷嘲熱奉,「可是外頭的太陽還在啊。」
「妳還鬧!」我抓住桐生影纖細的手臂,恨不得把她抓到沒有人的地方迴避現在的風頭,「別待在大廳了,快點回去吧。」警告味相當濃厚。
「好啊,我們回去。」
「我們回去?我有說過要跟妳一起回去嗎?」她讓我很錯愕。
「要不然妳下來幹嘛?來找我玩?」桐生影開始很不耐煩,她認為我在耍她。
「是我告訴她們,妳在大廳等人,所以Crystal才急急忙忙跑下來的。」我在沒話接的狀況下,Mignon打開我與她的兩人僵局,「我不能通風報信嗎?」
「沒有不能,只是—」她笑笑地斷了聲,很迅速地把我從她身旁抱起,「想要綁架妳們公司的紅牌罷了。」
「妳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我驚慌失措的大吼,也急忙的想推開她。
「親愛的小蘿莉妹妹,如果妳再這麼胡亂動的話,摔傷我可不負責任喔。」她真可惡,竟然拿Model不能隨便受傷的這條戒律來吃定我。
我很氣憤更是無力,自己知道用蠻力是絕對可以掙脫她的手掌心,但要命的會是我今天晚上會被她搞的非常難堪,無奈連連的狀況下,我也只能讓驚愕的綾乃姊以及看透一切的母親目送我們離去。
「既然桐生老師都宣聲這是綁架,我想要排開啥麼鬼檔期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吧?」離開大廳之前,我聽見母親問著身旁錯愕不斷的綾乃姊。
「經理,為什麼我總覺得這都是您一手策劃好的呢?」綾乃姊斗膽的問著母親。
「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傻勁吧。」這句話更讓綾乃姊驚愕到花容失色。
可惜緩緩離她們遠去的自己無法聽見這番精采的對談,我只能哀怨地被桐生影抱著離開被一群人圍觀的大廳,去面對我所不知道的未來。
「桐生影,妳真可惡……」皺眉的我,咒罵不斷、抱怨也不斷。
「這句話我聽膩了,請找別的話來罵我。」從她大方承認自己是桐生影的那一刻起,整個行為舉止變完全符合這個該死的詭異名字。
「張郁穎,妳這個大混帳!」我雖是這樣大罵,臉卻是呈現無法停止的笑容。
「這句話說的實在太好了。」她隨著我一起捻笑。
旁人看起來可能覺得非常的詭異,兩人不斷大罵彼此,臉上卻展露出將彼此拉緊的笑容。當然我們都知道,現在不宜討論『再交往』的正經事,她的嘴巴太鋒利、我更是不願低頭。或許這樣的方式對我們也是好,沒有了開始理所當然就沒有結束,沒有允諾也沒有彼此給予的束縛,更沒有資格擁有存在於彼此心中的那個位置。
「…一隻笨蛋又活在眼睛上面的世界了。」深黑率性把我置在駕駛座旁,發動引擎的瞬間,她冷笑地通知我該回回現實的世界。
「眼睛上面的世界哪裡不好?我在上面活了整整七年,妳難道不知道嗎?」
「就是知道,所以才要妳回來過現實生活。」微冰的指尖輕扭我的鼻尖。
「我有啊,要不然我怎麼吃飯睡覺和工作?」
「妳哪有活在現實生活,妳根本沒有,」她死都不信,「若是有,妳會讓我輕易駕駛妳的Auto TT?」她的提醒讓我瞬時僵硬。
「看吧。要不是我提醒,我看妳大概會呆呆的被我賣掉也說不定。」深黑大獲全勝,我則是敗到慘無倫比。
「沒差啊,」明知道自己敗的七零八落,倔強的嘴仍死不鬆口,「反正警察來是妳倒楣不是我倒楣,誰叫妳要無照駕駛,若是查起來說不定還能查到其實妳這個人早已成為日本的死亡人口了。」
「這點妳就大可放心。」她撇笑,「基本上我還不算日本的死亡人口,因為,還沒滿七年。」
「沒滿七年?怎麼可能?」我感到困惑,「那我們和戶政人員辦理妳的死亡登記是辦假、辦好玩的?」
「可以這麼說。」深黑點點了頭,「反正,妳想想嘛。我都可以搞定妳成為Uncle養女的事,我的這點小事簡直不足以掛齒,不是嗎?」
「妳又出賣妳的手指讓女人從中幫妳了,是嗎?」我望著遠方,感到不屑,「都已經失蹤七年了,到底是哪個笨女人記得妳甚至心甘情願的幫妳?」
「這句話好酸喔—」深黑老是專挑我的語病,「不過,妳很介意?」她轉為有些正經。
「不、只是好奇。」
「我要是說這都是妳媽幫我的,妳會相信嗎?」
「我媽?哪個媽媽?」我頓了下。
「讓妳離家出走的那個。」
「她為什麼要幫妳?」一聽到是母親,我更是納悶。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桐生影拉了長音,「還我人情吧。」
「我母親欠了妳什麼人情?為何需要這麼做?」我發現我的心頭有點煩亂,不想承認卻無法不承認,就算我多麼討厭她也無法不將她放在心上。
「我想大概就是11年前的某天晚上,我不知道哪條神經不對又神奇的母性光輝大發的把肺炎的妳救起來的事情吧。」
「想不到冷酷無情的桐生影也會有母性光輝的時候。」我唾棄的看著她,嘴角則泛著笑容。
「也不想想究竟是誰把妳救起來,一點都不知恩圖報。」她開始秤斤秤兩地計較起來。
「那也不想想究竟是哪個混帳把我搞成不像活在這個世界的屍體,而且還常常被死纏爛打的攝影師企圖想拍下我的笑容。」要計較我這裡的爛帳絕對比她還精采。我根本不想服輸,甚至想讓逼退她死不認錯的傲慢。她還是一樣令我感到厭惡與唾棄。
「那可真抱歉……」一個新月的笑容像拓印般印在她纖細的清秀,纖細的美麗笑容,讓我好震撼也好不解。
她為什麼可以那麼坦承的說出這樣抱歉?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計算在內?我無論怎麼猜忌怎麼算計,她始終都是意料之外的結果。無法掌控局勢的自己一下被她搞的很狼狽也很不安,忐忑不安的內心一直無法放心,因為我知道她想走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瀟灑離去,就像把我徹底瓦解的那一晚一樣,總是不老實的在我夢中吐出自己的真實而離去。這是什麼?這算什麼?而我又是什麼東西?又算什麼玩具?其實我好不安,非常不安,更是不解自己為什麼竟然能夠那麼平靜的待在她的身旁?不安又有一種莫名的平靜,廣大的平靜帶來更多的不安,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樣的不安?我不知道、也真的好無助,更恐懼自己走向七年前一樣的後路—莫名其妙被她拋棄,又莫名其妙地被她安撫。
「妳又在鑽牛角尖了。」一個紅燈,讓她得以輕撫我的臉龐,「看妳猙獰成這個樣子,怪不得大家都不敢跟妳親近。」我總覺得這句話似乎是故意激怒我,好讓凝聚在意識中的情緒得以發洩。
偏偏我彆扭,死都不願意讓她稱心如意,「就算鑽,也鑽不過妳吧?」瞇眼笑著的瞬間,我知道她被我定住了。
「妳說的對。」她點頭應笑地大方承認,這般舉止一點都不像過去的她。
「什麼時候變的那麼老實?」雖是預料中的事,我還是有些訝異。
「就是妳昨晚講的,繃太緊結果緊到鬆落,現在就算再怎麼栓緊最後也栓不緊。」
「但我不相信妳對所有人都是這樣。」我還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有多少『特權』。
「那當然。」黃燈轉綠燈的瞬間,她自滿地踩下油門,「…因為這樣的面目我只對妳……」喃喃自語的頻率隨著惡意的風流進我的心底。
混帳,在她面前我從來沒有不失控,明明知道是違心之論的甜言蜜語(其實是我不願意承認這是她的真心話),我還是止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激烈、深沉的暖流藉著這句話迅速崁進心中,一觸即發的乾柴把心中的火猛烈燃燒到差點連自己都淪陷其中,我快要無法控制自己、情緒快跟著低穩的冷調急速失控,偏偏理性不斷告訴自己是如此的厭惡她、唾棄她憎恨她,感性的火焰則是強烈的緊揪著她不放。
「妳真可惡!」我迅速撇開漲紅的雙臉,那張紅到揭露我失控狼狽的雙臉。
「習慣就好。」她沒什麼過大的反應,反而是笑笑地要我容忍她的可惡。
兩人詭異不絕的對話,就像即將到來黃昏,永遠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夜晚之前還是午后之後地可笑無比。
Light(21):台灣
「真沒想到,事情居然演變成這樣……」前往台灣的時日很快的到來,來送機的爸爸看到這樣的狀況非常想笑,「喂,小白光光,妳老實跟我講,其實妳們是去蜜月旅行的吧?」
「爸,妳別開玩笑了,誰跟她去蜜月旅行!!」在桐生影還沒回話前,我急忙搶著回話,誰不知道她是詭異出了名,若是我什麼話都不講,這兩個人鐵定很快就開始討論起聘金還有結婚儀式,「我只不過是去台灣散散心罷了。」
「奇怪,這小傢伙一個月前還是沉溺於酒池肉林、還悲觀的跟什麼一樣,這下子怎麼會反差成這個模樣?感覺一切都倒回10年前的模樣。」擔心被爸爸賣掉的自己,還是慘遭她的落井下石。
「不,Uncle妳說錯了。10年前的小蘿莉才沒現在那麼奔放,這該說是她的心智衰退,還是繃太緊結果一下失控?」爸爸已經夠會起鬨,沒想到旁邊這傢伙更會數落我。到最後我還是無法阻擋這兩個人地熱絡地討論,就算我努力要挽回自己的名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隨妳們高興怎麼講就怎麼講。」我放棄替自己辯解的機會,沒想到這個舉動讓這兩位年過35歲的成年人感到無比的失落。
「這麼快就放棄啦?還真不好玩。」沒想到說這句話的人不是桐生影,竟然是我那位可愛的Joe爸爸,這真的是讓我錯愕到懷疑起自己究竟她的養女還是可以和桐生影一起討論、玩笑的話題人物。
「爸爸—」我又氣又無奈,只能犀利地謾罵這位已經40好幾的幼稚成年人,「妳也不想想自己幾歲,竟然還和這傢伙瞎起鬨!?」
「我也只不過才35歲而已,難道不能起鬨嗎?」我真難以想像,將近七年不見的兩位,為什麼可以一下子好到互相幫腔?
「對,不能!!」
「為什麼?」兩人齊聲疑問。
「因為妳們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又怎麼樣?頂多才大妳幾歲而已。這有很重要嗎?」
「有,很重要!」看到她們悠悠栽哉的模樣,我簡直失控到氣急敗壞。
「我們不覺得很重要啊。是吧?小白光光。」
「對啊,Uncle。」
這一撘一唱兩個人存心就是要把我搞到瘋掉,我從氣急敗壞搞到非常無力,就算再怎麼辯解,我也無法厲害到堵住這對不停唱雙簧的兩位。更讓我汗顏的是Ali和Linda不只將我們三人的對角戲看在眼裡,甚至還可惡及至地從頭笑到尾。天啊,這哪門子的送機?看著旁邊的對照組,更讓我覺得這群年過三十五歲的大人們真是太樂觀、無知又童心未泯了吧?
我很氣她們為什麼可以玩成這樣,自己卻矜持到無法鬆脫,或許多半是羨慕這樣的友情,我的友情總是斷斷續續、有一撘沒一撘,能讓我打從內心去和她們交談的,也只有桐生影過去的朋友罷了。
「妳知道嗎?剛剛我們不是童心未泯,而是妳爸是不想讓妳太擔心,所以才這樣做的。」搭上飛機之後,坐在我身旁的桐生影訴說掩蓋的事實,「妳可能不知道,有時候我們會用這種調侃的方式來放鬆自己,或許是看的事情太多,多到無法不用這種方式來放鬆自己。」
「這樣未免也太可悲了吧?」我發現桐生影的話變得比以前還多,更讓我感到訝異的是她甚至可以慢條斯理地把很多抽象的事情整理排序。
「是啊。大人、大人,大人只不過是小鬼的進階版而已。無法整理自己的大人,就永遠都會處於不知道所以然的狀態中,也不想管眼前一攤爛泥,反正好不容易清乾淨了,等一下有會更多的爛泥要清理。」
「妳這樣講也對。」我點點了頭,「那麼,妳究竟是那種不想管眼前一攤爛泥的大人,還是……?」空中小姐提醒我們繫上安全帶的瞬間,我反問著她。
「若是能讓我可以放著不管,我幹什麼無聊地回到日本?」桐生影輕撫我的長髮,她一直都很喜歡替我整理微亂的髮尾。
「那妳可以不管啊,又沒有人要妳管。」我知道她在講我,更知道這件事情她絕對是無法不管,因為我的意識太過於悲觀迂腐、過於墮落死寂,再這麼陷下去很有可能會了斷自己的生命。是,我不下數百次千次我都好想了斷自己,只可惜少了奮不顧身的勇氣,以前的我會很怨很恨、現在我則是充滿感激自己的懦弱。
「沒辦法啊,誰叫我生病生到哪條神經不對又神奇的母性光輝大發。」這句話突然變成她的愛用句子。
「妳最好是母性光輝大發!!」我不只唾棄她的言語,手更是大剌剌的撫在她的胸上,「這裡連變大的跡象都沒有,妳哪來的母性光輝?」我知道,這樣的局面相當詭異,身旁的深黑也被我嚇的驚慌失措。
「天曜紋響,妳好樣的,」語出我全名的她急忙扳開我的手,低冷的語調多了驚悚,「幹,到底是誰把妳教成這副德性。」深黑不斷地咒罵。
「應該是妳吧?因為我受到妳的影響最大。」我捻笑地反擊,「況且這還是經過許多我睡過妳也睡過的女人們的證實,她們都說我其實很像妳呢。」
「喔?」她撇了眉,將隔離我們之間的把手扳開、並且和空中小姐要了毛毯蓋在我和她的身上,「我們就來看看妳和我究竟有多像。」
慘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自己會遭殃,調皮的笑容、冷漠的傲慢,這是她的警訊,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我後悔起自己為什麼順著她的意,不只和她坐在一起,甚至乖乖聽從她的指使坐在靠窗的位置。
「妳想逃嗎?妳逃不了的,在天空上的三個小時半,妳是無法逃跑的。」她的自信讓我相當恐懼,我雖心慌意亂,逞強的嘴還是不斷挑釁。
「那又怎麼樣?我就不相信妳可以在這裡解開我的衣釦、褪掉我的褲子。」我很慶幸今天自己穿的是輕便的褲裝。
「誰說不能的,」她用右手探進我的三角洲,一個俐落的動作,褲頭的釦子還有拉鍊就被瞬間瓦解,「妳似乎不知道,其實我很喜歡在飛機上欺負人的,尤其是我看上眼的獵物。」桐生影親密地在我耳邊咬耳朵,她輕輕將毛毯蓋覆、自然大方的舉動讓別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桐生影,妳這狂妄的—」一個挑逗,讓我完全地不能自己地生狠斷音,意識明明是如此的抗拒,可恨的下體卻是不爭氣地渴望不斷。
「響,靠在我懷裡。」她揚起自己的胳臂,可憐的我只能驚慌失措的緊揪著這樣的依靠,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梗出聲音,只能緊抿下唇地微弱喘息。
陷進胳臂的溫柔情懷,她右手的指尖更是曖昧的挑逗不已,她不能快速的律動、只能緩慢的進攻,偏偏這樣的緩慢更是讓我慾火滿漲,我快失控、我已經失控了,任何的事情都阻止不了我的嘶吼。我好想嘶吼,好想在台灣和日本短短三個小時半的飛程裡不顧形象的嘶吼。
「妳這樣不乖喔。」她一邊撇笑,一邊慢條斯理地告訴空中小姐我們所需要的套餐,當然空姐不免會關心起崩潰失控的我,她以為我暈機,桐生影則告訴她沒事,只是累攤罷了。
「誰累攤了,大混帳!」我在她的耳根提出大大的抗議,疏不知她的食指和中指還在我的體內蕩漾蔓延。
「還沒累攤啊?沒關係,我很快就讓妳累攤。」低喃的言語,讓詭異的淫慾擴散在機艙內,我變得好狼狽、好不堪,更埋怨她為什麼可以那麼的處世泰然?
「妳根本和我都不像,哪裡像了,一點都不,那群女人一定是眼睛長錯了。」指尖進出的瞬間,桐生影惡意地將話題轉為,這一切的舉動彷彿像是想否認我被她帶壞、我一點都不像她的論點。
「妳難道是為了證實這一點,而對我這樣嗎?」頻頻小喘的我,抱怨連連。
「當然不是,」她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音調不斷不斷的訴說,「我想要妳,非常想要、天天想要,不只想要到失控、甚至想要到恨不得讓妳懷孕又怨恨自己沒有男人所擁有的種。」
「如果妳是男人,我絕對不會栽在妳的手裡、絕對不會。」我的語調很慘,因為喘息和緊繃早已侵蝕自己的理性。
「那還真是可惜,可惜我不是個男人是女人,所以妳注定栽在我手裡。」一個使勁的蠻力,瞬間讓我好痛、好痛。
她不懂得憐香惜玉嗎?對,她是不懂,她怎麼會懂?笨到極點得我怎麼又會祈求她懂?發現待在她身旁的自己相當徬徨,自己怎麼會傻到跳進她的陷阱?當然,我要是這樣抱怨,她一定又會講說,跳都跳進去了,妳還在那邊抱怨什麼?是啊,我活該、我能抱怨嗎?我不能。只因為自己的好奇,讓在飛機上的自己如此的狼狽不堪,更讓這隻起了色心的大野狼怪叔叔完完全全的得逞,就連這樣的狀況下,她還是能讓我感到高潮感到暈眩,暈眩到我不只埋怨起身旁的深黑更埋怨起自己愛死她手指的下體。
「這下,總該累攤了吧?」她自傲地抽出沾滿海潮、泥濘味的指尖,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放肆地用紙巾擦拭。
「我沒累攤,只是虛脫。這下妳滿意了嗎?」我在毛毯裡好好束縛被她解放的褲檔、並且狼狽地緊靠,「味道、滲出來了……」音調環繞在她的耳尖與頸項,我嗅到泥濘逐漸擴散蔓延的氣味。
「還好啦,如果妳是男的,那個精液的味道會更明顯。」可惡的她可惡到在大白天大剌剌的說出這麼詭異的話。
「桐生影,妳哪根經不對了妳!!」我狠狠敲著她的頭,蠻橫的音調仍舊維持兩人之間的頻率。
「害什麼羞,本來就是。」沒想到她更大言不慚,「說到這個,讓我想起最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和女人去旅館,結果服務生沒清理好,天殺的整個房間都是精液的味道。」
「天啊,妳還敢講!!」我整個臉都漲紅的不像話,更後悔自己怎麼認識講話講的那麼不文雅的她,「拜託妳別講了行不行!?」
「好好好、我不講,只是……為了要證明妳跟我的不像,如此罷了。」她總是能把最初的話題抓回來成為最終的結論。
「像不像妳,妳自己高興就好。幹麻還牽扯那麼多的事情,甚至還—」
「甚至還在飛機上把妳給吃了?」桐生影語出的剎時,我聽到前座的Ali喝水喝到嗆出的聲音。
【惠玲妳沒事吧,惠玲?】Linda慌慌張張輕拍Ali的後背,兩人的一言一句全部都是中文。
【瑜雯,妳剛難道沒聽到張郁穎那混帳說了什麼驚悚的話嗎?】
【那是她們小倆口的事情,我們也不好插手管吧?】Linda一旁乾笑。
【況且,做都做了,能怎麼辦?】桐生影靠到前座參予起她們的討論。
【妳妳妳妳,我不想跟妳說話。】
【好啊,那我—】
【妳也不要跟我說話!】她很快就知道桐生影的企圖。
【廖惠玲,妳真冷淡,好歹我們也認識將近20年耶。】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不幸啊!!】Ali極盡抓狂,只可惜略懂中文的我只聽的懂三成。
「不跟妳用中文說了,免得響又問我。」坐回座位的她立即改講日文。
【張郁穎,妳最好那麼怕她啦!】Ali語出了很像日文很像韓文卻應該是中文的語文,這句話倒是引起比中文更大的好奇。
「桐生影,Ali剛剛說的是哪一國語言?」我揪著她,不斷提出疑問,但沒想到,旁邊這個死人連回都不回,甚至還透出一臉冷漠氣憤的模樣,「不想說可以不說啊,幹麻擺出這種臉來。」我很討厭她自以為是的高架子。
「Uncle沒教妳,叫人不可以叫全名的嗎?」她氣憤的說出自己的氣憤。
「那,我要叫妳什麼?桐生?桐生老師?桐生叔叔?還是桐生阿姨?」我越玩越過分。
「叫影,我說過了,無論怎麼樣,妳都只准叫我影。」
「但當時是處在情人的關係上,所以我可以這樣叫妳啊。」真沒想到,這個禁忌居然是由我所戳破。
「所以我剛剛才說,『無論怎麼樣,我只准妳叫我影。』」
「妳還是老愛玩文字遊戲……」
我冷漠地丟下這話,不予以理會地望著窗外藍到不像話的藍天,沒想到她竟靠在我的肩上,繼續討論她『名字』的去留,「不想叫影,可以叫光。」
「光?那怎亮麗的名字妳覺得妳有資格嗎?」我笑笑地將自己回靠在她頭上。
「光,也有分很多種、也有很多定義。像是螢之光、流星飛逝之光、星之光、日之光、月之光、暗之光、寶石之光、生命之光、死亡之光、危機之光、性慾之光、時間流逝之光、希望之光、毀滅之光、焦距之光、霓虹之光、人造之光…很多很多。」
「那麼,妳覺得妳是哪一種光芒?」我撫著她的黑釉長髮。
「都是、都不是。」她放鬆地闔上自己的雙眼,這意味剛剛在飛機上吃我的一舉一動,也是相當的矜持緊張。
「都不是也都是,是吧?」我捻笑。
是,光有太多定義,每一個光芒都代表她每一種的詭異,光芒是可以變化萬千的,就像她變化到讓我無法捉摸、萬丈到讓我的火焰燃起。
「但—冰冷不會就此死去的。」桐生影突然應了聲,不知為何,她隨時隨地都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那當然,畢竟我是全世界堪稱的冬之女神--Skadi啊。」從長髮落到頸項,指尖不捨地勾在那兒的周遭,溫暖的日光輕喚起我們兩個的沉睡。
朦朦朧朧的意識,又讓我看到窗外的藍天,那是畫布上沒有的顏色,一切都像天國般的寂靜寧人,透徹的藍色與白色讓人相當的沉靜安穩,怪了,這幾年間我也常常搭著飛機往來,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地感到心神舒暢,或許多了身旁的她的關係,偏偏我不願承認所有的事情都與她有關。
「親愛的遊客,歡迎您來到天國,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純淨的藍天和白雲,妳們可以隨心所欲在這裡做妳們想做的事情,用妳們的意識、靈魂和心靈。」剎時,閉上雙眼的她當起天國的導遊,我笑罵她別在飛機上烏鴉嘴,她卻還是自我意識地慢慢訴說,「如果我說,天國就長這種模樣,妳會信嗎?」
「應該會,但我不認為自己和妳都有資格進到這麼美麗的世界。」
「如果我們沒資格進,誰比我們更有資格?天國亦是地獄,只在於妳的意識、靈魂和心靈怎麼想罷了。」
「什麼時候變的那麼感性?」我輕捏她的臉龐,「這好像不是我認識的妳。」
「因為我曾經死過,在手術台上,差個幾分鐘,我就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句話,不只我震撼甚至讓我莫名的恐懼萬分,「其實我很怕,不是怕離開這個世界後,世界會變成怎麼樣,而是怕離開這個世界後,妳會變成怎麼樣。」
「我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捻笑,「總覺得妳的所作所為都無法證明出我在妳心中的重要。」
「因為沒人教我怎麼做,」她很任性推卸自己的責任,「但我還是會努力試著去做,再怎麼說我還是對妳……」
「對我怎麼…?」我有點心動,只可惜她像條死魚地沉沉睡去,「究竟是誰先累攤,真是…。」看著她放心的睡顏,我不忍於心過於謾罵,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天空,一直到座位前的螢幕指示起即將降落於台灣的倒數計時。
「台灣快到了嗎?」聽到空中小姐不斷提醒我們再度扣起安全帶的些許騷動,桐生她半夢慢醒地提出疑問。
「嗯,是快到了。妳還可以再休息一下。」我將她微微起身的身子繼續壓在我的肩上,沒想到她竟然藉由順流而下的方向,將自己靠在我的胸上。我不想罵她,再念下去就是浪費自己的力氣,我放肆她的任性,也將注意力放在穿過雲霄的島嶼上。
台灣,說實在跑過各大國家的我從來沒有來過離日本那麼近的島嶼,有人曾說台灣是個好客的地方,也有人說台北和東京很像,沒看過也沒端詳過,只記得曾經在電視節目上看過一些,也沒特別去關心過多。我一直以為這個地方是一輩子和我扯不到邊緣的地方,沒想到自己就那麼鐵齒的踢到鐵板,這居然是她的半個故鄉、她居住將近十幾年的家鄉。
「妳不要對台灣有太多期望比較好。」剎時,她睜開自己的雙眼,「像是進到店家店員的臉一半都是臭的、馬路絕對是汽車比人還大、明明是自己錯還要死賴在別人身上—」
「我去到那邊就知道,妳說那麼多幹嘛?」我不只打斷她對台灣所做出的負面評價,甚至覺得身旁的她好煩也囉唆。
是不是年過三十五的人都那麼囉唆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她一直想要否定某些事情、一直想要抹滅我對台灣的期望。
「哈,某個傢伙被定死了。」在桐生緊口的瞬間,Ali探頭竄出。
【廖惠玲,閉嘴啦妳!!】她把滿肚的不悅全傾倒在Ali身上。
見到這幾個大人的鬥嘴模樣,我不只是搖頭地感到無奈,更是有種難以訴說的無力。
飛機平安降落後,空中小姐要我們稍些等待,等到前頭的頭等艙和商務艙開始慢慢移動時,搭乘經濟艙的我們也開始移動。
「對台灣,不要期望過大、當然也別絕望太深。畢竟透過妳的眼可以讓我看到許多很有趣的事情,我也很期待這些事情的到來。」桐生輕捧我的腰的剎那,她說出自己對我的看法以及不斷期盼的好奇。
調皮的眼神似乎沒有隨著時間的轉變而轉變,反而更加的變本加厲。那雙拭目以待的眼神,讓我有些後悔,我後悔起自己義無反顧的來到台灣,也後悔自己怎麼還是那麼愚昧地跟隨詭異的她來到她的領域?
踏進這塊土地的剎那,我好猶豫,猶豫卻已不能反悔。充滿桐生影、張郁穎的台灣,那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和她一樣的詭異多端?還是像她的內涵一樣的單純自然?算了,再怎麼想還是親自去實證、去體驗吧。
台灣,這是一塊曾經陪伴她童年兒時回憶的故鄉,也是我試著找回自己的一個地方。
Light (22):台北
盛夏六月,台灣的空氣蔓延許多的悶熱,濕黏的感覺很不自在,和梅雨季節的東京比較起來,天氣是好了些,也更加的熱上許多。從中正機場一路被這幾位不成熟的大人帶到台北,她們一路上中文不斷,讓這個外地來只聽的懂三成的我完全無法插嘴。其實我很想抱怨,明明她們都是會講日文的人,到台灣之後全部都是用中文溝通,都不給只講日文的我一點面子。當然,偶爾桐生會顧到我一下,但很快的又和Ali飆起中文。
【響是要住妳那裡還是我那裡?】桐生,不,她在台灣的名字是張郁穎,當我們坐在很粗曠司機所開的巴士之後,她問著Ali。
【幹嘛把妳們家小蘿莉推到我那住,到時候三更半夜我還要防著妳跑來夜襲她,我才不要咧!!】Ali的表情很唾棄,【妳不會把她帶到妳住七年的那個貴到嚇死人的高級套房啊?】
【問題就是我不想讓響住在夾在兩個醫院中間的地方,妳難道不知道這種風水很不好?】
【那妳還在那邊住了將進七年幹嘛?】
【因為出入醫院方便啊。】
這句話Ali很無言,但逞強的她還是冒出一句,【反正只是暫時而已,又不會住很久,妳擔心那麼多幹嘛。】
【我只是不想…讓她看到套房裡頭充滿藥味以及還沒丟棄的瓶瓶罐罐的驚悚罷了…】張郁穎說出了真心話。
【嗯,】Ali抿著下唇,【但這樣也不是辦法,況且都過去了不是?妳若是真的把她看的那麼重要,為什麼又不願意讓她看到曾經奮鬥過的妳?】
【因為很狼狽,跟死人沒兩樣。她太脆弱了,我不想讓她難受……】她們的臉轉為正經且嚴肅,艱澀的名詞、快速的頻率更讓我從三成的聽力退化到完全不懂。
「找個住的地方,需要這麼的正經嗎?」嗅到冰冷的氣氛,完全不知道她們之後又講了些什麼的我無厘頭地發問,畢竟先前我有聽到『住』的這個中文單字。
不知道什麼原因,眼前這三個大人沒形象的捧腹大笑,Ali和Linda就算了,我倒是頭一次看到張郁穎這笑成這種德性,「我是說錯了什麼?」
「沒,妳沒說錯。」張郁穎笑到眼淚快飆出來地摸著我的臉,「果然帶妳來台灣是對的。」
「是啊、是啊。把我帶來這裡不只欺負我這個聽不懂太難中文的外國人,甚至拿我來笑話來看,當然對,還對的妙呢!!」我不只賭氣,更討厭臉色凝重的她們因為我的問句而莫名其妙地大笑。
「Crystal,沒有的事。」這下Ali和Linda可乖乖地講起日文,「我們剛剛臉色凝重是因為本來想讓妳住在老大那邊的套房,只是老大那裡還是一團混亂,還有藥味,所以…」
「廖惠玲,妳幹嘛那麼多話。」她冷酷地停止住Ali的發言,可惜卻又被我迅速阻止。
「這是我和Ali的對話,妳沒資格插嘴。」我冷漠地要張郁穎閉嘴,更是不斷問著Ali,張郁穎究竟在介意什麼?
「老大她--」
「我不想讓妳看到充滿藥味以及瓶瓶罐罐的房間,如此而已。」她狼狽的抖出自己的恐懼,「那麼狼狽的地方,我不想讓妳看到。」
「沒關係啊,我去住Ali那邊,反正妳本來就沒有把我看的很重要。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爭執的吧?」
我堵死張郁穎的混帳矛盾,更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見她露出冰冷的神色,很不屑的跟我講,「隨便妳。」
「那好,我住妳那。」
「妳剛不是說妳要住Ali那?」她有點腦火。
「因為妳說隨便我啊,所以我就只好堅持自己原本所想的結論啦。」我應笑。
「妳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住進那間死亡女神不斷來勾引我的地方。」
「這樣也不錯,我不但可以看到她的真面目,甚至還可以跟她大打出手,謾罵該死的她毀了我的一切、還讓我行屍走肉了七年。」
「妳真不怕死。」些許猙獰的她釋懷地撇笑。
「總比有人彆扭的好吧?」我知道她默許了。
【小響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吶。】瞧見我將事情圓滿地解決,Ali不禁開口講了中文,【郁穎,妳這輩子鐵定難逃小響的手掌心囉。】
【不用妳說,我早心知肚明了。】她雖無奈,嘴角的笑容仍舊好燦好燦。
「妳們又用中文不讓我知道了。」我再度提出抗議,任性的神情讓她們在這一路上笑聲不斷。
真可惡,我又變成她們的笑話。雖然知道她們不是惡意,但心裡還是非常的不喜歡。賭氣十足的狀況下,我朝著窗外不斷眺望,只可惜車速不斷不斷的快,粗曠十足的司機叔叔更是蛇行搶道到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坐在F1賽車的車子裡,渾然恐懼的驚悚,我想起過去某個傢伙一流的開車手法。
「張,妳的駕駛是在台灣學的嗎?」好奇連連的狀況下,我拉著張郁穎的衣腳,問著不斷和Ali用中文溝通的她。
「是啊,怎麼突然問起?」她摸著我的頭,很隨意的回了幾句。
「因為這車司機的駕駛速度和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好奇起來。」
「對啊。等到妳在台灣待久以後,就會知道其實我的駕駛是相當安全的。」張郁穎自傲的捻起笑容。
「喔?是嗎?」我相當不以為然,不過這樣的舉止很快就被即將下車的時段所打斷。
【惠玲,我們要先下車了。】張郁穎提醒我要下車時,不免和Ali打聲招呼,【明天我們會在妳的店裡碰面。】
【OK,妳們慢走。】Ali和Linda應了聲,隨即用日文和我招呼,「Crystal,明天見囉。」
「嗯嗯,明天見。」眼看張郁穎急急忙忙從後頭奔向前座,我也像個小媳婦急急忙忙和Ali她們打聲招呼,迅速尾隨她的身後下車。
【多謝。】下車時,張郁穎和豪邁的司機大哥說的詭異的語言,那個語調跟飛機上Ali所說的一串有所雷同,很像韓文很像中文音調也有點點像日文的語言,可惜我始終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言語。
滿滿的好奇感,一直殘存心底,捷運車箱也蔓延張郁穎方才的口音,雖很想當場發問,卻又覺得等到私底下在問會比較妥當。梗著這樣的情緒,我們從石牌下站,在轉搭公車到榮總,好險張郁穎提醒我行李別帶太多,否則二轉三轉的折磨會讓我很想崩潰的招喚路上的黃色計程車。
公車坐到榮總,漫步個三、五分鐘,一棟獨棟又像是社區大樓的建築物呈現眼前,整個品味感覺相當高尚,一樓也有些許的商家以及中庭很不錯的小小花園。
「等一下我會拿備用鑰匙給妳,還有進到屋內不要被嗆鼻的藥味攝住,畢竟開刀完後,我一直都乖乖進出醫院接受後續的診斷和治療。」張郁穎邊帶我前往她在台北的住處,邊一直滔滔不絕的說出自己的徬徨。我知道她很徬徨,她相當的徬徨與恐懼,像害怕一切般的徬徨不已。
「沒關係,我若是不習慣我會逃的。」我捻笑。
「萬一妳逃了,我一定會綁著妳、架著妳進去。」嘴硬的拗脾氣倒是讓她放鬆了不少,「進來吧。」開門的剎那,張郁穎順勢地遞走我的行李,幽暗的空間讓濃厚的藥味整個擴散到門口,那股味道讓情緒出現不捨、心痛與自責。
「害怕了嗎?」一陣長音,她拉出笑容,很苦很澀也很心痛。
「不,」我拋開自己詭異的心痛,一步一步走向幽暗的懷抱,「這裡還真不小。」我望著四周。
「是啊,妳知道的。就因為我的心太狹隘,所以不喜歡住窄小的地方。」將行李放在房間的她,拋出自己始終如一的論調。
我捻笑,拉開陽台沉重的玻璃門,企圖讓幽暗沮喪的空氣透出,望著外頭呈現玫瑰色的天空,「打開電燈吧。」我說。
「好啊,妳幫我開一下。家裡灰塵很多,我想打掃一下。」不得閒的她,拎著魔術塵把開始清理櫃子、桌子以及角落堆積好幾個月的灰塵。
「我來幫忙。」我隨手開起電燈,微黃的氣氛點燃家的味道。這裡,便是『桐生影』離我們而去後所住的家。不大不小的套房,雖充塞著濃厚的藥味,不免還是遺留令人懷念蕩漾的白麝香味。
「這些東西要怎麼辦?」兩人分工合作開始打掃家裡時,我望著桌上、櫃子上看似某人故意留下來的藥罐子戰力品。
「丟掉,不需要留念了。」不知從何時培養出來的超好默契,她連看都不看就知道我所指的東西是什麼。
「這麼多。」我皺眉拿著上面印著台北市政府的藍色垃圾袋邊收拾邊抱怨,「妳就算想留下來當戰力品,也不需要留那麼多吧?」
「小傻瓜,妳不懂。」往返小客廳的她拎著水桶和抹布走了過來,「這些看似很多的瓶罐,裝了比這些還要更多的藥劑,而那些更多的藥劑則是這好幾年間我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妳說值不值得紀念?」
「不值得,」我一怒將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掃進垃圾袋,「人幹嘛記那麼多的事情?幹嘛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記取自己的教訓?自、尋、苦、惱。」我唸起沒事找事做的張郁穎。
「或許是吧。」她應笑,擦拭起剛剛掃除過灰塵的地方,清理好所有瓶罐的我,則問起吸塵器所擺放的位置,開始清理起她清理好桌子、櫥櫃,落在地上以及地上早就積起的灰塵。當她弄好上頭的地方,拿起拖把拖著我吸過的地方,默契十足的分工合作,兩三下就把這個家的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地打掃乾淨。
「噴點香精吧。」張郁穎拿起一罐中小瓶的香精油準備稀釋,果然,她還是選擇她鍾情的白麝香味。
「什麼時候愛上這個味道的?」我走到她身旁,靠在她背上輕問。
「某個我忘記名字的女人送我白麝香香水當22歲生日禮物開始我就愛用這個味道。」張郁穎用右手將我的雙手抓到她的腹部上。
「那妳22歲的時候,都是在做些什麼?」我探出頭,置在她的肩上。
「剛回日本,早上工作,晚上到處在Les吧當過公關,亂打工,找人脈,籌錢開Shadow,也籌錢買房子。」
「真不像22歲大學剛畢業的人的作為。」我嗤笑。
「妳有資格說人家嗎?」她不以為然地摸了摸我的頭,「22歲就響喻國際,哪個國家誰會不知道Skadi這個冬之女神。」
「那意思是說,我現在即有可能被記者跟拍囉?」
「這很有可能喔。」張郁穎賊笑,「既然這樣,我們讓他們拍的更激情,妳覺得如何?」她將我置在她的面前,不聽話的吻緩緩蔓延。
「不知名的傢伙,妳憑什麼要我這個冬之女神跟妳搞緋聞,嗯?」我回應張郁穎的吻,順時發覺她的唇好軟好柔,莫名的吸引讓我好捨不得離開她的唇與舌。
「至少我過去還算是個攝影鬼才—桐生影。」吻的剎那,張郁穎透出自信的笑容。
「桐生影與天曜紋響,攝影鬼才與攝影殺手,好華麗的組合也好可悲。」我捧著她的粉頸,沒喝酒,卻醉了。
「可悲嗎?」她捧起我,將我帶到偷拍角度最明顯的陽台。
「嗯,可悲。」
「但我很自傲。」
「為什麼?」
「因為我可以像現在這樣和Skadi做愛。」捻笑的張郁穎點出她的想要。
「若是在陽台這個地方做?我可不要。」我斷然拒絕她的要求,將自己捲縮到客廳的沙發上,「我餓了,有什麼可以吃?」這看似我的轉移話題,不過窗外的天色卻輔助我一同驗證自己的生理時鐘。
「冰箱在我飛去日本的時候就空無一物,不過這附近有便利商店、咖啡廳,若是妳要去超市的話,就得走遠點。」坐在我身旁的她老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那麼我們就邊逛街、邊晃去超市吧?」我欣喜地將身體攤在她的大腿上。
「到時候扛著一窩東西某人可別抱怨。」輕捏我下顎的張郁穎下了警告。
「我是說我們走過去,又沒有說我們回去也要用走的啊。我們可以搭公車回去,畢竟這裡離公車站牌那麼近,我就不相信那裡會沒有公車可以從那邊搭到這裡。若是沒有公車,總會有個計程車這個行業吧?」起身面對她清秀大臉的我,笑著開始拿翹,「我們現在就去超市,好不好?」
「自己也顧不著自己剛剛清理這裡清理的滿身是汗,就急忙想跑去晃晃。先去沖澡,我再帶妳去走走。」張郁穎像個嘮叨的母親不停地念起我。
「妳到台灣就變的好愛念,」我對這樣的她有些訝異,「我發覺我不應該叫妳桐生叔叔,而是要改口叫妳『張媽媽』耶。」我笑著冷諷。
「妳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死小孩!!」理所當然,這句話當然是她的大忌,張郁穎一氣之下就把我摟到浴室,「我看街也別逛了,妳今天就好好接受我的懲罰!!」她氣憤地扒光我身上的衣服,蓮澎頭的水隨著她的吻滾落到我的身上。
「桐生——影--…」感受到張郁穎激烈的激情,我崩潰地摟著她身上被水沾濕的衣物呻吟地大喊,「我——等會——要出去逛——我——要出去逛——」
「好啊,」趁著縫細褪下衣物的她連連冷笑,「等到我吃飽以後,再帶妳出去慢慢晃。」上裸的張郁穎跪在地面,她邊褪下自己長褲邊找了超級好的角度啃咬我的貝肉。
「桐生——張—不要——郁穎——不——」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我只知道她的技巧太高超,高超到讓所有的東西都溼透了,濕了,一切都濕的亂七八糟,我搞不清楚究竟是水滴打落到隱密的陰溝?還是她的唾液沾濕我的大腿?甚至是自己狂亂的讓熱帶雨林下起大雨,讓這一切都淹到潰堤也淹到氾濫。
「妳很壓抑吧?一直都很壓抑吧?我知道,妳跟我一樣都是相當壓抑,沒有什麼好再壓抑、也沒有什麼可以再壓抑的了。叫吧、吼吧,喊到妳高興為止、吼到妳無聲都可以。因為這裡我的世界,這裡是屬於我的國度。」細柔的身體像水蛇般圍繞我的身軀。
「天殺的,妳一個35歲的女人,肌膚為什麼可以細緻到這種程度!?」我咒罵,不斷的咒罵,罵到所有的聲音都不再是聲音,吼到所有的意識不再是意識,我也失去原本的我。
「妳不早該知道了嗎?被我拐到新宿那個家的時候。」連連苦笑的她,老是認為我早該知道。
「妳管我先發覺還是後發覺,反正我想罵妳的時候就想罵妳!」我不只對她強勢、甚至對她任性,在她指尖頂到高峰的剎那,我肆意地將她吻的片甲不留,也咬的亂七八糟。
「小蘿莉妹妹,妳變得比以前更不受教了。」張郁穎捧著被珍珠色汗珠薄膜覆蓋在全身的我,自傲自信地透出笑容。佈滿在珍珠絲綢上的紅色、藍色、紫色的刺繡是她的戰力品,而附著在我身上的珍珠透色薄膜是我不想承認的失敗。
「妳把我咬成這樣,叫我怎麼出去?」黑色即肩的長髮散落,朱紅色的唇印落在雪白色的肌膚,那是東方的純色,裹著神秘的色彩。
「原來『桐生影』也可以那麼的美,」我不理會她的抱怨,只是捻笑地輕捧她的臉龐,「倘若我真是雪女,我一定毫不猶豫把妳收藏到自己的冰櫃裡頭。」
「那妳就永遠感受不到我的體溫,還有我的指尖。」她透出自傲的笑容。
「妳贏了,我說不過妳。」我放棄自己的童話想像,將彼此帶回現實世界,「張郁穎,我餓了,真的餓了,妳再不帶我出去採購,當心我真的會吃掉妳。」
「是用手指的吃,還是拿菜刀直接把我分屍煮來吃?」可惡的她居然開了惡劣的玩笑。
「妳若是想要成為我的食物,我不反對,不過這樣未免太暴殄天物了。」誘惑的眼神,讓我輕易奪走她的吻,「我要妳,我一定會要到妳的,但不是現在,也不是今晚。」我將自己的身軀崁進她的軟柔,絲絨的包裹又讓我醉進漩渦之中。
「怎麼,妳想和我炫耀這七年間的『學習成果』。」她揪住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印下美麗的吻。
「可以這麼說吧。」我沉沉地捻笑,笑容崁進了微熱的六月份,魔幻的台北,充滿情慾的夜,以及我與她之間的美麗交界。
Light(23):台北,東京
昨晚的台北很感性、很居家,兩個人耗到晚上九點半才意興闌珊地出門採購,很慶幸,台北沒有東京的規律,至少十點以後的台北仍舊是熱鬧喧囂的,不像規律的東京,十點便成為一日的絕響。
「台北可沒有妳想像的那麼美。」正當我陷入昨夜台北夜景的意亂情迷,帶著我搭公車的張郁穎破壞氣氛地戳破我對台北的印象,「她骯髒、污穢、可憐,害怕寂寞所以故作喧囂。」
「就像我對新宿的評價一樣?」
「不,不一樣。」冰冷的唾棄慢慢轉暖,「新宿是救贖妳的地方,妳不會對她有太多依戀,但我沒辦法不對台北有依戀,雖然這裡不是我的出生地,卻是我想遺忘卻無法遺忘的故鄉。」這句話讓我想到她所持有的兩本護照,日本的太陽之紅與台灣的深沉之綠。
「妳也真怪,明明比我還迷戀台北,卻還一直要別人不去迷戀她。」我嘲弄她的執著,也痴笑她的傻。
「這個道理就像,明明某人比其他人還迷戀『桐生影』,卻還要其他人不要去迷戀她,又否定自己真的迷戀『桐生影』一樣。」張郁穎暗諷的人就是我。
「是,我們都中毒,而且中的不深。」
「沒錯,台北是一個很容易讓人中毒而亡的地方,就像『桐生影』一樣。」張郁穎輕輕摟住我,嚴厲批判起放蕩不羈的她自己。
聽見她對自己的嚴厲批判,我瞬間沉默,不是認同她的批判,而是心底有一絲的捨不得,那種不捨讓我很難說出口,所以我選擇緘默。很慶幸,這股長悶的沉默沒有持續很久,貼心的她開始解說公車所路過的每一個地方。
「這裡是士林夜市,那邊是圓山大飯店。這邊是市立美術館,旁邊看起來很像童話故事的建築物是台北說故事館。」
「那我們要在哪下車?」算長不長的車程,我好奇地發問。
「大同大學的下一站,就快到了。」她輕撫我的髪尾,笑應,「等會妳看到Ali那間店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什麼?Ali的店已經都裝潢好了?」還沒看到店面,這就讓我夠感到吃驚。
「那當然。要是沒裝潢好,那兩個在日本的大忙人,絕對不會回到台灣。」
「該不會她們委託苦命的妳替她們安排一切?」我馬上聯想到這個在台灣待上將近七年的傢伙。
「基本上我也算個合夥人。」張郁穎應笑,「還沒找到正式的攝影師之前,我則充當她們的攝影。」
「我沒聽錯?國際知名的攝影鬼才,當起婚紗店的攝影師?」我十分震驚。
「說國際知名也沒有國際知名,妳是家喻戶曉,我只是幾個都市幾個圈子知道我這個傢伙罷了。」
「這麼謙虛的態度還真不像妳。」
「唉,我這七年都不在攝影界鬼混,當然得謙遜點才行。」張郁穎笑應,「要下車了,走吧。」不知為何,她老是趁著公車尚未定位前,匆匆忙忙地走到前頭,後來發現沒想到其他乘客也都是這樣的德性,或許這就是台北和東京的差別吧。
「響—」衝到前頭的張郁穎,用日文低聲喚呼,日文的音調讓我成為全車的注目。
「來了。」聽到這話,更讓乘客們的滿臉疑惑望著我這個看似外國人卻裹著十足日本口音的日英混血。
她們的困惑我毫不在意,畢竟從以前到現在我總是被其他人當作詭異的生物看待,不為了什麼,只因為我飄蕩的金色長髮以及天空藍色的眼珠,大家看的出我是十足混血兒,卻一點東洋味道都沒有。這只能說母親的基因太過強勢、強勢地壓制父親的日本血液,然而個性則遺傳到父親一樣地倔強不已。
正當大家端詳我端詳到徹底之時,公車司機掌握恰到好處的時機踩了一個超華麗的剎車,猛速的行駛瞬間停滯,一個突如其來的衝力震盪到車內的所有人群,我也稍些跌跌撞撞地跟到張郁穎的身後,尾隨她的俐落匆促地下了公車。
「我們要過馬路喔。」下了公車,張郁穎帶著我走到畫有斑馬線的路口,她叮嚀我台北這裡和東京不同,就算走斑馬線也是要注意轉向的行車。
過了和東京不同、險些危險的斑馬線,路過幾家很有時尚感的婚紗店,其中一家襯托出與其他家的不同,外觀像極冷調十足的Lounge bar,然而櫥窗卻著實佈置幸福美麗的白色婚紗,招牌刻著藝術感十足的『台北,東京』,布幔讓外觀的冷調有了些許的回溫,這般詭異的對比組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Ali她們所經營的婚紗攝影,畢竟這家店的合夥人之一,便是以叛逆、怪誕而著名的『桐生影』。
【我的張郁穎、張老大,妳非要把這家店搞的那麼Lounge嗎?】一進到店裡,正在和Linda還有其他人商確事宜的Ali見到張郁穎開始披頭念起。
【弄得很Lounge有什麼不好?有人像我們這樣弄的嗎?況且,這樣也可以讓看婚紗的客人們很放鬆很感性挑選她們婚紗,還有一些價格方案。】
【那我們是不是還得另外請個調酒師?讓來考慮的客人有個雞尾酒可以喝?】Ali有些氣急敗壞。
【我是有這麼想過。】張郁穎笑應,【反正,要後悔也來不及。況且是妳說交給我一定妥當,既然妳都說了,就別再跟我抱怨。】
【到時候賠錢我第一個找妳算帳。】Ali逗趣地調侃。
【不會啦,只要好好鎖定顧客群,穩賺不賠的。況且,我們還有這位響喻國際的Super Model,不是?】張郁穎撇了我一眼,嗅到SuperModel這個字眼,我便明白她心中不軌的盤算。
「妳瘋了?居然要冬之女神--Skadi的我穿婚紗?」就算語言不通,我還是知道這傢伙心裡在想什麼。然而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Skadi這個名字太過響亮,響亮到一旁的工作人員目不轉睛地瞪著我瞧。
「這樣的噱頭才有意思啊,幸福洋溢的冬之女神,全世界除了『桐生影』能做到外,誰能做到?」她俐落地束起髮尾,長長的瀏海遮蓋她半邊的臉,嘮叨的張郁穎瞬間轉變成詭譎不已的『桐生影』。
「現在就和我下戰帖,未免太早了吧?桐生大師。」我笑眼瞇瞇地和她針鋒相對。
「這樣的戰帖未免太對不起妳了吧?Skadi女神小妹妹。」她輕蔑地仰起我的下顎,馬靴的高度剛好與我的高跟鞋相呼應,人工添增的身高讓彼此都沒有輸。
「雖然我來這裡純粹只是想要休假,既然妳這樣講,我就勉強接受。那酬勞呢?」既然是受委託的工作,我便毫不猶豫地談起價錢。
「金錢酬勞,沒有。但妳可以肆意地毀掉『桐生影』的藝術生命。」『桐生影』自信地冷笑。
「這聽起來比金錢誘人,我接受這樣的酬勞。」但,真的毀的掉嗎?我在心底不停打轉。
「妳們倆個非要在充滿幸福洋溢的婚紗店相互交鋒嗎?」Ali立即從中打斷,她錯愕地飆起日文,「我總覺得這家店好像妳倆的實驗戰場。」
「Ali,可別這麼說,這可是我跟她所製造出來『愛的結晶』的場所吶。」我勾起『桐生影』的手臂,自信地笑著,「到要拍攝的時候,請妳們務必親臨現場地拭目以待。」
「我不敢抱太大希望的,Crystal。」Ali雖苦笑不斷,但她很快被身後的工作人員所喚呼,「Linda她們在叫我,先失陪。還有老大,妳也別楞在那,快點參與後續的討論吧。」
「好,」『桐生影』應了聲,隨即告知身旁的我,「無聊不想過來聽的話,就自己在台北晃晃吧。」這句話相當的不負責任,卻也濃厚地意味她希望我待在她的身旁。
「不負責任的導遊不帶我去台北晃晃,我寧願在這裡悶死。」我笑著口出惡言,基本上算給了她大大的安心。
「乖小孩。」冷漠的音調迅轉柔和,她笑燦地輕撫我及胸的長髮。
【老張,張老大,算我們求妳了。別在那邊打情罵俏,快點過來吧。】正當張郁穎放心的瞬間,位於另一端的所有人員求著她過去討論。
聽到眾人的笑虧,無奈的她笑著搖頭。一個不注意我讓張郁穎牽手得逞,並且大方地帶著我走到坐在被珠廉包圍、看似包廂的人群之中。
Light(24):Shadow,聚
台北,凌晨兩點,換算巴黎時間,晚上八點。看著身旁的響熟睡之餘,我悄悄下了床拎著無線電話走到陽台,根據Uncle給我的情報,隨性撥了幾通電話給遠在巴黎的兩位大忙人,第一位是Anut,Anut一聽到是我,起初很訝異,隨後便把我披頭大罵到慘無人堵,接下來就是那位偉大、當起國際秀導的Grace女王。
『Bonjour!(您好)』電話響了兩三聲,遠端傳來Grace親切的招呼
【Graceですか。(是Grace嗎? ) 】我雖知道自己明知故問,卻還是想確認巴黎那端低調又性感的音調是否就是偉大的女王。
『はい、そうです。どちら様でしょうか。(是,我是。請問您是哪一位。)』一聽到日文,Grace不耐煩地用日文與我交談。
「是老子,桐生影。」
『…………………………』好長一陣長音,她總算有了聲音,『妳不是死了嗎?這通電話是從地獄打來的吧?』
「妳長那麼大是不會看國際區碼喔?886-2開頭的哪是地獄,去妳的地獄,台北啦。」
『喀—』一聲,女王很豪邁地摔我電話,我當下只能恨自己是站在下風處,滿腹幹字與抱怨只能忍氣吞聲,打過去第二次,鈴聲足足讓我聽爽了半小時。
『地獄來的,妳很煩耶。現在還不是妳出來的時間,麻煩妳晚一點再出來好嗎?』Grace很氣憤的接起電話,她也是滿肚的抱怨連連。
「那好啊,妳們那邊十二點一到,我五分鐘打一次電話。」
『我會關機。』
「好啊,有種妳關機,我打妳家電話。」
『我電話線拔起來。』
「妳拔啊,有種我就殺過去法國每天晚上敲門叫妳起床。」
『我會叫警察趕妳走。』
「妳趕叫,我就半夜出沒來鬼壓床。」
『那妳乾脆強暴我算了。』女王捻笑,『在Crystal面前。』
可惡,她總是知道我的罩門,不,這個罩門應該說連全世界都知道,幹譙的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能呆站在陽台邊。
『唉,這麼快就玩完,真無趣。』
「妳以為我打來讓妳玩喔,國際電話妳當是不用錢的喔。」
『有啥關係,妳錢不是多到用燒也燒不完?那妳打來幹麻?從地獄爬上來跟我談正事嗎?』
「是啊,是正事。」我笑了笑,「要不要來地獄觀光一下?」
『瘋了妳,我手上那麼多Case在接,還要我去地獄觀光?我可不像妳無所事事的死人那麼閒。』
「嘴巴放賤了妳,要是有人在妳旁邊一定不相信這傢伙就是鼎鼎大名、風情萬種的女王殿下。」
『還不是妳帶壞我的?』Grace大笑,『唉,好久這樣吐槽了。』她有點無奈,好像我走了之後就沒有人陪她這樣玩,『其實我早就知道妳活的好好的了。』
「喔?」我撇了眉,想都沒想便清楚必定是響的母親洩的密,「那怎麼不來台北看我?學Ali殺到病房開始披頭大罵?」
『妳真希望我去探病?我想到時候妳不是癌症病死而是被我的毒言毒語說到氣死吧?』
「哈,說的也是。誰不知道妳Grace最會諷刺人。」
『彼此彼此啦,』Grace笑了笑,『話說回來,妳到底有什麼事情?說吧。』她恢復女王的姿態,細細地聆聽。
「嗯,其實是……」我望了屋內一眼,深怕響因為方才的話有些騷動,隨性不負責撇了幾眼後,開始和Grace談起我精心籌畫的傑出舞台。
『這個計劃聽起來挺有趣的,我加入。』
「謝謝妳啦。」
『不過,』Grace斷了聲,『我可沒讓妳那麼好過喔,桐生影。』
「我會好好拭目以待的,女王殿下。」我自信的笑應。
Light (25):冬春
悶熱的清晨,裹著混著的空氣,我很不喜歡這種悶熱又難受的感受,但張郁穎卻對我說,「這就是台北,請多忍耐。」
聽到這種消極的話,我惱怒的想找些話反駁,卻始終無可奈何,「算了,看在台北沒有東京那麼熱的份上,我也不想再計較些什麼。」我雙手叉腰地走往客廳,優雅的轉身,我問著她,「今天我們要做些什麼?是要帶我去觀光台北,還是要我乖乖的窩在妳們開幕的婚紗店當花瓶?」
「當花瓶?我哪敢污衊冬季化身的女神大人,這麼委屈讓妳當花瓶。」張郁穎笑了笑,她走到面前將我抱起,「不過很抱歉喔,今天我還是要去Ali那邊忙。」
「我就知道。」我撇了眉,「光說好聽話的傢伙。」有些抱怨,卻無可奈何。
「不過,今天妳可是主角喔。」
「主角?我?」張郁穎的言語讓我有些訝異,「怎麼這麼快?不是幾天前才提議的?」
「因為Ali的店才剛剛開幕,我這個攝影師也閒著很,所以就想說今天來讓妳挑一下裡頭禮服還有試一下鏡。」
「這麼快就等不及啦?」我笑問這位等不及的攝影大師。
「這樣說雖然不是很妥、也很不公平,」輕輕將我放到沙發上的張郁穎的眼神蛻變銳利,冷漠的餘蔭捲起桐生影的氣質,「但我就是想拿妳試鏡,久違七年的人物攝影。」
「我不相信妳七年之間就沒有照過其他人。」我一口氣就揭穿她的吹噓。
「沒發揮桐生影的實力認真拍過,這樣行嗎?」她服輸,並且催促我趕緊出門,「走囉,我們要遲到了。」
「嗯。」看她那麼乾脆的認輸,我心底相當的不過癮。但又如何?總不能硬拗出什麼跟她吵吧?也相當的廢神。
隨著她的主導,我與張郁穎坐上往常的公車,來到Ali的婚紗店,更如張郁穎所說一般,華麗像是Lounge Bar的店,依舊門可羅雀。
「搞成這樣誰想進來阿。」我每一次進到這家店,不免都想嘮叨一下。
「剛開幕,妳能要求什麼。」張郁穎不以為意,嘴裡老是掛著行銷還沒推動、型錄等等也還沒弄好等等因素,當然這些在我耳中全都是藉口,沒準備好幹嘛開店?有時老覺得Ali真可憐,碰到這個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傢伙。
「妳是否在想,我真是個不負責任、Ali認識我真是倒了她八輩子楣的事情?」張郁穎瞄了我的神色一眼,迅速把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全部抖的一乾二淨。
「妳怎麼老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有超能力不成?」
「不,只是在妳肚子裡養了我這隻大蛔蟲罷了。」她摟著我的腰,笑了笑。
「妳還真好意思自嘲。」我很無奈地搖搖頭,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老大,Crystal早安。」在張郁穎的護駕之下,我們一同進到這間Lounge到不行的店裡頭,Ali正陪著Linda一同整理一套套Linda所設計出來的新娘禮服。
「怎麼樣,這我們家Linda辛辛苦苦趕工出來的,不賴吧。」Ali自豪的和我們介紹一套套她們家Linda所設計出來的新娘禮服。
「嗯,確實。」張郁穎應付地笑了笑。瞧見她的模樣,我們沒有尷尬,只是單純的知道她的應付並不是不認同Linda的設計,而是聚精會神的選取我這個Model適合穿的禮服。
「我說,老大。」望見老毛病又犯的張郁穎,Ali忍不住打斷她的興致,「不是我要多嘴,只是我們現在做的行業不是廠商導向、而是顧客導向,應該是讓顧客來挑選她們喜歡的衣服,而不是我們去替她們做選擇吧?而我也希望Crystal也是在這個狀況下來當我們的Model的。」
「妳這樣講是沒錯…」張郁穎回應正經在和她討論正事的Ali,「不過我也有我做事的風格。」她把話講的很硬。
「唉,我就是這點和妳談不攏。」Ali很無奈,「廠商是可以長期續約,但我們這一行的顧客是很難有長久的互動,挺多只能拉攏她們的親戚、朋友或者是網路上的評價,郁穎,我們這一行是要靠口碑、靠名聲的。妳總不能用這種態度,讓顧客將我們定位成一個『攝影技術很好卻不體諒顧客選擇的店』吧?」
「Ali,行銷告訴我們什麼?行銷就是協助顧客找出他們量身定作的商品吧?今天或許他們挑了一件他們所喜歡的禮服,但不見得真的有藝術感,這種東西能賣嗎?當然,我真她馬的憎恨把攝影這種藝術當成商品來講。」
「但妳還是講、比喻了。」Ali頓時讓張郁穎、不,桐生影悶到講不出話來。
「張老大,我知道妳想說什麼。」看到桐生影悶壞的模樣,Ali也只好摸摸鼻子放下身段和她慢慢交涉,「行銷還有和顧客的溝通我會做,但我只是希望妳這位偉大的攝影師脾氣別那麼大,也希望妳能把大部分的主導權交給我。」
「操,什麼都要聽老闆、聽妳們的意見,客人的心聲呢?攝影師呢?是死光了是嗎?」
「我沒說不聽客人的心聲、也不聽攝影師的意見喔。既然要開婚紗攝影,客人的意見不免還是會稍稍大過攝影師的心聲吧?當然我個人也是認為客人和攝影師的交涉是相當重要的,只是不希望妳脾氣太壞就是了。」
「既然這樣講,那妳買一個自動攝影功能的相機架在攝影棚、或者是帶去外場好了,幹嘛還需要我,況且這樣攝影師的人事成本不也整掉?大夥樂的輕鬆。」
「張郁穎,張老大。桐生影,我偉大的桐生大師。妳有需要那麼任性跟拗嗎?婚紗攝影這個事業不只著重在攝影師,除了攝影師之外,還有業務小姐、造型師、化妝師以及Linda這個禮服師。每個人每個職位都很重要,身為管理人的我也非常相當重視每個人的意見,但是,我不可能都滿足每個職位開出的條件,尤其是妳這位任性的傢伙,我不准妳太任性,好嗎?還有,快叫妳的理性回來,給我靜下心好好想一想,妳要怎麼做、該怎麼做,OK?」Ali的態度變了,變得很謹慎也很正經,怪不得以前桐生影會那麼放心將工作室交給她經營,她在做決策的時候夠理性,也能讓任性、脾氣不好的桐生影乖乖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嗯,就照妳的意思。」桐生影深吐了口氣,冷靜下來的她聽從Ali的意見,「我仔細想過也是,真正厲害的攝影師就算是再不搭配的事物也是要想盡辦法拉到完美。」
「這才對啊,而且這才是桐生影妳最高招的地方阿。」聽到桐生影的見解,Ali從正經的模樣轉變為方才的溫和。
「妳就只會拍我馬屁。」桐生影不以為意,但她還是接受Ali給她的安撫。
Ali老早就知道桐生影的個性,她也只是什麼都沒說地微笑不停,並且將注意力往我身上集中,「這位任性的大少,恕我把妳美麗的新娘小蘿麗借走囉。我要帶Crystal去和我們美麗的禮服師商確她的婚紗喔。」
「誰、誰是她的新娘阿。」Ali的話,引起我的反彈,「我死都不會嫁給她。」
「這點就請妳放心,就算要我再死一次,我也不會娶妳。」這傢伙一聽就知道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很想,卻打死都不承認。
「那妳最好永遠都別向我求婚!!」我賭氣,不知為何的賭氣,心裡交雜相當複雜又非常不滿的賭氣。悶壞的臉,讓在旁的兩位苦笑連連。
氣憤連連的我和Linda來到禮服的成列區,一邊挑選禮服一邊越想越氣,「不想這樣做那幹嘛還特地出現在我面前!!還把我拐到台灣!!既然這樣,那就乾脆讓我板著死人臉冷死大家、毀滅那群很愛探究我及至的攝影師們不就好了?」
「Crystal,妳有需要那麼生氣嗎?」我大聲囔囔的抱怨,讓身旁的Linda想笑卻不敢笑。
「當然氣,妳沒看那傢伙面不改色嗎!?」我越想越氣到不行,越氣到不行越更是意識到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真的有需要那麼生氣嗎?我幹嘛要那麼生氣?這不就是妳認識的桐生影的手段嗎?明明知道為什麼還是一無反顧的跳下去受氣?
「我真是個大笨蛋!!來台灣就變笨了!!」惱羞成怒到一個及至,我開始罵起愚昧的自己。
「不會阿,妳這樣還挺可愛的。」剎時,一團黑到油亮亮的混球出現到我面前,她瞇著眼得意的賊笑。
「妳怎麼突然來!?不、妳來多久了??」我竟然在這傢伙面前出洋相,惱羞成怒漲紅的臉瞬間變成無地自容的羞愧。
「就在…『既然這樣,那就乾脆讓我板著死人臉冷死大家。』這精采絕輪的這句話吧。」桐生影這句話讓我無言到撇向Linda。
「呃,我突然有事要找Ali談,妳們兩個人慢慢解決。」Linda發現我的殺氣,塘塞一個很爛的理由拔腿就跑。而這間說大很大、說不大也不大的禮服的成列區,瞬間寧靜到只容得下我跟她的呼吸。
「妳是來看我出洋相的嗎?」氣急敗壞的我朝往禮服堆,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一件件禮服身上。
「不,我是來看新娘子的。」桐生影笑笑的走到我身後,纖細的雙手將我摟進她的懷中,單薄的背感應到她炙熱的體溫以及軟柔的胸,白麝香的包裹更是讓即將失控的自己支撐不住理性的思緒。
「新娘子?這裡哪來的新娘子給妳看。」
我恰巧翻出一件看似不錯的禮服,身後的人也吻著我的髮、伸出她細長的指尖翻看樣式,「啊,這件不錯,妳要不要去試穿看看。」桐生影低柔地問著我的意見。
「妳說的算喔。」賭氣的我毫不考慮就將那件禮服放回去,繼續看著下一件的樣式。
「怎麼?難到妳就真的為了我不娶妳那麼生氣喔?」她一句話就把我打死。
「我沒有。」我講的很虛。
「還是說,妳很希望我對妳求婚,然後到那個時候再來一口否決我?」桐生影撇笑。
「是啊,是很想。」我說出自己心中的願望,「一切都是為了報答妳對我這七年來的『偉大恩情』吶。」
「也用不著使用那麼爛的招術吧?」她當場噱我,「妳就用妳那張死人臉,如妳所願的把我毀滅就好了,不是樂的輕鬆?」
「如果真的能那麼輕易毀滅妳的話…」我轉頭瞇燦微笑,並且注目她將我看透的眼神,「偏偏妳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啊。」
「女神大人您實在太過獎了,」桐生影笑了笑,「我沒那麼厲害。」
「而我也沒有妳想像的那麼恐怖。」我回笑,「我是因為某個人才變成這樣的。」
沒回話的桐生影,拉出好一陣的沉默,「啊,這件也不錯。」與我一起翻找新娘禮服的她,企圖扭轉話題。
「嗯,是不錯。」我點點頭,「但妳別想移開話題。」
她吃鱉了,很無奈卻又毫無邏輯的問著我,「…Persephone妳知道吧…?」
「吃下石榴被Hades拐走的女神?」我相當意外她竟然跟我我提起希臘羅馬神話。
「在希臘羅馬神話中,她是春天的女神,後來被Hades拐走成為冥后,和Hades在一起時,世界著實成為冬天。該說,成為冥后的Persephone也算是個冬之女神?亦或她還是保存她原本所擁有的本質?」桐生影拐彎抹角的問著我。
「但我不是希臘那位天真可愛的Persephone,我是北歐為父報仇的冰雪女神Skadi。」
「妳是說那個笨笨為父報仇,最後落得被諸神欺騙,找老公又找不對的女神嗎?」她著實貶低Skadi的價值。
「總比楚楚可憐被Hades拐走的Persephone好吧。」我不服氣的反擊。
「Persephone沒什麼不好,妳小的時候就像她,聰明、伶俐又…天真可愛。」她裹著溫暖讓我無法接受的表情,深望著我。
「這樣講,並不會讓我高興。」我不太想和她談這些,「既然妳人都來這裡了,就順便幫我挑幾件吧。」
「妳轉移話題了…」桐生影低笑,她卻還是順著我的話,細細幫我挑選禮服。
認真挑選禮服的桐生影確實沒在想方才的言論,但她這般舉止卻讓我不停的反轉思緒。
我有點悶、悶透了,可惡的她卻很坦然的告訴我,「響,不要忘記,冬天過了春天必定會來。冰雪融化後,必定會變成灌溉一切的河流。」
我該接受桐生影的見解嗎?亦或我有些動搖?想反駁的內心交雜說不出口的詭異,然而自己終究明白自己是永遠化不成雪水的冰。
Light (26):交鋒
「可愛的新娘,我們進棚內吧。」畫上最後的唇彩,化妝造型師笑眼瞇瞇地用英文和我問候。
「我都說我不是了。」拉著我和桐生影都覺得不錯的新娘禮服裙擺,我苦笑連連地被化妝造型師護送到棚內。
「哇——」一進到棚內,工作人員全場驚艷,我只能說她們真是超級幸運地大飽眼福,因為『冬之女神』是從未披過婚紗禮服在國際舞台走秀的。大家的驚訝聲我不以為意,反倒是注意起遠方詭異的黑色身影,我相當好奇當她看到我這身打扮會有怎樣的反應。
只可惜這傢伙太會裝,裝到冷靜過火的走到我面前,「嗯,確實是很漂亮的新娘子。」沉穩的她應了聲,隨即紳士地伸出她的手,意味要帶我走往棚內,「入棚吧。美麗的小新娘。」
「不小,24歲了。」我一再強調。
「對於一位今天正式剛滿35歲的怪叔叔而言,妳仍舊是個小小孩。」她向我明示自己的生日。
「但我也已經不是以前妳認識的『響』了。」我忽略她提示生日的字句、也忽略旁人,大剌剌地再度向她攤牌。
「是不是以前的妳,等試鏡的時候就知道了。」她擺出十足的桐生影氣勢,那是她以往的狂妄,不,應該說這就是原本的她。
「我拭目以待。」拉著裙擺走進棚內的我輕輕捻笑,那笑容是有心的惡意笑容,不用我多加敘述,桐生影早以明瞭。
【準備開工囉。】正式踏進棚內的瞬間,無法抽煙的桐生影刁起原子筆,那是她改不掉的慣性動作,原子筆雖是彆扭了些,但我還是喜歡看著她刁著東西的帥氣模樣。
「前面這位新娘,沒有一個新娘像妳這樣要結婚還板著臉的。」左瞧右瞧就是一個彆扭,進到棚內的我根本笑不出來,也不知道該怎麼笑。笑的太假馬上就被眼前這個傢伙虧、笑的太燦也覺得自己很假。反覆的糾結只好讓我板著一張臉,板著臉更又讓這傢伙虧到讓身旁的工作人員竊笑連連。
「基本上,妳叫我穿新娘婚紗站在棚內就是個錯誤吧?」我不介意成為她的笑柄,只是有點無法忍受她對我工作上的侮辱。
「那妳希望我用怎樣的模式去進行拍攝呢?」她放下相機,開始和我交涉。
「我沒辦法笑出來,也沒辦法像新娘一樣感受到新婚的感覺。」我直接了當的講。
「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桐生影了解地點了點後,用中文大家清場,【妳們先下去休息,這裡留給我和Skadi一個人就好。還有,最後一個離開的記得把門反鎖起來,如果妳們趕上來吵就要妳們的命!】
【郁穎老大…妳該不會要…】一聽到這句話,在旁的Ali面有難色。
【嗯,是阿。我要發揮實力了。】桐生影放下嘴角的筆桿,喚呼身旁的人給她一包菸和打火機,刁起菸的瞬間,Ali慌的想開口阻止她,沒想到卻被眼前這傢伙給阻擋,「修想阻擋老子抽煙!敢擋老子抽煙俺絕對跟妳翻臉!」
「幹,妳也不想想妳從哪裡走回來的?鬼門關、鬼門關耶!!」難得罵出髒話的Ali震怒,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性情中人大怒的模樣。
「是阿,但又如何?」桐生影不以為意,【我想認真試鏡、想認真面對眼前這冰冷的傢伙,我不抽煙、不恢復以前的死個性,怎麼對的起恨我恨了七年、恨到想把『桐生影』毀滅的響?】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讓我聽到她和Ali的對話,一連串快速的中文讓我完全招架不住,我不知道她講了些什麼?只知道她很嚴肅的和Ali談判。
【那妳真有必要搞成這副德性嗎?】
【如果真的必要這樣做呢?】當她點起菸的瞬間,冰冷的眼神完全沒有任何的溫暖、只有無限的殘酷。是,這就是桐生影,就是我所認識的她,冰冷、無情、殘酷,不把自己當人看、也不把別人當人看的黑色詭異。瞧見她的冷,我竟不自覺地顫抖身子,更是想起她就是用這麼冷調的眼神狠狠地將我毀滅。
「……既然這樣…我也無話可說……。」Ali傻眼了,想必她也被真正的桐生影所震住,她很無奈也只能離開現場,離去的最後終究還是無力地使了眼神給我,”這傢伙就拜託妳了…。”她只能冀望我能改變的了眼前這頭完全變成猛獸、肆無忌憚放蕩的『桐生影』。
只可惜她找錯她能冀望的人,因為我,是無法改變真正的『桐生影』,就連被全世界都稱呼為『冬之女神』、『攝影殺手』的我,也打從內心害怕起纖細高挑的她所帶來的狂妄氣勢。
「我們再來做更正吧。」人群離開後,棚內只剩下我和『桐生影』,她俐落甩下瀏海、讓瀏海遮掩她半個臉龐,好讓她自己恢復七年前盛況空前的姿態。
「更正我的笑臉嗎?」我從不知道怎麼笑已經完全笑不出來,就連要我假裝微笑我做不到。她的冰冷眼神呼應到我內心的寒顫,多麼詭異的交鋒,這是全世界期盼已久、卻又無法親眼實證的狀絕。
我忽然想起,當『攝影鬼才』碰上『冬之女神』,究竟是誰贏誰輸,又會激盪出怎樣的火花?不自覺,我冷笑,冷笑的將方才所想的事情一字不露告訴眼前這位俐落抽掉先前底片又再度裝上新底片的攝影鬼才。
「妳覺得妳會贏?還是我會輸呢?」我筆直地站在棚內,冰冷的問著眼前這位就算是丟到太陽核心也無法融化的冰。
「誰贏誰輸?我想妳心底最清楚不過的吧?」桐生影冷笑,她將抽不到1/3的煙拋在地上、狠狠踩熄,「我跟妳,不是雙贏、就是雙輸,絕對不會有一方輸贏的。」邊說這句話的她邊走到我面前,她仰起我的上顎,再度問了我,「那麼妳希望是雙贏,還是雙輸呢?我親愛的冬之女神Skadi。」
「明知故問的混帳。」這句話,讓『桐生影』笑開了,也讓她趁機奪走我的吻。
「妳知不知道…沒有人能在棚內奪走冬之女神的吻?」被偷襲的我,冷眼望著她。
「怎麼?難道妳會像雪女一樣,把我冰凍起來?」她不在乎我的警告,反而肆無忌憚地將吻落到我的頸項及鎖骨,「新娘禮服真方便,省的我還要脫。」桐生影將我後背的拉鍊俐落的拉下。
「妳夠了沒!!」大吼的我將她一手推開,「我只是妳請來的Model,沒必要對我這樣吧?」我緊捧著自己呼之欲出的雙峰。
「妳大概不知道,沒有人能在棚內抗拒我的!」桐生影十足的強勢。
「我知道,妳以為我沒看過妳挑逗過那些Model嗎?但那又如何??我是我,她們是她們,我不會任妳擺佈!!」
「但妳卻因為我而失了方寸。」
「那是妳自以為的,我沒有—。」我拉了長音,避開她的眼神,不是因為自己的口是心非,而是因為她冰冷又炙熱的眼神。
「那妳再繼續這樣死鴨子嘴硬好了!」桐生影撫著我的長髮,不顧我反抗的肆意侵犯我所矜持的執著,「既然妳熱情不起來,那就對我冷吧。發揮妳這七年死寂頹廢的冷來面對我。」熱情與冰冷交織而成的吻,不斷地連綿、不斷地往返。
「…我做不到……」我被桐生影吻到潰堤,自己已完全失去了自己,我究竟是誰?而誰又住進我的身軀?我不知道,完全的不知,更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說出這麼喪氣的話,我做不到。
「妳不是恨著我的嗎?妳如何做不到?無法做到?」桐生影用她冰冷的眼神化解我十足的無力感。但,她的眼神真的是這樣的冰冷嗎?為什麼我會體會到自己被火焰灼熱的痛處?
「響,告訴我,響。妳想要什麼?想要些什麼?對我這個『桐生影』妳想對我做些什麼?妳說,妳也可以對我這麼做。」
「…我做不到……」我說的很抖,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爆發卻又被阻塞,眼前一片空白,空白的意識讓我深刻感覺只有一件事情是我所明白的,「別問我想要什麼?想要些什麼?想做什麼?想對妳做什麼?因為…在妳面前…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是的空殼……什麼都不是…………」我說出口了,將最腐敗、消極、頹廢的字句毫無遮掩、一字不露的說出口,「我只是一具活屍體……只能吸取別人對我的意向來調整自己的行動…但……為什麼?為什麼在妳面前,我就是一片空白?妳知道嗎?桐生影,妳知道嗎?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能自己…我討厭在我面前的妳、更恨在妳面前的我自己!」
「妳想知道為什麼妳會有這種情緒嗎?」冷酷的桐生影溫柔的笑著,這麼冷酷的她、竟如此溫柔的笑著輕問我、安撫我。
「為什麼?」對於眼前的『桐生影』,我感到十足的不可思議,然而我卻還是開了口問她,更該說自己也好期盼聽到為何自己可以在她面前狼狽成這種模樣吧。
「因為,我在妳面前也是和現在的妳一樣的感受。」她笑的好燦好燦,燦到和天空中的太陽一樣的光輝、燦得讓我睜不開自己的雙眼,「我們開始吧。」『桐生影』趁著站立在陽光下的我還無法反應過來時,拍下『她』的第一張。
「響,往左仰一些,對、就是這樣,妳果然知道我所要的姿勢…」腦中一片空白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事。只知道自己似乎被『桐生影』施予魔法般,順從起『她』的指示。更弔詭的是,如此冷酷的她竟如此的溫柔纖細,而這般姿態的『桐生影』並不是棚內把人當做機器、把自己當作機器的『桐生影』、而是在小的時候、在以往的過去,只有我和『桐生影』兩人獨處時候的溫柔姿態與放下矜持的纖細與脆弱。
「響—」低穩的冷音不在,而是充滿溫暖與情愛的音調喚呼我的名字。我盼著她一眼,沒想到她竟然深情地望著我微笑。她笑了,冷酷的『桐生影』竟透出好美好美的新月笑容,這美麗的笑容讓我深刻明白到,全世界的人就真的只有我看過『桐生影』這麼美麗又纖細的笑容。她真是愛著我的?是嗎?還是為了試鏡而做出這樣的犧牲?
我好矛盾、徬徨失措,卻又覺得無名指上那指碎鑽與白金交織而成的簡約戒指有些灼熱。這是她送的,託白雪送給我的成年禮物,我從來不知道這枚戒指竟有如此炙熱的溫度,炙熱到我意識起她今早所戴的戒指形的項鍊墜子。
「影,妳今天戴的項鍊墜子…?」驚覺的我問起不斷拍攝的她。
「妳現在才想起來,未免太晚了。」她捻笑,並且豪邁地從黑色的衣領揪出白金碎鑽交織的戒指形項鍊墜子,「妳若想問我是不是對戒,我可以說是的,妳沒猜錯,響。」充滿溫度的言語,讓我頓時無法控制自己的落下淚水,那是感動嗎?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而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響…」桐生影一陣又一陣的音調震碎我的心。
「…求求妳…求求妳,可不可以丟我一個人靜一靜?」我很崩潰的求她,求她,確實是求她了。
「傻瓜。」她低笑地緊擁我,「妳不是很恨我?這七年不是一直恨著我?」桐生影越用溫柔的聲音問我,我越是無法招架。我恨,我好恨,我好恨她、更恨著自己無法自拔的愛她,她的毒蔓延到我的血液、我的意識以及我的靈魂,我根本無法將她連根拔除,因為我會痛、痛不欲身、痛到我粉身碎骨。
「而妳呢?妳呢?妳不也恨著妳自己?」我沒辦法承受,只能反過來攻擊她,「不是嗎?不是?」
「是,那又怎麼樣?」她好壞,一下就承認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最愛玩反覆的她、最愛欲擒故縱的她為什麼一下就能夠這麼真實的揭露自己的想法?
「我痛恨我自己,那又怎麼樣?我不能痛恨我自己嗎?就像妳痛恨我一樣的痛恨我自己,不是嗎?」她反問我了,她竟然反過來逼問我。明明是我把問題丟出去給她的,她竟然又把問題原封不動、不、更變本加厲的送回來給我。
「我怎麼知道妳多恨妳自己,妳又怎麼知道我有多恨妳?我不是妳,妳也不是我,不是嗎?」我有些避重就輕,更該說是轉移話題,我想避掉這麼複雜的問題,雖然是我日夜不斷運轉的困惑與糾結。
「我不是妳,妳不是我,那又怎麼樣?」她又堵住我的反擊,「我不需要我在乎的人能不能和我糾結為一體,我只需要那個人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好了。」桐生影又進攻了,著實的跨前一大步,並且狠狠的逼近我、攻擊我的將要瓦解的內心。
「那妳就去找那個妳在乎的人不就好了?何必、何必要這麼的……」講到最後我接不下話,只能埋進她的懷中,我知道那個混帳指的是我,但我卻不想承認、也無法承認。
「響、響,妳這樣不行的…這樣的妳無法毀滅『桐生影』的妳知道嗎?」她很想要我毀滅她,非常的想、迫切的需要。我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她內疚我空虛七年的歲月嗎?我不需要她的內疚,這樣會讓我好唾棄這可恨該死的混帳。但,我真能唾棄她?真能放掉她?真的能心平氣和看著桐生影像對待我一樣的對著其他的人嗎?我不能,我做不到!我著實的迷惑,也掉落她的陷阱之中。是啊,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是這種人,這麼可惡又令人著迷的黑夜。
頓時,我好想逃,想推開她狼狽的逃離現場,卻被她胸口炙熱的光暈所制約,和我無名指既灼熱又閃耀的光輝一樣的東西所制約。
「妳知不知道妳多麼的可惡!!」我謾罵讓我失去一切又撿回一切又逃避一切的她。
「我知道,我比妳還知道。但,這就是我—桐、生、影。」絞痛的言語緊揪住我絞痛的心,她的痛我能懂,就像她懂我這七年的苦痛一樣的清楚了解。
「我可能搞到連妳試鏡都無法拍攝,妳知道嗎?」我慌到只能將自己化作冰的冷靜思考,若是再周旋於過去的痛苦、回憶、憎恨與愛,我很快就會被眼前的深黑所擊倒,我不要,我也不想這樣,我只能用我微薄的方式讓自己的理性回籠,讓『冬之女神』這個名字覺醒。
「若是連試鏡這關都過不了,妳就直接毀滅『攝影鬼才』的才華吧。」她自信捻笑,隨著我回到檯面上。
「七年沒浮出檯面妳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自信?」我好好奇,更該說她是我第一次碰過這麼膽大又有自信的攝影師。
「就因為七年沒浮出檯面,才會有那麼大的自信吧。」
「…我還是好討厭妳。」瞧見她恢復冷酷、詭異又自信滿滿的模樣,我好厭惡、好憎恨又好愛。我好矛盾,那卻不是反覆,而是不想承認也不想否認的矛盾。
矛盾糾葛之際,桐生影竟然對我講了一句,「響,不管妳怎麼樣想都可以,只要別再迷失妳自己都好。」
「我迷失自己了嗎?妳覺得我迷失過我自己嗎?我覺得我就是自己,再怎麼墮落,我永遠都還是我自己。」我很逞強,相當的逞強,甚至發覺我比『桐生影』還矜、非常的矜持又不認輸。
「或許是吧…」桐生影撇了眉,相當的不以為意,然而回到單眼相機面前時,竟掛滿無懈可擊的笑顏,「響—」她用我的名字代替生冷『開始』的字句,這算是我獨一無二所持有的特權吧?心裡頭雖打了相當大的問句,卻著實的知道這是一個肯定的結論。
這就是我跟她的相處之道吧?冰與冰的交鋒、冰與火的交錯、火與火的相對,風與風的消滅以及融合。
Light (27):聚集
試鏡的照片沖洗出來,讓大家相當的訝異,尤其是七年之間在工作上多少會和我接觸的Ali,她很難相信卻又無法相信這就是『冬之女神-Skadi』的表情。
【郁穎老大,妳到底是用什麼世界大絕招,讓Crystal變成這樣?】Ali瞠目結舌的問著我身旁的黑色身影。
【幹,啥麼鬼世界絕招…!!廖惠玲,妳就別再跟我講試鏡照的事情了,真是照的她媽的一蹋糊塗。】她雖然用中文和Ali應對,臉上嫌惡的神情早已讓我看透她對試鏡照相當的不滿。
【拜託,怎樣才算妳的滿意?】Ali有些錯愕,【我覺得這樣就足以上檯面了。】
「要不然我請小響看看。」Ali將中文瞬轉為日文,並且喚呼我過去到她們討論的地方。
「好啊,妳們慢慢看,我要出去一下、車借我。」撇下這句話的影,立即拿走Ali的車鑰匙,不聽任何的人勸告立即逃逸。
「她究竟是怎麼了?」Ali苦笑。
「怕聽到我的評價吧?」我邊拾起正片邊半開玩笑。
「『冬之女神-Skadi』的評價嗎?那確實可怕了點。」在旁的Linda笑了笑,她搭著我的肩一同看起正片。
「Linda,妳覺得怎樣?」看到第三張,我立即問著身後的Linda。
「對於這個我實在是門外漢,我是覺得不錯。」
「沒有到值得說很好的地步,對吧?」微笑地將正片放在桌上,我望著Ali,「還不夠火侯。」
聽到這番話Ali更加的黑線,「妳們究竟是想把這間婚紗攝影搞的多恐怖?」
「就婚紗攝影的創作算是合格了,但,就『桐生影』的攝影作品來獎,這些作品我看到第二張就不想看了。」我嚴格地進行批判。
「怪不得某人『駕車逃逸』。」Ali乾笑連連,「倘若我是影老大的話,我也很想這樣做。」
「她大概是有事情才需要外出吧。」我不認為桐生影那麼孬種、也沒那麼容易逃避現實,「畢竟我覺得『桐生影』她也有她的自知之明。光看她嫌惡的表情、以及連看都不想看的模樣就知道,影她其實對自己的作品相當的不滿。」
「這樣講也沒錯…」Ali點點頭。
「反正就看她想搞什麼名堂回來囉。」我要她們別太在意那位任性的怪叔叔,也順便提醒她們該開始進行店裡的營運動作。
「這倒也是。」這聲提醒讓她們回到工作崗位,也開始進行瑣碎的工作或者是招待因為好奇而進出的客人們。
瞧見她們的忙碌,也不好意思多待在外場坐在角落和客人們大眼瞪小眼,我索性窩進到禮服的成列區,一一看著Linda精心設計的成品。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每一件都拿來試穿看看?」瞧見我悶到發慌的Linda將布尺掛在自己的頸子上,她走到我面前問著好奇不斷的我。
「每一件?」我捻笑,「Linda我說真的妳設計的禮服真的很好,但不見得我每一件都合適。」
「我知道阿,」Linda點點頭,「所以我想要妳每一件穿給我看,我想try出妳適合的款式。」
「試出來要幹嘛?」我撇了頭疑問。
「幫『Skadi』做一件適合『冬之女神』的新娘禮服阿。」Linda笑了笑。
「做了也沒用吧?徒勞無功的,Linda。」我暗示Linda這一輩子自己是絕不可能披上婚紗的。
「Crystal,妳就成全我這個婚紗禮服設計師的夢想吧。」
「該說,這也是全世界婚紗禮服設計師的夢想吧?」我消極地答應她的請求,認憑Linda的擺佈。一件穿過一件的新娘禮服,墊了又墊的胸墊,我從冷漠矜持到和Linda開始邊說邊笑,她說我很適合魚尾垂落的禮服,我偏愛膨到嚇死人又很容易跌倒的大禮服。
禮服、婚紗,被我們毫不客氣堆疊滿地,在桐生影出去飆車的期間,Linda讓我瘋狂的穿片整家店禮服。
「這件很適合妳喔,小響。」低穩的大嗓音流竄於我和Linda週遭的空氣,我驚訝到目不轉睛的望著在樓梯旁的身影。
「爸爸——」毫無淑女模樣的我抓著裙擺小跑到她的身旁,「妳什麼時候來台灣的啊!?」
「昨天晚上囉。」爸爸摸著我的小臉,細細地微笑。
「怎麼會突然來台灣呢?」我續問。
「不只我突然來台灣喔,小響。」爸爸賊笑,喚呼樓下等待的身影,「老婆,上來給妳寶貝瞧瞧吧。」
“老婆?”爸爸這句言語,不只讓我好困惑好抗拒也好恐懼。是心裡的自私吧?我不希望爸爸身旁跟著的不是Chrstine媽媽,除了Chrstine媽媽我不能接受任何的人,我不能,真的不能。
我的眼神充滿困惑和不解甚至不能諒解地望著爸爸,爸爸則是知道我心中一切地笑摸我的頭,「傻小孩,妳緊張什麼鬼啊。我的老婆、妳的媽媽,除了Chrstine還有誰阿?」隨著爸爸的斷句,媽媽則緩緩的走上樓梯。
「小響,好一陣子不見囉。」走到爸爸身旁的媽媽好笑燦也顯得好不一樣,在她們週遭的空氣,非常的溫暖以及幸福洋溢。
「不比我和妳還久不見。」爸爸笑虧身旁的媽媽。
「那是妳活該,誰要妳衿持的不來法國找我!!」媽媽輕敲爸爸的頭。
爸爸大笑,「唉,但沒想到我的矜持居然被桐生影這小鬼給打破。」
「這倒也是。」媽媽抿笑。
望著她們的一搭一唱,以及唐突的說起影,我困惑的問著,「怎麼說呢?」
「不知道是她這個死小孩是忙到忘記還是太故意,給我們訂同樣的飯店還同一個房間,進到房間真她媽的尷尬死了,要走出去也不是、要進去也不是,只能僵持在房門的邊邊,不知如何是好。」爸爸想起那個場面,臉上透出滿滿的尷尬與笑容。
「不過,說到小影喔。她最厲害的就是管其他人的閒事,自己的事情就放著爛。」媽媽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Aunt,那可真不好意思阿。」頓時,影以神不知鬼不絕地姿態出現在她們的身後,「我就是好管閒事,把自己的事情放的爛的死小孩。」表面上是暗虧自己,實際上是將爸爸和媽媽虧到骨子裡頭去,這就是她的高招,也是我又愛又恨的態度。
「幹!!妳是貓還是鬼啊!!出現在別人身後不會打招呼嗎!?」爸爸驚愕的大吼。
「操,妳認識我多久了,竟然還會被我的神出鬼沒給嚇到。」影感到相當的無奈,「不和妳多扯了,我已經把Grace接到這裡,她在樓下等候我們下去。如果我們還在這裡閒扯不下去的話,不只是我,連妳們都會被她通殺。」
「Grace!?我沒聽錯吧!?她這陣子不是有很多case嗎??」聽到Grace的名字,我驚愕地脫口而問。
「開玩笑,就算再多的case,Grace也不會想錯過我與妳交鋒的剎那。」桐生影自信的訴說,「更何況,最難拐的妳不也被我拐來台灣?更何況是Grace。」
「如果妳不是桐生影的話,又有誰會理妳呢?」我討厭她的自信,她的自信讓我感覺自己的被挑釁,緊握裙擺的我又氣又震怒的走到她面前,說出嚴厲的言語,也語出心底被她激怒的冷漠。
「那我還真要感謝自己打出那麼響亮的名聲,讓『Skadi』如此的記住我。」她沒有收斂,反倒是更加的挑釁。
「桐生影,妳──」我的惱怒瞬間爆發,激怒的雙手不只被她緊握,雙唇也被她蠻橫滿滿給吻住。
「這件冰藍色的禮服穿在妳身上真的好棒,響……」曖昧低穩的音調,不斷在我耳邊繚繞不斷,我好愛好愛她的音調,又好恨好恨她對我的所作所為。
她讓我反覆到不知如何是好,卻又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給我龐大的溫暖,「妳非要這麼玩弄我玩弄於鼓掌之中嗎?」我好垂危,也好無助。
「是啊,」她摟著我的腰,冰冷的肯定中裹著無限的炙熱,「但也只有妳,才讓我那麼躍躍欲試地想玩弄妳。」
「我該高興嗎?」我被她的言語扯的好無力。
「……妳該自傲。」堅定的冰冷笑容轉換成強而有力的雙翼,她小心翼翼地摟起我,也低語喚呼爸爸和媽媽,「Uncle、Aunt,我們該下樓囉,再讓Grace等下去,遭殃的可不只是我了。」
「影,妳儘管放心,我們可以推卸責任。」爸爸不禁賊笑,媽媽也在身旁幫腔,「妳們倆慢慢磨合喔。」話後,她們飛快的走往樓下。
「真是夠了。」桐生影邊笑邊搖了搖頭,流動的氣流讓她身上的白麝香緩緩溢出,輕柔溫暖又纖細的味道,就像她的抱擁般強而有力的將我緊緊包裹。
Light (28):兩人
「我總是覺得不對勁…」在攝影棚中,Grace和Ali以及影不斷的交涉及更改,這已經是第三次大幅度的修改整個攝影過程的架構。自從桐生影將『攝影總監』這個權限讓與給Grace後,深黑的她再也無法多反擊些什麼,只能靜靜的聽從Grace的指示進行整個攝影的運作。
「既不是燈光的問題、又不是Model和攝影師的問題,那究竟是怎麼讓我不對勁呢?」Grace撇著頭,望著我不斷的思緒,那雙銳利的眼神,讓我就像被捏起來的小貓般毫無招架抵抗之力。
“該不會是我的笑容吧?”我不希望真的是因為我的不笑而產生這樣的把柄。畢竟,『冬之女神』是沒有笑容可言的,要我如何笑?我不知道,也不知從何做起,就連虛偽的假裝笑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展露自己的微笑。
「啊,我知道了..!!」一籌莫展的Grace頓時敞開自己的笑容,「桐生影,妳下去。」她二話不說指著我身旁的位置,要桐生影走到我身旁。
「幹嘛要我站小響旁邊?」她想都沒有想地回問起Grace。
「站就是了,還跟我囉唆!!」Grace雙手叉胸,「我沒有那麼多法國時間可以和妳消磨。」
桐生影十足被Grace打敗,她放下手上的單眼相機,站在我的身旁,大剌剌的應對Grace:「這樣可以了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Grace大喜,她開始指使身旁的工作人員進行大幅度的運作,甚至將桐生影這個攝影師的寶座更換成Ali。
「Grace女王,妳大幅度修改我沒有意見,但為什麼要把我換下來!?」被替換的桐生影顯然生氣了,她認為女王是在羞辱她的技術,「是閒老子七年沒攝影技術太差嗎?」
「是頗差的。」Grace斬釘截鐵地嗆著桐生影,「但這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那什麼是最大的問題所在?」桐生影搶走Grace的話,是心急也是焦慮。
「就妳啊。」Grace指了桐生影。
「我?」桐生影一再納悶,「妳不是說技術不是最大的問題?」
「我又不只指技術,我指的是人!」
「人?我又怎麼了?」桐生影百思不解,「拜託妳能不能說白話一點!?」她被Grace的拐彎抹角弄得有些惱怒。
「我都說了那麼清楚,妳怎麼還是不明白!!」Grace雙手叉腰,「妳有看過婚紗攝影是新娘一個人在拍的嗎?拜託,妳這個石頭腦袋怎麼越來越石頭!」
「妳說要找個新郎不就好了嗎?幹麼這麼拐彎抹──」桐生影邊講這話邊開始後悔,「等等、我先說,我是個攝影師,別拿我的主意。」
「那好啊,我就隨便找個男的跟Crystal搭擋,然後要求那個新郎摸Crystal的腰還有大腿,甚至是擺出接吻的動作,妳都無所謂?」
「……但我不喜歡被人拍照,妳應該知道的吧?」桐生影沒有賭氣,反而是意外的和Grace妥協交涉。
「不照妳的臉總可以了吧?『Phantom』小姐。」Grace用詼諧的口吻,諷刺不愛曝光露面的桐生影。
「我就算再怎麼,也說不過女王殿下。」桐生影開始不悅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薄襯衫,無袖的高領外露,襯托她骨感的身材與線條,「我又該扮演怎麼樣的芭比娃娃呢?攝影總監?」雙手叉胸的姿態顯露出她的高傲及纖細。
“天!!她是多麼有吸引力的人!”望著她纖細的骨感,再度讓我當場失控。為什麼她會擁有如此纖細又逞搶的堅強?消瘦的肩膀和手臂透出她的自信與自傲。她竟是如此撥動我心弦的可恨之人!讓我愛之入骨又恨入骨。我情不自禁地望著她失控失神、又刻意的壓抑自己對於她的著迷及痴狂。矛盾感滿滿的阻塞我的內心,我瘋狂到不知所措的境界,只能冷眼的望著爸爸媽媽將這位大牌攝影師移駕到更衣室、狼狽地呆站在牆壁上調整自己狂亂不已的思緒。
「Crystal,妳在拉拒些什麼?」瞧見我焦慮的Grace,走到我身旁點頭輕問。
「我沒拉拒!」被Grace揪到把柄的自己,慌張失措的拱起自己的防衛。
我不想被人搓破自己的糾葛,那好狼狽也好難堪。更不想承認自己對於桐生影的迷戀及眷戀。
「妳的個性怎麼和那個死腦筋越來越像,」Grace無奈的搖搖頭,「Crystal,倘若妳不是Crystal,我絕對不會就此放過妳。」她的口氣,透出對我的權限。
發現不經意地侵犯到Grace的權限,自己趕緊低聲下氣的和女王狂陪不是。
「算了、算了,這筆帳我會欠在影的身上,不和妳計較。」Grace就像是抓把柄一樣,賊笑的走到Ali身旁,臨走前還不忘調侃我幾句,「妳看到影的手臂就痴狂成這樣,那等下妳看到她的打扮不就失神了嗎?」
「失神?對她?怎麼可能。」我冷笑的擋掉Grace的調侃,她仍說我死鴨子嘴硬。
是啊,是嘴硬。這般的嘴硬就連爸爸媽媽都受不了,甚至是桐生影也都備感無奈。畢竟我只能用這樣的言語來支撐自己的立場,用這樣的方式來微弱的抵抗桐生影的魅力。
然而,這樣的我無法不將目光距焦在她的身上,她太過閃耀太過均衡,均衡的好過分,過分到我好想扯壞她的均衡又扯不壞的程度,她讓我理性失控到不可自拔,讓我想急著摔壞這精美的藝術品,摔壞的同時,又不捨的將她好好保管。她的制衡,讓卑微的我好抗拒、好垂危,將我逼到死胡同卻又狠狠將我抱起,我被她全盤地玩弄於鼓掌之中,又恨又愛又怕傷害卻又十足的期待。
恨,真是恨死她的為所欲為,恨死她吃定我對她的迷戀與眷戀,更恨自己無法招架她將我狠狠距焦在瞳孔底下的濃烈。那眼神就像是一把燃燒的火焰、像是一團冰冷的雪,恨不得將我包圍又把我佔據。
拉扯、分裂、矛盾、分裂、拉扯,情緒不斷不斷周旋及狂扯於其中,思緒就像使勁被扭乾的抹布一般,不斷的使勁、不停的扭扯,一直到週遭人群不斷地騷動和驚嘆,不得不讓自己的將思緒抓回腦袋中運轉。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騷動?”我納悶的抓起裙擺,好奇地走往大家所聚集的地方。越走越近的同時,自己的心跳更是倍感急促--因為我聞到桐生影所散發的白麝香味。
心再度被拉扯、周旋,又矛盾的想一探究竟。走到人群之中,我聽到冰冷的深黑正在低吼,「媽的,老子不是動物園的動物,別來圍觀好不好!!」低穩的音調,透出她靦腆的稚氣。
“究竟怎麼事情會讓她那麼靦腆?”桐生影的音調,讓我更是倍感好奇地前去觀望。我大剌剌穿越聚集的人群,緩緩走到桐生影的面前。她高挑的身影,隨著我的腳步慢慢地揭露在我面前,面對面的瞬間,我完全失控到無法動彈。
遮蓋半側臉的瀏海,產生流線型的率性弧度,顯先凌亂的馬尾,也隨之俐落率性不少。清秀完美的臉型,隨著瀏海的變化完全揭露。高挑骨感的消瘦,襯脫燕尾服的鼻挺。纖細的堅強,透出十足的率性英氣。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桐生影嗎?”我無法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只能狠狠地將她定格烙印在自己的內心。糟糕了,自己對她越來越迷戀、也越來越中毒,除了她,誰又能讓『冬之女神』如此地撥動心弦?如痴如醉?我的垂危的掙扎、我的微弱抵抗,在她龐大的魅力底下完全的無法招架。是,我無法招架她放蕩不羈的魅力及詭異,我深愛也深恨她在我心中竟然種下如此深之如骨的毒根!但,除了她,還會有誰能夠那麼殘忍的讓我憎恨的痛不欲身又愛到體無完膚?
“桐生影,妳好殘忍,妳真的好殘忍!!妳殘忍的讓我好恨妳、又殘忍的讓我好迷戀妳!桐生影,妳真殘忍,妳真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女人!!妳真的好殘忍!!”與她四目相對的瞬息,我閃爍的眼神透出如此憎恨她又如此迷戀她的訊息。
我不只失控,我也瓦解。在她的領域之下,我真的什麼都不是,就像融化的冰一樣的什麼都不是,只能垂危的變成一攤什麼都不是的水,不停的掙扎、不停的哀嚎。
「妳完蛋了妳──妳居然這麼的──迷戀我──響─妳真的─完─蛋──了──」無力掙扎的狀況下,脆弱的我只能被狂喜的桐生影緊緊抱起。她性感地咬著我耳垂,不斷地低語呢喃,也不斷訴說我熱愛狂喜的狠話。不只讓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更讓我被所有人笑虧腮紅上的太紅還要再撲一點粉底才行。
「用不著再撲粉底啊!」站在Ali身旁的Grace即時解救不知所措的我,「我覺得這樣看起來才像是『新婚夫妻』嘛!!」沒料,在感激的瞬間,她竟然在大家面前大剌剌地將我一軍。
我被Grace虧到臉紅成不再是個冷若冰霜的『冬之女神』,只能不知所措的縮再桐生影的懷中,被她緊緊保護。
「小傻瓜……」她笑著疼惜不知所措的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對我溫柔?為什麼?我好深陷、好矛盾、好不可自拔、好拉拒!拉拒的力道又更強了,混亂的思緒更像糾纏不清的毛線球般無法理清。越是不知所措,桐生影越是強而有力地將我緊緊抱擁。
“這麼堅定的抱擁到底代表什麼!?妳是在玩弄我嗎?妳是嗎??是嗎??”我緊揪著眉,疑問的望著她,也不停的和她抱怨。
桐生影發現我的糾結,她什麼都沒說,只是低柔的命令我,「響,圈起我的脖子,這樣妳比較不會不知所措。」她的溫柔讓我全盤斷掉自己的理性與冰冷,顫抖地圈起她脖子的剎那,我瞬間恢復到過去那嬌羞的自己。
“天啊,我依賴她了!”這是我連作夢都無法想像的想像,我居然會依賴全世界最不值得相信的她,居然會順從她的溫柔與強硬!!我好掙扎,我卻無法抗拒!!她讓我不得不正視自己對她的痴狂,卻讓我不斷的想要逃避逃避再恐懼。
我好拉拒,我好掙扎,我好垂危。在她的領域下,我浮不上來也沉不下去,怎麼樣做都不是自己,怎樣做都是自己,我好狼狽、好狼狽,卻又冀望她能夠安撫我的狼狽和冰冷。
「響──」一陣陣的低穩音調,我醉倒在她的溫柔底下。
我,究竟是誰?我,究竟不是誰?究竟誰是我?究竟我是誰?無力的無力擴展在自己的全身。是,我無法抗拒,也不知道該怎麼抗拒!
對,我要她,我迫切的就是要她-桐生影。我要她的一切,佔據她的一切,啃食她的一切,撞擊她的一切,毀滅她的一切,揭露她從未揭露的一切,憎恨她的一切,再連恨都狠狠愛進去一切的一切。我只要她,只要她,也只有她能夠發現我最冰冷的冷雪底下所衍生出最炙熱的烈焰。
Light (29):Shadow,溶
「──我們要開始囉。」棚外對著我和響發號施令的傢伙,正是頂替我站再攝影師位置兼我的死黨-廖惠玲。滿臉的不屑全寫在臉上,因為自己的專業領域完全被侵犯及剝削。
「新郎倌,讓妳娶到我們家的美嬌娘這麼不甘不願啊?」Grace不斷挑戰與挑釁我的壞脾氣。
操,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對才來找她合作!!滿肚的怒火以怨氣讓臭臉更加的臭,憤憤不平的怒火漲滿自己的思緒,就連吸吐都沾滿濃厚的火藥味道。
「痛…」像羽毛輕飄的些微顫抖與嬌喘,讓我意識到自己雙手所承受的重量,金燦色的羽毛剪長髮是她的自傲,冰雪透嫩的肌膚是我至高無上的享受。
天殺該死的自己,無法敘述自己對她的迷戀與呵護,噁爛的甜言蜜語我說不出口,不,不能說是噁爛,只是自己無法用過多的言語去修飾自己內心的起伏變化。就連『我愛妳』這三個字,也不知該如何對她說出口,害怕一說出,自己就是完全的崩滅。我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狼狽又不堪的自己。彆扭的很,卻知道這是響最想知道的答案與真相。
然而就算說了,真的能代表我內心潑濤駭浪的情感嗎?不能。更自虐的是,我享受欲言不語的快感,憋著無法宣洩的宣洩,會讓我更加的對響眷戀不已,對我所愛的女人上癮到無可自拔。在她撥動我心弦的剎那,我早就認定是她!!我所尋求的完整,以及我不斷尋找的尋找。只是她的年紀太小,還有許多需要發展的未來,我是多麼恨不得將她綁在我的身旁,卻知道她的羽翼是如此冀望著廣大天際,放她去飛、去成就自己的未來,就算是失敗,她永遠都是我的成就。
「抱歉,弄痛妳了…」心疼的眼神掩蓋不住的流露,她永遠都是我最疼惜最寵愛的女人,可恨的是自己對她的殘暴與冷酷。然而,我希望她懂的,我的冷是對於她的呵護,不希望自己的病情讓她失去現在的成就與地位,不希望自己萬一的死去,造成對她的衝擊,我只能狠心的去強暴她、也讓她對我的印象永不抹滅。
我不准許她腦海中除了我還有其他人的名字及影像,很自私很霸道,這卻是我的獨到,除了響,沒有人能讓我如此想要佔據一個人,她是如此的讓我矛盾到無法矛盾的女人、更是讓我無法戒到對她的執著和迷戀。
「妳也會怕我痛啊?」圈著我的脖子、捻笑的響透出挑釁的口吻以及賊笑的眼神。這是她的試探嗎?我總是逃不過她的鬼靈精怪。
「不要挑釁我!」我撇了眉,很冷又深情的望著她,「要不然我會讓妳更痛!」
「這我相信,沒有任何事情比妳傷害我更加的讓我痛。」好殘酷的話,刺痛到心坎之中。然而這一切不都是自己自找活該的?就算再痛,也能怪罪因為自己的重病而狠心拋下她的自己。
把自己的痛吞近心底,只能不斷的和她針鋒相對,是彆扭也是矜持。我不希望她對我的仇恨有任何的動搖,也希望她對我是恨之入骨!這樣我才能在救贖我所深愛的女人後,默默的離去。
『妳救贖了響,就這樣默默的離去!妳不覺得這樣做不只是沒替她著想,反而更彰顯妳的自私!?』我在白雪面前說出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說出的想法後,溫柔的她狠狠的斥責了我,『妳就是這樣,把所有的話蒙在鼓裡,一味的覺得這樣作對對方比較好,卻沒有想到對方的想法!這是妳最令我感到可惡又讓我…不捨的一點…』
我無意逼出白雪埋沒十年的真心話,她的無助讓我感到相當的愧疚,但是我知道,她所需要的肩膀不再是我,而我的擁抱專屬也給予了響。
是,給予了響,把自己的全部都給予了她,就算她要玩弄我,將我摧殘殆盡,我也會甘之如飴的接受,只因為是她,是個讓我比在乎自己更在乎現在圈著我的頸子很故做堅強又很無助的小女人。
「這一對新人,妳們是穿成這樣去找仇家的嗎?臉是相互比臭的。」Grace的調侃老是讓我非常難堪,然而也因為這句話,讓我發現到懷中冰冷女神的嘴角頓時有所牽動。
「妳的笑容很美,為什麼要在鏡頭底下如此壓抑?」明知道會誤觸地雷,我仍舊放軟姿態的在她耳邊低問。
「是妳讓我沒有笑容的,怎麼還這樣問我?」
和我所想樣的一樣,這美麗脆弱的小傢伙,挑出她高傲美麗的姿態,圈著我頸子的指尖,也惡意地在我後頸捏出幾道紅印。我很愛她像貓一般地抓著我的肌膚,像是在掙扎什麼又佔據什麼的忘我,更自傲自己能讓『冬之女神』可以眷戀我到無可自拔。雖然她嘴硬,但我總是可以從她的舉止嗅到我所感受到的感受,喜愛她的高傲,以及對我原則的挑戰。沒有人給違逆我,她竟然能夠如此輕鬆自然的挑戰我的底限並且跨越。
「那…我只好拿我當餌來恢復妳的笑容囉?」我講的很挑釁,卻放的很柔很柔,輕咬她的耳垂讓緊繃的她不經意發出嬌喘,鞏起的肩膀也頓時鬆懈。
「桐生影,妳好樣的!!」慌張失措的響大怒,一瞬間就扯掉我頸上的領結,剎那間我的眼神很輕蔑也很挑逗,瀏海因為響的舉動散落在我的臉龐,脖子以及鎖骨的裸露則是因為鈕扣隨著領結的飛揚而張揚的外顯。
「我不隨便給人看鎖骨的,釦好。」我低吼的命令懷中的她,冰冷的眼神是不悅下那一瞬的動態以及這樣自己被廖惠玲以及大家看在眼底。
「妳真認為我會乖乖聽妳的嗎?桐生影?」響的眼神好嫵媚、好挑釁。天殺的超想支開所有的人,把她輕放在地上後,再狠狠啃咬她的肌膚、探入她炙熱的潮濕。
「我說過,妳不要挑釁我!」我的情緒開始失控,冰冷的言語底下是掩蓋不住的爆裂,我不希望所有人看到這樣的自己,更不希望所有人看到被我融化殆盡的她的姿態。
「挑釁妳會怎麼樣?」她故意解開我第二顆釦子,並且揭露只有五根手指頭就數完的人所見識到的我的胸口,她在我的胸口輕輕地吻上一吻後,開始啃咬及吸吮,甚至明目張膽的烙下她的烙印。
「好樣的,天曜紋響!!我絕對不放過妳!」我擒拿住她的雙手,卻看到她微弱的好失控與狂喜。我驚愕她的眼神底下竟透出如此狂喜與失控,這個眼神代表什麼?這樣的迷濛代表什麼?妳不是要戒掉身為毒藥的我嗎?為什麼我只見到妳對我不斷的迷戀與深陷!?
內心早已因為她的迷戀有了動搖與崩潰,該死的矜持讓我的外顯是更加鎮定的鎮定。響對我的痴狂與眷戀,讓我失控到身旁忘卻不斷閃爍的鎂光燈,也讓我成為Grace和惠玲擺佈的『芭比娃娃』。
「若不是在棚內、若不是那麼多人,我真想扳開妳的腿,鑽進妳的雙腿的縫隙中舔到妳喊不要!!」Grace和惠玲所要求的擺設姿勢,讓響的身子整個坎進我的懷抱之中,凹凸的柔軟讓我崩潰的撩起她的長髮,摟著她的腰也輕撫她的頸子。
「最凜冽殘酷的桐生影,竟然也有融化的一天?」她瞇著斜笑,挑釁的讓我好想對她放入自己對她的愛戀無止盡的粗魯。
「我的融化,比不過融化冰冷的妳的笑容更讓我有成就。」我吻著響細長的睫毛,瞬間發現她陶醉沉迷的眼眸,那是她最美的脆弱,如其名-『Crystal』一樣晶瑩剔透的脆弱,「究竟是我融化,還是妳溶解了?」她笑應,我也跟著她捻笑。
因為我跟她都知道──冰海是不可能溶解的。就算是溶解,也是在這一片微美的冰海上所籠蓋的薄冰被海所化溶。
「怎麼可能是我溶解,冰山才不是該乖乖融化在冰海之中的嗎?」
「是啊,我是在妳的包圍底下,深不見底。」她的氣息干擾我的理性,失控的狀態下,無意識的自己講出內心所掩蓋的言語。
這樣的話講出口後,瞬間懊悔萬分。然而在萬分懊悔的狀況下,我瞧見她好久不見的驚楞感動。這一瞬的感動,只有我能感受的到,她意識到我的注目,立即收拾自己崩潰的情緒。
「為什麼不讓自己的情緒崩潰!?在我的眼底之下!?」我發狂的揪著她的手臂,毫無避諱鎂光燈的閃爍,問著逞強的她。音調,仍舊保持在兩人的耳邊。
「妳有什麼資格說我!?有什麼資格說我!!」她被我激到惱羞成怒,「妳要我承認些什麼??究竟要從我身上得到怎樣的答案?為什麼要這樣逼我?非要我正視自己對妳的感情嗎!?」她吼著我,在我耳邊無助的求救,「桐生影,妳真是殘酷的人!!妳好殘酷,殘酷的讓我不得不……」顫抖的她無力的縮在我的懷中,那是對我的依賴以及全盤的信賴,因為這樣的她把這麼無助的自己放心的交給我。
我,對,沒錯,就是這個對她殘酷狠心的我,就是這個早該在七年前去見死亡女神的該死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麼微弱的她,是心疼嗎?是,是心疼。是心痛嗎?是,而且還是痛徹心扉的心痛!那種痛,比化療、比無數次的插管、手術以及許多許多肉體上的痛來的痛上幾百萬倍。在她的微弱下,該死的我真是罪極大惡。面對她身心被我摧殘的苦痛,我真的只能用自己撿到的下半一輩子去贖罪。然而,這真的算是贖罪嗎?總覺得她媽該死的自己怎麼贖罪贖的那麼快樂?
如果可以,我真的期盼她身心被我傷害的傷害能夠轉嫁到我的身上。不願看到我所深愛的女人,因為自己的緣故如此的受罪,卻又不希望自己在她的回憶中失去震撼。桐生影,妳天殺的該死之人!!真搞不懂妳為什麼要把事情搞的如此狼狽!?真她媽天殺的為什麼要讓響承受這麼大的苦痛?
我不斷的自責這天殺的自己,然而自責有啥麼鬼用!?贖罪又有任何的屁用嗎?這些作為,不都是在替自己找藉口?緊握著雙拳,我震怒的想殺死這個自己!望著懷中的微弱對我的依賴,孬種的自己只能孬種的比任何人站的還穩。
我展開自己的雙臂,安穩的給微弱的她穩穩的放心,腦袋完全空白的在她耳邊呢喃細語,「殘酷的讓妳不得不什麼?不得不殺了我嗎?還是折磨我到我生不如死?如果真是如此,我會甘之如飴接受妳對我的恩賜。」
「桐生影,妳真的好……」她緊擠的雙眉,微弱的很失控也很拉扯,「全世界真的沒有任何人比妳冷漠、殘忍!!」
「嗯。」我堅定的哽出回應。
「全世界也沒有任何人比妳更狠毒、無情!!」
「是。」我心如刀割,卻無法不去面對這樣的事實-這一生摯愛的女人對我的無盡批評。
「全世界也沒有任何人比妳更……」響拉了長音,「耀眼、燦爛、放蕩不羈的讓我無法招架……」她捧著我的臉,迷戀的眼神讓我無法招架,「我無法對…除了妳以外的人動心…我只要妳……」
我將這番話全盤烙印心中,情緒震撼到無法震撼,我的冰山正在動盪,不,應該說我被響完全的掌握與涵蓋,【響,我…無法用任何言語表現自己內心所受的震盪與震撼,但,有一句話真的能夠包含我所感受到的一切…】斷掉理性的自己,連日文還是中文都混淆不清,但望見響疑問的表情,我知道我所說的言語是她要花好大心思去解讀的語言。那遺憾又有點期待的表情,我真的好想用鏡頭拍下那美麗徬徨的一瞬,「響,我愛妳──」激盪澎湃語出這三個字的剎那,我吻著響的唇瓣,撇到Ali的驚愕、Grace的微笑、Uncle還有Aunt的狂喜以及我面前這美麗冰冷的震撼。
Light (30):初め
這是什麼!?這到底代表些什麼?難道這些都是為了能夠讓婚紗攝影成功所佈下的局嗎??
我被桐生影吻的好慌張失措,她的吻到底代表什麼?她三個字到底有什麼涵義!?我不相信,我好難去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我更不敢正視去自己因為這三個字而感到崩潰的震撼!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的對我?我被她捧的好緊,緊到無法呼吸,就連喘息她都激情的無法放過!我就像沉在大海即將溺斃的人,越努力掙扎卻越沉越深。我好嫌惡這樣的炙熱,然而這樣的炙熱卻是我夢寐以求的冀望。冀望?天曜紋響,沒想到妳對她仍舊還是不停的冀望!冀望這個永遠無法束縛的人,束縛在自己的手中!?冀望這個狠心對待妳的人,在最後的最後說了一句『我愛妳』?
然而她說了,她真的說了!全世界妳最不信任的人,冰冷又深情的當著大家的面前對妳訴說這三個字。好想相信,又認為這是她刻意安排的場景──為了能拍到冬之女神的憧憬、笑容以及對藍田日暖的冀望。
我不該擁有這樣的冀望,這些冀望不都在她強暴我的那一夜都毀滅了嗎!?但為什麼我卻依稀聽過她所述說這三個字的音調?那不是夢嗎?被桐生影摧殘後,所夢到的可笑之夢!?夢中那無限的溫柔體貼與關懷,絕不是眼前這狠心殘忍的人,絕對不是!!
剎那回想起那一夜她對我的摧殘,我惶恐的將她輕輕推開,冰冷的眼神漸轉溫柔的猶豫,我怕再一步我就失去想毀滅她的動機與情緒,「這都是為了攝影所安排的佈局,對吧?是吧?」我逼問著她,是想逼退自己方才情不自禁所對她的流露,也想逼退自己對她完全的不可自拔。
我希望能從她的身上得到挑釁的冷笑,並且放蕩不羈的對著我說,『是,一切都是騙局。』我渴望聽到這樣的答覆,沒想到矜持的她卻流露出刺痛的神情。
「妳覺得是,那就是。」好不負責任的話,居然把最後的謎底留給了我。但我知道,這句話對她來說,是被我刺傷後所能夠答覆的話,是不想承認的默認更是冀望我能夠別再對自己違心之論。
我能夠嗎?我能夠面對對她迷戀到完全失控的自己嗎?那樣的自己好狼狽,好強勢,是恨不得將她的目光距焦在我的身上,恨不得讓放蕩不羈的她選擇我當他最後的女人。這七年,這冰冷灰暗的七年,我麻木不仁的性愛、工作,說穿了不都是為了想要保有自己對她的炙熱!?但,這樣的論調,我好想推翻,會覺得很可笑、很蠢也很傻!單單這一個人,這一個桐生影,竟然讓我封閉自己的情感七年將盡,只為了將這樣的炙熱完全燃燒給她,只為了能夠讓她的殘酷和冰冷毀滅在自己的火焰底下。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走到拉扯到不能拉扯的懸崖邊,我真的沒有一躍而下的勇氣,只能狼狽的離開攝影棚,離開Ali的婚紗攝影公司,在眾人的眾目睽睽下,拎著禮服走在中山北路的街頭,捧著自己的雙臂,思緒仍舊是紛擾不斷。
“如果她過來,我想我真的會深陷到底!!”
我不斷冀望她不要追來,卻又期待她匆忙的從我身後緊緊抱起,其實我知道的,我對她的愛已經無法拔除,對她的癮已經戒掉,那已經生根了,已經佈滿到我的思緒和靈魂底頭。但我不想去正視這樣的感情,我只想逃避、想忘卻,想不讓自己再這麼笨、這麼傻下去。愛上桐生影的,都是這樣的下場,在我和她同居的時候,看透她對女人的態度不就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嗎?是自己愚昧,奮不顧身的迷戀上這瓶劇毒-上癮了、卻死不了。
好痛恨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為什麼是她帶給我這樣的苦痛,然而為什麼不是她給我這樣的痛苦?天曜紋響,其實妳是狂喜的吧?是期待的吧?畢竟,她在七年前對妳並不是冷漠的當作陌生人,而是充滿爆發力的狠狠摧殘自己、強暴這樣的自己。只是自己被自己蒙蔽了,不願去承認她對妳的愛,若是不這樣,這七年妳就無法熬到現在,這七年妳就不會冰封自己的情感,只為了用這樣的炙熱去毀滅她冰冷的山峰!!
越走在街頭,越是不知所措,從Ali的婚紗攝影走到台北市立美術館,走路不到十分鐘的距離,讓我覺得好像走了十輩子的路途一樣的沉重。望著腳下的地磚,我看不到眼前的風景和路途,失神的搖搖晃晃,就算是撞到旁邊的路人也沒有感覺,直到有雙高挑的黑色馬靴筆直的亮在我面前,白麝香的飄邈,讓渙散的失落全盤凝聚。
「落跑的新娘,妳究竟要走到哪裡才甘願止步?」抬頭望眼,居然是她,是在崩潰的狀況下最想看到又最不想看到的桐生影。轉頭想走的剎那,她把我狠狠抱擁,微弱的身軀現在她的保護下,不知所措卻又心安到無法言語,「妳真那麼不甘不願的不想貫上『桐生』這個姓嗎?天曜紋響?」霸氣的口吻略帶靦腆,究竟是她吃錯藥,還是我的幻聽?
微弱的自己腦海一片空白的望著她看,心頭浮上的情緒,究竟是感動還是震怒?我已無法釐清,只覺得因為靦腆而避開我注目的她很淘氣又很賞心悅目,但是自己仍舊還是嘴硬,不斷的訴說著,「為了這次的攝影,我看妳還真的是卯盡全力的委曲求全。」
「我不否認。」她退縮了,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被我言語的挑釁退縮了呢?這樣會讓我更想要去刺激她、激怒她,以及刺傷這高傲不已的毒藥,「不過,這是桐生影給『Skadi的特別待遇』,妳也該感到榮幸才對。」該死的狐狸尾巴又藏了起來,然而這招對我是沒用的,我死都不相信她目前所說的這些言語,因為我知道,她語出那三個字的剎那,是非常熱情與崩潰的。
「既然桐生影給了我這樣的『特別待遇』,我更不會昧著良心露出虛偽的笑容。」我挑釁桐生影,更希望能夠聽到她內心中的真心話。
「我知道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的眼神變了,變的好冷漠也好冰冷,彷彿像是把我驅逐出境的冷漠。不由得,我感到恐懼與害怕,想要逞強的扳回些什麼,卻又像是被擒拿的獵物不敢輕舉妄動。冰冷殘酷的桐生影發現我的膽怯,驕傲的冷笑讓我好想毀滅又好想收藏,「妳怕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冬之女神的妳居然會怕我?」嗤笑的她挑釁膽怯的我,她的自傲讓我更加的痛恨以及更深沉的迷戀。
我好痛恨這樣的自己以及她帶給我的反差,對她迷戀總是比痛恨更加的深沉。我好無助,越是無助越是拱起自己的攻擊與防衛,越是攻擊她更越是讓自己無助,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縮著自己的身軀,被她所保護。
被她保護?是,狼狽的將自己寄託在她的身上,被她強而有力的保護。
「響──」不知所措的瞬間,影將低柔的音調送到我的耳邊,「妳是第一個。」
「第一個什麼?」她勾起我的好奇。
影捻笑,「第一個將我的原則全部破壞殆盡,第一個將我的矜持完全打翻,第一個-」
「桐生影,妳還真是花費心機在這次的攝影上!!」我發現我無法接受那麼高溫的炙熱,那樣的炙熱會讓我神經交感失調,思緒混亂的我已經不知道究竟在她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情感是冷還是熱?我只能激怒她,只能拿著武器去刺傷她,在她的領域,在她的保護之下。
「第一個不得不用『我自己』來打開妳的心房,第一個讓我狼狽的吃回頭草的女人,」她沒被我激怒,反倒越說越懇切,「第一個──」
「我不要聽…!!」我已經崩潰了,在這座名為『桐生影』的冰火山底下完全的崩潰,「我不要相信……我也不想相信……」
「第一個讓我疼惜妳疼到恨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第一個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的女人,也是第一個恨自己不是男人可以讓妳懷孕的女人。」她好可恨,在我崩潰的時候繼續不斷訴說這些言語,我好想將這些話當作是她的甜言蜜語,卻恨自己為什麼將這些話緊緊的烙印自己的心崁底。
「桐生影,妳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與魅力!!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我戒不掉妳!!」我歇斯底里的敲打她的胸懷,好生氣也好無力,「為什麼…?為什麼……?」
「這道理很簡單阿,」安穩抱著我的她低下頭吻著我的手,「因為妳非我莫屬。」好自傲的自信,讓我好想否認她的論調卻又不得不承認,「而我,也非妳莫屬。」新月的嘴角,好美好燦,就像是照耀冬雪的日光般的寧靜與平和。
「我好想和雪女一樣,把妳冰凍起來……」我微弱又迷戀的看著這至高無上的藝術品。
「我甘之如飴……」順著我的指尖,她的吻落到我的唇上,我則圈著她的頸子。盛夏的艷陽落在我們的身上,像是回憶之中在法國與她度過夏日午后般的浪漫炙熱。
Light (31):崩
「妳們回來啦?」回到Ali的婚紗攝影公司,大家像是沒事彷彿又擔心什麼的慰問著我們。
「是啊,我還是這樣抱著新娘回來呢。」桐生影無奈的口氣透著十足的驕傲,誰不知道這是她炫耀的手段,卻也得來眾人的笑虧。至於微弱的我就像個聽話的綿羊,縮在桐生影的抱擁中,被她強行強權的保護。
這一路上,我是被桐生影強行抱回婚紗公司的,這樣的舉動讓在旁的路人都不禁停下來觀看,被眾人眼光盯的刺眼的我,好幾次都叫桐生影放下我自己會走,她卻說,「妳自己走有比我抱著妳更不顯眼嗎?反正都夠顯眼了,不差再入骨一點吧?」好樣的,她把我的話全部打死,我只能乖乖哉在她的歪理底下,被她率性的抱回婚紗公司。
「那我們繼續拍攝吧!」Grace發號施令,大家便開始各就各位。
至於我和桐生影都被抓去化妝室補妝,補妝的過程,還被媽媽虧說,「小響,妳的眼神放柔了。」
「怎麼可能!!」我不知所措的回應,事實上我知道我已經快整個瓦解和崩潰,在桐生影的撞擊之下,或許想要保留些什麼,想要不想被大家還有桐生影看穿些什麼,想要不去面對自己已經瘋狂的愛上她的可怕思緒,想要不去想自己的冰冷已經被撞擊碎裂。
「柔就柔,幹麻死鴨子嘴硬?」桐生影走到我身旁,摟著我的腰讓我吃鱉,驚愕惶恐的眼神臣服在她尖銳深遂的眼底,至於旁邊的爸爸媽媽則是識相的無聲離去。
「妳冰凍不了我的,妳已經沒辦法了──」低穩的性感音調繚繞我耳邊,她用她的唇齒輕輕刮著我的耳垂還有頸子,頭皮發麻的瞬間,我發現我濕的徹底,氣息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急促,「妳這樣就不行了嗎?」性感的音調讓我無法自己,在她的撫摸以及輕吻之下,我失去冰冷的矜持。
「妳非要把我扒光不可嗎?」我緊揪著我所迷戀的手臂,賭氣又不願服輸的述說。
「除了我,還有誰能夠揭露冬女神底下的熱情?」喘息的桐生影,點出對我的渴望,我知道,她不會在這樣的場合碰我,因為她不想搞砸這次的婚紗攝影,我也知道,她恨不得把我抱起叫著計程車回到台北的家,用激情的、狠狠的、狂妄的、狂暴的、粗魯的方式啃咬我也擁有我。
「別搞砸妳這次精心安排的攝影。」我狠狠的挑釁桐生影。
「妳以為我是這麼愚蠢的人嗎?」蠻橫無理的她將我抱起,我無力反抗也不知如何反抗,就這麼被她抱進攝影棚拍攝,微弱的自己真的就是完全被她操控的『芭比娃娃』,她要我往東我絕對不敢往西,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法抗拒她的強勢以及命令?也無法招架她給我一切和所有。
「今天就到此為止。」Grace講完這句話的當下,桐生影率性再度將我抱起。
「我們家新娘我帶走了喔!」矜持的冷漠掩飾不住她對我的熱情。
‘她是想要我的。’
在拍攝的過程中,我能完全感受到她高漲以及迫切渴望以及想要我的壓抑以及激盪,從頭到尾她完全沒有理性和矜持的在面對著我以及所有的人。面對我,她完全的不可自拔,不可自拔的讓我更不知所措,好掙扎好迷戀也好憎恨眼前的她。
「妳知道雪女最後是怎麼樣了嗎?」大剌剌將穿著新娘禮服的我從中山北路一路帶回天母家中的她,一進到家門口,她便褪下所有防衛很情慾很迷戀的望著我的雙眼,很性感也很挑釁的吻著我、問著我這句話。
「我不知道……」
我好微弱,在這女人的手中的我好不知所措,但她總是可以給我好大的支柱好大的力量給予我安定以及毀壞我的全部。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愛她愛的無可自拔?就像是民間故事的雪女一樣,最後因為自己的恩人甚至是自己所深愛的人而落淚,最後也變成美麗的吹雪一樣的哀愁。
「響,妳知道的。」
她總是不放過我,好深情的眼神,她的冷漠和無情究竟是真正的她?還是方才講了『我愛妳』以及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其實我早就知道答案了,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並不想去承認,只想去否定在否定。就像現在被她激情的吻遍所有肌膚的自己一樣,明明是飢渴的想要她的探入卻死都要說一些抗拒的言語。
「我不想知道……」
我是矛盾的,我渴望看到這樣的她又抗拒自己去迷戀這樣的她,好大的魔力,讓我恨她恨之入骨卻又死灰復燃的愛上這麼殘酷的她,「我不懂,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那麼的下賤以及狼狽?」自己的情緒混亂到究竟只是在心中不斷的思緒?還是當著桐生影的面前講出內心所有的對白?我只知道自己好狼狽,好不堪又好沉溺在她所給我的溫柔甚至是我不斷渴望的性愛底下。
「妳並不狼狽…只是我有本事讓妳再愛上我而已罷了。」好高傲的自信,我總是迷戀她的自傲和自信,摸著她的臉和唇,我深深的被這帥氣美麗的女人完全吸進她的靈魂之中。
「況且…」享受被我撫摸五官的她,不知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的說出她藏匿許久的底牌,「七年前的我就算是真的死也不願意把妳分享給別人,所以我才會這麼狠心這麼殘忍的強暴當時的妳!」
多麼充滿侵略性、自私自利以及佔有欲的言語!!這句話讓我完全愣在當下,好震撼也好衝擊!!她是那麼渴望的要著我這樣的人嗎?渴望到用盡各種手段就是為了讓我一輩子記住這樣的她,激烈到要我用『恨』來狠狠的將她烙印在我的心中。
「我知道我很自私自利,我就是要妳連我的殘忍和自私全部都一併愛盡!!就像是妳要我將妳的冰冷、殘酷以及自私和冷血都愛盡一樣!!我不認為自己是強迫推銷,而是妳非我莫屬!!」好佔有的眼神、好熱情的口吻。這真的是桐生影嗎?熱情到讓我無法喘息。訝異她的佔據和渴望,我無法料想冷酷無情的她竟然是如此的激烈和渴望,像一隻逮到獵物的豹一樣,優雅的擒拿他手中的獵物,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狠狠佔據。
「妳知道妳真的還不是普通的自私自利嗎?」收拾自己的情慾,我冷靜的問著眼前充滿佔有慾與強勢的她。
「如果是普通的自私自利,我就不是妳又愛又恨的『桐生影』。」
她露出自信的笑容,像是著火的將我看盡眼底一樣的狠狠看透。我愣在當下,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的論調。這是她給我的迷戀以及戒不掉的毒,我愛她的隨心所欲也愛她激烈以及放蕩不羈的矛盾和矜持,「況且,我就不相信天耀紋響、妳的自私自利也只是普通的程度。」好殘忍的批判,卻讓我狂喜心中。究竟這是自虐或者不是?只是知道很清楚的一點就是,她是真的能夠接受我的毀滅、我的殘酷、我的冷漠的人,不只如此,她也能讓我看清自己的黑暗冷酷又是如此的不知所措。她總是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也比我還要能夠包容我自己。
「我知道該怎麼毀滅妳了。」我捧著她的清秀、捧著她的一切,隨著她的炙熱,冰雪化為純粹的泉水,豐沛地灌溉到我枯槁的草原、死寂的大地,陽光的普照,心中垂危的芽緩緩探出地面,沉睡的生物緩緩地甦醒。
笑容,像被冰凍已久的玫瑰花解開枷鎖般燦燦的展開,她崩潰了,冰山完全的瓦解在我的世界裡頭,她的脆弱無法矜持的張揚,從來沒有任何人看過的示弱和柔,全部在我的面前呈現,她既是桐生影也不是桐生影,她既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多麼逞強的一個人,非用我自己來瓦解她自己,晶透的淚水從她臉龐上劃下,她的逞強矜持以及脆弱我全將她看在眼底,輕吻她的淚水及雙眼,卻被失控的她擒拿雙手的失控的佔有我探入我也瓦解我。
「響……」
低冷的音調蛻變輕柔,在這失控的夜裡,我倆早已分不清究竟是夢還是真實,更分不清究竟是自己還是對方。只能深深的體會到,她不是我的生命共同體,而是另一個完整的我自己。
Light (32):Shadow,逃
多少女人都想要掌握我的全部,多少女人想要得到我的信任?總是在她們將要掀開我的剎那,被我狠狠的抓住把柄咬著不放,我不准所有的人來攻陷我看透我的全部,就算是白雪我仍舊還是對她有所保留。
雖然當年的我,自以為對她是毫不保留的全盤揭露,因為我總是無法逃避她的溫柔和體貼、總是覺得自己快要溶化在白雪的纖細底頭。但是,碰到響的剎那,我便清楚當年對於白雪的揭露其實還是有最後的防線,因為小女孩的她讓我完全的崩潰,就算想要逃避想要抗拒也逃避不了她對我的進攻甚至是得寸進尺的要我去面對這樣的自己。
過去的荒唐總是讓我不屑提起,放縱的快感是過癮的,事後的後悔卻是無法看清,總是不准許所有的人去碰觸我的傷口,然而小傢伙總是會將我的保護一層一層剝下。究竟是我急於在她面前卸下自己?或者是她太有辦法去對付這樣的我?玄妙的感受總是讓我很迷戀這樣的她也對她又愛又恨,為什麼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所得寸進尺,甚至是讓我看到許久以來我所不想面對的那個自己。
『張郁穎』,一直以來我不讓女人知道我這個名字,包圍著『張郁穎』的『桐生影』,是我的保護和不給任何人碰觸那樣的自己。也因為如此,面具一張一張的戴起,保護也一層一層的張圍,張圍到最後到底自己究竟是長怎麼的鬼樣也找不到分不清。
然而在她展開玫瑰花般燦爛的笑容之後,『桐生影』這張面具被她給毀滅。這樣的毀滅讓我腦海完全空白,多大的震撼和衝擊,將我的內心完全瓦解。我深深發現到在她的眼底下的自己什麼都不是,彷彿就像抱著傷痛的赤裸的小孩,被她的溫暖和春天所緊緊包圍。望著她冰封潰堤的春天笑容,無數的愧疚感和傷痛油然而生。
當初只是為了想要讓她的殘像全部都是我,不管傷痛或愛也好,就是要讓她忘不了『桐生影』這三個字。然而在生病這七年以來,我斷斷續續在螢光幕甚至在她身旁看著她被我傷害的痛及脆弱,望著殘酷以及冰封笑容的『冬之女神』,自責愧疚以及憎恨自己的痛與狠毒,都讓我惶恐的不知所措甚至是在無數的夜裡頭無數的咒罵著自己的自私自利。
桐生影,妳真是殘忍的廢物和怪物。活生生的讓自己的另一半的笑容葬送在自己的手底。數年來的愧疚,我不斷不斷的自我咒罵和責備。求著她將自己的冰封褪下,只為了想要贖罪和救贖她的傷痛。然而我錯了,其實真正被救贖的人是我,是這個被她狠狠掀開全部面貌的我自己。
我好想逃,我逃不了。望著懷中脆弱的女人被我傷害最後又是依靠著我,我逃不了也不知該如何去做,空白的定格在她的面前,我知道自己只能穩住被我殘害揉虐的女人。雙手的鮮血全部都是她被我所傷害過的血,惶恐的咒罵自己所犯下的錯,也心疼在我懷中縮成一團的女人。
我也清楚明瞭,再怎麼逃避都只是一時,我能夠逃離她那雙清澈的藍色天空嗎?在七年前,不得不逃離她的身旁的自己,老早就知道這麼一回事。更清楚明白,自己的逃離總是帶給她心碎和無限的傷痛。
“好想救贖她就這麼離去!”無限的聲音擴大,卻也知道現在是最好逃離她的時機點-因為她正窩在我的懷中,沉沉的熟睡。然而我就像是顆石頭般定點在她的身旁。
我逃不了,再也沒有辦法逃離她的手掌心!!任何的女人我都有辦法逃,包括白雪也是,沒想到單單一個小蘿莉,單單一個天曜紋響,讓我像是被釘死一樣的無法掙脫和動彈。
「妳想走就走吧…」剎那,微弱的聲音從我胸口中傳出,語調充滿著脆弱無奈和惶恐。
「傻瓜,妳在說什麼。睡吧。」我擠皺著眉,輕念了這個小傻瓜,將棉被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仍舊無法透出過多的言語。
「妳要走就趁現在走,不要讓我在睡醒的時候發現妳的不見。」她很崩潰,崩潰的全身發顫,脆弱的孩子總是害怕著我的離去,就算離去也是想親眼目送著我然後獨自落淚。
多麼相像的兩個人,卻被這樣的自己給搞的體無完膚,不只是身為怪物的我自己,就連我所深愛的女人也是被我搞的憔悴不安。
「我就算逃,也逃離不了妳的目光之下。」知道安撫著她只會讓她更緊繃的發顫,將自己的痛和咒罵全部都吞進胃中,讓那樣的情緒好好的隨著為的絞動而絞爛自己的胃。
「妳還是快走吧,免得我等會後悔。」看著她的拉扯,我憎恨起自己。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以及憎恨自己的無法抉擇。
「我走不了了,已經將自己釘死在妳的這裡。」我將手指著她的胸口,明確的告訴她自己的意念。
「我有那麼厲害嗎?」她嗤聲的冷笑,眼神流露著無限的軟弱和逞強,「我從不認為妳會被任何人給釘死,包括我。」好大的挑釁,總是如此的刺痛我的心。她總是用這樣的方式逼著我甚至是她自己,卻總是情不自禁的跳下她所給予的陷阱。
「我們一定要搞的像是玩火般的心機深重嗎?」揪著她的手,我將她壓在我的身下,強勢的眼神問著不斷挑釁我的她,「妳非把我逼到沒有自己不可嗎?非要我去正視『桐生影』這個我日夜不斷咒罵的該死的自己嗎?非要我去面對我對妳的感情嗎?妳真的是一點保留都不留給我!!天曜紋響,妳真的讓我又恨又愛又非妳不可!!」天殺的自己失控的吻著她的美麗的唇、挑逗的舌以及白嫩敏感的頸肩。頓時,她發出嬌嫩的音調,頓時讓自己陷入痴心瘋狂的境界。
“幹,這樣的妳,真她媽的會讓老子犯罪到死!!”我愛死微弱的她發出誘人的呻吟,總是會讓我充滿獸慾的野性放開矜持的去面對著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微弱的她發出急促的喘息,好誘人的呻吟音調,好陶醉的音韻與喘息。
「妳不知道什麼!?」矜持繃斷的瞬間,我扳開她的雙腿,犀利的眼神望著被我壓在身下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要…要…把妳逼成什麼德性……」言語夾雜喘息和呻吟,好誘惑的音調,一再的讓我想要犯罪。
「妳不知道要把我逼成什麼德性是嗎?那麼我會讓妳知道我要把妳逼成什麼德性!!」我的眼神釋放出佔有和挑釁,急促的心跳和喘息大聲到讓我所摯愛的女人興奮的溼到美麗細嫩的雙腿,佔有的指尖撥弄敏感的花蕊,我聽到更高浪的激烈渴求。
對於這樣的渴求我很瘋狂,瘋狂到從她的胸線吻到她的腰際,狂妄的將頭埋進她的雙腿之中,撫起她的柳腰,大剌剌的將她的腿抬到自己的肩上,舌尖翻轉撥弄她濕潤的地帶,蒂蕊的緊湊讓美麗纖細的她梗出柔軟又失控的音符。
「桐--啊---桐-生…影…….」她扭捏的抓著床單,緊繃的雙肩讓她失控又不知所措的喊著我的全名,「妳到底--到底想…想怎麼樣--」
「我說過,我會讓妳知道我要把妳逼成什麼德性不是嗎?還問我怎麼樣?」依然顧我用舌尖吸吮、啜飲她的蜜水的我,狂妄激盪冷冽的一再強調自己對她的渴望和佔有。
「妳為什麼--要這麼的對我…….」高亢的嬌喘帶著微弱的哽咽聲,這不是誘人的犯罪究竟是什麼?我失控的拋開所有的矜持,只為了要足這樣的她以及滿足這樣的自我,我失心病狂的不斷啃食她的微弱和嬌脆,這只有我也只能我所獨享,我不准許任何人來侵犯到我的領域,包括被我壓在身體下的她。
「妳知道嗎?妳一而再再而三侵犯我的領域!!甚至把我這個『桐生影』給狠狠破壞!天曜紋響!我要妳!不論現在的妳是否想要,我就是要妳。」銳利的眼神看透脆弱的她,我知道在她堅強逞強底下有著我所不知道的她的柔弱,「妳難道要藏著我躲著我一輩子嗎?我比誰都知道,妳的脆弱和逞強!!」輕捧她的臉頰,我對著她的靈魂呼喊。
「妳憑什麼?傷害過我的妳憑什麼……?」好重的一針,卻知道那是她最真實的微弱和流露,「妳傷的我好痛…妳知道嗎?真的好痛……」窩在我懷中的淚流滿面,我知道這是我所要負責最甜蜜的負荷。
「所以…我能逃嗎?我逃的了嗎?」低穏冷柔的音調,告訴著我非撐起自己不可,「響,我走不了。妳已經永永遠遠擁有名為『桐生影』這個怪物和這樣的我。」堅定的眼神,我要她仔細的看透這樣的我。不再閃躲她看透我的尖銳也不再逃避對她以及對我的情感。
是的,我就是要她,不准她成為任何人的女人,她只能屬於我『桐生影』一個人。不再逃避對於她的愛情,也不再閃躲給過她的殘忍,更無法不去面對這樣的自己。天曜紋響,這個令我又愛又恨的女人,我知道非她不可,也只有她能夠讓我面對這麼不堪入目的『我自己』。
Light (33):脆弱
『她』燃起我的慾望和渴望,就算不斷的哀求冷漠無情的『她』,『她』總是不放過我的侵略我的身體和靈魂。
好強烈的佔有,七年以來第一次被一個人愛成這麼狼狽。汗水濕潤整個身體和髮尾,悶熱又散發情慾的氣氛,就像置身在熱帶叢林般的令人無法喘息。
窩捲在『她』的腰際上,自己不知道究竟是用多麼眷戀和崇拜的眼神望著神秘又如此單純的黑色。看著這麼脆弱的我,她捻笑著燃起死神的催化劑,吐了一口,靜靜的陪著她看著美妙的紫灰色的絲毯,之後又捻熄那根用她半個肺藏所換來代價的菸草。
「要抽就抽,不抽就不抽,幹嘛抽了一口就不抽?」我半闔上眼,將自己緊緊依偎在『她』的白麝香之中。
放遠凝視窗外的她,抹著淡淡的笑容,「這就是人所沒有辦法改變的劣根性。」滿口歪理的她,將我擁的好緊好緊,緊到我難過的好想落淚,一個情緒上升,鼻酸的緊揪讓眼淚落下。
「傻瓜…傻女人…」她的語調放的好輕好穏,溫暖的雙手從頭順到頸肩。我很享受她給我的特別權利,只是這樣的哽咽卻持續不斷。
她知道我的哽咽,緊緊的懷抱始終不變,放遠凝視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安,她無法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將自己放蕩在台北的夜景裡頭,「傻瓜…妳在哭些什麼?」她捧著我的雙臉,心疼的眼神讓我覺得她不像是原本我所認識的她。在意想不到之間,她順著淚水滑落的軌跡,吻著我的淚水也吻著我的雙眼。
「因為妳,讓我變的好脆弱……」我苦笑的告訴我的她,自己知道被她吻的不知所措。
「沒有人是不脆弱的。」她總是將我的不知所措緊緊的包圍。
「那麼…妳也脆弱嗎?」捧著她的清秀,我微弱的問著。只見她笑了笑,輕輕用鼻尖頂著我的鼻尖,像是哄孩子般的要我休息。
「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沒放過她,脆弱的眼神不斷望穿她的內心。她變的有點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用冷來防衛著自己。
「我沒有必要回答這樣的問題。」她害怕,害怕自己被揭穿。然而這樣的冷漠對我是沒有任何的用處,我太過了解她,了解我面前的她。她是如此用著她的冷來防衛自己的脆弱,如此用著她的冷來包裹她的熱情。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也因為知道,所以更加的要戳破這樣的她。
「妳說,沒有人是不脆弱的…這句話的意思代表,『桐生影』也是脆弱的…是嗎?」我知道自己的聲音一直都是微弱的,然而在這微弱之下,卻是緊迫釘人的問著想要逃避又沒辦法逃避的她。
她開始不耐煩,甚至不願正視我,急躁的情緒一染無疑,這樣的掙扎和不知所措,著實代表她的心虛以及不願承認,「我給妳的權限真的太多了,多到妳得寸進尺。」
「我說過…妳隨時可以收回,因為那是妳給我的特別權利…」我挑釁我眼前的『桐生影』,我知道,不用這樣逼不出她的回答。
「我沒有脆弱。」
「是妳不願意看見吧,不是?」在她急躁的說出反話的當下,我迅速接連她的言語述說。
「我不知道。」她完全張起她的防衛,也開始為了否認而否認。知道自己這樣問下去是沒有結果的,順著她的意,像個無聲的貓,捲縮在她的腰際。
看著我的反應,她更憋了。然而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靜靜的將自己的眼神放遠。捲窩在她腰際的我,看著她望著遠端的放空,寧靜的時間慢慢的拉長,最後只剩下時鐘的喧囂以及兩人的呼吸頻率。
「妳還記得……」突然,她劃破長長的沉默也劃破自己的防衛,若有似無的講起過去的回憶,「妳十四歲生日當天的事情嗎?」
突如其來的疑問,還真的問倒了我。努力回想當下的過去,依稀記得那天她似乎和女人有所爭吵,「我想起了。那個女人,像歇斯底里般的把碗盤都往妳的方向砸去。」拼湊著零碎的回憶,我算是很努力的回答她的問題。
「嗯…對。」她拉了長音,表情有點猶疑,「妳知道妳那個時候對收拾殘局的我說了什麼嗎?」
「什麼?」
她抿笑,順勢地拿起菸不停的把玩,「妳對著我說,『真沒想到,妳也會感到難過……』。」放空的眼神,有點微弱。
想起當下的情景,我承認自己直接過了頭,但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如此的在意與介意。難道真說中她的內心?甚至讓她受了傷?紛紛擾擾的情緒,讓我好奇的問著她,「這句話…讓妳感到不舒服了?」
「不,不會不舒服。」她又笑著將眼神放遠,「只是當時的我沒想到,原來我也會如此的難過和脆弱。」
「所以…菸才會變成妳的寄託和依賴?」我無意間講出這句話。
她很訝異,也不可思議的望著我凝視,「可以這麼說吧。」
「真沒想到,妳也會脆弱。」聽到她坦白的承認,我笑著回應。
「囉唆。」她撇著身,將自己背對著我。微弱的雙肩透出她的依賴和稚氣,這些的這些,都是我過去所沒有觀察到也看不到的『她』。
Light (34): Aurora
冬之女神和桐生影在那天互相毀滅對方的夜晚,都互相被對方毀滅。沒有任何保護也沒有任何冷漠的自己,看起來竟是如此的瘦弱又如此的憔悴,卻又是活生生脆弱女人的寫照,更是柔弱的不堪。
「這就是愛上凡人,情願讓自己化成一片雪的雪女的下慘嗎?」透過公車,望著鏡子的我不斷的喃喃自語。
「這樣的雪女,真的慘嗎?我不這麼認為。」坐在我身旁的她,緊緊的抱擁著我,在我身旁的她,完全沒有桐生影的冰冷和無情,所剩下的,或許就是原本真正的她──張郁穎 。
「說的也是。」望見少了銳利的她,我想,她應該比我還慘。因為『桐生影』這個束縛在『冬之女神』的手中徹底瓦解,相對的,她也讓冬之女神所遺忘的笑容再度展現。
公車一到站,我們變走往Ali所經營的婚紗攝影公司,瞧見我們的大家,該說是驚訝?還是不可置信?畢竟,她們這七年之間,已經沒有看過我如此眉開眼笑的時候了。
「我們是多麼的幸運啊,居然能看到冬之女神的笑容。」爸爸不斷在我的面前虧著我和郁穎,雖是把我們給虧到了谷底,心中的喜悅卻藏不住於形色。
當然,這些曾經站在時尚界頂端的人,是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過沒有幾分鐘,我就被抓去化妝室換裝也上妝。影的話,她說她想要嘗試拍看看這樣的我,也想要尋找她所一直想要尋求的藝術。
這次的攝影,算是開天窗的沒有新郎倌,我們卻以不同的風格展現出婚紗照的另一個特色。當然,我們還是被週遭的親朋好友笑虧說,這不是一般攝影師和model的關係才能拍出來的片子。然而那位已經被冬之女神洗禮過的『桐生影』,也似乎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次所拍攝出來的成品。
「總覺得還是不夠。」她老是覺得有許多不夠的地方,該說她所想要講求的藝術境界太過於高超?亦或抽象?畢竟這次的片子連Grace女王都點頭的說有恢復到原來的水準。
或許,她正在突破吧?突破過去『桐生影』的詭異放蕩,也突破她所想要追求的新的領域。
在面對過生離死別、生死關頭也面臨過和我的交鋒的『桐生影』,究竟會想拍出怎麼樣的感覺和感受?不只我,甚至是其他人都很期待她新的藝術境界,畢竟,人稱『攝影鬼才』的『桐生影』,正在朝著時尚未知的新領域、新尖端邁進。
「要不然,妳想拍出怎樣的感受?」Grace女王,影拌嘴的好對手,卻也是影在時尚界裡頭的好夥伴之一,她走到影的身旁,問著她所想要拍出的意境。
「很難回答,或許我還在捉摸吧?」她顯的有點急躁不安,或許這也是她進步的一大動力,「或許我想拍出那種…被冬女神冰凍的萬物,悄悄的拈上春女神到來的訊息……」她拉了好長的音,卻讓她整理她焦躁不安的思緒,「對,我就是想要拍這樣的感受。」
「妳當妳是拍妳的攝影比賽,還是婚紗照啊?」Grace女王一語說中這次的目的,「要拍妳們家小響那樣的蛻變,本女王也是很期待,只是目前的重心是婚紗攝影,請妳給我搞清楚狀況。」她總是能夠把工作的重心距焦回來。
「妳說的沒錯。」自我主張的桐生影竟然順從女王的話,「只是,我總覺得這樣的片子,還是沒有辦法上檯面。」她拿著照片,喃喃自語。
「妳想知道為什麼嗎?」看著照片的女王,透出老早就知道不對勁之處的神情。
「我如果不想知道為什麼,老子幹嘛現在吃飽沒事幹那麼煩惱?」桐生影的嘴臉完全沒有隱藏的曝露在女王面前。
「因為妳用妳的冷,壓抑妳的熱情。」這一句話,打死在女王面前的桐生影,也讓攝影公司所有的人員一片寂靜。
「我確實說,妳恢復原來的水準。原來『桐生影』冷又詭異的水準。這樣的冷、這樣的壓抑,或許在其他人面前還算管用,然而…妳不要忘記,妳現在所遇上的對手是時尚界的『冬之女神』、『攝影殺手』。」
「可是小響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的-」
「我知道。」Grace女王搶走影的話,「但是,她在還沒有此封號之前,過去妳自己不也跟我說了。延長case的時間以及半夜加班,這都是妳曾經沒有過的案例。影,妳別忘了,妳的小蘿莉,她有很硬的後台也繼承她母親優良的血統。」
「我覺得這個跟那個是沒有關係的。」影否定Grace的言語,因為她比我知道,我是不希望和Mignon畫上等號。然而,Grace卻又是如此分析著這樣的狀況和現實。銳利穿透著我的女王,其實也要我去面對這樣狀況和現實。
「小響,妳真的沒有辦法逃避,妳和Mignon的相像。隨著年紀的增長,妳和Mignon已經是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了。」女王走到我的面前,告訴我我已經知道也一直逃避的現實。
聽到這句話的我,知道自己也得去面對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逃避的身世。
Mingon,我美麗的母親,對整個時尚界來說真的是具有太大的影響力。她燦爛的光彩以及清澈的笑容,曾經一度讓我眷戀,也讓我傷的片體麟傷。總是想要拋開她倩影,總是想要逃避與她的相像,卻又無法掙脫遺傳以及她是我母親的宿命。
「反正,妳們兩個,都別再給我逃避了。」看著我和影,Grace輕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影,面對小響,妳是沒有辦法去隱藏妳自己的熱情的,所以就放手去拍吧。反正拋開冷的妳再怎麼樣愚蠢或者是好笑,也沒有當初妳被我們拱去當Model還慘吧。」瞬時,Garce抖出了令我瞠目結舌的言語。而一旁的Joe爸爸和Christine媽媽也因為這句話,笑的東倒西歪。
「幹!!妳一定要提起我好不容易忘懷的陳年往事嗎?」此時的主角,已經氣瘋到想要把Grace給扭斷的境界。
「我倒覺得,妳那時候還比現在這個時候還放的開耶。」她摸著影的臉龐,輕挑的對我述說,「Crystal,妳們家的影,可是當年時尚界的傳奇人物呢。」
「什麼樣的傳奇人物?我自認沒有人比的過我們家Mingon來的更轟動。」我笑笑的回應Grace,腦中也邊運轉的時尚界曾經製造過的傳奇。
此時,一個名字掃到我的腦海。那位Model確實是個傳奇。沒有任何經歷的出現在伸展台上,也沒有任何消息的消失在那一次的會場。據說,當時是因為一位model因為減肥過度突然不支倒地的送醫急救而促成那一次的奇蹟。Aurora,這個名字,是當時大家捕捉到的唯一訊息。最後的最後,那一名美而脫俗的Aurora究竟從何而去?沒有任何人知道,也沒有任何人敢再提起。
就如Aurora之名般,閃爍的在晨光中出現,也只侷限在當日的剎那。然而這些的這些都是在我未出道之前,也是在我還在天曜紋家當個黃花大閨秀的當時所發生的事情。
此時想到Aurora的我,笑笑的說,「除了Mingon和Grace之外,我只想的到Aurora了…」笑笑述說完的當下,我看著大家偷笑的神情以及僵硬在當下的影。
「……該不會。」我猶疑的望著我的她不斷的端詳。
不削的她豁出去的應了聲,「是,又怎麼樣。」
這一聲的肯定,讓在場的所有經歷過那段的大家全盤狂笑。而到現在才知道真相的我,則是震撼的僵直在Ali的婚紗攝影公司之中。
Light (35): 深處
「真沒想到,妳就是Model界比Mingon還要傳奇的人物。」從中山北路的攝影棚回到家的我,邊拿下耳環、卸妝邊和那個窩在窗戶外面看著夜景的黑聊起午後的震撼。
「別說了,這是我一生的恥辱。如果可以還真不想讓妳知道。」她皺緊眉,一副感到嫌惡的表情,「那時候太年輕氣盛,早知道就不要跟Grace拼酒,輸給了她還被玩了這樣的懲罰遊戲。在大家面前惡搞成這樣就算了,還跑去T字台上拋頭露面,他馬的,越想我越幹。」
「原來這才是真實的傳聞啊?」我笑了笑,走到那個氣急敗壞的影的身旁,「不過我真的很想看,很想再看一次奇蹟。」撫著她的臉還有唇,我知道這是無望的願望和奢求,卻還是苦苦的和她求情。
「就算是擁有特別待遇的妳,我還是不會答應。」她講的很硬,表情也相當的嚴肅,代表這個事情可不是隨便講講硬拗就可以做到的。
早就知道的我,是失落也是放棄,卻又好奇的問起了她,「妳討厭自己的性別嗎?影?」
「說喜歡不會很喜歡,說討厭並不討厭。」這句話,我覺得很模稜兩可。
「所以妳討厭被打扮成芭比娃娃的女生模樣?」
「妳一定非要我想起那次丟臉的回憶嗎?」她有點火了,可見這件事情對於這麼矜持這麼拘束又這麼愛要求完美的她,確實是一個汙點、也是一個折磨吧?
「妳就算是從死神那邊回來,個性還是沒有改上很多耶,『桐生影』。」我笑了笑,慵懶的趴在她的腿上。
「我有努力在改了。」她抿著唇,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收斂她的霸氣。
「妳改了就不是桐生影了。」
「我寧願我不是桐生影……」她開始矛盾,也開始沉默。或許她又想起當初傷害我的事情。愧疚以及複雜的表情,讓我不禁心疼也令我感到不知所措。
「但是妳就是桐生影啊,不是嗎?那個讓我在完全冰凍感情的七年的時間,不斷的有著讓我好想否定的期盼與期待。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不斷在找尋妳的影子,卻又不斷的否定又更加的封印自己的情感。只是我不想要去面對,不想要去證實那樣的不堪…情願,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和思念;也情願,不要有這樣的期盼和期望…」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眼前的這個人讓我醉了,半闔上雙眼的我在沒有矜持和理性的管轄下不斷不斷的說出內心深處不斷壓抑的言語。
「傻瓜,我知道…」好狂妄的自信,又是如此沉穩的音調。自傲的氣勢再度回到她的身上,這樣的她總是讓我好不服氣又如此的眷戀。
「…什麼時候,妳才願意回到攝影界……?桐生影。」這是我的期望,也是一直都不太敢在她面前說出的言語。
「妳這麼不希望我捨棄這個名字嗎?」輕撫著我的髮的她笑容顯的有點複雜,既是苦笑又是驚喜的笑容。
「桐生影就是妳,妳就是桐生影。『張郁穎』也是桐生影,桐生影就是『張郁穎』。不管怎樣,都是全部的妳。捨棄掉其中一部分,就不是現在的妳了。」我笑了笑,享受她的撫摸。
「那妳呢?天曜紋響。」
聽到這個姓氏的自己突然緊繃,早該釋懷的事實卻仍舊還是依舊沒辦法釋懷。真是諷刺,原本想要讓她不要逃避自己一切的一切,竟被她將了一軍。
「所以說,妳心中還是有『她』,是嗎?」這句話有好濃的醋意。
「妳吃醋?」我顯的有些興奮。
「囉唆。」她果然吃醋了而且是很強的佔有慾。充滿醋意的她,將我壓在她的懷中,很強勢又輕言細語的對我訴說,「天曜紋響的眼裡,只能有我。」
「什麼??」我皺了眉,依稀聽到些什麼卻不敢確信。
「『桐生影』通常只把話說一次,聽不懂,妳自己意會。」她有點賭氣,對我這樣的命令。
「妳很過分耶,我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輕捶著她用撒嬌的問著將我緊摟的桐生影,「再說一次,好不好…?」
「妳真的很囉唆。」她緊皺著眉,卻又為了我說了一次,「我說,天曜紋響的眼裡只能有我!!我不准妳的眼中有任何人只能有我!!聽懂沒!?」
聽到這句話的我,既是興奮,也覺得她蠻橫不理。因為那是我的過去,她沒有參與到我慘痛的過去,更何況對於深紅玫瑰的母親,我也只剩下一絲的眷戀,她卻要將我的過去全部佔滿並且獨占。而她呢?她的心中不也充滿著對於白雪的眷戀和依戀?難道她就可以如此不公平的一筆勾銷嗎?我賭氣,也搓破她的內心,「妳很霸道!!那妳呢?難道妳敢對我說妳心中沒有白雪了??」我吃醋也在乎,就算我對白雪姊也有所依賴,也不希望我面前的她,對著純潔的白淨有著任何的依戀。
「妳跟她們不一樣,難道這句話妳聽不懂嗎?」
「不懂,我不懂!!」我被她壓的喘不過氣,「我不知道我究竟和她們有怎樣的不同,也不知道究竟白雪和她們有怎樣的不同,而我和白雪又有怎樣的不同?而且妳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妳的心中就沒有白雪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桐生影給惹毛,「妳最大的缺點就是妳很愛問。愛問就算了,還老是問著重複問到我很想拿錄音帶錄起來放給妳聽的問題-」
「我要妳的誠意。」我打斷她一連串的話。
「我真是把妳給寵上天了。」她被我打敗,「妳認識我多久??妳有看過我對一個女人說過那麼多話嗎?妳說啊?!」將我壓在身下的她,大男人的對我強勢,「不要濫用我給妳的特權,聽話!」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皺眉,被她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被她的強勢壓的不知所措。
「妳真的很會對付我!」看到這樣的我,她不堪也矛盾,「妳為什麼那麼想知道?想知道我心中是否有她。如果有,妳要怎麼樣?如果沒有,妳又要怎麼樣?」銳利的眼神逼迫著我,言語中也帶著掙扎的無助。
「我…」她的問話讓我更不知所措,自己也清楚明瞭已經滿溢出來、無法控制也無法壓抑的『佔有慾』,讓我無法忽視她內心中所存在的『她』,也讓我無法去裝做什麼都沒事的去面對她內心中始終不讓我進去的房間。
「妳看妳不是也不說?說不出來不是嗎?既然這樣為什麼逼我?」好個桐生影,拿我的無助拿我的壓抑深深的刺了我一刀,並且再度霸道的命令著我,「妳的心中只能有我,知道嗎?不要問為什麼、也不要問我心中是否有白雪。」話後她迅速吻著我,前戲也沒有的探入我的深處,刺痛的感覺就像被他奪走第一次一樣的無助,心理的無助加上刺痛的無助,我落著淚敲打也槌打蠻橫硬上我的她。
「妳很…很霸道,也很過分,妳好過份……桐生…影…妳真的……」我被弄得語無倫次、被她征服的不知所措,只能落淚的任憑她的強勢和佔有。
「天曜紋響,妳這個傻女人,傻過了頭。」她吻著我的淚、也吻著我的唇,「我不是說過妳跟她們不一樣,妳跟白雪也不一樣,何必要問這種很爛的問題?」
喘息連連的我,保留一絲的理智,「不一樣…是…在…哪裡?」落淚的情緒和被佔有的情緒讓我好亂好亂、也讓我陷的好深好深。
她咬著我的堅挺並且吸吮翻攪,在我瘋狂的將她的手臂抓的亂七八糟的同時,她冷笑著說,「沒有女人敢這樣抓我,我也不准她們這麼做,我只讓妳在我身上留下這些傷痕,這樣講還不明確嗎?」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微弱的顫抖的抱緊她,無助無助又無助。
「天曜紋響,妳真的很傻,如果妳不是我認定的女人;如果妳不是我最後一個女人;如果妳不是我愛的女人,我幹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的在七年多前這麼的折磨妳?幹什麼不去投入死之女神的懷抱?在地獄享受艷福之樂?就連白雪都羨慕妳、妒忌妳,妳為什麼要妒忌當初我放掉的她?」
「但是她也不是妳認定過的人嗎?這代表妳也真的很愛她、在乎她,不是嗎?」我已經沒有辦法壓抑自己的理智,「桐生影!我要妳、我就是要妳。我要綁住妳、我要妳這道放蕩不羈的風為我停留,我要妳的現在未來,我連妳的過去我也都要……我多麼渴望能夠成為妳第一個和最後一個女人…我多麼的渴望…」
「….響…」她很訝異,訝異之餘帶著無限的狂喜。多少人能夠聽到冬之女神所說的這些話?多少人能夠希望冬之女神如此的想要佔有一個人??唯獨她,唯獨我眼前的她,我想佔有、想要激烈狂烈的佔有她,不只佔有她的身體,還想要佔有她的過去還有未來,更想要佔有她的脆弱以及黑暗,甚至蠻橫無理地佔有她一直不給人侵略、不讓任何人觸碰的內心深處。
「我確實認定過也深愛過白雪。」她說出了!說出藏在心中不想讓人知道也不想被人碰觸的話,「我不否認也不能否認曾經因為她進入禮堂而傷心欲絕。她對我而言確實很重要。」聽到這邊我真的不想再聽下去,可是我知道若是我沒有聽下去的勇氣,我是不可能再聽到這些話的。
「曾經我真的認定過、確確實實認定過她是我一輩子的歸屬。我也明白自己真的很任性。我常常讓她傷心甚至相當的不珍惜她,或許因為這樣,她在最後的最後才會選擇嫁給一個男人。為了她,我痛哭過痛苦過,把自己搞的更放蕩、也把自己搞的很爛。」
越聽我越不知所措,沒想到白雪在她的心中是如此的佔了這麼大的份量。我呢?我究竟在影心中佔了多大的份量?那樣的份量是比白雪還多上許多嗎?我自私、我獨裁,我也很可笑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卻不由得自己的在乎!是的,我在乎、我在乎我身旁的她究竟是怎麼看著我?我和其他女人究竟是如何的不一樣?
「直到…」將我緊緊擁抱的她,露出笑容地瞧著不知所措的我,「有個餓昏的小笨蛋出現在我眼前,並且被她那雙不服輸又倔強的眼神所吸引。從那天開始,那個小笨蛋在我心中的份量一日一日的增加。我想逃避卻逃避不了,等到發現這樣的自己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我不得不將妳送到Uncle那邊。因為我發現,那個讓我失控的妳也慢慢的愛上這樣的我。我害怕也恐懼對13歲的小女孩下手,我做不到!!」多麼讓我感到震撼又狂喜的言語,這真的是她嗎?那個桐生影、冰冷又倔強的桐生影竟是如此的說出當年的掙扎以及情感。
「可是在法國的那個時候,那個14歲半的小羅莉卻頻頻地挑戰我的極限,不停的誘惑著我、還想把我給吃掉!辛苦忍了半年的矜持全部都被妳破壞殆盡!!」「妳說,像我這種想要女人五分鐘不到立即要到手的人怎麼偏偏對妳還得要壓抑自己的情感甚是情慾?」她不禁開始對我抱怨那段讓她無法承受矜持和控制的過往。
「可是我看妳也挺開心的啊!就算現在跟我抱怨這些,妳還是藏不住嘴角的上仰,不是嘛?」我輕撫她掩蓋不住的笑容,充滿魅力又性感的雙眼更是讓我溼的一蹋糊塗。
「所以妳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包括白雪。」她邊吻著我的唇,享受我的肌膚邊在我耳旁細雨呢喃。
「是…怎麼樣的…不一樣…」我的呼吸被她的挑逗打亂,喘氣連連地繼續問話。
「天殺的,我真愛妳邊喘氣邊講話的音調。」她欣喜,更加狂妄地對我上下其手,「瞧見妳,我就知道妳是為了我而誕生的女人。妳是我的,只屬於我!也只能認定我,所以妳的心中不能有其他人!!」她一再重複自己的領土宣言,也不斷地在我的身上用她溼熱的吻遊走其中。
「啊…!」我不禁驚喘,這一聲讓影完全無法駕馭。斷了理智的她,化為一頭野獸而且是囂張狂妄的猛獸,「那…那妳呢?心中…就可以有…其他人嗎…?這樣…對我─公-平─嗎──?」喘息漸漸化為吶喊,一進一出的力道讓我瘋狂讓我腦海一片空白,我無法拼湊完整的字句,不知道該怎樣問下去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只能任憑她粗魯地狂暴地侵襲我溼到氾濫的深處。
「我的心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我只有妳!!我唯一的女人,天曜紋響!!」她在我耳邊失控的吶喊,沒有理性的她、充滿野性的她是如此地讓我著迷又深陷。
冬之女神在Aurora的光芒之下溶化自己,Aurora也在冬之女神的凜烈下釋放自己的狂妄。這是我們不為人知,最深處的彼此。這樣的彼此也只有在這樣的倆人世界中赤裸裸地坦誠相見。
Light (36): 過去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吧。」台灣的農曆七月,是一年一度的鬼月。這個日子正好是婚紗攝影的淡季,競爭業者不斷的以價格來打促銷戰。Ali、Linda和影合資的這家『台北,東京』卻還是依然故我的老神在在。
「大家都在努力搶生意,妳還在這邊老神在在的要帶我出去,瘋了不成?」我試圖提醒詭異多變的她該好好的想想要如何拉生意。
「可是我就是覺得今天天氣很好,很想出去走走。」像貓的她沒有直接回應我的話,只是懶洋洋的望著店外的街景、路人以及好天氣。
「妳怎麼那麼孩子氣。」我皺眉,看著她也看著早已經『麻木』的Ali,「Ali妳不說說妳這個任性的合夥人嗎?」
「如果我說的過她,她就不會是『桐生影攝影工作室』的老闆了。」忙著店內事務的她笑了笑。
「可是我覺得我只是掛名的啊。」她靠在椅子上,繼續望著店外的街景。很難得看到她在外面也會透露出這麼慵懶又不緊繃的模樣。
「妳怎麼懶的像一隻曬太陽的貓咪一樣?」我撇著頭看著她沉沉欲睡的模樣,不禁虧了這樣的她。
「小響,妳就陪她出去走走吧。」Ali笑了笑,「Joe、Christine還有Grace她們也正好都回去各忙各的事情。趁這段時間,妳也可以觀光一下台灣啊!要不然都來這邊快要兩個月,不是窩在店裡就是攝影棚也挺可惜的。」
確實就像Ali所講的一樣,因為法國的春夏時裝秀即將開始,媽媽和Grace不得不飛回去工作;至於半退休的爸爸也想好好照料忙碌起來就忘記顧身體的的媽媽,所以她們三個人就一起飛往了歐洲。大家都回去忙碌自己的工作,我和桐生影也才能夠悠閒下來。
「這次的春夏時裝秀,原本的主秀是妳吧?」慵懶的像貓的她,聽見Ali所講的話後,好奇的問著我。眼神,仍舊凝視著彼端。
「嗯,是啊。不知道是誰讓我現在沒工作也沒錢可以賺。」我趁機對她抱怨。
「妳也可以過去啊,不是?」她將她的視線焦距在我的身上,笑容相當的挑釁。
「我也想啊。」我不服輸的應聲,「可是飛過去,或許就會少了瞭解妳的機會。」為了能夠了解她,我放棄了麵包,對我來說真不知是損失還是獲利?
「那就出去吧。」她二話不說地起身,並且告知店內的Ali和Linda,「Ali大,我要翹班了。今天反正不會有人瘋狂的跑來要拍婚紗,我走囉。」話後,她摟著我的腰,率性的離開Ali的店。
「妳會不會太誇張?說翹班就翹班?」我瞪著將我拗拐到她新買的中古車上的深黑。
靜靜發動引擎,轉動方向盤的那一刻,她就像個大孩般對我訴說,「那邊有Ali和Linda負責就好,我像個電燈泡在那邊幹麻?也沒有什麼用處。」
「妳好歹也是這家店的負責人之一吧?」我老是受不了她的任性,卻又被她的隨性所吸引。
「那又怎麼樣?」她不以為意,只是靜靜在車水馬龍的台北裡頭率性的行駛。
「妳要帶我去哪裡?」瞧見她似乎不是漫無目的地兜風亂晃,我好奇的問著身旁的她。
然而我發現問她等於白問,淘氣的眼神透出她十足的孩子氣,「秘密基地。」她就像是藏好寶藏的孩子般,引領我去尋找寶藏。
沒輒的我,無奈著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邊仔細端看的同時,她也會在一旁解說,「這邊是總統府、228公園、中正紀念堂、國家圖書館;這個學校是台灣大學、台北市政府、台北101…」透過影的解說,讓我目不轉睛地望著這些很有特色的建築物。
直到她將車開到一間寫著XX小學校的地方,我便好奇地問著身旁的她,「這間小學呢?是什麼地方?」
她笑了笑,刻意的把車放慢,「這是我讀過的小學。」這就是她給我的第一個寶藏。這樣的寶藏,對我來說真的是很有特色也很有意義。因為她帶著我來到她過去在台北所讀過的小學,也告訴我許多有關她以前的往事。
「別看我現在這樣,我在國小的時候是被欺負長大的。」
由於現在正屬於暑假期間,我們才能夠大剌剌的進到這個校園裡頭走走晃晃。她告訴我以前所發生過的往事,也告訴我以前她的教室是第幾班、在哪一樓、坐的位置又是在哪裡。只可惜通往二樓的樓梯被鐵門阻擋,我們沒有辦法進到教室,只能乾望著教室的位置,聽著她述說很有感觸的過去。
「妳怎麼會突然想要帶我來這邊並且告訴我妳的過去回憶?」我好奇的問著身旁想起許多快樂又痛苦回憶的深黑,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帶我來到充滿她過去回憶的地方?
「大概是今天天氣太好的關係吧?」望著遠方的她,透出令我難解的笑容。
接續,我們又來到她和Ali國中和高中的學校。也在那些地方告訴我,她跟Ali曾經荒唐的幹過許多的蠢事。在高中的時候和Ali兩個人更是紅到讓大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也因為如此常常被教官抓去教官室訓話,也要影乖乖的把頭髮留長、不要亂搞什麼同性戀。
「個人的性取向,怎麼學校的老師會插手管呢?」我好納悶,畢竟這種東西是相當隱私,怎麼可以攤開來在公開場合大剌剌的說出來?
「那個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啊。」她喝著剛從自動販賣機裡買的礦泉水,「不過到後來我和Ali跟那個罵我們最兇的教官處的最好,到現在都還有在保持聯絡。」
「或許當下她也是很替妳們著想吧?」
「是啊。」她點點頭,開始述說她的感情生涯,「看到高中就想起很多的事。話說,我第一次談戀愛的年齡比妳這小羅莉還來的晚。」
「喔?」這句話引起我的好奇,「妳是幾歲的時候談戀愛的呢?」
「大概是高二的時候吧。」影神秘地笑了笑,「我曾經為了我的初戀也做過很荒唐的事情。」
「什麼荒唐的事情?」我好奇的問著表情透露出五味雜陳的她。然而她似乎不太想要講到過去的種種,也不想要提起那些荒唐的事情,只是靜靜的走在高中的校園裡頭,帶領我走過她的足跡。
「去過了妳的國小、國中,高中,接下來呢?」搭著她的車,我們再度踏上她的回憶之旅。
「我家。」冰冷簡短的語調,道出她對於她們家的冷漠以及不想面對。
怪了,一般人提到自己的舊家總是會透出歡喜又懷念的表情,為什麼影會透出跟過去的我一般如此嫌惡又不想去面對的神情呢?她的心很亂,亂到在路上狂妄的蛇行又加速。算是已經習慣她開車技術的我,還是會暈眩到很想吐。不舒服的狀況,讓我不禁念上這個詭異深黑的她幾句。
「妳既然不想回家也不想要帶我回妳老家,也不用這樣折磨我吧?」
她望了我一眼,眼神相當的冰冷,「誰說我不想帶妳回老家也不想回老家?」黃燈轉為紅燈的剎那,她來一個緊急煞車,讓沒有防備的我不小心撞到車窗的玻璃。
「沒事吧??」瞧見我的疼痛,她很心疼。
「既然心疼,就不要把車開的那麼狂妄。」我摸著頭,狠狠的罵著深黑。
「抱歉…」她的表情讓我好心疼,因為她正在嚴苛的責罵這麼不小心的自己。
「影,沒事了。已經轉綠燈了,我們走吧。」我知道當下安慰她也是沒有用處,只好提醒她後面的車龍已經蓄勢待發的想要對我們按喇叭。
「嗯。」她簡短應了聲,又繼續將車行駛在台北的街道。
車幾乎快繞完整個台北,然而卻沒有到達目的地。雖然我不熟台北的地理,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在繞路,或許她的心也一直在掙扎不已吧?
「影,我們回到Ali的婚紗攝影吧?我想回去了。」
我趁勢的給她可以下台階的藉口,沒想到身旁的她卻不領情,「妳想回去的話,就先回去吧。」
「怪了,明明是妳不想要回家,還在這邊繞路,還對我發脾氣。」我受不了她這種個性,並且直接的對她訓話。
「因為這就是我-桐生影。」她似乎很被虐,非得要我罵她才會露出狂妄的笑容。
「妳真孩子氣。」我狠狠瞪著她一眼。
「妳得多體諒體諒囉。」她挑了眉,邊開車邊跟我訴說她的拉扯,「我不想回去,是因為我是被我爸的家裡給趕出去的。」
「妳父親的家?」她的身世似乎也有很多的謎題,讓我相當的納悶不已。
「妳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我既叫『桐生影』也叫『張郁穎』?」
「我以為…桐生影只是妳的藝名。」我心虛的越講越小聲。
「哈─」她大笑,「桐生影確實也是藝名,不過『桐生』確實也是我媽媽的姓氏。」
「影的母親?」我好好奇影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人?更該說,很好奇她的雙親究竟是怎樣的神奇人物,才能造就她詭異多端以及放蕩不羈。
「好奇吧?我的爸媽。」她像孩子般問著滿腹疑問的我。
「怎麼可能不好奇?」我笑了笑,「如謎一般的桐生影,究竟是在怎麼樣的背景和環境下成長?」
「環境是不錯,背景就不是妳所想的那麼好了。」她的孩子氣瞬間化為冰冷,眼前面臨而來的,是一棟戒備森嚴的豪華公寓。
「妳該不會也要跟我說,其實妳是台灣知名大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吧?」看著她的緊繃,我仍舊大膽的開她玩笑。
「有妳那麼幸運就好了。」她嘆了沉沉的氣,「其實我是張家的私生女。」
「什麼!?」一個好大的驚嘆號掛在我的臉上。
「殘酷冰冷的冬之女神竟然也露出這張驚訝的表情,我桐生影還真是榮幸。」她透出得意的笑容,在公寓大門的面前深深的吻我一吻。她的表情以及言語,真讓我搞不懂這究竟是她編織出來的謊言,還是她不想告訴任何人的真實。
Light (37): Shadow,桐生 影
多少年沒有回來這個地方,富麗堂皇的公寓依舊讓我感到痛苦。彷彿是刻意為我量身訂做般的森嚴警備,也讓我想起剛滿十五歲的我在完全不知道的狀況下被我的後母趕出公寓的那個晚上。
「原來妳就是那個日本野女人所生的孩子!!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妳!!」那一晚,一直也把我當作是親生女兒般照護的『母親』,在知道我是『生母』所生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把我趕出這棟公寓。
我不知道究竟是犯了怎麼樣的大錯?當初進到這個家裡的時候,我還小,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的兒語。當我有意識的時候,我所看到的女人,我所認定的『母親』,就是現在這個活生生把我趕出門外的她。
「媽!?開門啊!!媽!!」我在外面求著母親,也聽到屋內的姊姊和父親也求著發狂的她。發狂,對,就像是發瘋般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當初你把郁穎帶回家,我真的完全信任你的鬼話,啥麼在日本作生意的好朋友因為車禍去世而留下的遺孤!!你因為好心把她帶回來,要我還有郁芬帶她像家人!!十四年!!你隱瞞我十四年!!原來這個孩子是你在日本偷情的野女人所生的孩子!!這筆帳看我要怎麼跟你算!!」門外的我,只聽到母親和父親的爭吵。
「馨玉,別鬧了!!」我在門外聽見『啪』的一聲,想必這巴掌是父親在不知所措的狀況下所打的吧?
「爸!!你別打媽了!!」心慌無助的我,不只求著媽讓我進來,也求著爸別打著歇斯底里的媽。
「你打我!!你敢打我!!好啊!為了這個野女人生的雜種,你打了我!!」
「馨玉,拜託妳別這樣好不好?妳也念在養育郁穎也有十四年的時間,難道這十四年的時間,妳真的沒把她當過是親生女兒嗎?」爸爸苦口婆心的對著媽媽好說歹說。
「我就是把郁穎當作是親生女兒,所以我才那麼恨!!我恨你編織的謊話!!我恨那個野女人生下這個雜種!!我更恨把這個雜種當親生女兒看的自己!!」母親的大吼和後悔,讓不知所措的我,更不知道該去怎麼樣面對。
雜種?原來我在媽媽面前是個惹人厭的雜種。讓媽媽如此的心力交瘁,讓媽媽如此的歇斯底里。或許,我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家、更不應該出生。因為我,因為我這個雜種把這個幸福的家所毀了。剛滿十五歲的我,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樣的事情。萬念俱灰的狀況下,我只能求助我的損友-廖惠玲。因為我知道只有她肯收留這樣的我。
「郁穎,妳…沒事…吧…?」來到惠玲的家,她看著平時很理性的我竟會是如此的崩潰,她嚇到了,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是替我請她的家人能夠多收留我幾天。當然惠玲的爸爸媽媽也是立即答應,廖家的親切和好心,也讓我相當的感動。
「郁穎,妳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嗎?」窩在惠玲的房間,只有我們倆個人的空間,不知道是否該問的她,問起崩潰的我。
「我…被媽媽…趕出去…因為…私生女…….」我知道我已經語無倫次,就算想哭也不知道該怎哭出來,只能崩潰的低聲嘶吼。
「好好好,什麼都別說了,休息吧!」
處於十五歲的我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給對方鼓勵也不知道該給對方怎樣的安慰。只能像這樣的要對方別難過,別想太多。然而,真的能夠如惠玲所講的好好的休息嗎?窩在惠玲媽媽所鋪的地鋪上,我的淚水在沒有人看到的狀況下,無聲無息的落下。
「郁穎,妳的爸爸來接妳了。」不到三天,爸爸就跑來惠玲的家中找我。
「郁穎回來吧!我會跟你媽媽說清楚的。」爸爸的苦口婆心,讓還沒有整理好情緒的我乖乖的跟著爸爸回去。
當然,回到家中的氣氛很僵硬。三天不見,媽媽就像失去魂魄般的憔悴,姊姊也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我和爸爸。僵硬的笑容立刻讓我明白姊姊是站在媽媽那邊的。認識姊姊了解她也好久好久,怎麼可能不知道姊姊的個性呢?她的眼神更是告訴著我,我跟爸爸都是媽媽的背叛者。
「我要去日本…….」趁著只有我和父親兩人的時間,無神的我提出這個強求。當然,我老早也明白這個家已經容不下我,我只能靠這樣的方式讓這個家不要再受這樣的創傷。
「妳果然是背叛者!!」沒料在離開家的時候讓姊姊給撞見,她看著我手上拿著護照以及飛往日本的機票,完全的無法諒解我,「妳滾吧!我不會承認妳是我的妹妹的。」
「姊…」我放下狡辯的理由,「當作我自私吧。妳跟媽媽都得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那時候對姊姊所露出的堅強的笑容,讓想起這段回憶的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關上門的瞬間,我已明瞭,這個養我十四年的張家再也不是我的家了。心灰意冷的自己跟隨爸爸來到了日本。那時一句日文都聽不懂的我,只能跟在爸爸的身後靜靜的望著這個陌生的地方。日本,是我人生轉戾點的第一站,尾隨爸爸走在陌生又充滿速度的街道上,很訝異這個地方就是我身體流著一半血液的國度。
「郁穎,上車吧。」搭著將近要一兩小時的電車,我們來到距離東京算遠也不遠算進也不進的千葉縣。下了車站,父親相當熟稔的帶著我走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直到走到一家充滿日式風味的獨棟建築物後,爸爸的腳步總算停下。
「桐生?」我納悶的唸起門上的名牌。
「那是妳生母的姓氏。」父親笑笑地摸著我的頭後,按了電鈴。
【はい、桐生と申しますが、どなたですか?(這裡是桐生家,請問客人是?)】剎時,女人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那個女人,就是我的生母嗎?我有想逃避,卻掩蓋不住緊張的心跳。
【茉唯,俺だ。(茉唯,是我)】父親用日文應答,開啟的大門掩蓋住長長的沉默。
「我們進去吧。」門開啟的剎那,父親帶著我進入這陌生的家。
【茉唯,どこだ?(茉唯,妳在哪?)】從大門進到玄關,爸爸看到沒有人來招呼我們,他大聲的對著裡處呼喊。
【どうしてここに帰るの?わかってるはずだろう。私たちの関係はもう・・・(你為什麼要回來這邊?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我們的關係已經…)】那個女人,窩在牆角的後面,她就像避開爸爸般的對著爸爸訴說。
【分かってる。けれど…舞は…(我知道,但是,小舞…)】
【舞?】聽到這個名字,屋內的女人就像是崩潰般的衝到我們的面前。
瞧見她的面貌,我沒有辦法不去逃避我就是這個女人所生的孩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孔,就像是照鏡子般的烙印在我面前。
「郁穎,她就是妳真正的媽媽。」爸爸用中文對著我訴說。
那個女人也顧不了許多的緊緊抱著我,【舞、会いたかった…(舞,我好想見妳…)】她的淚水浸濕了我的肩,熟悉的味道和香味讓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爸,她就是我的媽媽?」我好想再次確認,這不是爸爸給我開的大玩笑。
「對,我就是妳的媽媽。舞,不對。妳應該叫做郁穎吧?」她拭乾淚水,用流利的中文和我應答。這次又讓我更不想面對,她說中文的音調,簡直跟我一模一樣。
「原來我真的是私生女...」我來日本的目的,只是想做一個確認。確認是否這其實是個開天荒的大玩笑。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血淋淋的事實。讓我無法面對一切的逃開桐生家。
「郁穎!!」
遠方,聽到爸爸以及那個我要叫母親的母親吶喊。自己只顧著往著車站的方向奔跑,想要搭車逃離這個地方,卻因為身上沒有任何的日幣,只好作罷的窩在車站。
「郁穎,原來妳跑到這裡來!」父親和我的生母衝出家門找著無法面對現實的我。
瞧見他們的擔心,我很愧疚。但是我內心的不知所措,又有誰來安慰我?我是張家的私生女,也是桐生家的私生女。我究竟是桐生家的孩子?還是張家的孩子?說真的,我不知道。只能靜靜的聽著大人們可笑的安排,靜靜的面對我所要面對的所有事物。
「姑且讓郁穎入日本籍吧?」回到桐生家,爸爸跟著我要稱呼他外公的人談著我的事宜。
「那我的高中呢?」我知道大人在商談事情的時候,身為孩子的我是不容許插嘴的。
「就在這邊讀吧。」爸爸透出複雜的表情,我知道他也不捨我跟他的分離。
「嗯。」還小的我也只能答應,只是想起什麼都沒跟我好友們說的道別,讓我挺感傷的。然而,我卻沒有辦法做任何的事情,只能任憑自己的命運被大人們安排。
於是,我歸化變成了日本人。護照從綠色變成了大紅色。『張郁穎』這個名字也變成了『桐生舞』。也在我完全不熟悉的環境下,展開了我高中生涯。當然,因為我連最基本的五十音都不會,讓我高一的第一學期簡直是像快死掉般的讓自己的成績不會那麼難看。而在高一第二學期的時候,剛好校方有交換學生的申請,我二話不說的就提出去台灣交換留學的申請,桐生家的人、還有那個我該叫媽媽的女人也沒有任何的反對,就這麼的讓我順理成章地回到我熟悉的台灣。
「我們來為大家介紹從日本來的交換留學生-桐生舞。」回到台灣的環境,還是讓我比較熟悉的。熟悉的言語以及環境,讓我不像之前一樣那麼的緊張。而這次當交換學生所交換到的年級是一年級,其實有點可惜,若是轉到二年級的話,就算是微乎其微的機會,也會和我的老朋友們同班也說不定。
「哇,是日本人耶。」
「不知道她聽不聽的懂中文?」
好奇以及對我的評價,其實我完全的都聽在耳裡。
「各位同學,你們可要好好的跟這位從日本來的交換學生相處喔。」老師交代完大家後,便用流利的英文告訴我,「Kiryu,You can sit there。」
「謝謝老師。」我點頭,以流利的中文回應老師。
或許大家聽到我如此標準的中文,也都傻了眼。我就這麼從講台被注目到老師所指定的座位上。
「我是從日本來的留學生,請多指教。」瞧見一直從我來到班上就在那邊打瞌睡的隔壁同學,我還是得謙虛的跟她打聲招呼。
「喂!妳這傢伙很沒有禮──」被我吵醒(算是被我踹桌子踹醒)的傢伙相當的不耐煩,她揉了揉眼,面對面正打算和我爭執的時候,我跟她完全都傻了眼。
「廖惠玲?」我的臉佈滿無限的黑線。
「張…張郁穎?」她驚愕的望著我。
「妳怎麼會在這邊!??」我們的異口同聲,成為班上注目的焦點。彼此的興奮,讓我顧不了老師是否在講台上講課,只是努力的寫著紙條問候著彼此的狀況。
也讓我知道本來應該是高二生的廖惠玲,為什麼會變成高一生。原來,我被趕出家的那一年,她的高中聯考也沒考的很好,所以又再重考了一年。因此她變的跟我是同一個學年,我和這位損友的孽緣真的是從國中開始就沒有辦法斷的了。然而,她卻也是最了解我的一個知心好友,就連我初戀被甩的時候,也是她陪過走過那段荒唐的過去。
或許也是因為好友的打氣以及日本家族給我的關懷,也讓我慢慢的忘記當年離家的傷痛。只是對於張家,這十四年的感情,就算怎麼想要切斷也是無法斷的乾淨也斷不清楚。對於張家的感情,我一直掛念在心中,當然我也知道我該要孝敬這位生下我苦了好一輩子的母親。在我能替桐生家做些什麼的時候,我也做了許多。
只是當桐生家發現我的性取向和一般人不同的時候,也一度曾經被氣到歇斯底里的外公所趕出家門。十九歲那一年的除夕夜晚,不比剛滿十五歲張家給我的生日禮物來的震撼。母親在玄關痛哭,外公則是謾罵著逆女的我。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無法諒解這樣的我?然而我知道愛女人,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
於是,我離鄉背景,來到了法國去求學。在那邊我發現新的事物,並且在攝影這堂課程上,讓我遇見人生的恩師-Barnett。藉由他的教導,以及在他家看到的那張天真可愛的女孩(後來得知,那個女孩就是響)的照片後,我瘋狂的愛上攝影、也踏進攝影的道路。透過我這雙將世界視為冰冷的眼,究竟能拍下什麼?是否能夠透過相片來呈現我所看到的世界?因此,我隱藏『張郁穎』和『桐生舞』的名字,以『桐生影』這個詭譎的名字進入了攝影的圈子,一邊求學的過程一邊獲得地方競賽的金獎銀獎,從法國紅回了日本,從日本開始紅片世界國際。
攝影的工作雖忙,卻不足麻痺這樣的自己。我不滿足白天的忙碌,甚至開了『Shadow』的酒吧來讓自己忙到麻木。透過忙碌以及麻木的生活,似乎可以讓我得到我所無法獲得的東西。當然,女人更是或不可缺的顏色,若是少了女人的紅橙黃綠藍靛紫,我所看到世界都只會是黑白的。女人對我是重要,因為她們是我攝影的元素,更是可以讓我好好冰封『張郁穎』和『桐生舞』的有利工具。
只是那面清澈的鏡子。打破我所有的防備。輕輕小小的她,就如我十五歲剛來日本的當年、已經過世的Uncle所預言的一樣,讓我防不勝防。我們擁有類似的背景以及相同的炙熱和靈魂。都有著想要隱藏的本名,以及不願意服輸的魄力。看見她就很像看見自己,我知道她就是我另外一個自己。
或許是因為這樣,在得知患癌症的剎那,沒有告知親朋好友就回到台灣的我,鼓起勇氣地打電話回到桐生家以及張家。想說已經事隔多年,是否能夠化解那樣的疙瘩。桐生家的媽媽諒解我、擔心在台灣養病的我,也唸著怎麼不回家早點跟她聯絡。然而,張家卻已經把我當作完全的陌生人,甚至被張家的媽媽冷言冷語的說,「我們家沒有叫張郁穎的人,請問您是誰?」
我的心很痛也很冷,對我來說,她們也是不可或缺的『家人』。然而張家的媽媽卻是如此的對待這樣的我。私生女就不應該嗎?就是如此的不能諒解嗎?事隔多日,您都沒有想過這個被您親手扶養十四年的我嗎?
望著這棟豪華的公寓,我似乎都快要忘記自己是住在哪一棟的哪一層樓。只能靜靜的翻著過去回憶,整理十五歲那晚被趕出家門的那個地方。
「影…」或許我發楞太久,完全遺忘身旁的她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看待這樣的我,「妳的臉色好猙獰…。」就算是冰冷的冬之女神,在詭異深黑的我面前還是畏懼三分。
「想起很多往事,如此而已。」我簡單帶過內心的百感交加,「我們走吧。」發動引擎,試圖離開這個永遠都化解不開的苦痛之處。
「影?」她好納悶,我卻不准許她發動無限回圈的發問攻勢。
「我想帶妳進去,可是進不去啊。」警備森嚴的保全,讓我有無法進去的藉口。
「藉口。」我明知道在她面前這招沒有用處,她也會毫不領情的揭開我的逃避。
「是,那又如何?」我大方坦承自己的逃避,不理會身旁的她是多麼的百般無奈,甚至藉由這麼尷尬的氣氛,打算來個駕車逃逸。
沒料,就在這時公寓大門在我們面前開啟,一位女人漫步地從公寓那頭迎面而來。
“姊姊!”
就算過了十幾年,我仍舊認的出姊姊的容貌,然而我卻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她,只能帶上墨鏡。狂妄的離開這個我永遠都沒辦法回去的家。
Light (38): 時光回廊
影帶過我去過她家的門前之後,她的神情都變的怪怪的。在店裡閒的發悶的她,原本就會望著天空發呆,不過自從那天過後,她更是變本加厲的望著天空發呆。孩子氣的眼神變的空洞、冰冷的表情又透出好受傷的脆弱。這是我認識的桐生影嗎?瞧見這樣的她,就連是冬之女神的我也相當的心疼不已。
「小響,妳們前幾天到底是去了哪些地方…?」不只我擔心,連Ali和Linda都擔心起這個不像桐生影的桐生影。
「就是去…影讀過的小學、妳跟她讀過的中學還有高中,以及…」我斷了句,不知道是否要告訴Ali她們,然而她們一再的苦求我,我只好鼓起勇氣的說,「她舊家,不過我們只是在大門那邊,沒有進去。」
「舊家……」Ali拉了長音,「怪不得老大會這樣…」她似乎也沉浸在過去的時空裡頭。而那段過去是我未知也沒有參與到的過去。
「影的過去究竟是怎麼了?」看著Ali凝重的表情,我掩蓋不住自己的急躁。
「這…」Ali和Linda都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們尷尬不已的表情,便讓我知道我問到不該問的事情。
「抱歉,我不該那麼好奇的。」
我對於自己的好奇感到抱歉,或許那塊禁地,是桐生影不願意讓任何人所碰觸的地方吧?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接觸影的那塊禁地呢?算是失落也是沒輒的自己只能這樣的告訴自己。否則我不知道該找怎樣的藉口來塘塞自己。
「這不是妳的好奇,而是我應該要讓妳知道的事情。」剎那,深黑將拼命找藉口的我放置在她的腿上,她抱著我邊看著天空邊在耳邊告訴我,「我的過去,妳早晚要知道的。」脆弱又性感的音調,讓我臉紅心跳。
「為什麼?」快要喘不過氣的我,好奇的問著她。
「沒有為什麼。」她笑了笑,「不過現在不是講的時候。等到晚上在我的床上,讓我一件一件褪去妳衣服,再來一件一件的說給妳聽。」
她的挑逗讓我很難招架,只是現在是在公眾場合,不禁讓臉紅心跳的我尖叫地大喊著她,「桐生影!!!」
「哈哈哈──」不只是她,連Ali她們都紛紛大笑起來。
「能看到冬之女神靦腆臉紅的模樣,果然還是影老大有辦法。」明明大家是關心影的事情,反而轉移到取笑我身上。
「好啊,桐生影。妳是故意的,對吧!?」我用高跟鞋用力地踩著她的腳。
「痛痛痛痛…妳這隻狂妄的貓,小心我怎麼懲罰妳!」話後,她用吻堵住我激動的言語。在旁的人也識相的離開我們兩個周圍,各自處理各自的工作。
在店面裡頭這麼大剌剌被影激吻,其實讓我相當的不知所措。我想逃開她的吻,卻被她充滿挑逗的舌給勾引的天旋地轉。她的吻,好有魔力,就像黑洞般吸走我的靈魂,我想要反抗這個具有魔力的黑洞,卻怎麼樣還是落在她的手裡。綿長的吻,吻的我心慌意亂,也吻的我失去理智的回應她的激昂。失去理智的我,比她更瘋狂、更不受控制地吸吮她的充滿魅力的舌,雙手也撫著她清秀的大臉,這樣的狂妄,讓她好愛好愛卻又生狠的要我收手。
「我只准妳在我面前那麼狂妄,我不准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妳。」摸著我長髮的她喘著氣,性感的語調透著強勢的命令。
「我又准許妳在別人面這麼囂張了嗎?」我不甘示弱,吻著她的耳也咬著她的耳垂,「還有我不准許妳在別人面前也透出妳的脆弱,我會發瘋。」
「妳真霸道。」她笑燦,也妥協地收拾自己脆弱的那一面,恢復到原本的桐生影,恢復到我所認識的冰冷凜烈的她。
「我之前應該告訴過妳,我是私生女的事情吧?」那天晚上,她果然如早上所預言的一般,一件一件的褪去我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告訴著我她的過去。
「是啊,妳告訴過我,然後呢?」隨著衣裳一件一件褪去的剎那,她濕潤的吻也順勢地落在我的凹凸上。
「我也說過,我是被張家趕出來的,對吧?」又喘又訴說過去的她呼吸很亂,卻又無法停下在我身上的為所欲為。
「然後…呢…?」我愛死也恨死她如羽毛般的指尖,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點燃我的慾火。輕柔的撫摸化為源源不斷的泉水,再以她的舌尖來吸吮來挑逗,「妳這樣…怎麼能把話說…清楚……」我在自己情慾以及理性之間不斷的拔河,害怕落入桐生影所怖下的情慾陷阱。
「妳可以再堅持下去沒有關係。」她的舌尖更加的挑逗沾滿露珠的蘭花,就像是採蜜般的蝴蝶,不斷地採集甜蜜的花蜜。
「桐-生──影──」我抓著她的頭,無法自拔的抵抗不了她的強勢。
「叫我郁穎,快。」喘著氣,滿足的喝到花蜜的她,在我耳邊性感的要我訴說她的中文名字。
「我的發音不太好…妳要我怎麼……」她不聽我的解釋,只是不斷的不斷的對我進行攻勢,【郁-穎──】我用著自認很不標準的中文發音,呼喊她隱藏好久的名字。
「該死!!妳的聲音為什麼會那麼的美?總是美到讓我瘋狂的無可自拔??」她好崩潰,崩潰的她充滿野性。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尋找到獵物般的蓄勢待發,她正虎視眈眈地想著該怎麼去品嚐眼前的肥美食物。失去矜持的她,老是讓我無法招架這頭猛獸,她的粗暴和狂妄,總是不停地佔有我也佔據我,讓我所有的所有都成為她的血她的肉。
「妳…還沒有跟我說……」我就像垂死掙扎的獵物般,留著最後口氣。好奇化為矜持,我知道那是我理智的底限。
「急什麼!?我說過我會跟妳說的。」她的眼神好性感,語出低聲的唇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吻遍我全身。
「妳…分明是藉由告訴我…妳的過去…來把我吃掉吧?」在她進入我的剎那,我沒有猶豫地在她身上又捏又抓。
「妳真的很喜歡在我身上留下妳的戰利品。」她的表情好複雜,既是無奈又是驕傲,狂暴的指尖更是越陷越深。
「妳─才是吧…?」一個旋轉化為一個緊繃,一個進出化作緊繃的收縮。她的高超,總是讓我無法招架。更讓我不知所措地好奇,她為什麼可以找到沒有人找到過的我的敏感帶,「為什麼…只有妳能找到我的……」我緊咬下唇,好不願意在她面前服輸,可是她的表情好有自信也好驕傲,更是狂妄激昂的對我發出攻勢。
「開玩笑,我是誰?我是桐生影!!第一個吃掉天曜紋響的人、第一個讓冬之女神溼掉的人,以及第一個讓妳無可自拔愛上我的人!」天殺的,我真的是寵壞她的狂妄與驕傲,激烈的吻以及輪轉讓我不經意地失去自己的意識,任由這可惡的傢伙擺佈。
「成為小女人的冬之女神,還真是美到讓我無法放手。」我像隻貓攤在她的身上,她如玩味著得來不易的寶物般輕撫我的長髮。
「妳少拿翹!」我輕咬著足以讓我失控的頸肩,在細緻的白絲絨上染上我驕傲的深紅暗紅。
「妳總是愛在我身上留下妳的標記。」她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讓我留下薔薇的印記。那是她的驕傲,因為這是冬之女神給予她的禮物。
「妳還是沒有跟我說…」我躺在她的肩上,聞著讓我厭惡又深陷的白麝香。
「我不是說過,我會跟妳說的?」冰冷的凜烈,化為夜晚的輕柔,她邊撫著我光溜的身子邊替我蓋上棉被,「我是被爸爸帶回張家的私生女…」望著遠方的她,有些掙扎無助,哽咽的聲音讓我不捨的緊抱著不堪一擊的她。
「影…」
聽著她的過去,我陪她一起面對痛苦。我知道她是不輕易落淚的人,也不願在任何人面前落下不爭氣的淚。然而,順著她的臉龐無聲無息地落到我唇瓣的溫度和濕度卻沒有辦法隱藏她的心中的脆弱以及『張郁穎』對於家人的思念。我只能緊緊擁著無聲無息落下的淚水的脆弱以及她那不堪的過去。我知道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她,不是冰冷的桐生影、也不是放蕩不羈的深黑,而是從過去穿越時光回廊到現在的『張郁穎』。
Light (39):眼中的世界
告訴我所有事情、所有過去的桐生影,她的言行舉止,比以往更變本加厲地讓人無法捉摸。
「雖然之前的作品不成大器,不過還是放上去當廣告宣傳吧。」鬼月結束後,悠哉的她竟然對著Ali說著這樣的話。
「影老大,之前妳不是比任何人都還要反對嗎?現在怎麼…?」Ali聽到這句話簡直又驚又喜,因為這代表可以好好推動這家店的口碑和行銷策略。
「現在無論再怎麼拍、再怎麼鑽牛角尖,成果還是一樣差,不是?」她自己也早已有底,只是不願意承認,「與其在這邊慢吞吞,倒不如快點招攬客人多讓這個退隱的我累積經驗。」這句話,老實說還真不像是桐生影所說出來的。
「妳是哪根筋不對勁了?」看到這個舉動的我,半開玩笑地問著身旁的深黑。
「從妳十三歲開始認識我以來,有覺得我有正常過嗎?」透出1:0勝利笑容的她,總是讓我無法招架。
「隨便妳。」我無奈,只好任憑這位無法捉摸的傢伙亂來。
「妳真冷漠。」打算和Ali商確要放哪張照片上去的影,竟趁機地奪走我的吻。
「妳這…」氣急敗壞的我,真不知是該罵她還是打她。但我知道,若是我做出這番舉動,她一定會好好的整我,「算了…不管妳。」我收拾自己的情緒,坐在影常常望著店外的椅子上,我看著人來人去的景象發呆。直到忙碌的大家叫我過去選片的時候,才漫步闌珊的走往人群。
影摟著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輕地問著我,「我們覺得這幾張都不錯,妳覺得呢?」大膽的動作,一次比一次還來的誇張。
「我覺得都可以啊。」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做怎樣的表態,畢竟我仍舊覺得讓『冬之女神』拍婚紗照就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樣子,沒有一張是讓我們家小響覺得滿意的囉?」影的笑容好詭異,不過她還是決定要把大家所挑選的照片全部都放在店舖裡頭。
定案後,大家開始忙碌地處理自己的事情,這個時候我才敢對著身旁的她訴說,「因為我覺得,冬之女神是不適合穿婚紗的。」
「那『天曜紋響』呢?」她問著我。
「我不知道…我沒有用這樣的『身分』去拍照過…」我有些閃爍,也被她一語道中。
「那下次的時候,是否敢請女神大人以『天曜紋 響』的身份拍照?」
「那就要看『桐生影』的功力了。」我仍舊以還沒有恢復十成功力的攝影技術來虧她。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妳不要隱藏實力就好。」她好有自信,難道之前的攝影都是她隱藏實力嗎?充滿疑問的眼神讓她好驕傲,「妳現在才知道喔?我在隱藏實力。」
「可是,之前…妳把大家趕走,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是發揮了實力嗎?」我想起當初她不顧大家反對刁起菸的衝突,以及那時候她冰冷的讓我害怕的眼神。
「那時候的鬼話妳也要信?」這傢伙是怎樣?老是一再的玩弄我於股掌之間。
「搞不好現在的妳說的才是鬼話。」我頭的不回的鑽進忙碌的人群中,問著大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事情。與其讓自己忙一點,倒不如被這個詭異不絕的深黑給活活氣死還好一點。
自從將我的海報放上店舖後,不停行走的路人都會不經意地停下腳步觀看。果然,婚紗攝影需要是婚紗還有攝影當做店舖的廣告。這項宣傳,也讓門可羅雀的『台北,東京』有了來訪的客人。
【這是本公司的價目表…】Ali以專業又伶俐的中文替前來詢價的客人們解說價格的內容,以及針對他們的預算來替他們量身訂做最好的方案。
至於平常不愛說話的詭異深黑,比以往更加的沉默不已。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前來詢價的客人們的互動,靜靜的看著決定要拍照的客人們所選擇的婚紗,也細細跟公司的化妝師討論妝的色調,以及和燈光師做協調。在拍攝的過程,更是收拾自己大牌攝影師的脾氣,詭異的逗趣讓新娘新郎倌毫不生澀地呈現在她眼中的世界。
「影老大,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妳拍攝的手法有所轉變。」看著一件一件的成品,Ali問著在我身旁的深黑。
「只是看的角度不同罷了。」彷彿是藏著壓箱寶的她,透出得意的笑容。
「這也代表妳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已經不是扭曲、黑暗以及冷酷,是嗎?」拾起正片,一張一張細細端凝的我,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問著詭異的她。
「未必。」她總是應話應的很率性,「我只是將這一對新人所看到的世界呈現在相片中,如此而已。」話後,她靠在我身上,一張又一張的看著照片,「在這對新人面前,我只是『鏡頭』,透過他們的一舉一動來反射他們所冀望的未來還有世界。」
「如果妳用這樣的方式來拍我,妳會崩潰的。」我們的眼停頓在那對新人充滿堅定地握著彼此的雙手、約定彼此是彼此的永遠的照片上。
「或許我會崩潰,但妳也會崩潰。」哪裡來的自信,讓她如此的堅信,「但我真的很希望透過我的眼,來讓妳知道妳所看到的世界其實是美麗而單純的。」
「妳也太小看被稱為『攝影殺手』的我了。」我冷笑,想起曾經被我抹殺的所有攝影師。
「妳也太看輕這個『攝影鬼才』的我。」她好傲慢。若不是當初她因為癌症吐血地倒在攝影棚裡頭,我怎麼會有攝影殺手的美名呢?
「妳也別忘記,我是讓『桐生影』不得不加班的Crystal。」
「這我不否認。」她總是讓賭氣的我,沒有辦法回話。坦然的承認自己失敗的她,反而讓我覺得自己贏的並不光采。
「我們沒必要一直這麼的鬥嘴又針鋒相對吧?女神大人。」她膩了嗎?還是覺得厭煩?不過我仍舊不相信她這句鬼話。畢竟,她是大家所公認詭異多端又捉摸不定的桐生影。
Light (40):張 郁芬
那一天,兩位女性出現在Ali的店。她們生澀的和Ali討論價格的事宜。這兩位女性的歲數,看似有些差異卻又沒有差上很多。究竟是姐妹?母女?還是怎樣的關係?窩在樓上的我,不斷地好奇這兩位女性客人的關係。
【大嫂,我不知道啦。妳替我主意。】年輕的女性,似乎才是拍婚紗的女主角,身旁的讓我覺得和某人有些女人似乎是替她出主意的長輩。
【婚是妳要結的,怎麼要我替妳出主意?】比較年長的女人笑了笑,【反正我們先要價目表,回去再跟大家商談商談啊。】
【原來妳們是姑嫂啊。】Ali從對話中得知她們的關係,不過只懂三成中文的我,就算在努力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
【是啊,我這個小姑,總算要出嫁了。三十歲的,還像個大孩子拉著我看婚紗。】她笑了笑。
【唉唷,大嫂,妳真是的。】新娘害羞的窩在女人的肩上像極了撒嬌的孩子,說說笑笑的氣氛讓店舖相當的和諧。
只是,在這和諧的氣氛下,深黑的她卻不和諧。她就像避之唯恐不及般地窩在一樓不被客人發現的角落。我知道她很認真的在聽Ali和這兩位女人的對談,只是為什麼臉上卻流露著不知所措的神情?
【那麼,有什麼問題,在跟我聯絡,這是我的名片。】送走著兩位女人的Ali挑出自己的名片給她們,【妳們可以叫我Ali,或者是惠玲。】
【惠玲…?】比較年長的女人,聽到耳熟的字句,她看著名片似乎想多加確認,【廖惠玲…?】
【嗯,怎麼了嗎?】Ali疑問地望著那個比較年長的她。
【喔…沒事…】那女人斷了句打算不再確認的離去,然而離去的剎那她卻又再度地問起,【妳該不會是…那個廖惠玲吧?】
【小姐,非常抱歉,我不懂您的意思…】Ali陪笑,她被這女人問的有些不知所云。
【抱歉抱歉,這樣問您太唐突了。】女人尷尬地笑了笑,【敝姓張,張郁芬。不知道您是否有聽過這個名字……】她拉了長音,有點想要打聽些什麼。
【啊!!郁…的…姊…】激動的Ali立刻把話說的斷斷續續,隨即地改口,【郁芬姊,我怎麼會忘記妳!!】
【都過了二十幾年,妳變的真多。】那位叫郁芬的女人,高興地握著Ali的手。
【郁芬姊也是啊!!成熟又知性的到讓我認不出來。】認識舊識的Ali也是高興地和她說說笑笑。只是她們兩個人表情都有些僵硬,因為她們都不敢提到那個人的名字。
【…她…妳還有她的消息嗎?】郁芬問著Ali的剎那,驚動了深黑的雙肩。
【她…郁芬姊,妳指的她是……】Ali想多加確認。
【郁穎。啊,她現在應該不叫這個名字了吧?】郁芬苦苦地笑了笑,表情有些落寞,【她過的好嗎?】
【她……】Ali尷尬的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本人沒出現,她也不好說些什麼,【其實我也什麼在跟她聯絡過…她應該過的不錯吧?】
【就連妳也沒跟她聯絡啊…】郁芬有些沮喪,【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郁芬姊,妳…很想念她…嗎?】看著郁芬的沮喪,Ali斗膽的問著表情一再落寞的她。
【好歹,我跟她也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就算發生那樣的事情,就算有再多的不諒解…我還是會想她…】郁芬笑了笑,【啊,真是抱歉。看到妳太過高興,也就講不知不覺講了那麼多的話…】【還把我們即將出嫁的小姑給忘了呢。】她摸著新娘的臉龐。
【大嫂,沒關係的啦。我知道大嫂您一直很惦記您的妹妹!】新娘牽著郁芬的手,像是安慰她地靠在她的身上,【不過還真的挺有緣的呢!竟然找到大嫂您的舊識。既然這樣,我們就乾脆委託這家幫我們攝影吧?】開朗率真的個性,確實是人見人愛的新娘倌。
【這…怎麼好意思…。】Ali尷尬地應對當下就決定的新娘。
【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店家去多了反而會讓我眼花,而且妳們這邊的價格也公道又不會太貴,又加上我很喜歡店面的感覺,所以我決定在妳們這家店拍攝婚紗。】話後,她問著郁芬的意見,【大嫂,妳覺得呢?】
【妳覺得好就好,這是妳一生的大事,本來就應該是妳自己要決定的。】
【既然大嫂也沒有意見,我就決定囉。】新娘倌笑燦,也對著Ali訴說,【我們需要簽啥麼約嗎?】
【請到這邊吧。】Ali再度請著這兩位回到店裡面,訴說著簽約的內容,【那麼…我先讓兩位看看本店從日本約聘過來的攝影師。】話後,Ali完全沒有給影任何逃避的機會,「老大,來見客人了。」
「媽的…」深黑暗地裡咒唸著Ali,然而她也不得不出面跟客人討論拍攝的場地還有一些事宜,只能無奈地出現在她們的面前,透出她冰冷詭異的態度,去面對這兩位客人,「My name is Hikari Hiraishi (白石 光).Nice to meet you.」她以流利標準的英文應對著這兩位客人。
【初めまして、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似乎會一些日文的新娘倌,率性地和影握了手。
「妳會日文?」影撇了眼,她不敢將目光放在年長的女人身上,只敢跟新娘應對。
【少しだけ。(只會一點點)】新娘笑了笑,稍稍地吐了吐舌頭。
【老大,妳就別欺負人家了。明明會說中文的,還騙人家不會說。】此時,Ali陷害不想說中文的影,【她叫白石光,個性有點乖僻內向,請多包含。】白石光,這是Ali和影的默契,為了避免讓知道『桐生影』的客人太過驚愕,所以她再度埋名隱姓地使用這個沒有創意的名字。特意留長所札起的馬尾,也是不想讓客人覺得她太過的男性化(但我覺得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別把我說的跟鬼一樣…】她在客人前沒大沒小地敲著Ali的頭,【我叫白石光,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郁芬點點頭,望著影望著好久好久。然而影卻有意無意地避開郁芬的雙眼,一直到她們離去店裡為止。
「天啊,會不會太巧了?」看著她們的遠去,Ali在店裡頭驚愕的大喊。
「怎麼回事?」一直在樓上努力聽著她們的對話,卻什麼都不懂得我好奇的問著驚愕又不知所措的她們。
「沒事……」影摸著我的長髮,衝到了暗室。我知道這是她逃避的手法,也是她要Ali把方才的事情通通告訴我的暗示。
「怪不得老大會想逃避。」Ali搖搖頭,她知道影准許她大嘴巴的對我訴說,「剛剛那兩位客人,我想小響妳也有看到吧?」
「嗯,」我點點頭,「我一直在樓上看著妳們,聽妳們的對談。只可惜我聽的不是很懂……」
「我想妳很好奇,影老大為什麼會像見到鬼一樣的不知所措,對吧?」Ali的話,讓我想到影一直避開那個跟她年齡相當的女人的雙眼。
「該不會是影的初戀情人吧?」我想到她跟我提到的過去,「還是……影的姊姊!?」我望著Ali,Ali則是透出『妳答對了!』的神情來回應我的疑問。
「不過,我想那傢伙應該很高興吧。郁芬姊竟然會惦記這個她。」Ali望著躲在暗房的深黑,也不禁讓我們猜測在暗房的她究竟是掛著燦燦的笑容?還是落著不想讓人看到的眼淚。
Light (41):相認
拍攝婚紗那天,影同父異母的姊姊並沒有到場。這對於想見到姊姊又很想逃避的她而言,不知道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非常的落寞?知情的我們一直都很關心她的狀況,只是撲克牌臉的她一直都不會和我們提示任何的訊息,就連家中的她也都是透出老神在在的模樣在發呆。發呆,對,發呆。她難得在石牌的家中望著窗外發呆,其實這就是一個很大的破綻,也代表她的內心其實非常的不知所措。但是我選擇不戳破這樣的她,只是靜靜的在旁任憑她發呆。我想這就是她包裹自己脆弱的最好方法吧?如果不這樣,她沒有辦法面對現在的場面。
【新娘倌,我記得妳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用很流利的日文跟我對談呢。】邊換鏡頭的影,邊跟這對新人聊天,這是她跟他們溝通的方式,【不是我在說,新郎倌,你娶了這個美嬌娘,家裡每天都會熱熱鬧鬧歡歡笑笑的。】
【是啊,也因為這樣美晴才會受到我們家的愛戴。】新郎倌驕傲地捧著活潑動人的新娘,在攝影棚內吵吵鬧鬧地玩起地上的汽球。
【對對對…就是這樣。】影拿著相機一邊靠近這對新人,甚至故意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氣球弄破。
『碰』的一聲,讓新娘不禁大聲尖叫。
【攝影師,妳怎麼這個樣子啦!!】她氣呼呼地向影提出抗議。然而這般抗議只引來影的大笑。
笑的這麼誇張的影,想必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見,也讓所有人都感到訝異。但我知道現在的影只是一面鏡子,她只是利用她自己來反射這對新人的互動,也因為這樣常常會在不一樣的新人身上看到不一樣的她。因此她所拍攝出來照片,是真真實實地呈現新人們往常的互動以及笑容。當然這樣的作品還是會讓人有兩極化的反應,有些人會因為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一世的婚紗,希望能夠拍的更夢幻拍的更美來得到大家的祝福;有些人則是很喜歡這種真實的呈現彼此的互動來得到大家的祝福。而這次,郁芬姊姊的小姑又是怎樣的反應?其實影比任何人都還來的擔心許多。
【哇,攝影師。妳真的很厲害。】新娘不停的稱讚坐在一旁的影,也要著新郎和前往來陪同的郁芬姊過來看著影的拍攝,【大嫂,妳看。真的很棒呢!!】
【嗯,確實是。】郁芬津津有味地翻閱著一張又一張的照片,【惠玲,妳們家的攝影師真的很會照相呢!】她望著惠玲,稱讚著窩在角落的深黑。
【能夠讓妳們喜歡這樣的成品,才是我們的榮幸。】Ali透出商業性質的笑容。
【惠玲,既然都是舊識,別拿出商業的客套話來招呼我們。好歹,姊姊我也是看著妳跟郁穎打打鬧鬧了三年。】郁芬姊要Ali放下商業面孔,以舊識的角色跟她們聊天。
【郁芬姊,客套的話當然還是要說一遍才行啊。】Ali笑了笑,那笑容確實是很朋友的笑容,【話說回來,不知道郁芬姊的寶貝小姑要選哪幾組照片呢?】
【唉,這就問倒我了。】活潑的她,不只問著新郎、郁芬姊,也問著Ali,【你們覺得這張、這張跟這張怎麼樣?】
【美晴,妳選的都很好很棒啊。】新郎倌抱著煩惱不已的新娘,只見新娘更是困擾地不知所措。
【攝影師!妳可不可以過來幫我選選片?】剎時,新娘想到了好辦法,她要窩在角落翻閱國際時尚雜誌的影,過來替她挑片。
【我還真是沒見過像妳這麼大剌剌的新娘倌。】影搖搖頭,畢竟是客人的要求,她只好硬著頭皮走向人群,【這張還有這張呢?】兩三秒,她獨斷地挑出了四十組相片,並且遠遠超出她們預算的二十組。
【四十組啊?】新娘睜大了雙眼,【這下該怎麼辦?我們的預算只有二十組呢。】她應該是要望著新郎倌煩惱的,沒想到卻是大眼望著快拿新娘沒輒的她不知所措。
【本公司加挑一組是800元,多加挑十組就加送妳們小本一冊、謝卡200張、喜帖100帖、還有妳們所選照片的毛片…】影越說越誇張、越講越實惠。
原本應該要阻止的Ali卻一點都沒有阻止,反而是順應著影來個半買半相送,【除了這些還多送妳們十組。】
【那就麻煩妳們了。】新郎新娘倌聽了這些玲瑯滿目的贈品後,想都沒有想的立即答應,【只是…喜帖可以多追100嗎?還有書卡之類的…】當然要結婚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能夠多要幾項東西就會多要。
原本碰到這樣狀況的影和Ali都會給新人碰軟釘子,看樣子是看在郁芬姊的份上,也很大方的答應,【喜帖可以多追100,書卡也可以一併做200張給妳,不過若是還需要其他的東西的話…我們就比較不好意思了。】Ali笑笑地圓了場,因為再下去不只是沒有賺還會做賠本的生意。
【沒關係,我們也只要這些就夠了。】新娘和新郎客客氣氣地對著商談的兩位訴說,【反而是硬跟妳們拗東西的我們,比較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我們的新娘倌可是郁芬姊的小姑,再者也能夠這麼有緣,我們也覺得很榮幸萬分,是吧?】Ali看了看在旁的郁芬姊,也笑笑地應對。
【這樣倒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郁芬姊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明明妳們也都要做生意的。】
【沒關係啦,這些損失我會向某個人討的。】不知道是Ali故意說溜嘴,還是她根本刻意,她就這麼大剌剌的拍著影的肩,很不客氣的對她訴說這句話,【大攝影師,我要委屈妳做一個星期的白工了。】她透出賊賊的笑容。
【這樣多不好意思!!】郁芬姊還有新郎新郎聽到這句話紛紛都打消之前的念頭,【那我們還是別硬拗這麼多東西,多的相片就照實的告訴我們多少錢沒有關係的。】
【大攝影師,人家都這麼說了,妳要怎麼回答?】Ali趁勢逼著影當面說出決定,【看妳是要繼續裝死下去?還是要大剌剌的拋頭露面?】
影當場變臉,她用客人不懂的日文,頻頻地逼問Ali,「妳就是非把我逼到盡頭,妳才甘心嗎?」萬丈的殺氣,直逼著Ali。
「要殺要砍等到這件事情完事再說,難道妳不想親口告訴她,妳的近況嗎?」Ali知道影的心情,也知道她的不知所措,「我知道妳看到她是很高興的,為什麼不告訴她妳就是她失聯很久的妹妹?」
「妳不知道這比我當著大家的面出櫃還要難堪嗎?」
「是喔?總比什麼都不做之後的後悔好多了吧?」
「妳真是令我厭惡的損友。」她拿Ali沒輒,因為Ali百分之百說中她的要害。
「這句話我已經聽妳講了22年。」Ali笑了笑,因為她知道桐生影會順著她的話,跟她姊姊相認。
【妳們到底用日文講了些什麼?】她們的對談,引來新娘的好奇,【該不會還在商確加組之後所附贈的東西嗎?我們可以只加組,不要東西的。】
【是啊,讓惠玲妳虧錢那多不好意思。】郁芬姊也前來跟她們倆個訴說。
【沒關係的啦,新娘倌、郁芬姊。】Ali笑了笑,【這是我們大攝影師說要給妳們的禮物,就收下吧!】
【那更不好意思了,這怎麼可以呢…】郁芬姊對著Ali訴說,【面對惠玲妳這樣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更何況是…】
【更何況是什麼?非親非故嗎?】深黑的她,開了口問著郁芬姊。
低冷的音調,讓郁芬姊很不知道如何招架,只能含蓄地對她訴說,【也不是這麼說…我們也只是透過這次的攝影才認識您的…您就要送我們家小姑這麼多東西,真的很不好意思…】
【平常的我,確實不會送客人那麼多東西。不過今天我是看在妳的份上──】她斷了句,鼓起勇氣對著眼前的郁芬姊訴說,【姊姊,好久不見。】
【姊…姊…?】郁芬姊聽到這個名詞,她驚訝地望著眼前的深黑顫抖,【妳該不會是…?】她好猶豫又相當的高興。
【笨,自己的妹妹都認不得了嗎?是我,張郁穎。】張郁穎,當影語出這三個字的瞬間,我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扛起多大的堅強,才能如此有自信又筆直地站在她的姊姊面前大方的承認。
【郁穎……】郁芬姊落下淚,她靠在影的肩上訴說的那一年的往事,【對不起…那一天竟然對妳訴說著如此殘忍的話……當年…我真的很沒辦法諒解妳…但……我真的好想妳…好想見妳…郁穎……】哽咽的聲音,語出郁芬姊對於影的思念。
【...愛哭鬼,隔了20年,妳還是一樣愛哭。】
面對這樣的場景,影選擇了堅強。這就是她讓我愛不釋手的地方,也是她具有一身魅力的特點。明明是如此脆弱又逞強的人,面對所有不堪場面的時候,她選擇堅強。或許堅強,是她唯一所能選擇的選擇吧?也讓我疼惜這個總是把所有感情拋在後頭,面對一切的她。
Light (42):午茶時光
相認的當天,影毅然決然地翹班且邀約郁芬姊享用下午茶的時光。我本以為只有她跟她姊姊兩人的約會,沒想到連我也一併被邀約在她們將近二十年才再度重逢的午茶時間。
「我跟去不好吧?」其實我想要多給影跟她姊姊好好相處的時間,也不希望因為有我在的關係而讓她無法以最真實的面貌去面對姊姊。
「有什麼關係?」她不以為意的望著我一眼後,對著郁芬姊說,【姊,妳不介意我帶我老婆去吧?】
【老婆!?】不知影究竟是講了什麼,讓郁芬姊驚愕的望著我身旁的深黑。
【是啊。她是我要娶進門的老婆。】影的表情相當的堅定,然而她們的對話,我是一點都無法理解。
【郁穎…妳該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還是說,這只是妳對於妳這位朋友的稱呼?】郁芬姊一再地問著我身旁的她。
【姊,妳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我的穿著比國中那個時候還要男性化。】影笑了笑。
【確實…妳的打扮不太一樣了……】郁芬端凝著影,透出感概的模樣,【妳真的變了好多…和以前都不一樣了……】
【打從被媽媽趕出家門的那刻起,我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影的臉上透露出複雜的神情。
【確實也是……】郁芬姊的表情也很凝重,面對影,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都過去了!而且能夠在惠玲的店裡面碰到妳、與妳相認,我真的很高興。】看著郁芬姊的失落,影立即透出堅強的笑容,她帶領著郁芬姊還有我來到離Ali的店並不遠的晶華酒店。在這舒適又慵懶的空間中,我們三個人享用著悠閒的下午茶,也享受著她們姐妹倆回憶過去的時光。
【這幾年,妳過的好嗎?】邊啜飲紅茶的郁芬姊,問著深黑的她。
【混的還不錯,妳呢?】我的深黑,仍舊是喝著她所摯愛的黑咖啡。
【我結婚了,有兩個小孩。一個小五、一個小三。】郁芬姊笑了笑。
【原來我已經當『阿姨』啦…】不知道她們姐妹倆談了些什麼?只見深黑的臉透露出錯愕的神情。
【妳早就是阿姨了!我都37歲了,妳也應該35、36了吧?】
【35。】數字的部分我聽的懂,她們姐妹倆應該是在說年齡的事情。
【那她呢?】郁芬姊端凝著我,似乎對我的事情充滿著好奇。
【她今年24。】影很驕傲,也跟郁芬姊提起我的事情。
【那麼...妳身旁的她……在從事什麼行業…?】郁芬有所遲疑,但她仍舊提出了問句。
【模特兒】影笑著對郁芬姊訴說,【並且是知名的國際名模。】
【國際名模!?】郁芬姊相當的驚愕,她望著我好久好久,再度地問著深黑,【她應該不是…冬之女神,Skadi吧??】聽到這個名詞,內心的冰冷迅速地澆熄烈火並且蔓延我的血液以及思緒。那個名字,彷彿就好像是咒語般,讓我望著過去的荒唐、也回憶當初所看到扭曲、沒有溫度的世界。
【妳怎麼知道?】看著郁芬姊的反應,影也相當的訝異,【我一直以為除非是流行界或者是攝影界才會知道冬之女神Skadi這個名字,所以一直認為一般人是會不知道的,但是姊姊,妳怎麼會知道?除非妳從事的是相關行業。】
【郁穎,別傻了。我這個完全沒有流行底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從事這樣的行業。】郁芬笑了笑,【還不是因為有個世界知名的攝影師,跟我親愛的妹妹妳長的很像的關係,我才會對這個業界有很高度的重視。】話後,她啜了口茶,問著我身旁的影,【妳是攝影師,我想妳也知道『桐生影』這個國際知名的攝影鬼才吧?】
【我知道。怎麼了嗎?】影透出詭異地笑容,問著坐在我們對面的郁芬姊。
【妳不覺得,她跟妳長很像嗎?】郁芬姊問著我身旁的她,【尤其她明明是日本人,卻被報導說其實她是台灣人,這點讓我…很不可思議,也會想到妳。】話後,郁芬姊透出認錯人的尷尬,【不過她再國際整整失蹤了快要十年,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今天看到了妳之後,我才敢證實那個桐生影應該不是妳。】
【妳確定?】我身旁的深黑透出我不解的驕傲,並且不懷好意地刻意用英文問著身旁的我,「姊姊剛剛跟我說,我很像『桐生影』。但,因為『桐生影』在國際消失將近十年,所以今天看到我之後才敢確定我不是她。Skadi,我的冬之女神,妳覺得呢?」
「幹麻問我。」我瞪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用英文在郁芬姊面前接她瘡疤,「妳以為這樣很有趣嗎?桐、生、影。」殊不知語出這句的剎正中她的下懷。
「桐生影??」郁芬姊驚愕地看著我們兩人,她彷彿知道這個詭異又多變的攝影鬼才,「郁穎,妳該不會……真的是…….」她錯愕地拉了長音。
「姊,妳的直覺一直很正確。我確實是妳注目很久的國際攝影鬼才-桐生影。」驕傲的眼神讓我相當生厭,我不喜歡她總是利用我來揭穿她詭異又多變的身分。
「天啊!!」聽到這些話的郁芬姊,透出不敢置信地眼神望著『冬之女神』的我以及『攝影鬼才』的她,「妳們真的沒有騙我?一個是冬之女神的Skadi、一個視攝影鬼才的桐生影!?」「若是讓全世界都知道妳們兩個原來都在台灣,那不知道會有多恐怖。」
「或許惠玲的婚紗攝影也會知曉國際也說不定。」影賊賊地笑了笑,「因為她的店裡放著我笨拙的『冬之女神』。的婚紗照」這句話,讓郁芬姊完全傻了眼。
「『攝影鬼才』和『冬之女神』,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組合。」郁芬姊看著我們這一對,透出相當不可思議又如此幸運的神情,「不過,我真的沒想到我的妹妹真的是…國際知名的攝影鬼才!!」郁芬姊好驕傲,非常的以自己的妹妹為傲。這麼坦率又筆直的個性,我想其實是熱愛拐彎抹角的深黑真正所渴求的吧?
「我一直很想要跟妳們說…只是,我沒有勇氣打電話回家。」影透出自己的心聲,「拿起電話的剎那,我總是會回想起媽媽把我趕出去的那一夜、以及….」她拉了長音,不知該不該說,然而她也知道若是不將話說清楚,或許她們姊妹的隔閡仍舊存在,「妳的不諒解……」
郁芬姊聽到影的這番話後,她的表情透露出她五味雜陳的內心,「我曾經…確實對妳不諒解……然而……我剛剛也說了…我很想妳……很想見妳…也不得不承認……妳是我唯一的妹妹!!」郁芬姊的這句話,讓深黑的表情完全的變了,我知道那不再是我所認識的冰冷的『桐生影』,而是郁芬姊的妹妹-『張郁穎』。
「媽…她還好嗎?」郁穎順勢地問著吐出真相的郁芬姊,我知道她始終惦記著曾經養育她十四年的母親。
「很好。」郁芬姊笑了笑,「前陣子我有回去看過爸還有媽。」
「我知道,那時候我車停在那邊,我剛好有看過妳。」郁穎很坦白地告訴郁芬姊當天我們有來過她舊家的事情。
「我有聽媽說…幾年前妳有打電話回家。」
「那時我得了肺癌中期、回到台灣做治療的時候,想說順道問候一下妳們……」她拉了長音,「不過,媽回答我:『我們家沒有張郁穎這個人』….」她的表情相當的受傷。
「可是她很高興。」郁芬姊告訴了郁穎,「郁穎。妳離開家的這幾年,媽其實一直拿出相簿不停地看著妳的照片。雖然妳不是媽所生的、雖然妳是爸外面的孩子、雖然媽曾經對妳說過如此狠毒的話,可是她老人家內心很惦記著妳。畢竟,妳是她一手所帶大的孩子。」
「如果是媽親口告訴我,我會更高興。」我知道,她一直很保護自己,為的是不讓那份期待更加的期待,對的是不讓那份期待遭受到狠狠的對待。
「媽看到妳,是死鴨子嘴硬。」郁芬姊無奈地笑了笑,「妳知道嗎?前幾年妳所打的那通電話,她雖然這樣說,心裡卻是惦記著妳也擔心妳的病情。她甚至很想跑去探望妳,可是妳都沒有留下任何的通訊線索。讓她老人家只好問著爸爸妳在日本的住址,不過聽說妳也已經不在那個家了。」
「那是因為在我高中畢業的時候不小心被桐生家的外公知道我的性取向,他就把我從桐生家趕出門外。」啜了口黑咖啡的她笑了笑,「我還記得那一晚上是除夕夜,真夠難堪的。」她把她的痛藏在心中,以玩笑帶過一切。
「沒想到…妳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郁芬姊相當疼惜我身旁的深黑,憐惜又不捨的眼神讓影很難招架。
「姊,那都已經都過去了。」影避開郁芬姊的注視,緊握的拳頭早已透露出她的壓抑和隱藏,「況且,若沒有這樣的遭遇,我想我也不會成為如此知名的攝影鬼才吧?」又是一句玩笑的自嘲,更是讓我不捨的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緊繃的手上。沒料,這樣的舉動讓緊繃壓抑的她顫了肩,更讓我知道在我和郁芬姊面前的她,真的很脆弱。
「但…我終究還是希望妳可以幸福的過日子…可以為人妻,組織一個家庭,而不是像這樣讓自己奔波不停並且得了重症。」郁芬姊終究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郁穎,其實妳沒有那麼堅強的。」
「姊,人會變的。」影立即地築起了銅牆鐵壁,我知道她不讓任何人去踩到那塊禁忌,「十五歲以前的我確實沒有那麼堅強,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十五歲之前的張郁穎了。」
聽到這番話,我其實很想要持著反論,也很想毫不吝嗇的告訴郁芬姊,其實影還是那個不堅強的影!她只是逞強,也把逞強誤解為堅強的包裹自己的脆弱!然而我也清楚明白若是真的向郁芬姊說了這番話的話,桐生影一定會『好心』又『體貼』的把我整到體無完膚。因此我就算再怎麼想跟郁芬姊講這些事情,也只能忍氣吞聲的當個聽話的啞巴靜靜的聽著她們這對姐妹倆的對話,以及猶如辯論會般的激烈對論。
「郁穎,妳終究沒有辦法愛上男人嗎?」
我知道郁芬姊的好心,很可惜這份好心不只是影,我想就連我都無法領情吧?愛上男人對我來說都已經很困難,甚至是這個詭異的深黑?從以前到現在我就知道她討厭男人(除了GAY以外),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工作室以及酒吧都只會有女人,厭惡男人的她怎麼可能會愛上男人並且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若是桐生影真的想不開的對男人有興趣甚至是有婚嫁念頭的話,我想那個時候不是世界末日就是全世界沒有女人了。
「姊,我都35歲了。就算真的跟男人結婚,我也已經超過生小孩的年紀。更何況我曾經生了場大病,已經沒有體力去孕育小孩甚至是生產。」面對親姊姊的她很無奈,只能拋開『桐生影』的面孔,好聲好氣的告訴郁芬姊這個事實,「再說,不見得託付一個男人就一定是幸福的…」她拉了長音,賊笑地緊緊握住我的手,【況且,我有我的責任要扛,這是我給她的承諾。】她好賊,每次在這個時候都用起中文故意讓我聽不懂。
我不停地瞪著詭異深黑,沒料卻換來得意又自滿的驕傲笑容,「想聽懂就快點去學中文,這樣我就不會故意說中文讓妳聽不懂。」
「妳有那麼好心就好了!搞不好我好不容易學會中文,妳又用我不知道的語言來讓我聽不懂。」我太了解她了,也因為太過了解她,讓我每次都受不暸這個大孩子。
「或許喔!」她笑了笑,玩味性地弄著我的髮尾,「不過妳快點把中文學起來吧!至少得要聽的懂才行。」「否則我沒有辦法把妳帶回家介紹給我爸媽認識。」她的笑容,好燦爛也好不一樣,也因為如此,讓我腦中一片空白的完全傻住。
「什麼??」拉高分貝的我驚愕的睜大雙眼,瞧著身旁的她是否在跟我開玩笑。
沒料深黑竟笑了出聲,甚至當著郁芬姊的面前損起驚愕的我,「姊,能看到冬之女神Skadi驚愕臉龐的妳真的很幸運。」她果然是故意開我玩笑才這麼對我說的。
「讓妳看到冬之女神的我透露出這副表情還是真抱歉!」我狠狠瞪著身旁的桐生影,恨不得將這該死的藝術作品冰封起來再毫不猶豫的打碎。
「只有我有辦法讓妳透出這樣的表情啊!小響蘿莉。」
桐生影果然是個惡劣到極點的混帳,總是拿我來當作大家的笑話。每每碰到這樣的狀況我總是氣到沒有理性甚至沒有理智,殊不知桐生影其實是拿我來當作她自己的擋箭牌,唯有這樣才能模糊大家的焦點才不會繼續被戳破那道已經快要倒榻的圍牆。
「妳們倆個的感情還真好。」郁芬姊笑的有點勉強,彷彿是被桐生影狠狠的打退堂鼓般的尷尬。
「那當然,一個是冬之女神的攝影殺手、一個是放蕩不羈的攝影鬼才,怎麼會感情不好?」她刻意的在郁芬姊面前摟著我的肩。原本想要掙扎鬆脫不想讓她如此的稱心如意,沒料她彷彿像是害怕著什麼般地緊握著我的肩不放。這番舉動的她,其實很反常。這時我才收拾自己剛剛被糗的情緒,理性的思考這個詭異多端的深黑的作為,才明白她其實是利用我,讓郁芬姊打退堂鼓。
「所以姊,別再叫我嫁人了。」強而有力的手,讓來不及防衛的我整個人靠她的肩上,「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愛上除了這個人以外的任何人了。」這句話,讓我的臉就像火在燃燒般的又紅又熱。
這是她的真心話嗎?還是用來逼對姊姊的藉口?其實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是我依舊害怕依舊選擇不敢相信。因為我知道,若是真的相信她的言語,我會完全崩潰在她的世界之中。
Light (43):Shadow,家(上)
「姊,」在這充滿重逢、爭辯的午茶結束後,我鼓起勇氣問著姊姊,「我想回去一趟…」這是我的真心、也是我的脆弱,問著姊的意見,一方面是想要間接的得到答案(這樣我就不用再嘗試到被趕出家門的痛快),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問問姊的意見(她是最像媽也最了解媽的人,倘若她臉上出現不妥,我就會適時的打退堂鼓)。
「可以啊。」姊笑了笑,臉上透露著『妳早就該回家一趟』的神情,「我想妳也知道,媽媽其實是死鴨子嘴硬。」
「我知道。」心知肚明的我點點頭,想到自己這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大概也是受到媽的影響。
「妳要自己回去嗎?還是要我跟妳一起回家?」姊問著我,看樣子我在她眼中永遠都是那個躲在她背後又需要她的妹妹。
「我自己回去。」我謝絕了姊姊,也告訴她我的用意,「而且是要帶人回去。」我摟住露出『我又再用中文故意讓她聽不懂』的不屑眼神的響,告訴希望我能夠當個賢妻良母(如果我真的當了賢妻良母,那大概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女人了)的姊姊,「我要讓媽還有爸見見他們未來的媳婦。」
「妳不怕媽又把你趕出去?」姊無奈的笑了笑,從她的表情我便知道,不,我早就知道媽是不可能接受我的性取向的。
「無所謂,反正也被她趕出去過一次了。」這一點我反而看的很開,或許這也是我的堅持吧?
「如果妳有這樣的勇氣和心理準備,那妳就回去吧。反正,最壞的結果就只是被趕出去,不是?」
「這倒也是。」我透出詼諧笑容。
「郁穎,」姊姊微微笑,她走到我面前像以前般地摸著我的頭,「就算妳變了跟以前不一樣,在我眼中妳還是那個脆弱的總是縮在我身後的妹妹。」
姊的話讓我相當的崩潰,可是我不會在公眾的場合落下難堪的淚,只是緊緊的抱住我唯一的姊姊,「姊,謝謝妳。」這句謝謝包含好多好多的涵義,透過擁抱也讓我找尋到過去的自己所冀望的溫暖。
和姊姊離開之後,我和響走在中山北路的街道上,手上拿著姊姊給我的她的連絡通訊,嘴角的上揚也不再隱藏。
「和姊姊碰面的妳真的很不一樣。」望著這樣的我,響輕輕地開了口。我知道我讓她看到不是『桐生影』的『張郁穎』,也知道她相當疼惜這個『張郁穎』的我。
「因為那個時候,我不是『桐生影』。」我望著遠方,很坦白地告訴身旁的她。
「我知道……」她拉了長音,心情有些複雜。
「怎麼?不習慣看到這麼不像『桐生影』的我?」我好奇的問著她。
「也不是。」她望著我,「只是…這樣的妳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的言語好猶豫又好掙扎,彷彿是害怕我用這樣的面目去面對這樣的她。
「沒想到『冬之女神』也會有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棘手之人?」我高傲的挑釁『冬之女神』,也間接告訴她,在我面前她不可能毀滅我、不可能。
「我們還沒有真正的爭鋒相對,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她透出自己的自信,很自傲的告訴我,我不可能不被她毀滅。
「誰贏誰輸都無所謂。」我摟著身旁的她,「只是我想要冰封『冬之女神』的妳。」我毫不保留地告訴她自己的用意。
「冰封『冬之女神』??」她透出美麗的笑靨,就像是冰雪中透出溫暖的光輝的錯覺,「妳這句話我很喜歡,桐生影。」桐生影,這個充滿黑色、詭異以及放蕩不羈的名字是我給我自己所創造的代名詞,。
「沒想到也有讓女神大人中意的話。」面對不是『天曜紋 響』的『Skadi』,我是毫不留情地諷刺又針鋒相對。
「妳少捧我了。」氣憤的她,不屑的背對著我,我知道她不太喜歡在兩人獨楚的時候,語著她的禁忌。
「小響蘿莉這麼容易生氣啊?」我將她的背著實地貼在我的懷中,「我想要回家,妳願意陪我嗎?」轉換話題一直都是我的爛手法,卻也是想著急地問著身旁的她。
「為什麼要我陪妳回去?」她回過頭,如天空般純綷的瞳孔深深地望著我。
「因為我想帶妳回家。」
「為什麼要帶我回家?」撇著眉的她納悶不已。
「我不是說過,我想要帶妳回去給我爸媽認識?」半開玩笑又半認真的語氣,是我心中害怕她拒絕的脆弱。雖然我也知道這樣的語氣更是會讓她生氣,卻也可以讓我看到被我玩弄的她的表情。
「別跟我開玩笑了,桐生影。」這次她的反應好不一樣,有點害怕又有點恐懼,或許是害怕這是我的真心話,更害怕自己會把這句真心話當真。
我知道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只會讓她更不知所措,因此我又使用爛招數,告訴我懷中的她,「就算妳千百個不願意跟我回張家,我也把妳綁過去跟我爸媽見面的。」
「妳,怎麼那麼霸道!!」她開始跟我抱怨。
「還是說妳想要看到我帶其他女人回我老家?」我開始用反激法,雖然我也知道這招會讓她更加的冰冷又激烈。
「妳帶啊。帶我還是其他女人回妳老家都是妳的自由。」果然,這個反應是我所預料之中的。賭氣又冰冷的口吻,透出十足的醋意。
「好。」我應了聲,二話不說的在中山北路的路上把她抱起。
「妳、妳在幹啥麼!??大家都在看!!」完全猜不到我下一步的她,驚愕的要我放她下來。
「妳別亂動,萬一摔傷的話我可不負責任。」知道Model是不能有任何受傷的我語帶威脅。
「混帳!!」她無奈的妥協,摟著我的脖子氣呼呼的望著我,「妳要把我抱到哪裡去?」
「看是附近的汽車旅館呢?還是公園打野戰?」我邪惡的看著可口的掌中之物,盤算著該怎麼樣享用眼前的美食,「在車上做也不錯。」
「桐生影!!!」她大呼。臉紅的她真是可愛的讓我一再的燃起想要欺負她的欲望,不過這樣的玩笑我也是點到為止,畢竟我不准許其他人有任何的機會看到她美麗的身體。
「傻瓜,我是要帶妳回家。」我笑了笑,企圖讓這隻抓狂的貓冷靜。
「回家,回哪個家?」
「妳覺得呢?」我賊眼望著已經中了我圈套的小羅莉,她就算是不答應也只能答應。
「真拿妳沒輒。」無奈的她只好順著我的意,搭上我的車,從中山北路一路開車回到張家的路上。
這一路上,我又想起許多許多的事,想起被張家媽媽趕出家門那天晚上的不安、想起初次見到母親的衝擊、想起被外公趕出家外的錯愕、想起從法國回到東京後的荒唐、想起與白雪的那段深刻又讓我心痛的感情,也想起身旁這個讓我迷戀不已又被我毀壞的她。
「一隻笨蛋又活在眼睛上面的世界了。」這句話,真耳熟。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是我跑去她的經紀公司找她,並且開著她的AudiTT車帶她回家。
「眼睛上面的世界哪裡不好?我在上面活了將近20年,妳難道不知道嗎?」我笑了笑,套用她當時回我的話將她一軍。
「妳少消遣我。」她將焦距轉移到窗外的街景,「還不是誰害的…」嘴裡囔囔著對我的抱怨。
這番舉動,讓我著實的放心。因為我知道在我身旁的這個『她』已經不像當初那麼的冰冷、逃避也扭曲著自己的她,而是當年在法國誘惑我、突然出現在工作室把我嚇壞的她。
「來到台灣,妳變了不少。」趁紅燈,我輕撫她柔柔軟軟的長髮。那是我的專利,也是我對她的百般疼愛。
「妳不也是?」她總算正眼瞧我,一五一十對我訴說她的想法,「在日本是多麼的放蕩不羈,在法國竟是如此的浪漫慵懶,在台灣──」
「在台灣怎樣?」她刻意的欲言又止讓我相當的好奇,好奇我的女人是怎麼看待在台灣的『桐生影』。
「是我所不認識的、過去的、很脆弱的『張郁穎』。」該死,她點到我的死穴。我恨不得把車開往陽明山,不對,現在這樣的距離是離木柵貓空比較近,反正讓我能夠就是找到一個人煙稀少荒郊野外,可以來好好的『教訓』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死小孩。
瞧見我的急躁以及冰冷,她透出勝利的笑容狠狠地嘲笑我的失敗,「就算妳要把我帶到荒郊野外狠狠地強暴我,我也無所謂。不過,這不是妳現在所要辦的重要事情吧?」好個天矅紋響,完全抓準我的胃口。可是我就是喜歡這個孩子的伶俐,相對也厭惡她的伶俐。
「妳很識相。」這是我從自己內心的百科全書找到勉強可以稱讚她的話,倘若不是她的提醒,我想我真的會把她帶到深山去狠狠的教訓她吧?
「認識妳雖然沒有Ali她們久,但至少也有11年左右的時間吧?」
11年,原來已經過了11年了。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髒兮兮的死小鬼是何年何月縮在Shadow的店門口。那時骯髒頹廢的她曾經讓我相當的鄙視,卻又被那雙不願意服輸的清澈所吸引。
「11年…日子過還的真快。」我感概時間的流逝,也感慨整整流失掉的七年。
她靠在車窗上,靜靜地凝視回想過去的我,「當初若是沒有被妳撿走,真不曉得我會變成怎麼樣?」
「不是當陪酒小姐,就是乖乖的回老家。」我不認為這樣的揣撤是困難的,畢竟在那個地方打滾久、看的也多,往往結局就是上述兩種,不會有太多的偏差。
「陪酒小姐,回到天矅紋家…妳覺得我會是哪種?」她好奇的問了我。
「都不是。」
「都不是,為什麼?」她撇了眉,疑惑我的篤定。
「如果妳選擇成為陪酒小姐,我一定會花重金把妳的初夜甚至是契約給買下來。倘若妳選擇回天矅紋家,我會不擇手段的把妳綁架到手。」我明白地告訴她,自己會做出的手段,當然也很明白這也是絕對不會實現的天方夜譚,所以我才敢講的這麼誇大。
「妳的意思就是要把我綁的死死的,是嗎?」距離張家越來越近,響的提示也越來越明。我知道這句話的涵義,也知道她想要從我的言語中得到我的證實和肯定。
「廢話。」眼看著張家進在咫尺,我才敢放肆自己的言語,「如果不是這樣,我幹麻要帶妳回張家。」我明白告訴她,這次的用意。
「可是我沒有聽到妳的誠意。」她想要什麼,我知道。只是我不願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帶妳回張家已經夠表現誠意了,不是?還是說,妳要我跟妳回天矅紋家見妳爸媽?我不反對。」我間接暗示這個聰明的孩子,當然我也明白這些話對她來說是不夠的。
「趕快找好停車格停車啦!!」她招架不住的可愛表情出乎我意料之外,也讓我立即發現『天矅紋』這個堂皇富麗的家仍舊是她的把柄。
「天矅紋家的爸媽早晚都是要見。不拜見的話,就不能讓妳冠上我的姓氏了。」我趁她已經站不住腳的時候吃了她豆腐,順道也讓她聽到她想要聽的『誠意』。
「桐生影!!!」她簡直氣炸了,是氣炸嗎?或許害羞的成份佔了大部分吧?不過這樣的她真的好可愛,可愛到讓我想在當下就侵犯她,更讓我相當榮幸地看到氣急敗壞的『冬之女神』。
「女神大人生氣的表情真是可愛。」我趁機諷刺眼前這位『冰冷』的『冬之女神』,也試圖讓她降溫下來。
「妳少玩弄我!」情緒的溫度果然如我預料般的急速降溫。若不這樣對待她,我會不知道該如何讓澎湃的情慾冷卻下來。
「停好了,我們下車吧。」邊說這句話的我,邊替小響放下安全帶,順道也提醒自己得要勇敢去面對現實。
張家,20年沒有回過的老家。但願我能面對張家媽媽的時候還能擺出『桐生影』的死樣子,如果沒有帶好這張面具,我想我真會承受不住如搭著雲宵飛車般驚險萬分的一切。
Light (44):Shadow,家(下)
我們的停車地點離張家只需徒步五分鐘,然而再這短短的五分鐘裡頭,我沒有把握自己能夠轉換好自己的情緒和心情。只顧著整理情緒的自己,硬生生的把我心愛的她丟在後頭。
「影,妳別走那麼急。」我懂這句話的用意,她要我別太過急躁也擔心太多。偏偏自己無法靜下來好好聽她的建言,更該說自己也害怕讓響親眼看到我被張家媽媽拒人於外的場面。因此我只能選擇沉默,只能選擇把響的話當作耳邊風,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的脆弱會隨著緊繃一觸擊發。
這樣的自己,讓身後的她跟著我一樣選擇沉默。我不敢回頭、也不想回頭看著身後的她的表情,因為我害怕她流露的是出心疼、不捨的神情。我知道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去面對太多的情緒,只能讓響又愛又恨的『桐生影』來冰封現在這個不知所措的『張郁穎』,唯有如此,我才能夠全身而退。
【您好,我是22號7樓張啓龍離家出走的二女兒,張郁穎。】到達這棟豪華的社區公寓,我立即向戒備森嚴的警衛室一五一十的稟報我的身分。
【張董的二女兒?】警衛室的警備露出『妳在跟我開玩笑吧?』的懷疑神情。但是,當我亮出台灣身分證之後,他立即的對我必恭必敬,【抱歉抱歉抱歉,張小姐請進。】警衛打開厚重的大門,這道足以讓我擋在外頭足足20年的大門。當然,我知道這還只是我的第一關卡,接著還得要去面對這20年以來,一直放在我心中一直想要去面對、去解決的『過去』。
「響,進來吧。」
進入這個足足二十年沒有回來的領域,讓我覺得好熟悉又好陌生。被張家媽媽趕出家門的那天晚上,彷彿就像是昨天所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卻又不得不讓自己堅強。
「這就是妳小時候所住過的地方?」身後的她環顧四週,清澈的天空正努力捕捉我童年時代的『家』。
「是啊,我們上電梯吧。」我淡淡的回應充滿好奇的她,心中很抱歉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可以好好的觀賞這裡的風景。
「好。」她也很識相的跟我一同搭上電梯,來到這個我將近20年沒有回過的家。
『叮咚。』
電梯到達七樓後,我毫不猶豫地按下家門口的電鈴。因為我比任何人都還明白與其在這個鬼時間給自己時間掙扎,倒不如速戰速決地讓我一刀痛快的知道結果。
然而電鈴響了長達三十秒卻沒有任何人來應話,急躁的我又再度按下電鈴。這番舉動,不只是身旁的她,就連我都很想嘲笑如此心神不寧的自己。
【是誰啊?】第二次的鈴聲總算是有人回應。不甚標準的中文口音,讓我有點遲疑我是不是記錯老家的門牌號碼。
【請問這裡是22號7樓的張家嗎?】我和這位疑似菲傭的妹妹進行確認,心中也萬分感謝並不是非常懂中文的響,否則就讓她活生生看到『桐生影』鬧起天大的笑話。
【是啊…這裡是張家,您是誰呢…?】對方很努力的再跟我對談。
或許這樣的對談讓家裡面的人變的有些急躁,吵吵鬧鬧的談話聲,也讓我猜測到對講機的那頭已經偷偷地換了人,【請問您是誰?找哪位?】
“媽!!”聽到這個聲音,我立即知道她就是扶養我十幾年的媽媽。雖然過了二十年,她的聲音我依舊認的出來,因為她是我在乎的媽媽,也是我一直想盡孝道的媽媽。
【我找您們家二女兒,張郁穎。】這個該死的不負責任又愛逃避的舉止,讓我吊兒郎當的在媽面前耍起『桐生影』的個性。
【我們家沒有張郁穎這個人,您是否找錯人了?】媽的語調很堅定,讓我明白我一直都是被媽打入冷宮的『私生女』。
【是喔?可是住址寫的確實是這裡。】我故意看拿出自己的本子觀看,因為我知道,媽在另外一頭透過對講機所附設的攝影機看著我,【啊!我說錯名字了,她好像改名叫桐生舞了,是嗎?】天殺的,我這麼那麼有種的敢報出這個名字來激怒她老人家。之後的炮火攻擊,用腳底想便可以清楚明瞭。
【我們家沒有張郁穎、更沒有桐生舞!!】媽果然生氣了,氣到打算掛上對講機,就此不和我聯繫。
我也明瞭那樣的舉動真的會激怒她老人家,在她即將掛上對講機的那刻,我喊著20年一直掛在我心中的名詞,【媽──】
【…….】這句話,讓在屋內的老人家心軟。長長的沉默是她的不知所措,沒有狠狠掛上對講機的舉動是她割捨不下的感情。
【都過了二十年…妳終究還不認我是張家的二女兒嗎?】我有些哽咽、也有些鼻酸。但是我打算賭,賭著這道把我狠狠擋在門外二十年的門會在今天開啟。
【…當初不是自己決定要去日本的嗎?】她埋怨我,埋怨我好奇的去找我的生母,也埋怨我其實是我背叛她、拋棄她地去到日本的家。
【我只是想親眼證實,那個只是爸開的天大的玩笑。】我無話可說,確實是我自己選擇去日本,確實也會讓張家的媽媽甚至是姊姊誤會成我的背叛。可是,當時的我想要去證實,證實那真的只是一個笑話,證實那只是一場誤會。沒想到我錯了,我反而看到真相,以及我不得不去否認她真的是我『母親』的生母。
【證實過後,就不想回來了,不是嗎?那麼妳現在回來張家幹嘛?】
媽的話果然讓我無法回嘴,我只能靜靜的在這道門前被她狠狠的批鬥,因為這是我所要去面對的問題。然而我很抱歉我讓身旁的她陪我一起面對這麼凝重的氣氛,也讓她親眼看到20年前的『桐生影』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被趕出家門。
「影……」我不小心讓她發現到自己的脆弱。輕輕柔柔的音調彷彿像是捧著易脆品般的小心翼翼。
「我沒事……」握著她的手,我告訴自己要堅定。這才是我回來張家的用意,也是我準備跟媽媽長期抗戰的決心。
【媽,我可以不進張家,我可以不被您承認我是妳的二女兒。您可以埋怨我、恨我、把我當陌生人,都沒有關係。但是……】我抿著唇,說出自己內心的話,【您可以開門讓我瞧瞧您嗎?您一直是我這二十年最掛念最放不下的人…..甚至在得手術檯差點結束性命的時候…】
【手術台!?】這個名詞讓媽的心有些動搖,她很慌張又很擔心的問著我,【癌症,沒事了吧…?好了嗎…?】媽,這個破綻好明顯。就如姊所講的,不,其實我也清楚,媽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
這個的破綻讓我相當的感動,也讓我的緊繃頓時放鬆,【媽,開門吧。我想要讓您親眼看著我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算是求著她老人家,這也是我拒絕死亡女神的原因之一。
『喀嚓。』
如希望般的聲響流竄到我的耳旁,瞧見媽媽年邁又健朗的身軀的當下,我努力的不讓自己在眼框裡打轉的的淚水落下。
【郁穎……】
一聲輕喚,喚回二十年的時光。
【媽──】
【我回來了。】
一句家常、簡單的話,足足掛在我心中整整二十年。此時的『桐生影』,再也藏不住、也壓抑不住『張郁穎』的自已。
Light (45):好朋友
我一直都是處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桐生影,不對,應該是張郁穎所想要尋找的那塊缺陷。今天,那道封鎖她二十年的大門開啟。我知道她變了,變得不像是讓我又愛又恨的她,而是Ail、Linda她們所認識的『張郁穎』。
面對『張郁穎』,我就像面對不熟悉的人一樣陌生,這樣的她卻是我熟到不能再熟悉的『桐生影』。這樣的感覺,真的讓我好矛盾很難習慣。然而這樣的『張郁穎』,讓『冬之女神』的自己,不可思議地透出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妳的好朋友,是不是被稱呼是『冬之女神』的國際名模?】郁穎的母親,不知道和郁穎在交談些什麼,充滿好奇以及有些詭異的眼神往著我的方向瞧去。
【媽,怎麼妳也知道?】郁穎的表情,透出好大的訝異。
【前幾年,妳的姊姊郁芬跟我提到,她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一個叫做桐生影的國際知名女攝影師,跟妳長的很像很像,而且聽說那個攝影師雖然是日本國籍卻有台灣血統。所以也讓我跟著好奇,一連串看著有關那個攝影師的消息。不過那個攝影師,好像是個同性戀!?而且跟被稱為冬之女神的國際名模,有些曖昧關係…】郁穎的母親,眼神充滿銳利地看著郁穎。雖然不知道她們究竟用中文講述了些什麼,但是讓我覺得這樣的氣氛有點緊繃。
【嗯,是啊。】郁穎有些尷尬,抿著唇的她還是決定跟郁穎母親好好的溝通,【那個跟我長的很像的國際女攝影師,確實是個同性戀,也和冬之女神有曖昧關係,然後呢?】
【然後呢?】郁穎的母親的眼神仍舊銳利,【郁穎,那個叫『桐生影』的女攝影師,是妳吧?】
【是,】郁穎的眼神堅定的望著她母親,【我是桐生影,也是女同性戀。】
【妳!!怎麼沒事給我搞──】郁穎的母親簡直快要氣炸。
【也因為這樣!】緊張的氣氛,讓郁穎搶走她母親的話,【我才會在19歲的時候被桐生家逐出門外。】【媽,我不認為自己愛女人是個錯誤。如果您因為我是個女同性戀,想再度把我趕出家門的話,我自己會走。】她試圖起身,卻被她的母親所攔住。
【郁穎,】一聲呼喚,讓郁穎停止起身的動作,【被桐生家趕出門外的日子,妳過的好嗎?】這句話,讓郁穎坐回了原位。
【算過的不錯吧?才會成為國際知名的攝影師。但也算過的不好吧?才會讓自己得癌症。】她露出了笑容,讓緊繃的氣氛緩和許多。
【妳都幾歲了,講話給這麼沒大沒小。】郁穎的媽媽無奈的瞪了她一眼,原先的氣憤妥協了很多,【顧著問妳,都忘記招呼妳的朋友了。郁穎,我該怎麼跟她溝通?她懂中文嗎?】
【聽的懂兩三成吧?】她笑了笑,瞧著坐在那邊不知如何是好的我,【還有,媽。她不是我的好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
【什麼女朋友不女朋友的,老人家不太想理會妳們年輕人。】郁穎的母親笑的有點僵硬,【我去泡茶,妳就替我招待客人吧。】話後,起身離開郁穎的母親對我透出笑容,意味要我好好的坐在這裡休息。
【真是不好意思…】我用中文像郁穎的母親道謝,也不知道這句癟腳的中文郁穎的母親是否聽的懂。
【不會、不會的啦!!】郁穎的母親微微笑,隨後立即地走到廚房去忙碌。
「早就跟妳說要好好學中文的吧。」郁穎的母親離去沒多久,張郁穎瞬間變回我熟悉的桐生影,坐到我身旁的她大言不慚的對我說教。
【妳別以為我真的不懂…】賭氣的我,努力地用中文回嘴。好歹以前在天曜紋家上家教的時候我也是有學習過中文。
「響說出來的中文真可愛。」可惡的傢伙,居然嘲笑我。甚至在她的老家,肆無忌憚地玩弄我的長髮更誇張地當眾調情,「如果叫床的時候也是說著中文的話,不知道那該有多棒。」
「!!!!!!」我當場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對付這個吃客人豆腐的桐生影。只見她瞧見我的反應不停的大笑。該死的桐生影,讓我活生生地被她用言語上下其手還無法好好的反擊。
「妳拿我沒輒吧?」可惡,她好得意。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任她宰割的羔羊一樣。
【妳們在說什麼,怎麼講的那麼高興啊?】正當這個時候,郁穎的媽嗎端著茶過來,【請喝茶。】她刻意將自己的中文速度放的很慢。
【謝謝。】我輕輕地點點頭,捧著郁穎母親沏好的香醇烏龍茶。
「我媽泡茶的手藝不錯吧?」在我入口的瞬間,邊喝著烏龍茶的她柔柔問著我。我知道這口茶、以及這溫暖的味道,讓她期待了整整二十年。
【嗯,很好喝。】我用簡單的中文應答,這樣的程度還不算太難的倒我,【張媽媽,謝謝您。】
【不會啦。】郁穎的母親笑了笑,【沒想到妳的中文說的真好。】她的速度依舊放的很慢。溫柔的表情和笑容,讓我很難相信當初就是她把張郁穎給趕出家門。
【媽,妳別誇她。她應該要把中文練的更好的。】我很嘔氣她在自己的媽媽面前說我的不是,因為我大概知道她在說我應該要把中文練的更好。
【妳怎麼可以這麼沒大沒小的說人家!!】郁穎的母親皺了眉,反過來和我說聲抱歉,【不好意思,我們家的女兒真的是很沒大沒小。】
這句話,讓身旁飲茶的她,透出感動的神情與笑容。瞬間讓我明白,她是故意用她自己來讓她的母親跟我站在同一陣線,甚至可以從中探聽到郁穎母親對她的認同。
【沒關係,她很好、很照顧…對我。】我當下用著亂七八糟的文法和郁穎的母親應對。
沒料,郁穎的母親沒笑,我身旁的她卻笑的東倒西歪,「我說我的小響羅莉,妳的中文真的是可愛到不行的境界。」真可惡,我在她母親面前努力講著她的好話,她竟然當著她媽媽的面前把我的損的亂七八糟。
【郁穎啊!!】郁穎的母親大概是看不下去,她皺著眉頭清吼著這個捧腹大笑的可惡的身黑,【妳怎麼這樣對妳朋友。她很努力在說中文了,妳還嘲笑她。】
【媽,她是妳未來的媳婦。總不能一直都讓她用彆腳的中文來跟妳對談吧?】郁穎笑了笑,大剌剌的在她的母親面前將我摟在懷中。
【胡言亂語。】看到張郁穎將我擁入懷中的舉動,她的母親不禁搖了搖頭,【如果妳是男兒身就好,這樣我還比較看的下去。】她嘆了口氣,備感無奈。
【男兒身?】張郁穎撇了眉,【媽,如果我是男兒身的話。今天帶的可能不只是妳未來的媳婦,可能連孫子都帶來了吧?】
【少在那邊跟我拿翹!】郁穎母親的眼神和口吻轉為嚴厲,【這幾年妳到底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怎麼讓妳變得跟以前都不一樣了?】嚴厲的表情瞬間又轉變為複雜和不捨。
【媽,我可以不講嗎?】張郁穎的笑容凍結,冰冷的眼神讓我迅速發現,她又變回『桐生影』,【因為那不是您所樂見的生活。】
輕鬆的語調轉為凝重。她究竟跟她的母親訴說著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在她的母親面前變成了桐生影?這樣的氣氛和轉變讓我好奇的想發問,然而我只能像隻安靜的貓般靜靜的待在有些尷尬的現場。
【這幾年吃了很多苦。是嗎?】郁穎的母親坐到她的身旁,她握著郁穎的手,感覺有些愧疚,【是我讓妳吃苦了…郁穎…】
【媽,別這樣講!妳當年的心情,我很明白。】雖然不太明白,她們交談了些什麼,只是張郁穎又將自己的脆弱藏在心中,以堅強和逞強去面對氣氛凝重的場面。
【傻孩子。】郁穎的母親柔柔地摸著郁穎的長髮,【原來,真的過了二十年了…雖然妳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可是當初我怎麼能夠這麼狠心的把15歲的妳逐出門外…?】
【媽,那些都過去了…過去了…】
我發現張郁穎的眼匡泛紅,逞強的個性是不准許她掉下眼淚。她拼命地將足以瓦解自己的眼淚吞進肚內,不讓這樣的脆弱支配自己。
【郁穎…】就算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但是只要是身為母親,怎麼會不懂自己的孩子在想些什麼?郁穎的母親,也很不捨這樣的張郁穎。然而,郁穎的母親也只能陪伴這樣的她,因為張郁穎是不會在除了我以外的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脆弱。
【媽,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吧。】郁穎發現母親對她不捨和疼惜,她立即把自己的脆弱拋向九霄雲外,【別讓我這個只聽的懂三成中文的好朋友坐在這邊發悶。】突然間,兩個人的眼神都飄向了我。
【怎麼了嗎?】從冷宮迅速竄升到注目的焦點,我顯些不知所措。
【唉啊!真不好意思,我、我也只會說中文。不知道該怎麼跟您做溝通。】郁穎的母親開始對我講起有些難的中文,看著我似懂非懂的模樣,她回頭對著張郁穎訴說,【郁穎,妳就把我說的話翻譯給她聽吧。】
【好。】裝乖的郁穎笑笑地回應自己的母親,隨後用日文對著我說,「親愛的響大小姐,在下我要勉為其難地成為您的御用翻譯。」燦燦的笑容,訴說讓我想打她的言語。張郁穎,不對,桐生影。別以為妳仗著妳母親聽不懂日文,就當著她的面給我難堪。
「我豈敢讓親愛的桐生『姊姊』,成為小女子的御用翻譯呢?」微笑與微笑之間,我們充滿著言語的交鋒。
「『姊姊』?響大小姐,妳皮在癢了嗎?」微笑有禮的表情搭配這些話,真是一點都不協調,「妳就不怕我把妳的話亂翻譯給我媽聽嗎?」
「若是這樣,豈不是枉費妳帶我來這邊的用意嗎?桐生『姊姊』。」
被我揪到把柄的桐生影總算學會閉嘴,「我服輸。」話後,她轉身問著母親,【媽,我可以大言不慚的說要留下來過夜嗎?】
【傻小孩,這裡是妳的家,妳的房間都還是和以前一樣。怎麼說是大言不慚的說要留下來過夜呢?】
【我朋友也可以留下來住我們家吧?】
【有朋自遠方來,哪有說不招待客人的道理?】郁穎的母親笑了笑。
【我知道了。】張郁穎透出了賊笑,她簡短扼要的告訴我,「媽說時間晚了,要我們留下來吃晚餐也留下過夜。」
「這怎麼好…」聽到這句話,我慌了手腳也不知所措。
「我知道妳的心情,也努力替妳推辭。不過媽依舊很堅持要我們留下,所以我們就留下來過夜,好嗎?」
「好…」既然張郁穎都幫我求情,郁穎的媽媽還是如此的要請。盛情難卻的狀況下,我跟郁穎的母親道了謝,【謝謝您。】
【不用客氣。】郁穎的母親回了我好燦好燦的笑容,隨後也問著我身旁的她,【郁穎。難得妳回到家,等妳爸回來,我們再一起上館子吃飯吧?】
【我比較想嚐嚐媽的手藝。】郁穎笑了笑,【您的手藝讓我懷念整整二十年。】
【妳這孩子。】郁穎的母親笑燦地將她摟進懷中,雖然不是親生的女兒,她仍舊將郁穎當作自己心裡頭的一塊寶。
此時的郁穎,也就像是大孩子般地靠在母親的懷抱當中。因為這樣的溫暖和親情,她整整渴望了二十個年頭。
Light (46): 互換
【媽,要叫張郁芬回來一起吃晚餐嗎?】下午六點,和我一同在客廳的郁穎問著正在廚房和菲傭張羅一切的母親。
【也好,妳打通電話給她吧。】和傭人一起弄著晚餐的郁穎母親,探出頭回應在客廳的她。
【好。】其實在郁穎母親回話的當下,她早就撥出電話等待郁芬姊的回應。
『老姊。是我,郁穎。』『我現在在家裡,要不要回來一起吃晚餐?』撥通的瞬間,她就像是興奮的孩子和郁芬姊訴說一切。
『Skadi?她當然也在。』不知為何兩姐妹的對話總是會提到我的名字。就算現在問著張郁穎,我想她也沒空理會。
『我喜歡女生的事情?媽她知道。什麼有沒有怎麼樣?妳過來吃晚餐不就知道了?』
在她跟她姊通話的時候,我也只能像是貢在沙發上的芭比娃娃般,靜靜的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雖然不能也不敢輕舉妄動,卻可以讓我滿足『桐生影』身世的好奇。
“這就是影小時候待過住過的地方嗎?”
這華麗又寬廣的住處,是嬰兒時代的她、讀小學中學的她所居住過的地方,也是『桐生影』不為人知的『過去』。老實說現在我相當的不敢置信,因為我竟然在『桐生影』舊家的住處中。
國際知名攝影鬼才的舊家、放蕩不羈的桐生影的過去。這是多少人想要挖到的消息?這是多少女人期望的期望?甚至是白雪姊,我想她也是希望自己能夠像現在的我一樣進到桐生影的『舊家』中,看穿也看透真正的桐生影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吧?我竟然能夠如此幸運的看到大家所好奇的一切,該說這真的是她給我的『特別專利』嗎?還是給予我空白七年的補償?我想我若是拿出這樣的問題問她,她一定會給我曖昧不定的回答。
「才把妳丟在一旁沒多久,妳又跑到眼睛上面的世界了嗎?」臉頰的親吻,是她喚醒發楞的我的手段。好狂妄的舉動,若是被她的母親看到,不知道會對她進行怎麼樣的說教。
「我看妳在打電話…所以發呆,不行嗎?」我望著這樣的張郁穎,放鬆沒有緊繃的她,為什麼也讓我如此的迷戀其中?
「可以。」她摸了摸我的頭,輕輕地地我整理頭髮,「要不要跟我出去買換洗的衣物?」她問了我。
「換洗衣物?我們不是只在這邊待上一晚?」
「妳如果要穿我國中時代的睡衣我不反對。」她賊賊地笑了笑,「還是說,妳要裸睡?」
「妳─!!」天啊,她居然又在度在她們家裡調侃起我,這次我可不能乖乖的不反擊,「我沒差,反而妳比較有差吧?」一聽到她要出去買換洗的衣服,就知道她國中所穿著的睡衣一定跟現在是天壤之別。
「我也沒差。」沒想到她意外的告訴我這個回答,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樣繼續反擊下去。
「既然沒差,還要出去買換洗衣服幹麻?」我好奇問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深黑。
「出去讓妳好好地報復這個老是在我媽面前對妳調情的我。」我該稱讚她總算良心發現?還是該責難這個童心未泯的大人?可惡的她總是選擇最好的時間點收手對我的玩弄,讓我無法招架也只能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裡頭胡亂的生氣。
「算妳狠。」我無奈,只能雙手投降的舉白旗。因為現在就算做出任何的反應也無濟於事。
「眼神別這麼兇狠,我的女神大人。」沒料,她又開始挑起戰火,「妳應該感到榮幸的,沒有任何女人來過『桐生影』的舊家。」可惡的她竟然要我好好的驕傲。
是啊,其實我是該驕傲。確實也如她所說的一樣,我踏進沒有任何女人能夠進入的領域──她的過去,以及她生長的環境。但是面對這樣的言語,我仍舊不服氣,「妳有膽讓我看看妳小時候的照片之後再來跟我說我該感到榮幸和驕傲。」我冷言冷語的望著身旁的深黑。
「小響妹妹,妳很囂張。」她狠狠地望著我,間接地警告我皮得繃緊一點。
「和桐生影的囂張比較起來並不算什麼。」我瞇眼笑笑地和張郁穎應對,畢竟『客人』還是得要有『客人』的模樣,「不過,我們還是出去買換衣的東西好了。畢竟我不想到時候是跟某人裸睡在同個房間。」
「真是可惜。」果然,這是她的預謀和計謀,「不過我話說在前,就算妳買了換洗用的衣服還是會被我脫光光。」挑逗性的言語讓我漲紅雙臉,若不是在她舊家我真的很想當場大喊她的全名。
「我們的小響妹妹還真可憐,都沒有機會可以反擊。」我著實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
「桐生影,妳──!」看著廚房忙碌的模樣,我才敢稍歇的放肆。打算臭罵她一頓的瞬間,立即被放蕩不羈的她給打住。
「我們出門吧。」孩子氣的她起了身,走到廚房知會她的母親後,便帶著我離開她的舊家。
「很想修理我,對吧?」進到電梯後,她趁我還沒有大開殺戒狠狠罵她之前,大膽囂張地吻著我。
「桐生影!!妳真放肆!!」我想逃卻逃不了她激情的吻,只能搥打這個可惡的混帳。
此時的她,用一隻手揪住我的雙手,「別搥我,如果妳不想在電梯裡被我吃掉的話!」她的眼神變的銳利,另一隻手不得閒的撫摸我的大腿內側。
「妳怎麼時時刻刻都想跟我做愛?妳這個狂妄的大野狼!」狂妄的舉動讓我變成小貓地縮成一團。
「錯,我是愛性騷擾小蘿莉的色狼怪叔叔。」充滿情慾的指尖試探性地撫摸被詹詩的薄布,「妳這個壞小孩,溼成這樣要我怎麼收手?」我無法抗拒充滿野性又渴望我的桐生影,但是我不願意在這種半公開的地方和她做愛。掙扎和無法拒絕的狀態下,我只能祈求電梯快點抵達一樓。
「桐生影!!一樓到了!!」謝天謝地,大概是老天爺聽到我的祈求。電梯打開的剎那,這個狂妄又性感的大野狼充滿遺憾地收手。
「放妳一馬。」充滿埋怨的模樣讓我不敢不相信她真的會在電梯裡把我吃掉。
「在飛機上吃掉我已經夠誇張了,求妳別再這樣折磨我。」折磨,對我來說確實是一種很痛苦的折磨。我既不能放聲的吶喊、也不能將她咬的亂七八糟,只能壓抑到不能壓抑地讓自己High的亂七八糟。面對這樣做愛,真的讓我相當的不堪,然而我身旁的她卻樂此不疲。
「折磨嗎?」從她家走往賣場的路上,桐生影牽起我的手,「可是我好愛看著妳既壓抑又陶醉的神情。那樣會讓我犯罪、也會讓我不停的想要妳,甚至是為了這樣的妳溼成一片。」天啊,她一定要在大馬路上調情嗎?在耳邊呢喃的性感言語,讓我的下體不斷分泌出黏稠的蜜汁,透過薄布的摩擦我真的很難受。
「桐生影,求求妳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欺負我?」我徹底服輸,也苦苦哀求著在我身旁的她。
「妳難道不知道妳苦苦哀求的模樣會讓我瘋狂又失控嗎?」她摟住我的腰際,不顧周遭人眼光地輕咬起我的耳朵。
「哎呀─!」我不自覺地縮了起來,也立即離開她的領域。因為我知道唯有這樣才會讓我跟她冷靜。
「響,妳真的讓我無法不迷戀妳。」放電的眼神讓我好無法招架,這樣的她讓我想起當年在法國的時候的她。
「桐生影!!妳少在那說著奉承的話!」我掙扎,但是知道越是掙扎越是對她產生迷戀。她真是可惡的毒藥,讓我犯了她的毒癮、也戒不掉這樣的劇毒。
「奉承嗎?或許是唷。」她抓住我的手,將我摟進懷中,「但是我桐生影可不是隨隨便便奉承別人、諂媚別人。」多麼心動的一句話,這句話讓我不禁亂了方寸也亂了腳步。我知道這不是甜言蜜語,因為我曾經跟在這個人身旁好多好多年了。
「大混帳。」我屈服,但卻嘴硬的唸著這位可惡的傢伙。藏不住的微笑掛在嘴角,也讓身旁的深黑透出清秀如彎月般的微笑。
「不鬧妳了,我們走吧。」清秀的深黑牽起我的手,讓夏日的晚風有著當年法國的浪漫情懷。走在即將入夜的台北街道上,我們是路人稱羨的一對情侶。甚至在進入賣場(是賣場嗎?桐生影是騙我不懂英文還是漢字?明明上面就寫百貨公司)挑選東西的時候,我們像極一對挑著新婚用品的夫妻。
「妳覺不覺得,這樣的我們看起來超像新婚夫妻?」我倆拿著過夜用的東西以及我堅持要買來送張家伴手禮,悠閒地回到她舊家的路上。此時,卸下防備的她微笑地告訴我,「就像當年妳來法國住我公寓的那個時候一樣。」
「法國那個時候嗎…?」想起當年的回憶,我不經意透出甜甜的笑容。
「很懷念?」進入戒備森嚴的大門後,她好奇地問著我。
「挺懷念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有妳。」
「是嗎?」她將我的手握住,並且十指相扣:「我覺得我還是那個時候的我,妳也還是那個時候的妳,我們並沒有變。」她很堅持。
「錯了。我變了。」我也很堅持,堅持的告訴她,「我不再像從前一樣如此的天真浪漫、也不像從前一樣是個充滿希望和光芒的女孩。」
「那是因為──」她抿了唇,猶豫地對我說出:「現在的妳非常在意別人稱呼妳是『冬之女神』和『攝影殺手』,不是嗎?」她找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這是我最痛的致命點,「妳寧願妳自己是剛出道的『Crystal』,不是嗎?」
鋒利的言語,讓我腦袋空白地當場答不出話,只能任憑她一層又一層地揭露我的傷疤。
「妳覺得是,那就是了。」我無意說出桐生影的口頭禪,也讓我體會到當初她在說出這句話的當下,內心是多麼的掙扎和痛苦。
「小響,我都快覺得我可以把『桐生影』這個名字讓給妳了。」桐生影,不對,現在面對我的人是張郁穎,她開了一個很有趣又諷刺的笑話,更點出『我』和『桐生影』的相像。
「現在的妳,也很像當初把『桐生影』逼到角落的『天曜紋響』,不是嗎?」我們的角色著實地互換。我變成彆扭又愛逃避現實的桐生影;她變成愛揭開桐生影瘡疤的天曜紋響。
「喔?意思就是說,我把妳給逼到死胡同囉?」該死,她竟然揪出我的語病,而且還是選在進到家裡那一瞬間的最好時機。
【我們回來──姊,妳來啦?】可恨的她,裝做什麼事求都沒有發生般地進到家門,完美的讓我沒有辦法給她難堪。真可恨,在她的家,擁有她親人的家中,我沒有辦法囂張的反擊,只能不斷地忍氣吞聲。然而,在完全吃定我的桐生影竟沒有透出勝利表情,反而透出不可思議的無限溫柔。
「小響,我愛妳。」轉頭與我對望的剎那,她當著家人的面前說出如此露骨的言語。這句話,要我不去相信這是她的玩弄真的很難!!要我不去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也真的很難!!她總是喜歡在這樣的時機半開玩笑又相當認真地告訴我一切的一切。面對這樣的她以及這樣的狀況,真的讓我好難好難去面對,也好難招架。
“桐生影、張郁穎,當初我有對妳那麼的過份又囂張嗎?為什麼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我!?”揪著裙襬、擠著雙眉,我恨她的一舉一動、也愛著她的放蕩不羈。這樣的她,是真真實實的她,也是把我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她。還說我們的角色互換了??分明我就是被她吃的死死的!可恨可惡的傢伙,卻因為她的可恨可惡讓我又愛又迷戀。
Light (47): 小時候
【我,我沒看錯吧!?】傍晚八點,張郁穎的父親回到了家中。疲憊的眼再看到郁穎的剎那,既是驚訝又是欣喜。
【別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好不好?對啦,對啦!你沒有看錯,我就是你的二女兒──張郁穎。】她透出一點都不想解釋的神情,走到她父親的身旁幫忙父親提著公事包,【爸,你少看到一個人。】她指著我的方向,要她父親注目到我。
【喔…喔喔。您好您好。】郁穎的父親大概是嚇楞了,他急忙的和我問好,【Oh…Sorry.Nice to meet you.】看到我的金髮碧眼,他立即地改口用英文和我對談。
「Nice to meet you.」我笑笑地點點頭,也簡單地告訴自我介紹。
「歡迎來到我們家,這邊只有粗茶淡飯,請多多包含。」郁穎的父親熱情地和我用英文交談,不過在旁竊笑不已的郁穎則告訴她父親,我的本國語是日文。
「爸,我這朋友是日英混血,雖然用英文也是行的過去,不過用日文她會比較開心。」她賊笑地問著我,「對吧,小響?」
「對。」我笑的很僵,因為可惡的她總是找到機會想要玩弄我。
【好啦、好啦!大家都到齊,我們就開飯吧!別讓郁穎的朋友餓著了。】郁穎的媽媽將湯放在桌上後,催速著大家享用晚餐。溫馨和諧的氣氛,讓我挺羨慕她有這樣的家庭。
【郁穎,妳怎麼突然回來?而且帶朋友回來?】用餐的時候,郁穎爸爸好奇的問起我身旁的她。
【我不能回來看媽媽、看姊還有你嗎?】邊答話的她,邊夾菜給坐在對面的母親,【還有,爸。她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女朋友。】這句話,當場讓郁芬姊狠狠的瞪起我身旁的她;讓郁穎的母親不禁搖了搖頭;更讓她的父親拿不穩筷子。
【所以妳才會離家出走,讓我也聯絡不到妳,是嗎?】郁穎的父親顯些憤怒,憤怒之於也多了好多的無奈。
【不是離家出走,是被趕出去的。】她語調雖然相當的無所謂,可是表情卻不經意地流露她心中的痛,【反正你也知道我的下落,不是嗎?否則怎麼一眼就知道我就是你的二女兒?】
【妳這張得理不饒人的嘴,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郁穎的父親無奈地笑了笑,「桐生影嗎…?妳的新名字?」他用日文問著我身旁的她。
「既然你知道,怎麼不告訴姊還有媽?讓她們猜測了好幾年。」她的嘴角微為透出欣喜的笑容。
「你要我這個做爸的怎麼告訴妳媽還有妳姊?說妳現在是名揚國際的女同性戀攝影師嗎?」郁穎的父親咄咄逼人地質問我身旁的她。
「這樣的說法挺炫的,我喜歡。」她透出放蕩不羈的笑容,正代表現在的她是讓我又愛又恨的桐生影。
「舞,妳──!!」
【你們用日文在說些什麼?講的那麼咬牙切齒的。】正當郁穎父親要發飆的時候,郁穎的母親出來說話。她表示她聽不懂日文,也不懂他的父親為什麼要如此的憤怒。這些讓我有點不是很懂得中文,全都是郁芬姊好心地替我用英文翻譯。
【媽,還不是因為我是女同性戀,才讓爸那麼生氣。】郁穎無奈地笑了笑,翻弄碗裡已經涼了一半的菜。
【其實我也很不能認同,但是都女同性戀這麼久了,很難改過來吧?這個東西就像你要老菸槍戒菸一樣,要改很難的啦!】郁穎的母親也相當的無奈,不過在這個時候,她是護著郁穎。
「郁芬姊姊,妳呢?」看不慣郁穎把我丟在一旁讓我自生自滅地瞭解中文的郁芬姊,一一好心地替我翻譯。面對這樣的狀況,我好奇的問起她的立場。
「我也會希望我的妹妹能夠愛男人,也會希望年紀輕輕的妳別踏上同性戀這條路。」她笑了笑,表情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可是我想就算說破了嘴,妳們也還是會踏上這條不歸路,不是嗎?」
「我能體會張爸爸張媽媽還有姊姊您們對於郁穎的心疼,也知道這個世界仍舊是不接納我們的性取向。但是,我們真的錯了嗎?只是我愛的人剛好和我同一個性別,我沒有辦法因為她和我同性別我就不愛她。」我忘記我的身旁坐著的人是桐生影,只是一味地對郁芬姊說出我自己的想法。
「妳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此時,身旁竄出好奇的語調。
而我,竟無意識的回應問話的人,「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回話的瞬間,我驚愕的想起身旁的人還坐著詭異的深黑。
「敢問我可以驕傲嗎?」身旁透出萬分驕傲笑容的她,問著陷入失敗又尷尬窘境的我。
「囉唆!!!」漲紅的臉,讓在旁的郁芬姊不禁大笑。這樣的笑聲,化解了剛才尷尬又凝重的氣氛。
【怎麼啦?笑成這樣?】此刻的張爸爸張媽媽好奇地問著我們三人。
【沒什麼,沒什麼。】郁芬姊邊笑邊答話,【郁穎,妳的朋友還真的是可愛到一個不行。】
【那當然,她是我最驕傲的女人。】郁穎得意地透出笑容,並且緊摟我的肩。
【唉,亂七八糟。】張媽媽看不下去,張爸爸搖頭嘆氣。對於兩老的反應,郁穎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回應,或許這是她的堅持、也是她的不退讓。
【爸、媽,還有姊。我自己會好好照顧我自己,不用擔心我是女同性戀就被人指指點點。】
【這個世界沒有妳想的如此開放,妳知道嗎?】郁芬姊仍舊不放棄希望地苦口婆心。
【我當然知道。】郁穎放下自己的碗筷,冷冷地說出她的過去:【在全世界的面前公開自己性向的那一刻,其實大家有意無意的冷凍了我好一陣子。但是我不氣餒,我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去面對這樣的窘境,也讓大家不得不屈服我的創作下。】
【連可以包容同性戀的藝術界都這樣壓抑妳,更何況是其他狀況呢?】張爸爸開了口,他的言語其實不是看不起也不是不認同,只是想告訴郁穎,這個世界真的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爸,我已經35歲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也請體諒我無法認同。】我身旁的她臉色凝重地像她父親訴說她的想法。或許在她的家人眼中,這樣的作法和手段是過於強硬。然而對『桐生影』而言,是她最大的讓步。
【唉──】看見自己女兒堅持的張爸爸,再也無法勸下去,【我們家兩個女兒,就妳脾氣最硬最倔強。】
【那要多謝謝你的優良血統。】她撇了眉,毫不客氣地嗆著自己的父親。孩童般地笑容和眼神,讓人想生氣都沒有辦法生氣。
【真拿妳沒辦法。】張爸爸搖搖頭,將緊繃的話題帶到閒話家常。這樣的舉動,讓我深深發現也深深體會張郁穎的個性其實是遺傳到她的父親。
「妳這個小腦袋又跑到上面的世界了,是嗎?」吃完晚飯後,大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聊天也邊看電視。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她問起『張家客人』的我。
「是啊。」我笑著點點頭,「能夠像這樣一家團圓地擠在一張桌子上吃著晚餐,老實說我很羨慕。」回想起方才的氣氛,老實說我有點不勘,也讓我想起天曜紋家的吃飯場面竟是如此的生冷又寧靜。
「羨慕什麼?」她不以為意,「這個家就是妳未來的婆家,既然這樣又有什麼好羨慕的?」不小心聽到我們對話的張爸爸,狠狠地瞪著我身旁拿翹的她。
「突然發現家裡有人懂日文還真不方便。」張郁穎沒有收斂,反而怪罪起會日文的張爸爸。不過這樣也好,因為可以轉移讓我不知所措的話題。
「妳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轉移話題。」天殺的,我忘記她法文可溜的。該死的自己,恨不得自己懂法文的程度和懂中文的程度是一樣的等級。
「現在埋怨自己會懂法文,已經來不及了。我以後還會要妳埋怨自己聽的懂中文甚至是台灣話,這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公開場合上和妳調情。」
「在公開場合上調情和我懂不懂語言是沒有關聯的。就算我不懂中文或者是這邊的地方話,妳還是會在公開場合和我調情。」
「妳還真篤定啊。」她透出自信的笑容。
「別人我不敢篤定,『桐生影』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還有把握!!」我看著身旁的她,也企圖警告她囂張地摟著我的腰的手,「別亂摟,這是妳家耶。」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我皺著眉頭望著身旁的她。
「有什麼關係?我們的關係,家裡人又不是不知道,況且又不是在大家的面前親吻讓我眷戀的唇。」
「在妳家人面前,對我調情很好玩嗎?」我狠狠的瞪著她。
「怎麼能說是玩弄?我是認真的…任何女人,我都可以玩玩就算,但是,我只對妳一個人認真……」可惡,這番甜言蜜語讓我相當的無法招架。我醉在她用性感的法文訴說這番情話,更是醉在她那雙渴望我的放電眼神之中。
「妳很…」該是說她很囂張?還是罵她很過分?老實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說這樣的她,更無力去罵她了。
「我很怎麼樣?很厲害嗎?厲害到讓妳臉紅地喘不過氣?讓妳在我家人面前不堪的溼掉了?」得意洋洋的眼神,讓我恨不得當著她家人的面前把她狠狠扭斷。
「妳少拿翹!!」我偷捏了她的手一把,讓她不禁大叫出聲。
「痛!!馬的,妳不會捏小力一點啊!!」她想都沒想的用日文輕唸身旁的我。這舉動,讓聽得懂日文的張爸爸立刻搖搖頭深感無奈,讓不懂日文的張媽媽還有郁芬姊都呵呵地笑出聲響。
【明明小時候是活潑可愛又討人喜愛的孩子,怎麼長大就跟死小孩一樣?】張爸爸嘆著氣,他起身從一個房間拿出厚重的本子,邊翻開本子的內頁邊感概,【小時候的妳多討喜啊!現在呢?一身黑的跟蟑螂沒兩樣,還留著這頭像蟑螂鬚又不像蟑螂鬚的頭髮。】雖聽不是很懂中文,但是我知道張爸爸正在教訓她的寶貝女兒。
【爸,你手上的本子該不會是…?!】郁穎看著自己的雙親以及郁芬姊都看的津津有味的本子,驚愕的表情毫不猶豫地流露在大家的面前。
【是啊,這本子就是妳小時候的照片。】張爸爸一副賊笑的模樣,他立即招呼客人的我過去觀賞,「妳叫小響,對吧?過來一起看看郁穎小時候包尿布的模樣吧。」
「影小時候的模樣!??」我有些驚喜,因為這可是獨家大公開。沒有人會看過她嬰兒時代的照片吧?
「喂~~~!!妳還真給我過去看啊!!」看到我興奮的走到她家人身旁的影,驚慌失措地問著好奇萬分的我。
「身為客人,不好意思不婉拒張爸爸的邀情吧。」我輕吐著舌,立即地走到她家人的身旁觀賞『桐生影』的兒時回憶。
【天啊!!好可愛!!】晶瑩剔透的白嫩以及純潔的稚氣,真難想像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長大竟然會是如此可恨的大惡魔。
【對吧??】郁穎的家人笑著回應。
【還有還有,這張可是她三歲的時候拍的喔。】張媽嗎驕傲地指著一張如同日本娃娃般的孩子,真沒想到這麼美麗又漂亮的『小美女』,竟然會是我所認識的桐生影。
「喂,看夠了沒!??」被我們冷落一旁的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過她的家人們包括我卻不予以理會她的怒吼。畢竟,能夠觀賞桐生影小時候的機會真的不多,尤其是張爸爸還有張媽媽還邊看著相片邊告訴我影小時候所發生的事情。
「能夠了解妳小時候的事情,我還真幸福。」看著在角落不知所措的桐生影,我笑笑地回應被我們冷落在旁的她。
「如果是諷刺的言語,就不需要了。」她好彆扭,卻也透出『桐生影』所沒有的害羞模樣。我想這就是張郁穎吧?就是這相簿裡頭輕輕柔柔又躲在御芬姊姊身後的她。
「謝謝妳願意將我帶來這邊,還准許讓我看到妳小時候的模樣。」我坐回到她身旁,笑燦地向彆扭不已的她道謝。因為我知道,她是半允許我去觸碰她兒時的回憶,也准許我去觀賞年幼的她。否則,在我看到的當下,她早就把相簿從張爸爸的手上給搶走了。
「我實在是把妳給寵壞了。」她無奈的搖搖頭,卻又無法不寵溺這樣的我。這算是她的補償嗎?補償我那七年間的生不如死?我疑問性地望著身旁的她,她竟然想都沒想地回答我的疑問,「若是真的補償妳空白的七年,我才不會把自己不堪入目的童年照片給妳看。」她肆無忌憚地在家人的面前將我靠在她的肩上,「我桐生影,還真的是一輩子栽在妳的手裡了。」
“是嗎?”我不禁冒出了好大的疑問,然而掩蓋不住的是我發自內心的笑容:「那我還真是幸運的女人…」我笑了笑,在她的肩上好好地放鬆。放鬆,是啊。多久沒有好好的像這樣放鬆自己的矜持?也不再去猜測去懷疑她所訴說的一切。因為我知道,現在的她所說的話都會是真的。畢竟她目前是處在她最熟悉也是最讓她感到脆弱的家,也是天真浪漫的童年兒時的她所待過的安穩地段。
Light (48): 追
凌晨十二點,作息正常的張家早已經安穩地就寢。郁芬姊也早在夜晚十點半左右的時間回到她的夫家,至於我和郁穎則是留在這個她二十年沒有回去的家中待上一晚。
「我真的要跟妳睡同一個房間嗎?真的要嗎?」剛洗好澡回到『張郁穎』房間的我,有些緊張又有些害羞地問著攤在床上慵懶地翻閱本子的她。
「當然,我家的客房目前是傭人在睡。難道妳要跟她睡?還是要睡在客廳?」
「不管怎樣的抉擇,都比跟妳這個大野狼睡覺來的安全。」
「拜託,別讓我被我爸媽罵。」苦笑的她,將站在門口的我牽到床邊,「我暫時不會吃掉妳的。」她細心地擦乾頭髮,溫柔的舉動讓我很難想像眼前這個人是既冷酷又放蕩不羈的桐生影。
「好一個『暫時』。」我笑了笑,也好奇她剛剛翻閱的東西,「妳剛剛在看什麼?」
「國中時代寫的日記,妳要看嗎?」替我擦頭髮的她,將手邊的本子遞交給我。
「我可以看嗎?」
「不能看我拿給妳幹啥麼?」低柔的語氣夾帶著無奈,她將我置在懷中,陪我一同看著她過去的所有回憶。
「真不可思議,明明已經是22年前的事情,現在看起來才像是昨天剛發生的感覺。」邊翻一頁,張郁穎邊感嘆起歲月的變遷。
「很正常的啊。」我轉身吻著她的臉頰,「也不想想當初認識妳的我才13歲,現在都已經24歲了。」
「這倒也是。」她點點頭,表情透出無限的複雜和感慨,「只是……已經離開20年的房間、已經20年沒有觸碰的日記還有書本,還真的讓我覺得既是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我發現在這個空間裡頭,她藏不住自己的脆弱。
「20年的空白,還來得及彌補啊。」我放鬆地將自己的重量靠在她的懷裡,「如果妳一個人無法追回那些過去,我可以陪妳一同去追妳的過去還有回憶啊。」
「包括那七年也算嗎?」這句話讓我瞬間有了提防,但是她卻在當下緊摟著我、也告訴著我,「妳剛剛說要陪我追回過去20年的空白回憶,妳就不願意讓我陪妳追回過去那七年的回憶嗎?」
「這個跟那個不一樣…」那七年的沉重,讓我有點想要掙脫她的懷抱。
「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我要去追回的回憶,都是我要去面對的回憶。」她變的好激動,也把我緊摟的喘不過氣,「響,妳難道不知道,其實那七年我斷斷續續的出現在妳面前過嗎??」她掀開自己的牌,告訴我19歲的聖誕節、20歲的生日,以及許多許多的場合,都是她陪在我的身旁。
「我知道『Light』小姐就是妳,我也知道在我成年禮的生日當天把我激怒的『桐生舞』就是妳。」我回頭望著她,「只是,為什麼妳就不坦白?為什麼總是要這樣的玩弄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用『桐生影』的面貌去面對妳,我承認當下的我真的很沒種!但是,還在進行追蹤過程的時期,我不敢輕舉妄動。我害怕給妳期望又給妳絕望,我捨不得讓妳陪著我在生死大關徘徊不定!!」她有些崩潰,崩潰的神情讓我相當的訝異。但是我知道,在這個家中,她真的是張郁穎。身為黑暗的『桐生影』,是進不來這麼溫暖又充滿光芒的地方。
「妳真傻…」老實說,我不想跟『張郁穎』計較那麼多。她是令我疼惜的,也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保護她。這樣的她,是『桐生影』想要拋棄的脆弱,對,『張郁穎』就是脆弱又沒有心機的她。
「傻的人是妳吧?」倔強的她,還是留了底牌不想讓我掀開。我知道她一直都很保護自己,就像保護我般地保護她自己。
「我們都傻吧。」我笑了笑,主動地吻著讓我迷戀又讓我好想保護的她,「妳一定不知道當初的我,是多麼瘋狂的在尋找『Light』小姐的蹤跡。」
「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撫著我的臉,深情的眼盼,讓我有些陶醉、也讓我心跳加速,「就像我不停地在媒體上尋找妳的蹤跡般尋找著妳。」炙熱的喘息,微輕微弱的撫摸,讓我身上的熱度以及火焰慢慢地被她燃起。
「影…郁穎。」我捧著她的臉,不斷不斷激情地吻著讓我瘋狂又逞強的深黑。她則是在我身上探索她所期望所想得到的希望還有光明,甚至探索足以燃起我的慾望之火。
「不…不行,那邊不行。」隨著慾火越燒越旺的當下,她的撫摸便越來越激烈。她搓揉我的乳房、挑逗我的尖挺,讓我的下體不斷不斷地發熱又發燙,甚至是滲出溼黏的液體,「影…拜託…不要…!」深深的喘息,讓我招架不住自己。撫摸後隨之而來的是軟柔的舌尖,她正惡意地攻擊我敏感又不知所措的要害,不斷不斷地翻轉又吸吮。
「為什麼妳的身體、妳的胸部、妳的柳腰是如此的完美!!是如此的讓我瘋狂!!」我發現邊喘氣邊輕吼的桐生影好性感,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迷戀我,讓我好驕傲又相當的瘋狂。
「沒想到妳迷戀我的程度和我迷戀妳的程度竟然一樣。」我捧著她的臉,瘋狂地索吻。因為我好愛好愛她沉沉吐出的氣息,好愛好愛她在我唇中不斷挑逗的舉止,也好愛好愛邊接吻邊愛撫我的狂妄,更愛更愛她壓在我身上的重量以及惡意將自己崁進我雙腿內的舉動。
「小響,妳好溼好燙……」她用大腿挺著我又燙又溼的地段,就算隔上一層薄布,也掩蓋不住隨著性慾而高漲的下體。
「妳,難道不是嗎?」趁她不注意的當下,我觸碰到她不愛讓人觸碰的領域。其實她有些驚嚇,卻又不阻止我的侵略。
「只有妳有本事,讓我變成這樣。」她笑的好驕傲好狂妄。好奇怪,明明該驕傲該狂妄的人是我、是我才對!為什麼她可以比我驕傲又比我狂妄呢?我納悶的望著她,但是她卻不讓我有發問的機會,反而抓準這樣的時機點強硬又狂妄地鑽入我溼透的密處。
「…痛!!….」皺緊眉的我,二話不說地捏著美麗的白色絲綢。是的,她的肌膚總是讓我既羨慕又妒忌,為什麼年近40的她有著如此美麗的肌膚,如果說是天生如此,那我還真怨恨老天爺給了她那麼好的膚質讓我如此的蹧蹋。
「有強暴妳那個時候痛嗎?」她的眼神變了,好放蕩好不屑好冰冷又充滿熱情地望穿沒有防備也沒有防衛的我,挑釁的言語讓我感到害怕又讓我溼成一片。好可恨,讓我感到可恨的不是這樣的桐生影,而是因為她的冷而讓我瘋狂讓我溼到不能在溼的我自己。
「響,妳怎麼越來越溼?溼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充滿挑釁意味的言語,隨伴著她的冷笑。可惡的指尖還在我體內不斷轉動,可恨的自己簡直變成她支配的東西般隨著她的指尖乖乖地聽話。
「影…我求求妳,不要這樣對我。」輕柔的轉動讓我越來越溼,也失控到無法自己,我緊摟著她、緊摟著冰冷的她不斷發顫。我知道我想要,我迫切的想要,我想要她,我迫切的饑渴的想要她的指尖、她的一切以及既冰冷又脆弱的『桐生影』和『張郁穎』。
「不要這樣對妳,要我怎麼樣對妳?」天殺的,低柔的語調以及氣息在我的頸間徘徊,挑逗的指尖更是緩慢又緩慢地在我體內又進又出。我受不了,我覺得自己將快融化在炙熱的冰火裡頭,更是讓我痛苦的墜落不了又無法飛翔。這種想要又要不到的感覺好痛苦,可是我的她越熱在其中,她熱愛觀賞這樣的我、更迷戀這個全身就像是被蟲咬不斷發顫不斷抖動的我。
「響,求我啊!求我的話,我會給妳!!」吐出氣息的鼻尖挺著我的尖挺,已經無可自拔顫抖的我,無意識地一陣抽蓄,也不經意地夾擠滯留在我體內的指尖。
沒料,這個夾擠讓身旁的她失去最後理智,她扳開我的雙腳,並且用單手緊抓著我的雙手,「小響妹妹,妳知道夾我會付出怎麼樣的代價嗎?」她的眼神好性感,性感到讓無法思考的我都快要忘記我是誰。
「什麼樣的代價?」我迷茫地望著冰冷的深黑,更是故意地緊夾起我身上的人。
「幹!」她不禁大罵,但我就愛她的粗口,因為我知道當下的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也無法彬彬有禮地對待腦袋一片空白的我,「妳敬酒不知吃罰酒!!」她在我耳邊低吼後,加速指尖進出的速度也加重自己的力道。
「痛!!好痛!」又快又強的力道讓我無法招架,我不斷的喊痛又不斷的緊摟著讓我眷戀的她,因為我甘願把這樣的自己交給她,我熱愛她的不憐香惜玉。對,沒錯,我就是要她為我精疲力盡,我就是要她為我發揮她內心的獸性。因為,她如果不這樣對我,如果她不將這樣的她呈現在我面前,她不會放過她自己,我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她。
【郁穎…郁穎……】我喊了她的本名,但是我不知道究竟『張郁穎』才是真正的她?還是『桐生影』才是真正的她?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或許兩個結合為一就是真正的她。
「響,天曜紋響!妳這輩子別想逃開我的手掌心!妳休想!!」她釋放自己的佔有。這樣的佔有是多麼的讓我感到無法喘息,就像是她讓我痛又我感到興奮的指尖、就像她讓我又舒服又我酥麻的吻一般,不斷不斷地佔據我的身體也佔有我的靈魂。
「妳…好霸道!張郁穎,張郁穎…妳…真的好霸道!」她開始攻擊我無法矜持的點,又是用力又是揉轉,每一個刺激都可以讓我快要靈魂分裂般的無法呼吸、每一個試探都讓我快要失去意識地達到最高的巔峰。我的身體、我的喘息、我的呻吟,甚至我的靈魂,她都要掌控、她都要像這樣強烈的瘋狂的佔有我。就像蠍子般猛烈的將劇毒刺進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我的意識以及我的靈魂。我越是掙扎、劇毒越是迅速的擴散,她的刺、她的指尖、她的吻,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上不去的痛苦,我喘不過氣、我好想呼吸!我好想在飄逸的雲端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然而我陷在熱帶的泥沼裡頭,呼吸到的都是全都是佈滿汗水、以及我下體的溼氣。我痛苦地揪住她的手、將指甲整個陷進她美麗的背,甚至是緊咬著她的肌膚,咬到出青出紫我都還不放過她。
「讓我上去…求求妳,讓我上去!」我顫抖地苦求眼前的毒蠍,我不願自己陷在要上不上的難堪裡頭,我好崩潰、我好失控,甚至是忘我地隨著她的指揮擺動自己的身軀。如此失控的自己竟化成了水蛇,我不斷地和像這隻深黑的毒蠍大大出手,她的刺逼緊著我的身體,我卻不斷地纏繞又纏繞她的身軀。她用劇毒讓我又痛又有快感;我緊夾著她讓她崩潰讓她更是往我的深處攻擊。
「妳竟然夾我!!妳好樣的!!」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瘋狂這麼殘酷的桐生影。殘酷,對,我只能用殘酷來形容眼前的毒蠍猛獸。這麼猛烈的侵襲和佔有好比七八年前她狠狠強暴我一般地對我。這讓我才發現到,那一年的強暴原來是她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將她對我的情感、甚至是她的靈魂,透過她的指尖、透過她的啃咬來傳達給我、狠狠地愛我。可惜當時的我不懂,我一味地被她的言語所激怒、一味的只懂的掙扎,竟然沒想到她是如此的用著『桐生影』的方式來愛我、甚至是獨占我的感情。
「啊──!」我不經意輕吼出聲,卻被她立即用吻封住我的口。
「別叫太大聲!我的爸媽在斜對面的房間,我可不想讓除了我以外的人聽到妳的呻吟,聽話!!」她竟然命令我,可是這樣的命令又讓我溼的徹底,讓我的她驚愕地望著我:「我發現不粗魯的對妳、不霸道不佔有的對妳,妳好像無法滿足!!」我不明白為何她對我說出這番話的當下,她竟是如此的狂喜。
「妳還說我,自己不也是如此?不霸道不佔有的對我,妳能夠滿足嗎?」我咬緊下唇,再度地緊夾她的指尖。沒料,她竟趁這個時候狠狠地抽出又狠狠的探進:「痛!」被她狠狠撐開的感受,讓我咬著她的胳臂也抓著她的肌膚。
「讓妳懷念妳的『第一次』,不好嗎?」她好驕傲。是啊,她確實是驕傲的。因為我的第一次是獻給了她,讓我從小女孩變成女人的人就是我眼前的桐生影。
「但是…這還不夠讓我滿意!」驕傲的口吻轉變為冰冷。
「我第一次都給了妳…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喘息連連的我,虛弱的問著眼前的她。
「因為妳的身體,還被其他的人給佔有過!!」她開始發狠,「我不准許我所眷戀的妳的唇、我所著迷的妳的肌膚、讓我失去理智的柳腰、讓我失控成為野獸的私處以及所有所有都被別人抱過吻過甚至是探入過!!」在我體內的指尖從狂野為殘暴、溫柔的吻失控地咬遍我的全部。在我眼前的桐生影發狂發狠,冰冷的火轉為炙熱的炎,我不斷地被她吞蝕甚至成為她的火焰的一部份。
「影…放過我!放過我!!求求妳…放過我…!!」我整個人快虛脫地不斷向她求饒,只見發狠的她一再發號命令地不准我叫出聲音。
「咬著!!」她要我緊咬棉被壓抑我的吶喊,又可惡的用吻劃過我敏感的頸肩讓我不經意地梗出呻吟,「壞孩子,我不是不是說不准叫出聲音的嗎!!」她將唇貼近我的耳,用靈活的舌尖輕彈我的耳垂。
「明明是妳故意讓我…叫…出來……的….啊…….」我發現我已經不能自己,只能乖乖地任由她的擺佈。
「我就愛妳這副掙扎的模樣!」魔性的低音是讓我醉倒的咒語,「告訴我!她們究竟摸過妳哪些地方!?究竟是怎麼樣的征服妳??」伴隨著充滿醋意以及佔有言語而來的是她的粗魯以及狂暴。
「這邊…還有這邊……」我抓起她偷閒的右手,引領她遊走我被別人觸碰過的地方、也激怒醋意十足的冰火。
「妳都是怎麼叫她們的!?妳都是用怎麼樣的叫聲叫給她們聽!!?」激動的言語透露出她的崩潰。這樣的她,讓我既是興奮又是狂喜,甚至我迫切的希望她的指尖可以激烈地弄疼弄痛我的下體。因為這樣才能讓我知道,她有多麼的憤怒、有多麼的佔有。
「我對她們…都沒有感覺…我只對妳…有感覺…只對妳……」我發現我快失去意識,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地說出不知所云的言語。
「妳也只准對我有感覺!!」強烈又激昂的吻,伴隨著指尖的韻律。我沉浸在她的靈魂、她的所有,也讓她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我的意識、我的靈魂裡烙下她專屬的印記。
「帶我上去…帶我上去…拜託…帶我上去……」緊繃到不能再緊繃的當下,我求著她、苦苦求著佔有我的深黑。眼前這個驕傲萬分的她,似乎就像斷了弦般地不斷不斷地衝刺。一進一出的韻律、快馬奔馳的速度,讓緊繃的緊繃的我的身軀和靈魂像是被炸彈爆破般地讓我全身抽蓄:「影──!」緊咬著棉被的我,失去意識地輕吼出她的名字。心跳的鼓動隨著身體的抽蓄竄流全身,虛脫又脆弱的當下,我緊緊地摟著身旁的她。
「響……」攤在我身上的影,和我一樣不停地喘息。強而有力將我抱到無法呼吸的擁抱,是她給我的安全感,「我在,我一直都在。我再也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妳、也離不開這麼脆弱的妳…」
剎時,我的淚水不經意地落下。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內心的恐懼和脆弱。她知道,她和我都知道,我們是多麼希望地想追回那段錯開的過去和回憶。
「妳願意讓我陪妳追回過去那七年的回憶嗎?」她再度開口,問著脆弱不已的我。
「嗯。」我什麼都沒想地點點頭。因為我知道那一塊是我最想逃避的過去、卻也是我最想要去追回的回憶。
Light (49): 把柄
【媽,我們走了。】過夜的隔日清晨,我和影離開了她兒時的住處。深黑望著她掛念的母親,【我會常常回來看您的。】堅定又筆直的眼神,讓我深刻的知道──她的轉變。
【路上小心喔!】一句擔心孩子的話,讓桐生影的嘴角上揚起美麗的彎月。
放鬆以及自然不壓抑的她,輕輕的回應張媽媽的擔心,【我會的。】話後,她抱著自己的母親,【可要多多保重嘿。】
【傻孩子。】張媽媽微笑,她細細地看了看自己的掌上明珠後,又看了看在身後將這幅畫看盡眼底的我:【下次回來也帶小響回來吧。】【小響下次再來玩喔。】張媽媽對著影也對著我說。說實話聽到張媽媽這句話的我們都好驚喜,雖然談不上承認郁穎的性向,卻能說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程度吧?
「我媽媽很喜歡妳。」將車開回台北的路上,坐在駕駛座的影對著我述說。望著我的眼神,既是如此的專注又如此的放電。
「我該是要高興呢?還是該把皮繃緊?」我輕輕地問著她。
「為什麼要把皮繃緊?」
「因為某個人想念20年的母親,竟然在見到我沒幾天就喜歡上我,萬一有人來報復我該怎麼辦?」
「那倒也是,我會考慮考慮的。」明知道這是我的玩笑話,也知道這是她的玩笑話,不過瞧她講的那麼認真的模樣,還真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妳可別把我的玩笑當真耶!」我有些緊張地警告她,「我不想被妳修理的很慘。」
「怎麼樣被我修理的很慘?像是這樣嗎?」她趁紅燈的時候,將手探進我的大腿內側。
「妳給我好好開車啦!!」她總是會找到時間吃我豆腐,也總是喜歡看著我害羞臉紅的模樣。
「哈哈哈哈--欺負妳真的是很有成就感。」她摸著我的髮,性感的音調又讓我喘的好難呼吸:「我覺得,我們家小響又回到以前住在我家的那個時候一樣。」她好得意。
「嚕嗦。」我將頭轉向另一側,埋怨著自己為什麼無法否定她的言語。
“難道,我真的變了?”透過玻璃的反射,我發現自己的眼神不再如此的空洞、銳利,也發現到眼前的『天曜紋 響』,似乎是以前住在桐生影家中那個天真浪漫又對愛情執著的自己,而不是冷酷將世界是為扭曲的自己。面對這樣的轉變,其實我不太能夠接受,我好想問我身旁的人,她把我的『冬之女神』藏到哪裡去了?沒有『冬之女神』的保護,我該要怎麼去保護這麼微弱的自己?就算她告訴我,她不會再離開我、不會再一聲不響地離開我,但我仍舊還是不想去相信也不敢相信『桐生影』所說過的話。沒有為什麼,就只是因為她是『桐生影』。
「就算來過我以前的家,妳還是很難改掉『跑到眼睛上面的世界』的壞習慣。」看著我陷入發呆的狀況,身旁的桐生影不免開始跟我抱怨。
「沒辦法,就像過去的妳改不掉又菸又酒又女人的習慣是一樣的。」我笑了笑,也損了她。
「這句話還真是酸啊。」她開玩笑地打冷顫,隨後恢復正經冷靜地告訴我:「問題那些惡習我都改了。為了改掉這個惡習,我犧牲了自己的半個肺臟、時間…」她拉了長音,「也傷害了妳。」這句話,讓我相當的不自在也不知所措。
「這句話真是一點都不像妳桐生影。」
「我真情願妳別再拿『桐生影』的標準來對待我。」她無奈的搖搖頭:「我真寧願我不是『桐生影』!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桐生影』這個名字拱手讓給那些在攝影界不斷想成為『桐生影』的人。」
她說出如此意外的話,若是在別人耳中聽見,應該不會相信這的是『桐生影』親口說出的話吧?然而面對『桐生影』這番意外的話,我卻不覺得意外。因為我知道她一直都很想要否定『桐生影』這個冷酷無情的她自己、也想否定她過去那段抽菸喝酒玩女人的放蕩不羈。
「妳不能光是去否定那些過去,因為沒有那些過去就沒有現在的妳。」我知道沒有防備的她在聽到這番話會有多麼的痛苦,但是這是我用另外一個方式告訴她──我是需要桐生影的!
「『桐生影』對妳而言,是那麼的重要嗎?」她總是能夠解讀我的話中話,總是會讓我在這個時候覺得跟她特別的交心卻又不斷地交鋒。
“沒有桐生影,就不會有冬之女神的出現。”我將這句話藏在心中,以別的理由說出:「至少那七年,我是靠恨『桐生影』苦撐過來的。」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否定自己是『桐生影』了。」她透出有些苦澀的笑容,在這苦澀的笑容裡頭卻又藏有一絲的驕傲和得意。
那副苦澀又得意的笑容,讓我的內心存在些許的惶恐,我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讓『桐生影』如此的苦澀、如此的得意又如此的驕傲?讓我自己覺得自己的把柄被她活活揪住般的不知所措。在這猜不透的她的笑容之中,我也些許感應到她似乎在她的腦袋裡頭盤算起精采絕倫的計畫。究竟是什麼樣的計畫?究竟是怎樣的策劃?我想就算我現在問著身旁的『桐生影』,也等於白問一場。
「小響,妳在不安什麼?」桐生影嗅到我些許的不安,她立刻將自己不告訴我的思維藏在腦後。
「不安…不安妳這個腦袋究竟在想什麼鬼點子。」眼看就快要抵達Ali的攝影公司,我的嘴才比較敢鬆懈。
她笑了笑,「我的任何事情都藏不過妳的眼。」不知道是否她也是因為快抵達公司,所以才敢跟我透露她的思維,「妳覺得我在想什麼?」
「我又不是妳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不過我猜,或許妳是想著如何『摧毀冬之女神』的計畫吧?」我半開玩笑的應答。
「或許唷。」她丟下曖昧的回答,將車停靠在離Ali公司不遠的停車場,「因為妳方才的那一句話,讓我完全領悟到『沒有桐生影,就不會有冬之女神』!」不讓我聽到的喃喃自語,讓她透出無限的冷漠與殺氣。
捉摸不定的喜怒無常,讓我真的完全無法掌握她下一秒的情緒和脾氣。但是我知道,這就是『桐生影』的特色,這就是讓大家又愛又恨的『桐生影』,更是攝影界許多的攝影師不斷地想要成為『桐生影』的理由。
「妳這個喜怒無常的任性傢伙。」冷酷的她摟著我以後便立刻恢復到愛欺負我的淘氣模樣,我不禁無奈地望著她也瞪著她。
「這就是妳、又恨、又愛的、『桐、生、影』。」可恨!多麼自傲的回答!讓我恨不得想在當下就親手把她給殺死!
「妳真的讓我好恨妳!」我咬緊下唇,狠狠的告訴她,我恨她。
「所以才如此的愛不釋手,不是嗎?」我發現我也把這個傢伙給寵壞了,寵到讓她誤以為『冬之女神』也和『天曜紋響』一樣是如此的迷戀深愛著『桐生影』。
「隨妳怎麼說!」我發現再怎麼辯解都是無濟於事,就這麼乾脆放棄地讓她去驕傲讓她去得意。無奈的自己,什麼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地走往Ali的攝影公司。
「『冬之女神』還是這麼的厭惡『桐生影』嗎?」正當我無視於她走向Ali公司的當下,她問著這樣我。
「是的,我很厭惡。」我很明白地告訴她,「Skadi真的很厭惡桐生影!」
「但是,」她衝到我面前,一使勁地將我摟進她的懷中:「妳』還沒真正嚐過我給妳的甜頭,不是嗎?Skadi。」那雙眼,讓我立刻明白『桐生影』正在誘惑『冬之女神』。
「『我』也還沒有給妳苦頭,不是嗎?桐生影?」望著她的冷與熱,我知道我以『冬之女神』的心態來面對她。
我也從她的話中明白,我的冬之女神並不是不見,只是除了攝影棚以外,我似乎都是以『天曜紋 響』的方式來面對『桐生影』。我從未用『Skadi』來面對『桐生影』。天曜紋響是深愛著桐生影,而『Skadi』是憎恨『桐生影』所誕生出來的產物。她是我內心中的一根處處刁鑽『桐生影』的刺,也是讓我對她又信任又猜疑、又深愛又憎恨的矛盾。發現到這點的我,突然相當的驚喜。我發現了,發現到可以吃定桐生影的把柄,可以冰冷地玩弄她在鼓掌之中的把柄。只要我讓自己化為冰冷的冬之女神,我就可以站在同一個平台上和她正面交鋒。
在我沾沾自喜的同時,可恨的傢伙似乎是看透我內心般地告訴我:「『桐生影』的把柄沒有那麼好讓妳擒拿!」
「那妳就太小看Skadi的我的本事了。」我帶著挑釁的意味,挑釁我眼前的冰之火。
「那麼,就拭目以待吧。」桐生影笑的好有自信,自信地當下她奪走Skadi的我的吻。
「妳-!!」我驚愕的推開這個蠻橫不已的傢伙,瞪著她的同時,她的表情竟是如此的自大。
「多數的人吻過自稱是Crystal的天曜紋響,但是沒有人像我這樣吻過自稱Skadi的天曜紋響吧?」
「妳是在戲弄我嗎?」我瞪著這個侵犯到我領域的桐生影。
「我怎麼敢戲弄親愛的女神大人?」她的眼神邪惡到讓Skadi的我也對這瓶毒藥產生些許的興趣,「我只是想挑戰妳──」來了,桐生影的宣言。
「挑戰我?」我的眼睛斗大地望著狂妄的傢伙,「是放蕩不羈名為攝影鬼的桐生影才要挑戰我?還是多年沒攝影的癟腳桐生影要挑戰我?」
「女人,」她抬起起我的下顎:「不管妳是Crystal、Skadi還是神氣活現的冬之女神,我只管告訴妳,我的自尊是不准許任何人來侵犯的。」沒錯,這就是我所認識的攝影鬼才──桐生影。她就是那個讓Model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位,冰冷無情的、不准許任何人侵犯的桐生影。
「當然-」桐生影笑了笑,「只有一個人是例外的。」冰冷的眼神迅速放柔,低柔的聲音隨著她的擁抱傳到我的耳邊:「那就是妳──天曜紋響。」
「面對身為小響的我,以及面對Skadi的我,妳還真是兩極化啊!桐生影。」
我望著面前的詭異深黑,她則是充滿自信和驕傲地回答我:「本來不打算這樣對妳這位傲慢的女神大人,但是我現在覺得要我拿小響的標準來對待Skadi的妳,不-可-能。」篤定的言語,讓我相當的不悅也恨不得現在就把她的藝術生命狠狠結束。
「那麼就來爭鋒相對吧?在攝影棚內!」我算是接受她方才的挑戰,也告訴挑釁眼前的她:「就讓我看看,『桐生影』的功力有多高深。」
「是攝影方面的,還是…這個方面的?」冰冷的眼透露著慾望的火,她的手正狂妄的搓揉著我的雙峰。
「就看妳拿出本事了。」我冷冷地拿開她的手,她也冷笑地回應我的冰冷。這一天,這一天總算是來臨了,是吧?攝影殺手與攝影鬼才真正接觸的日子,多少人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但是最期待這天到來的,其實是我還有她。
Light (50): 復出
「Ali,早點去應徵攝影師吧。我想回去日本幫真秀了。」在Ali的婚紗攝影店蒸蒸日上的同時,桐生影給Ali一個大大的難題。
「大約什麼時候回去?」讓我感到意外的是Ali沒有頭疼,反而是很冷靜地問著桐生影。
「近日。」
「近日是多快?半年?一個月?還是一個星期?」
「兩個星期差不多吧?」
聽到這句話的Ali算是鬆了口氣,「妳如果說明天回去日本,我一定要妳好看!!」
「其實我有點想,不過我想到妳會當場把我扭斷的當下,我還是決定緩緩了。」
「那我還真得要謝謝妳啊。」這句話充滿著好多的諷刺。
「不用客氣。」明知道是諷刺的言語,桐生影竟大言不慚地回覆Ali。這讓Ali真的是又無奈又沒輒。
「唉,我發現認識妳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倒楣的事情。」Ali無奈的搖搖頭,「。影大,妳究竟是為什麼想要突然回去幫真秀?」她問起詭異的深黑。
「沒什麼,就只是…」她拉了長音:「我把Skadi居留太久,如果在這樣下去管頭媽媽會殺到台灣來把我灌水泥丟到台灣海峽去。」Skadi,她竟然這麼地稱呼我。這讓Ali和Linda都感到意外,不過她們多少也知道這樣的稱呼是別有用意。
「好吧。」Ali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過兩個星期要我找到攝影師,其實也有點緊迫。」她不自覺唸起桐生影:「我們公司有那麼任性的攝影師,還真的是讓我頭很大!!」
「這還不簡單,我叫真秀請兩個月的假期過來幫妳,當中妳就盡量物色一些攝影師不就得了?」她講的相當輕鬆。
「老大,拜託妳,妳以為真秀又有多輕鬆啊!?說請假就請!工作室難道就不用顧到嗎?」Ali快被桐生影氣瘋。
「要不然我回去幹嘛?笨,我剛剛不是說過我要回去幫真秀的忙?」
「啥?」Ali還是一頭霧水。
「我幾天前早就跟真秀談過,她聽完之後大方的接受。畢竟可以逃到台灣來稍微輕鬆半渡假何樂而不為?更何況,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放鬆和磨練自己敏銳度的機會-」
「可是,工作室誰來管轄?」Ali問著桐生影:「目前是真秀在當Leader的,妳要這個Leder走…」她突然想到了啥麼,「等等!老大,妳該不會…?」Ali又驚又喜又興奮的望著眼前的深黑。
「任性的老闆把工作室丟給妳們七八年,妳獨立出來就算了,不讓真秀放個長假說不過去。」自傲的笑容彷彿是將所有的局勢掌握在手中。
「My God!!妳幹嘛不早說??」Ali怪罪起桐生影,「早點跟我講的話,我就可以把妳踢回日本去!」
「靠,我剛剛不是跟妳說了!!」她皺著眉頭,「算了算了算了!我跟妳這個傢伙總是有代溝。」
「哈哈─彼此彼此。」Ali透出興奮地笑容,「那麼這意味著老大,妳要重出江湖囉?」
「我老早在日本那邊已經放了風聲,妳怎麼離開日本之後就變遲鈍了?」她冷冷地望著Ali,也冷冷地望了我一眼:「妳應該知道這個消息的吧?Skadi。」她毫不猶豫地損了不知情的我,讓我這個冬之女神在第一場回合輸的難堪。
「攝影鬼才的復出,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聽從我的經紀人在行事罷了。」我雙手岔胸地站在角落狠狠地望著她,自己也不斷地壓抑心中迷戀桐生影的一切、深陷桐生影的冰冷的『天曜紋響』。
「喔…?是這樣嗎?」不以為意的她,透露出懷疑的神情。我知道如果我現在的身份是『天曜紋響』的話,她會心甘情願的服輸,但是面對Skadi,她會不擇手段地取得勝利、並且要我服輸。
「要不然,妳認為怎樣?」我冷冷地望著她,警告她如果敢踐踏Skadi的自尊,我可是跟她沒完沒了。
「沒,沒怎樣。」桐生影走到我的面前,玩味性地摸著我的髮尾:「Skadi的戒心真強,怪不得任何的攝影師都一個個毀在妳的眼底。」她,毫不猶豫地說出我的痛,也說出Skadi的要害。
「這不是戒心,這是我的冰──」
剎時,她纖細的指尖阻止我的言語:「Skadi,別急著露餡。這樣會讓我少了把妳給生吞活剝的樂趣。」桐生影,總是這麼地讓我一肚子氣。「當然,若是我們家小響這樣告訴我的話,我會乖乖的把她的話給聽進去。」這就是Skadi和小響的差別待遇。
「妳還真是差別待遇。」我狠狠地瞪著她。
「那當然,」那雙冰冷又透著熱情的眼神勾著冷若冰霜的我,該死的手就這麼大剌剌的摟在Skadi的我的腰上,「除非妳成為我床上的女人,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給妳和天曜紋響一樣的特權。」她用大膽的言語和我調情。
「等到現在的妳的實力真的能夠恢復以往的實力後,再跟我說這些吧。」我一手抓開桐生影的手,「妳如果真的有實力,何必要用『桐生影』的名字重新復出?」我嚴厲地告訴眼前的桐生影也挑釁冰冷無情的她。
「我剛剛確實說過,我放風聲出去了。」她透出勝利的笑容,「可是我有說過我要以『桐生影』這個名字復出嗎?」
「要不然呢?」我相當好奇,若是她不以『桐生影』這個名字復出的話,她究竟要拿什麼本事闖蕩這個現實的圈子。
「商業機密。」她玩味性地摸著我的臉,完全不留給我反駁的機會回到Ali的身旁,討論起婚紗攝影的事情,「Ali,上星期的那對新人之後跟妳談的怎麼樣?」
「喔…」Ali看了看我,尷尬地點點頭賠不是後,便開始和桐生影討論起她們的工作。
“桐生影,很好,妳幹的非常好。還沒有人敢這麼動過Skadi的我,妳是第一個。”
望著她的背影,我覺得好恨好恨。內心被激起的怒火,深深地告訴我,休想那麼容易放過這個該死的攝影殺手。
此時的我,深深地深深地將天曜紋響藏在心底。因為我得必須用這樣的面目──冬之女神Skadi的面目,去應對即將出道的桐生影。
“看著吧!我會好好的修理妳、羞辱妳以及將妳狠狠地踩在腳下!!”
這是身為冬之女神對於『桐生影』復出的祝福,也是冬之女神的詛咒。更讓這麼好心祝福桐生影我,對於她的重出攝影界這個訊息感到無比的期待和興奮。
Light (51): 面具
「影大!!Ali!!好久不見!!」一個星期不到,真秀就從日本飛到台灣來報告。她在Ali的攝影公司裡頭熱情地抱起每天都快要為了case吵架的兩位。
「真秀,妳總算來了。」Ali看到她總算是鬆了口氣,「我都覺得自己快被這個彆扭又頑固的黑木碳給氣瘋了!!」呵,黑木炭。Ali說真的可真貼切,簡直是又硬又臭又讓人難以下嚥。
「我看是被我搞的灰頭土臉吧!」
「妳知道就好!」Ali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唉,算了算了。真秀來了就好,妳可以立即消失在我面前沒有關係。」她揮揮手,試圖趕走桐生影。
「喔。」沒想到桐生影沒有反抗,反而是乖乖聽從Ali的言語企圖離開。離開之前,她摟著我的肩告訴著Ali:「妳們就慢慢去商量事情吧!我要帶我家小羅莉出去玩了。」出去玩?都被Ali狠狠地轟出去了,還可以如此地自由自在?也對,這就是她的風格,只要不干擾到她的行徑和詭計,就算天塌下來她也可以無所謂。
「去吧去吧!快去吧!」拿著一堆文件準備喚著真秀走進去房間討論的Ali透出讓我難解的笑容,「記得帶小響多去幾個地方啊!」
「好好好,我知道。」Ali的笑容桐生影相當的清楚也明白,我想這是她們相處二十多年的特有默契,「我就不吵妳和真秀了。」話後,她喚著我離開Ali的婚紗攝影公司並且帶著我來到了停車場。
「妳不回去幫忙沒關係嗎?」我接受桐生影的安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她發動引擎的瞬間,好奇地提問。
「回去幫忙什麼?倒茶水嗎?這種工作老子才不幹。」她轉動方向盤,將車開離停車場,「還是說妳比較想跟她們在一起?響。」響。現在的桐生影希望我是以『天曜紋響』的身份面對她嗎?我狠狠地望著她、她卻全盤接收我的冷。
「我不想在放假的時候還要這樣跟妳針鋒相對。卸下防衛,好嗎?」開著車的桐生影,溫柔地摸著我的髮。現在的她,確實不像是工作時候的她。於是我慢慢地卸下Skadi的面具,問著身旁的她。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我輕輕地問著她。
「乖小孩。」她笑笑地摸著我的臉,「帶妳去日本觀光客必走的地方。」
「那可真謝謝妳喔。」我冷冷地望著她,我知道她現在正故意地玩弄我。
「妳的道謝我擔當不起。」趁著紅燈的時候,她偷走我的吻:「──其實,我想帶妳去一些比較特別的地方。」
「哪裡?汽車旅館嗎?」我看著眼前這個每天只想要跟我做愛做的不停的老色鬼。
「那是晚上的事。」桐生影果然將這檔子事情放在計畫之中,「不過,在夜晚來臨之前,我們先去101、國父紀念堂,然後再折返去龍山寺、西門町,之後再去淡水看黃昏夜景,妳覺得如何?」
這些景點,全都是旅遊導覽上面所記載的點,因此我白眼看著身旁的她:「這些全都是旅遊景點,不是嗎?妳還說要去比較特別的地方!」
「是我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比較特別,行了吧?」她總是有辦法把話轉開,讓我不得不佩服桐生影的言語天份。
「隨便妳,反正我也沒去過。」我搖搖頭地深感無奈,畢竟我身旁的『大小孩』總是會先任性的決定之後,再來告知我要做些什麼。我算是很習慣她的習性,不過這樣的習性,還真的讓人相當懷疑她真的是A型人格嗎?
「我是修正過後的A型人格,行嗎?」行,眼尖這一點果然夠A型,讓我覺得自己完全地被她看穿,「妳還真是好理解的小羅莉。」邊開車的她,邊摸著我的頭。低冷的音調相當的沒有溫度,然而眼尾和嘴角則是藏不住她的溫柔和體貼。
「Skadi……」一連串的紅燈,讓桐生影提起我內心的冬之女神。這句名詞,彷彿像是咒語一般,讓我的內心瞬間結凍、也讓我的眼前世界化為雪白。
「什麼事?」我緊繃又低冷地問著身旁的深黑。轉變綠燈的剎那,兩個人的交集又再度陷入一片沉默。
一連串的沉默,讓我其實有些難以招架。眼看著藍色高大的建築物迎面而來的同時,桐生影這時候又開了口:「Skadi,妳真的認為妳自己是冬之女神嗎?」
「不是剛剛有人跟我說過不想要在工作以外的時候針鋒相對?」我揪著她的語病,也挑釁起桐生影。
「所以我想趁這個時候認識『工作以外』的『Skadi』,不行嗎?小響。」她大方地問著『響』的意見。
高招,桐生影,妳這招真高。明知道小響已經被妳完全收服、明知道她會答應妳所有的要求,明明知道這一點的妳,卻逼著『小響』答應。為的是,能看見工作以外的Skadi。
「工作以外的Skadi,不就是小響嗎?」我望著窗外的101,不正眼瞧著該死的她。
「所以在工作以外,妳便不會出現,是嗎?」她將車開進101的停車場,廣大又空曠的停車空間彷彿就像是迷宮般地難以找尋。
「可以這麼說吧……」我拉了長音,因為我知道『Skadi』的面具沒有『桐生影』這張面具來的厚臉皮。她可以在工作場合、工作外都攜帶著『桐生影』的面具,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在工作場合上意識著自己是『Skadi』,其他的時間我則是『小響』、以及『Crystal』。
「那麼,」將車停好的她,強硬地將我的臉轉向她,「在我眼前的妳,不是Skadi是誰??我不認為我們家女人那麼的冰冷又讓我想狠狠地佔有和強暴!」她的指尖,挑逗地輕撫我的唇瓣。這就是桐生影的魅力嗎?我覺得我被她的氣勢壓的有些無法喘息。
「告訴我,妳想要我!!」低冷的音調在我耳旁呢喃,「妳如果聽話,我想我會願意把自己的火焰奉獻給妳!!!」我沒聽錯?這是我認識的桐生影嗎?她竟然願意將自己的火燄奉獻給我?為的是想要融化這張冰冷的我的面具嗎?
「冬之女神,要的不只是身體!我要的是妳的靈魂!!」我冰冷地直視著她,直視她的雙眼、也試圖望透她的靈魂。
「我的靈魂?我遲早會給。」冷笑說著這番話後,她立即揪住我的手,「但是,妳要有本事拿走它!」霸氣的言語,帶著挑逗意味的吻。吻?是的,我的Skadi就這麼活生生地被桐生影給吻上,「沒有人敢吻著Skadi吧?我相信也沒有人吻過。」她自傲地笑著。
「隨便妳怎麼說…」她的吻,還是燃不起Skadi的火燄。戴上Skadi面具的我,深感無趣地卸下安全帶並且打開車了門,「妳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燃起Skadi的火焰──」還沒講完話的當下,她又再度地深吻我。
這個吻,是充滿情色的舌吻,她用舌尖挑逗著我唇瓣、甚至與我的舌尖交結起舞,濕潤為溫的她的唇瓣就這麼緊貼著我的唇,甚至不停地吸吮、探索,最後再硬生生地抽開。
「如果那麼輕易讓冬之女神的火點起來的話,那豈不是太對不起曾經被妳毀滅藝術生命的攝影師們了?」自傲的笑容,十足地告訴我,她跟他們不一樣。是的,是不一樣,因為我被她的情熱所震住、被她的吻所嚇楞。這就是桐生影這瓶毒藥的誘惑?但是被冰雪凍結的血液豈會讓這樣的毒藥流竄身心呢?因此,我也自澳地回笑,回了十足冰冷又凜烈地笑容。
「那麼,請妳好好加油。」我毫不猶豫地推開桐生影、並且離開了車子,「我不想一整天都要用這樣的面目來面對妳,影。」我逃回『響』的面目,她也識相地讓我用這個面目來面對她。
「我知道。」鎖上了車門的她笑了笑,「走吧。我們去搭上101的電梯去看看台北的風景。」影牽著我的手,引領著我前往她所想要去的所有地方。
「好。」我跟隨她的腳步,和她一起望遍台北所有不一樣風貌的景色。
Light (52): 溫度
「明天還要帶妳去別的地方晃晃,而且可能要早起,所以早點睡吧!」陪著桐生影逛了一整天其實已經身感疲憊。正想要說回到石牌的家好好放鬆休息的時候,她竟然預先告知明天的行程。
「明天還得要去嗎?」我發現出去玩這件事情比我趕通告還要累,「可不可以休息一天之後再去?」累翻的我,攤在沙發上裝可憐地問著她。
「也是可以,反正我們可以玩到回去日本前都沒有問題。」聽到這句話我都傻了,因為機票已經訂在下個星期一,而今天距離下個星期一剛好整整一個星期。意味著我要陪這位大孩子玩一整個星期?
「妳是打算把我操到不成人樣嗎?」我按摩自己的雙腳,走T字台也沒有那麼酸痛過。
「還好吧?」影不以為意,「有工作累人嗎?」她拎著毛巾意味著要進到浴室洗掉今天的疲憊:「要不要一起洗嗎?浴缸的水差不多放好了。」這是我的特別權力,因為別的女人休想要桐生影跟她們一起入浴。
「好。」我隨即跳下沙發,跟隨她的腳步進到浴室裡頭:「若是其他女人們知道的話,她們一定會羨慕死我的。」看著她全裸的背,我不禁靠了上去。
「女人們?」影笑笑地將我轉到她的面前,讓我可以仔細地看透她的全部,「那都已經是好久以前的過去式了。」
「可是對我來說,很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我被她褪下身上所有的衣服,不害羞反而覺得相當的自然。
「如果是昨天發生的事情的話,我可能就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把妳脫個精光了。」她摟起我,將我置在浴缸的角角上用蓮蓬頭將我的身體打溼,「也不能這樣服務妳了。」她將起泡後的沐浴乳抹在我身上,溫柔地搓揉讓我知道我倍受她的寵愛。
「什麼時候…開始想要我的身體?」我知道這個答案,可是我還是想聽她說。
聽到這句問句的影,沉默地清洗我的頸肩、鎖骨、手臂、雙峰、腰際、背脊、臀部、陰部、大腿及大腿內側、小腿、以及腳尖,「妳知道的不是?」她跪著將我的腳置在她大腿上清洗的同時,眼神透出情熱的慾火。
「我想聽妳說…」我的腳底板怕癢,她卻故意地搔弄。因為她知道,越怕癢的地方也是越敏感越濕潤的地方。被她逗的腳癢心也癢的我,不禁喘息連連地對她訴說:「告訴我……」我迷濛地望著她。
她再度沉默,沉默地將自己的手洗乾淨後,開始用蓮蓬頭慢慢地沖洗我沾滿泡泡的身體,「怎麼這麼溼…又這麼黏稠?」水沖到我發燙又發熱的女陰的剎那,她的手惡意地觸碰我溼的亂七八糟的地方。
「妳很…過分!!」我皺著眉,輕捶著眼前的她,卻止不住汩汩而出的花蜜。
「13歲。」影笑了,透出堅定又沉穩的溫柔笑容,「大約是在妳倒在Shadow,我替妳洗澡換衣的那個晚上,還有Uncle替妳修剪好頭髮的那晚、以及我去沖繩出差的那天晚上…」這番話,將我帶回記憶的現場。我記得,當初我問著她,她出差兩個星期我該怎麼辦的當下,她失神地想觸碰我的臉。
「沖繩回來的那天,我記得妳失神地企圖想觸碰我的臉…」被她洗乾淨的我,在雙手抹上沐浴乳後開始搓揉她全身所有的肌膚。
「嗯-」她哽了聲,「好險我收手了,否則…那一天…妳可能就被我硬上了。」
「那妳可能真的就會上警局了。」我笑了笑,繼續搓揉她全身的每個地方。
「所以,」觸碰到大腿內側的剎那,她揪著我的手,「妳那個時候還沒戀上我,是嗎?」看樣子,她相當的介意。
「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吧…」我不觸碰她的領域,乖乖地進到浴缸陪著她聊天,「獨自看家的那幾天,我很寂寞…很寂寞…」當初的寂寞和焦慮感,真的讓我相當的難熬。
「妳怎麼不早跟我說?」她拿起蓮蓬頭沖洗著身體,口吻有些強橫。
「我沒有妳的電話,」我趴在浴缸的邊邊,泡的軟烘烘的我稍些沒力,「況且…我要以什麼身分打電話給妳?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是…不是嗎?」
「以小響的身份打給我就好了。」進到浴缸的她將我摟緊,軟軟的身體讓我的心跳加速,「如果那個時候妳真的打來的話…我想我真的會就範。」
「不管怎樣,妳都會就範不是?」聽了她好幾個說法,她總是想著要怎麼吃掉13歲的我,「問題是妳終究沒有下手啊。」我環著她的脖子,裝無辜地望著她,「從那開始,我討厭樓上的歌劇聲,很討厭!」我抓著她的肌膚,告訴她當時的妒忌和憤怒。
「我故意的。」影笑了笑,她緊緊地擁著我,「我故意讓妳吃醋的,我也故意讓她們叫的很大聲,大聲到讓樓下的妳聽到。」
「妳──」聽到這番話的我一陣惱怒,我握緊自己的拳頭試圖槌著面前的她,沒料被她一手擒拿。
「可是!妳知道嗎?」影的眼神變了,變的佔有又深情,「跟她們做愛的我,滿腦子都是妳的影子!!」她咬著我的脖子、吻著我的鎖骨,「並且在心理喊著…響…響…!!」
「那些女人真是可憐!!」我開始同情那些女人的處境,因為她們全部都是桐生影用來代替我的替代品。
「妳呢?又好到哪裡去?」她吻著我的耳垂,在我耳邊低聲呢喃,「Uncle告訴我,妳那七年所找的タチ(T)全部都有我的影子,妳有資格說我嗎?」可惡!爸爸怎麼可以背叛我!告訴她這些事情讓她在我面前驕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逃避,逃避那個時候找的タチ(T)全部都有桐生影的影子。可是她卻緊逼著我,逼著我承認,逼著我不得不去面對這一切。
「告訴我,我想聽妳親口講,妳愛我愛到…那七年當中還是不停地找尋我的影子。」好可恨,她怎麼可以這麼的得意又自滿。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誰規定我不能…不能尋找她嗎?!
「放開我…!」我被她的吻、她的撫摸逼到盡頭,「我不像妳那麼差勁!!不像!!」我緊咬自己的指節,為的是不讓她聽見自己的呻吟。然而她卻不停地挑逗我吻遍我,甚至逼我說出口。
「那麼妳是真的都愛著她們?是嗎??」她蠻橫地搓揉我的雙峰,溫柔的吻也變的激烈的啃咬,「妳是以『天曜紋響』的身份面對她們嗎??是嗎??是嗎??」一連串的逼問,讓我好難以招架。隨著熱水的溫度以及她的情熱,我覺得我自己都快要融化在這一切的一切裡頭。
「啊-!」桐生影再度強硬地探進我,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頭,伴隨著水流和滲出來的濃稠,她狠狠地要了我。
「告訴我!!」她將我置在浴缸的邊邊上,咬著吻著我大腿內側以及濕潤的密處,「否則我會讓妳沒完沒了!!」舌尖不斷地旋轉挑逗著我的珍珠,雙手也不斷撫摸搓揉我的肌膚。
「妳有什麼資格…去追究我過去的事情??」我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因為我不想讓她得逞、也不想輸給桐生影。
「我就是強硬、我就是霸道!!我就是要妳告訴我,沒有我的那七年,妳是否真心的愛著那些觸碰過妳身體的該死的傢伙們!!」佔有激烈的語氣讓她的動作更加的粗魯狂妄。
「妳真的很不會…憐香惜玉…啊──!!」激烈的吸吮,讓我情不自禁的叫了出聲,「為什麼?為什麼我…服從妳??非要任由妳擺佈不可!!」我抓著她的背,狠狠地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因為我知道如果不這樣做,她不會放過我、她也不會有佔有我的快感。
「告訴我……」頓時,佔有的語氣慢慢化為溫柔,充滿佔有的眼神也柔和地望著不知所措的我。天殺的,這麼大的反差要我怎麼去適應?這麼低柔的語氣要我怎麼去面對她?「求求妳…告訴我……」她將自己埋在我的胸口,發狂的野獸順時變成溫馴的小貓。明明知道這是她的伎倆,我卻不由自主地柔柔地抱著發顫發抖的她,也將她的脆弱和不知所措聽入耳裡,「告訴我…妳對她們是否動了真心……是否以『天曜紋響』的身份面對她們?」
「我……」我拉了長音,內心十分的掙扎不已。我該說嗎?該說出口嗎?因為我知道坦承的當下,她會是驕傲的讓我無地自容,但是面對這樣的她,我卻又不忍心地對她殘酷,我該怎麼辦?是啊?我該怎麼去解決這樣的窘狀??
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讓我的雙手不自覺地撫摸她的頸肩、以及她的背脊,高亢的柔音慢慢轉沉,「妳知道嗎?當我吃掉那些Stone的時候,我想的全部都是當初的妳的模樣以及放掉矜持的妳!」話後,我挑逗地舔了她的耳根,她不禁地雙肩發顫,瞧見這番舉動的我不禁透露出冷冷又自傲的笑容,「沒想到…桐生影的弱點是在那麼明顯的…」
「住嘴!!」她氣不過地揪住我的雙手,口氣雖凶狠但是不知所措的表情露出了她的破綻──是的,在我眼前的桐生影,她相當的不知所措。「妳是這麼想的嗎?這七年都是無時無刻的想著怎麼……」她說不下去,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我是如地想要侵犯她、想要如此地佔據她。
「怎麼不說下去了?」雙手雖被她緊緊地擒拿,但是我還是有辦法用我的吻、我的腿去挑逗她、侵犯她,「說啊?我等著聽。」我將自己的腿崁進桐生影的神秘地帶,濕潤的液體不經意地沾濕我大腿上的肌膚,頓時我狂喜地將她看近眼底、也說出讓她羞到想鑽到地底的言語。
「都已經溼成這樣了,嘴還那麼硬!想要就說啊!我又不是不願意給妳……」我輕吻桐生影的頸,讓她不禁地發出喘息,「在害羞什麼…?桐生影有這麼害羞的嗎?」在她無力的當下,我趁機掙脫自己被她擒拿的雙手,「影……告訴我…妳有多想我?多想要我?多想要我碰妳?」指尖輕輕地劃過她的背脊,她無力地攤在我的肩上不停的喘息。
「囉……唆…」冰冷的低音快要不見,再沒多久我便可聽到多年來渴望許久的她溫柔又高亢的呻吟。
「好…那我不囉唆…我該要努力地讓妳享受享受才行…」我將指尖劃過她的臀脊,濕潤的液體再度溼亮到我腿上,這番反應讓我驕傲的不禁將自己的大腿頂著她溼滑到不行的三角地帶。
「啊……!」剎時,一個嬌喘的高音掠過我的耳梢,我頓時失去矜持也失去理智地將自己的指尖毫不猶豫地探入汩汩湧出的滾熱泉源。
「影…郁穎……」我不停不停地喚著她以及她的本名,指尖進出的速度也隨著自己的興奮不斷的加快又加快。是的,我就是要她深刻的將我的體溫、將我的指尖牢牢用她的身體記住,我就是要這位冰冷放蕩不羈的Stone臣服在我的指尖之下,我就是要她緊緊地包圍住我、也緊緊地收縮著我的指尖,我就是要讓她也讓我自己感受到她體內的熱度以及濕潤到氾濫成災的壯舉。
「桐生影,我要定妳了!!」我狠狠地將自己的指尖抽出、再狠狠地撞入,為的是要讓她痛!也要看著她又痛又有快感的表情,「只准我可以碰妳、只有我才能欣賞女人的妳的表情、也只可以是我讓妳變成這副德性,知道嗎??」我摟著她的腰,將她的脖子、肩膀以及鎖骨種下我的印記,在她體內的指尖從兩根惡劣的變成三根,對,我就是要讓她痛不欲生的記住我!狠狠的記住天曜紋響的這個我!!
「響…放過我。求求妳…放過我!」她開始求饒,開始對我不斷的求饒,可是越聽到這個求饒聲我越是興奮。桐生影,妳要這麼興奮到快要高潮的我怎麼手下留情?於是,我更故意的加重自己的力道和速度,我要她牢牢記住這是我七年所學習的成果。
「沒有任何的Stone或者是タチ(T),讓我做愛做到快高潮!!桐生影,妳是第一個!!」我在她耳邊低吼,也咬著她的耳根,「再說要我這麼輕易放過妳,不可能!!」
冰冷的瞬間,她察覺到Skadi對她的渴望:「Skadi……原來要這樣逼妳…妳才會出現嗎?」驕傲的笑容完全透露在她的臉上,讓我腦怒地將她轉背面狠狠地用三根手指探入她、也狠狠的告訴她。
「桐生影!!用妳的身體去記住就好了!!囉唆什麼!!」在她體內的指尖,再度狠狠地探到裡頭,頓時我也揪到讓她致命到快死的那一點,並且不停地在那邊攻擊、旋轉甚至畫圓的磨蹭。
「響…Skaidi…Skadi….」她無力地趴在浴缸的邊邊上,不停的喊著我以及冬之女神的聖名。發顫的身軀讓她體內的溫度不斷的攀升,這番炙熱的高溫也迅速地竄流到冬之女神的冰冷血液,讓冰冷的血液有了流動的跡象。剎時名為『桐生影』的毒藥開始滲透到女神的身軀,隨著毒藥的蔓延,冬之女神不經意地體會到名為『愛情』的虛幻。
「妳這女人真是一瓶劇毒!」我狠狠地咬著她的雙峰,也謾罵著緊緊包夾我指尖收縮不已的桐生影。
「這樣才有辦法收服冰封自己溫度的Skadi啊。」她喘息連連地深吻著我,「無論妳是天曜紋響還是冬之女神Skadi,我都要想辦法讓妳愛上我。」
「自大的愚蠢人類。」我抽出自己的指尖,她又一陣無力地攤在我的身上,「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愛看著妳這副德性。」冷冷又自傲的笑容,我將這個女人看在眼底。
「這樣…才能讓妳感受到一絲溫度,是吧?」她起了身,深情又帶著情慾的吻著冰冷的我,雙手也撫摸著我的Skadi的身體,「Skadi…」剎那,她喚著冬之女神的我,「我會讓妳愛上桐生影的!絕對會!」她再度說出自己的宣言,也將我的手抓到她的下體、讓我的指尖再度探入她溼潤又高溫的地方。
「好燙…」昏昏沉沉的自己,閉上眼感受著她的熱度,我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舌頭探入她的唇辦裡。
「只有妳…會讓我願意這樣做……」性感的語調讓我心動不已,目前的自己究竟是天曜紋響還是冬之女神Skadi,我已經分不清也不想去釐清。
Light (53): 瞳
「皺掉了…」攤在床上的我看著起皺的指尖,埋怨也抱怨身旁的深黑為什麼要點燃冬之女神-Skadi的烈火,「桐生影,妳真的很過分。」我冰冷地望著迷茫眼神的桐生影,也吻著那雙讓我迷戀的雙唇。
「是誰比較過份…?」她皺著眉,透出女人的色彩。微弱的氣音,代表她的高潮之後的虛脫與無力。
「沒想到桐生影原來可以美成這樣,也可以如此的嬌澀。」我得意地微笑,因為這樣的桐生影只有我獨享也只有我能夠霸占。
「囉唆。」她壓著我的頭,瘋狂的熱情的連綿的吻著我,「Skadi……」桐生影喚著冰冷的名稱。這冰冷的稱號,立即讓我冷冷的冷冷的望著深黑的她。
「妳一定要在這樣的兩人時間裡頭喚著我工作的名字嗎?」我揪著她半長不短的黑色長髮又吻又咬,眼神和笑容依舊冰封不動。
沒料,這舉動惹來她的冷笑,「妳不也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叫著我工作上所使用的名字。」她意指『桐生影』這個名字。
「況且,只不過是個名字,妳幹麻那麼在意?」最愛用名字區別自己的明明就是妳這個桐生影,居然還反將我一軍。
「隨便妳。」我不耐煩地起了身,自討沒趣地背對她地躺在床上。
我發現我越生氣桐生影越興奮,像貓一般的她將自己的頭靠在我的肩上,輕聲細語地在我耳邊呢喃,「生氣啦?」
「我那敢生妳的氣,妳可是鼎鼎大名的桐生影。」我反諷起在我身上亂摸亂吻的深黑,「請不要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我已經沒有感覺了。」話後,我立即揪著她纖細的指尖,狠狠地瞪著身後的她。
「不是沒有感覺,應該是累攤了吧?」她好可惡,竟然趁機摸著我的下體,還得意地告訴著我,「妳看,摸幾下就溼了,怎麼可能沒感覺。」
「桐生影!!」我大吼,要她住手。意外的,她乖乖地聽從我的命令,像聽話的小狗般地靠在我的身上,也緊緊地抱著我。
「好好好,我不惹妳生氣了。」又低又柔的音調,從我背後傳到我耳中。
「不惹我生氣就不是桐生影了。」我笑笑的轉身,「妳什麼時候那麼聽話了?嗯?」我望著昏昏欲睡的她,感覺現在的自己是處於上位的狀態。
「我想聽話的時候就會聽話,不想聽話的時候就會要妳聽話….」闔上眼睛稍作休息的桐生影,仍舊霸道。我知道我就是愛這麼霸道又纖細的她,因為這才是我所知道的桐生影。
「任性的傢伙。」我笑了笑,輕輕地吻著她的唇、她的臉以及她的眼。望著緊闔雙眼的她,我好奇地問起桐生影,「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攝影的?」這句問話讓她慢慢地睜開焦糖褐色的雙眼,並且與我四目相望。
「怎麼突然好奇了?」她問道。
「我一直都很好奇。」畢竟,『桐生影』這個攝影鬼才的誕生,對我而言使終都是個迷。
聽到這番話的桐生影,什麼話都沒有說地起了身。這番舉動讓我有了些緊張,並且以為她在生氣,「妳如果不想告訴我也沒有關係…」我對著全裸走往櫃子拿東西的桐生影訴說,因為我不想要讓這樣的氣氛尷尬也僵化。
「誰說我在生氣的。」她拿出了黑色的大箱子,並且從裡頭取了一台單眼相機,「拿好。」她將相機拿到床上給我,並且吩咐我要我拿穩。
「這是…?」拿著相機的我,有些遲疑,卻也好奇地看著這台相機的型號和款式,「PentaxMZ7…而且還是底片式的…」
「是啊。」她點點頭地回到床上並且坐在我的身旁,告訴著我,「雖然現在幾乎都是用數位單眼比較多,不過我對這台相機就是情有獨鍾。」她笑了笑。
「為什麼?」我問著身旁的桐生影。
「因為,這台相機代表桐生影的雙眼。」
「桐生影的雙眼…!?」我好興奮,沒想到這台相機就是這位放蕩不羈的桐生影的雙眼,「為什麼這台代表妳的雙眼呢?」
她從我的身上接過相機,並且很輕很柔地把玩著它,「這台相機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觸攝影所使用的相機,也是我攝影比賽的時候、剛出道的時候所使用的相機。所以我覺得它不只可以說是『桐生影』的雙眼,也可以稱做是攝影鬼才『桐生影』的靈魂……」
「靈魂嗎……?這台相機還真是具有故事性以及吸引力呢…」我靠在影的肩上,看著這台魅力十足的相機。
「可不是嗎?」她將『桐生影』的雙眼和靈魂交給我之後,緩緩地說起她成為攝影師的契機,「那個時候,我因為愛上女人被外公趕出了家門。徬徨無措的我,就這麼被桐生家的媽媽安排到法國留學避避風頭。在法國就讀藝術大學的時候,其實我還不知道自己得要主修什麼?自己的未來究竟要走什麼樣的方向?完全不知道狀況的自己只能亂選一通亂修一通,直到碰到我的恩師-Barnett之後,我慢慢地對『攝影』這門科目感到興趣。」
「可是那也只是感興趣而已,這樣的興趣並沒有讓我抱持偉大成為攝影師的夢想,直到…」影笑了笑,她摸著我的長髮柔柔地告訴著我,「我在老師家看到那張『Angle』的照片之後,我瘋狂地愛上『攝影』這個動作。」
「為什麼?」我好好奇,好奇桐生影為什麼看到Barnett爺爺照我的那張照片後,回如此瘋狂地迷戀起攝影?
「妳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她的眼神充滿深情,更是頻頻對我放電。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被她的百萬伏特給電的全身酥麻,她柔軟又強硬的吻就這麼佔領我的頸肩。
「因為…我要找到她!我要找到那個讓我靈魂產生共鳴的孩子!唯有攝影,我才能夠找到她!!才能夠佔有那雙純真又美麗的雙瞳!!」炙熱的吻慢慢的吻到我的胸口,點燃我的火,讓我燒的難受漲的苦痛。
「妳又知道…透過這種攝影就可以遇見我嗎?」我將她寶貴的雙瞳輕輕地放在床的另外一邊後,強硬強烈的揪著她的髮、狠狠地抓著她背上的肉。
「我當時是這麼想的。怎麼會知道…妳就這麼呆呆地送上我的面前,又成為我的女人呢!?」她笑的好囂張也相當的驕傲,眼神彷彿告訴著我,我是為了她而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妳少在那邊囂張狂傲!那只是巧合!只是──」她用吻堵住我的話,舌尖柔軟地強橫地讓我無法將話說清。
「就算是個巧合,那又如何!?」狂妄強烈的吻漸漸地移動到我的耳邊,「至少我得到了,不是!??」
「所以,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我了,是嗎?」我微笑,笑容中多了莫名的自傲。
「是,又怎麼樣?」我知道我點中她的要害,她蠻橫地將指尖探入我的私處,讓我不禁的發出喘息。
「桐生影…!」明明先前做愛的疲憊仍舊存在,卻還是被這該死的深黑挑起高漲的情慾。在疲憊與酥麻的混亂狀態下,我搥著她告訴著她-我的反抗。」
「妳搥啊!!妳儘管搥!!」她露出挑釁的神情,「他媽的,老子我交往過無數的女人,就只有妳,只有妳天曜紋響,讓老子暗戀妳這麼這麼的久!!更天殺的是,老子還不是妳的初戀!!」桐生影的言語狂妄,探入我體內的指尖更是激動與激烈。
「誰──說──妳不是我的初戀的……」我邊喊邊反嘴,「明明就是妳──讓我從女孩──變成女人的──」我抓著她的背,並且讓自己的身體緊緊的緊緊的貼近她。
「妳的第一次本來就理所應當是我的,不是嗎?」挑釁又冰冷的言語,充滿她的佔有以及強勢。她越冷越放蕩不羈,就會讓我越迷戀越失控也越深陷。
「妳好強勢…」我抿著唇,輕聲說出自己的不滿。
「可是妳看起來很開心,不是?」話後,她再度強硬地進入了我,手指也從兩根變成了三根。
「痛!!」我大喊,也搥著身上那頭又冷又強勢的她。
「痛?妳剛剛不是也讓我那麼痛?」她挑眉,並且冷冷地笑。
「妳好可惡,居然報復我剛剛對妳的粗魯!!」
「報復?」「我何必要報復妳!?而且有甚麼好報復妳的?」
「那妳…為什麼要讓我那麼的…!!」她更囂張地深入我的體內,讓我再度大喊,「痛!!」
「痛,是理所當然的。」她的眼神變了,就像餓到發狂的猛獸般,狠狠地瞪著我,「我就是要讓妳痛,讓妳的身體記憶我,就像七年前強暴妳那般,讓妳痛倒沒有辦法忘記我。」
「妳這個野獸!!!」可惡可恨的傢伙,總是抓著我的弱點攻擊我。讓我好不堪好不能自己,更讓我無法不去面對自己無法沒有她。
「生氣了?」她冷笑,「在我眼裡,妳就算生氣,終究也只是一隻發情的貓。除了天曜紋響,那位冰冷的Skadi也是。」
「桐生影,妳!!」她侮辱我的Skadi,讓我氣得想呼她一巴掌。可恨的是,她揪住我的手,讓我無法得逞。
「想呼我巴掌?妳還早了一百年。」此時,冷笑的野獸,讓我痛上加痛。我痛的掙扎哭喊,她越是興奮冷漠,「Skadi,北歐冬之女神嘛。妳的冬天對我來說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夏天的涼風而已。」她不只挑釁我,還故意地傷到身為Skadi的我的自尊。
「那妳呢?妳的深黑對我來說充其量只是一張白紙抹上很多色彩的黑色罷了。」她挑戰我、侮辱我,相對的我也挑戰她、侮辱她。
「妳好樣的。」然而面對這番侮辱的她,竟露出我不解的笑容。
我不懂這場鬥嘴究竟是贏,還是輸?只知道,在那雙桐生影的『生命之瞳』底下,我們不斷地裸舞在裸舞。
Light (54): 髮
我陪著桐生影在台灣玩了足足一個星期,瞧著她童心未泯的模樣,真難以想像她竟是讓所以人摸不著頭緒的攝影鬼才。陪著她這個大孩子走走玩玩,也讓我看到台灣很多的美麗。她不只帶我行走大台北地區,美麗險峻的花東,神秘又高傲的阿里山,寧靜美麗的日月潭,歷史古都的台南,熱情活力如大阪的高雄,擁有鮮艷動人美麗海岸的墾丁,培育米的故鄉的雲林,桃竹苗特有的客家文化,台灣九族部落的追尋…等等,是累人卻也是充實。尤其看著手不離相機不停拍攝的桐生影,更是讓我目不轉睛地注目著她。
「如果再待久一點,還可以帶妳去澎湖那邊玩玩。」搭著高鐵回台北的時候,影透出可惜的表情。
「沒關係啊,這樣我們就有再來台灣玩的理由,不是嗎?」我笑笑地鼓勵著這個大孩子,也告訴著她。
「意思是說,妳願意再跟我一起來台灣嗎?」她透出賊賊地笑容。
「除非我再一次被妳騙到台灣。」
「是嗎?」她挑了眉,不以為意,「難道這一次來台灣是被我騙來的?我看不是吧?不是有人自願跟來的嗎?」
「隨妳怎麼想像。」我懶的辯解,也懶得跟她吵。算是我傻吧?自願地和她來到台灣,並且一步一步地陷入她的陷阱,又如此地甘之如飴。
「要看相片嗎?」望著我發呆的模樣,她將數位單眼遞到我的面前。顯然地是給我台階下。
「妳真是照像狂。」我笑了笑,細細地看著這一星期所拍的照片。照片中所呈現的感覺,是溫暖的、纖細的、真誠的、沒有任何的偽裝。
「這是『張郁穎』時候的妳,所拍的照片吧?」我看著眺望窗外風景的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專注地望著我,表情向我透露著:"妳覺得呢?"
「不是張郁穎,難道會是『桐生影』嗎?」我略帶諷刺的意味,問著身旁的影。
「為什麼妳覺得絕對不會是桐生影?」她不解地反問著我,「桐生影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一定得是扭曲的?帶著毀滅性的?放蕩不羈的嗎?」
「妳怎麼問我?該問問妳自己,不是嗎?」面對她咄咄逼人的疑問,我納悶地將所有疑問都回送給她。
「所以我說…妳會是我這一輩子最難纏的對手。」影嘆了口氣,繼續地著窗外的風景。我則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細細地看著她每一張照片。
「妳難道不好奇,為什麼這七天的旅行我都沒有拍妳?」看完照片將相機還到他手中的剎那,影這麼問著我的。
「那還用問嗎?因為是在旅行,又不是在工作,不是嗎?」我看著她。
「是這樣嗎…?」她的表情略帶凝重,卻透著耐人尋味的笑容。我不解影的表情究竟含意什麼?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回到她熟悉的台北故鄉。
回到天母的家中,放下行李望著窗外風景的她,似乎透著些許的不捨,「明天這個時間,我們就在日本了呢。」
「還沒回去,就開始想家了嗎?」我笑著問她。
「或許是吧?」她將我摟進懷中,強勢地要我陪著她眺望台北的夜景,「不過真正讓我懷念的,是今年的這個一整個夏天所帶給的回憶吧?」話後,她輕輕地吻著我的髮,也聞著我身上的味道。
「妳還真多愁善感。」我笑著在我身上撒嬌的大小孩,卻也無法否認,今年的這個夏天,我們擁有太多太多的回憶。那些回憶太美太溫馨,總是讓我害怕失去。也因為如此,害怕回想起這個夏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明天雖然是下午的班機,不過我們也玩了一星期,應該也很累了吧?洗澡好以後,好好休息,好嗎?」我提醒眺望窗外的桐生影,也要這個大孩子好好的休息。
「嗯,好。」她像個聽話的孩子般,聽了我的話後,進到浴室去梳洗自己,我則是傳染到她的習慣,靜靜地眺望台北的街景。
「有個小傻瓜又活在眼睛上的世界了。」洗好澡的桐生影,講我緊緊地抱入懷中,「妳還說我,說說妳吧?自己不也是盯著台北不放?」她笑虧著我。
「我…」
"我只是想把在台灣的回憶都寄託在台北的天空罷了。"想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自己卻無意識地欲言又止。或許不想流露太多,也是不想讓她知道的太深吧?
然而,身旁的她總是將我的所有都看在眼底,貼心的不戳破地催著我去洗澡。
「水都幫妳放好了,去梳洗自己吧?還是要我幫妳洗呢?」她透出賊賊的笑容。
「妳不怕越洗越累嗎?」我輕捏著她的臉頰。
「那妳就快點洗吧。老人家累了,先去睡囉。」她承認自己有了一把年紀,倦累的她就這麼乖乖地回到房間入眠。我也快步地走到浴室梳洗,隨後便躺在深黑的身旁,靜靜地沉睡。
桐生影,竟然拋下我一個人不見了!!
看著只有我一個人的小套房,我驚訝得無法置信。這傢伙,不是說趁著起飛之前還要帶我去哪裡亂晃的嗎?怎麼一睜眼就完全找不到了??難道她就不怕我亂跑到別的地方讓她找不到嗎?還是說就真的信任我可以乖乖的窩在家中等她回來!?
「拜託,我可不是乖乖聽話的女人!!」我氣得換好衣服,化好妝準備出門,「就算我不太會中文又怎樣,我相信用英文還是可以玩遍台北的!!」自己就像歇斯底里的女人自言自語地背著LV限定版的包包,並且打開大門準備出門。沒料打開大門的剎那,我抬頭變看到這可惡的混帳。
「桐生太太,妳打扮那麼漂亮是要去哪裡買菜啊?」看著氣呼呼的我,她不禁調侃起我。
「誰是妳太太了!」我狠狠踹了她一腳,「擋路了,讓我出去!!」
「妳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唷。」她摟住我的腰,企圖把我帶進屋內,「回來。」
「憑什麼命令…!!」氣到極點的我,抬起頭來打算和她對峙,然而正視到她的瞬間,我驚愕地愣在現場足足三分鐘以上。
「桐生太太,妳怎麼了?」她露出『桐生影』式微笑。
「妳……妳的頭…髮…..」我好不容易擠出像樣的句子,告訴她我的震驚。
「喔,這個嗎?」她摸摸自己的短髮,笑了笑,「為了整理自己的思緒,所以剪了。」
「我知道剪了……只是…為什麼……」我發現我在發抖,是的,面對這樣的她,我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怎麼?」她冷冷邪笑,「我只不過是恢復『桐生影』的招牌髮型,妳有那麼好不知所措嗎?」
「妳未免太高估妳自己了!!」我不服氣,不服氣看到這樣的她,竟是如此的不知所措。只能像這樣的賭氣,才能和她平起平坐,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正視她才行。
「我說過在我面前妳就算生氣也只不過是發情的貓。」摸著我的臉的桐生影語帶挑釁,她總是愛如此激怒我,就像我熱愛揭開她的真面目般的樂此不疲。
「妳該不會是為了剪顆頭,才故意消失不見的吧?」
「只不過是剪個頭髮,還要勞師動眾請女神大人您來陪我嗎?」
「那妳也好歹知會我一聲吧?」我相當的不悅,也告知桐生影一早醒來就發現她人間蒸發的震撼和憤怒。
「喔…?」聽到我的說詞,桐生影露出得意的冷笑,「沒想到女神大人還是需要我的啊?」
「如果妳是這麼看待來這邊觀光休息的『客人』的話,那麼我自己去台北逛逛也沒有關係。」她就是得要將話說的那麼直接嗎?那麼我也可以不顧她的面子一個人遊走台北的街頭。
「誰准許妳走了?回來!!」她的口吻,就像是馴服不聽話的貓一般地命令著我。冰冷的眼神讓我站在那邊一動也不敢動。
「這才是乖小孩。」冰冷的臉孔隨著我的聽話漸漸地轉柔,「有這個榮幸和您一起約個會嗎?女神大人。」她總是在我被吃死死的瞬間,給我最美好的台階下。
「妳想怎樣就怎樣吧。」我不想承認,面對『桐生影』的自己是如此聽話。由其,那個舉動,那個調調再搭配那個髮型。讓我覺得全身就像是被火灼傷般的疼痛,甚至是無法呼吸。
「這個髮型,真的讓妳那麼無法自己嗎?」開往市區的路上,她得意地問著坐在側座的我。
「今天是晚上六點的班機,兩點多的時候,我們就得要回去拿行李,對吧?」我撇開話題,望著手錶指著上午十一點,「這短短的時間,妳還想帶我去哪裡?桐生影。」
「把妳賣掉。」
「賣掉!?」我睜大雙眼,驚愕的望著她瞧。
然而她只是簡單一笑,加速地穿梭在台北交通之中。
Light (55): 飛
終究,我還是中了她的計。
提心吊膽的擔心她將我賣到何處,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帶著我到101大樓的86樓餐廳享用午餐。
「怎麼?妳真的以為我會把妳賣掉?」看著我傻愣地坐在她的對面,點完餐點的桐生影賊賊一笑。
「誰!誰會相信妳的鬼話啊!!」我很想掉頭就走,然而86樓的高層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地說走就走。
「哈哈哈~」看著我慌張的模樣,桐生影竟然捧腹大笑,這樣的動作和表情,和她現在的打扮穿著一點都不相配。深黑的她,應該是處變不驚的冷笑才對,怎麼會自然的透出像孩童稚氣的笑容呢?
「妳變了…」我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將剛送上的湯放入口中的她,冷冷淡淡地望著我,毫不猶豫地對著我說:「死過一次的人,怎麼可能不變?」
死,這句話像電流般竄流我的血液和神經。我曾經渴求過的,渴求死亡女神的誘惑。然而現在的我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會感到如此的沉重不安,甚至產生恐懼?是因為我害怕死嗎?我不害怕。那麼我究竟是害怕什麼?
「怎麼了?一副害怕失去什麼東西一般的表情?」她輕輕撫摸我的臉,言語中帶著關心。而我,再度被她的話所震住。害怕失去嗎?我究竟害怕失去什麼!?
「放心…我不會再離開妳,我答應過妳的。」堅定的眼神,望穿我的恐懼。
「妳拿什麼擔保?」放空的我脫口而出,剎那間,滾燙的淚水落下。
「桐生影的攝影生涯。」她拭著我的淚,自信滿滿地說出自己的擔保品。
「妳的攝影生涯就真的那麼值錢昂貴?」我問著她。
「不要逼我。」拭淚的動作停下,她凝重地望著我,告訴著我,「縱使我說了那句話,現在的妳也不會相信的。」
「什麼話?」我皺了眉,「妳不說,我又如何知道?」
「乖孩子好好吃飯,東西涼掉可是不好吃的。」她撇開了話題,這對桐生影來說是那麼難以啟口的事情嗎?或許真是如此吧?要不怎麼會轉移話題呢?
無奈的自己,也乖乖地聽從她的話,陪她享用這頓可以看盡台北街景的午餐,也搭上她的車回到天母的住處整理行李,前往桃園中正機場。
「小響,回去日本替我和工作室的大家打聲招呼唷!!」來到機場以後,發現Ail她們也都來送機了。
「我會的。」
「還有!影大!妳回去可不要把日本的時尚界搞到人羊馬翻啊!!」Ail勸告著桐生影。
「我想辦法拿捏的。」她賊賊一笑。表情透露出,回去就是準備要來大搞特搞
。
「唉,我真是多嘴,早知道就別說那樣的話提醒妳!」Ail搓著自己的太陽穴,看樣子日後的日本的時尚界可能會相當精采囉。
「妳就拭目以待吧。」她透出桐生影般的自信笑容。
稍微的攀談後,我們也準備出境登機,回頭望著Ail的頭疼和無奈,發現她也真的是很可憐,被影搞著如此團團轉。雖是如此,她還是信任著影。這是我無法理解卻又多少可以體會的感觸。是的,桐生影,是多麼孩子氣的一個人,就因為如此,身為好友的Ail才無法將她放下吧?
「各位旅客,請將隨身行李安放在坐位上的置物櫃,或者是坐位底下,並且繫上安全帶,等候警號燈消失為止……」登入機艙後,凌亂的乘客們正慌亂的放置隨身行李,沒有過多行李的桐生影則是優雅地坐在窗戶的位置,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台灣。
「還沒有起飛,就開始想家了嗎?」我坐在她的身旁,問著頭也不回的她。
「嗯。」她沒有彆扭的轉移話題,反而是筆直地說出她的心情。
「飛機準備起飛,請再度確認您的隨身行李以及是否繫好安全帶。」當第二次廣播再度響起的瞬間,桐生影不再凝視窗外的景色,只是平靜地闔上眼轉換心情。
飛機起飛的剎那,她睜開了雙眼,眼神恢復『桐生影』的尖銳。我知道身旁的她,是七年前的桐生影,卻也不是七年前的桐生影。
Light (56): 倒轉
「各位旅客,我們即將抵達成田機場。請旅客再次檢查是否繫上安全帶,謝謝。」
四個小時得飛程,說短也不是很短的時間。抵達東京的時刻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的時候。
「入境之後,我想我們可能沒有辦法像這樣行動了。」下飛機的當下,桐生影淡淡地告訴我這句話,「因為,會有許多的媒體等著要來採訪去台灣度假回來的妳吧。」她冷冷一笑。
「妳就要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快活的躲開媒體嗎?」我狠狠的瞪她。
「要我和你出雙入對的出現在媒體面前也無所謂!」她透出無所謂的神情,「只是我還不想那麼快公布自己的『身分』。」她指的是桐生影的身分。
好過份,結論下來還是得讓我一個人去對媒體。
「好好好,我一個人去面對媒體,這樣行吧!?」我有些賭氣。
「我又沒有說要讓妳一個人去面對媒體。」她投以不屑的眼神。
「又不想跟我出雙入對,又不讓我一個人面對媒體,那妳想怎樣!?」
「當然是靠關係,走後門囉。」話後,領好行李的她立刻將我抱起,和入境的警察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們就立刻開了一條小路讓我們行走。
「話說,妳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權力,可以買通這邊的警察?」我驚訝地看著自信滿滿的桐生影。
「他們賣的不是我桐生影的帳,而是『天曜紋』家的帳。」天曜紋,那個背負我一生既沉重又甜蜜的姓氏。聽到這個姓氏,我仍舊會心驚,仍就會感到無奈。
「媽媽…為什麼肯給妳那麼大的權力?」我知道主宰這一切的人,一定是我那美麗又高貴的母親。
「老實說,妳那美麗的母親,曾經恨過我,也想把我轟出時尚界。就因為我曾經把她的寶貝女兒搞得不成人樣。但是,她之後選擇原諒我,甚至動用台灣的人脈把我醫治好,為的是……她知道她的寶貝女兒,沒有『桐生影』是不行的。」
「妳好狂傲……」我無法反駁影的話,只能靜靜的任憑桐生影動用天曜紋家的權力,穿越了秘密的小道,搭上計程車離開成田機場。
「媽媽,難道不怕妳濫用天曜紋家的權力嗎?」望著熟悉的東京街景,我好奇問她。
「妳就不好奇我怎麼會成為妳美麗母親的走狗嗎?」她將自己講得好難聽。
「她要收買妳很簡單啊。只要說出不會危害到『桐生影』的攝影生涯,就可很簡單的收買妳了。」
「妳以為老子就這麼顧著自己的攝影生涯嗎?」她冷冷一笑,「不過,目前這個部份暫時是我的弱點沒錯。」心機、算計、冷酷的表情全部在回到東京的那刻回到她的身上,現在的她少了台灣的孩子氣以及放鬆的神情。一切都恢復到緊繃的,冷酷的,放蕩不羈的桐生影。
「幹嘛一直看著我?」眼神筆直地沒有徬徨、望著遠處的她,好奇地問著我。
「妳問倒我了,為什麼看著妳…?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現在的妳和東京好相配。」
她面向著我,透出複雜的神祕微笑。猶如夜晚的東京一般,美的迷人。望著她的笑顏,不知道是茫了醉了還是太累?自己也漸漸地闔上雙眼,將自己安穩地沉浸在東京的夜裡之中。
「響…響….」睡夢中,安穩的聲音輕喚著我。
朦朦朧朧的我,睜開了雙眼,望著車內也望著車窗外的四周,「這裡是哪?」意識尚未清醒。
「三宿,我們的家。」
三宿,我們的家。好懷念的話,好懷念的感覺。半信半疑望著車窗外,啊…這真的是三宿的家。這是夢嗎?還是我踏入時光隧道回到了過去?我無法清楚判斷,也無法讓自己的意識清醒。
「小蘿莉,睡迷糊了嗎?我們該下車了。」早已下車將行李從車廂搬到門口的影,一臉無奈地看著睡眼惺忪的我。她溫柔地我抱離車中,也將我抱進好熟悉好熟悉的三宿家中。
「這是夢嗎?」我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卻仍舊擋不住睡意,「我怎麼會在這個好熟悉好熟悉的地方?」我不停地喃喃自語。
「是不是夢,等妳明天早上醒來之後就知道了。」將行李一一搬進客廳的影,輕吻著在沙發上發愣的我,那個吻好溫柔,感覺自己回到了過往,那段讓我聽歌劇聽的好心痛,等著桐生影回來等的好無助的時光。
Light (57): 轉折
「響…響…」
好熟悉的呼喚,那個呼喚猶如13歲的我高燒不退的那天一樣,既是溫柔又是低沉。
"媽…媽…”當年,我在夢中呼喚著母親,並且不知不覺地落下淚水。當年,也是一陣黑色的狂風,帶走我心底的陰霾,讓我從昏昏欲睡的那天起,慢慢地戀上這瓶毒藥。
「影……」雙眼雖緊閉著,但是意識卻清楚的支配我的言語。我輕輕地喚著那個放蕩不羈的溫柔。
「我在。」她在,她在我的身旁,並且緊緊地握著我雙手,她允諾她給我的承諾,就連我在半夢半醒的夢中,仍舊陪在我的身旁。
緩緩地,我張開雙眼。是她,黑色的她,放蕩不羈的她。眼望著周遭的場景,是我熟悉的三樓房間,讓我和她展開緣份的地方。
「我真的回到三宿了?」我輕輕地問著身旁的她。
「否則是新宿嗎?」她笑的捏著我的鼻子。
「妳沒有賣掉這裡?」
「這裡…是『桐生影』唯一的家啊。」話後,她轉身望著窗外,表情相當的凝重。
「影……」我抱著她,輕喚起我與她熟悉的名字,「歡迎回來。」
「妳也是啊,響。」她回應我的懷抱,輕輕地吻著我的唇瓣,告訴著我,「彷彿回到許多年以前的感覺。」
「可不是嗎?」我瞇眼笑著。
在這裡,我知道我是當年的小響,而不是歷經七年創傷的Crystal,而她則是當年放蕩不羈的影,而不是經歷癌症過後的桐生影。
「響,如果可以,妳願意跟我同居嗎?」她握緊我的手,輕輕地問著我。
「如果我是『天曜紋響』的話,我會願意的。」我告訴她,我願意,我很願意。但是目前的我,除了『天曜紋響』以外,還有另外一個身分。
「所以,我還得問過女神大人囉?」她吻著我的唇,語帶挑釁。
「可以這麼說吧。」帶上面具的自己,毫無感情也毫無溫度,「等妳有資格和我公開戀情的時候,或許我會願意的吧?」
「女神大人還真是嚴格。」桐生影起了身,對我笑了笑。
「回到時尚界的妳,會用什麼大名?」望著我所迷戀的她,我好奇一問。
「妳比較希望桐生影還是張郁穎?或者是蠢到不行的『白石光』?」拉開窗簾將陽光灑落屋內的她,微笑的問我。
白色的窗簾,金色的光芒。雖然她目前是一頭黑髮,目前仍舊是個『桐生影』。可是她的黑色,她的深黑,猶如這道金燦的陽光般,耀眼清澈又閃亮。
「白石光…或許比較符合妳現在的風格。」凝望著眼前的她,我不禁意脫口而出。
「喔?」她笑了笑,「該不會連女神大人都不願意讓我以『張郁穎』的身分出現在時尚界吧?」
「放肆!!」我下了床,狠狠的瞪著她。是的,我不願意,那又如何?明知故問的妳有什麼必要去戳破我呢?
桐生影望著我的冰冷,靜靜的沉默。她走到我的面前,輕撫的我的臉。溫暖的手猶如陽光般溫暖的溶化我的冰冷。正當我不知所措的當下,她抓緊完美的時點,輕輕地告訴我:「妳該去經紀公司見見管頭媽媽了,免得她瞎操心。」
「也是。」桐生影給了我台階下,我也順從她的台階去梳洗自己,好去事務所和綾乃報告一切。
整理好一切,我來到三宿家的客廳。瞧見深黑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氣象預告。多麼熟悉的場景,總是會讓我遺忘自己是個冬之女神的身分。
「行李我都幫妳放在車上了,我會載妳去經紀公司的。」我靜靜地走到身後,什麼都沒有說,她已經知道我的意思。
「只是,請讓我任性地擔任女神大人的司機吧?」她回頭微了微笑。
「以妳這副桐生影的打扮?」我笑著看她。
「都七年了,誰還會記得『桐生影』?又沒有照片也沒有印象。」她調侃著自己。
是嗎?真是這樣嗎?並不是如此吧?
就算『桐生影』消失二十年,仍舊會是日本的時尚界津津樂道的傳奇人物。當然,這個道理她也不是不懂,我想這句話多半代表著無奈,也真的希望大家都將她忘的一乾二淨。
「妳說這什麼傻話。」我笑著她傻,「快點出門吧,我要遲到了。」我沒有拒絕她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經紀公司。因為我很好奇,大家會以什麼樣的眼光看待這位『桐生影』。
「妳變的老奸巨滑了。」前往經紀公司的路上,桐生影冷冷地應著我。口吻雖是冷漠,但我知道她是充滿不捨的。
「謝謝妳稱讚。」我無視於她的心疼,靜靜地望著窗外調整自己。
「妳認為……『冬之女神』的風格,還可以用上幾年?」一個剎那,我好奇地問著她。
「這……」意外被問到工作領域的她拉了長音後,犀利地告訴我,「Grace的女王風格,好歹也用上了十年。雖然一個Model被定型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女王卻能夠從中昇華並且嶄露自己跟上流行的風采。所以妳問我…冬之女神的風格,還能用上幾年…老實說……」她笑了笑,「我早已看膩了。」
看膩了?整個時尚界沒有人敢對我說過這番話。敢對我說這句話的人,果然只有妳,桐生影。
「看膩了?既然如此,妳怎麼還想要挑戰我?」面對她的矛盾,我好奇地問著她。
「就像其他的攝影師們一樣,追求一個不可能吧?」她聳了聳肩,「誰都盼望看到冬之女神的溫暖笑容,不是?」
「冬之女神,會有溫暖的笑容嗎?」我凜冽的笑著疑問。
「是啊…就像『桐生影』會擁有溫暖的笑容一般……」她深刻地說出這句話,讓我有些難以招架。
「妳是說,冬之女神=桐生影囉?」我深呼吸地問著身旁的她。
她沒有正式回應,只是間接的告訴著我:「應該說彼此是彼此鏡子吧?」話後,車子也開到了經紀公司。她識相地停在門口,替我搬下行李後,便打算離去。
「下次見面就是攝影棚了。」再度替我將行李搬到大廳的她,意味著下次見面,我們又是敵人了。
「我很期待。」
「只是,」她趁我不注意,揪著我的手一使勁地將我擁入懷中,「我家小響蘿莉想我的話,打電話告訴我一聲,我會將她綁架到三宿的。」話後,她在經紀公司的大廳,在往來的人群面前,深深地舌吻了我。
「桐──」我氣急敗壞的推開她,大喊她的名字。然而她卻立即地用吻封住我的口。
「請別輕易地曝露我的身分,否則那就太不有趣了。」肉慾的吻,讓我無法喘息。看著我四肢無力的當下,她才願意放過我,並且在我面前瀟灑地離去,「替我和管頭媽媽問好!攝影棚見!」
"混帳東西!!!"
我不斷在心裡咒罵這個放蕩不羈又不按牌理出牌的混帳!她瀟灑地拍拍屁股走人,卻留下該如何和學姊學妹們說詞的我。
Light (58): 新的開始
「學姊,剛剛那個人是妳的新戀人嗎?」
「Skadi,怎麼放了長假,就立刻吊到新的愛人了?」
「那個人是誰啊?長的還挺帥的呢!!」
拎著行李,剛踏進辦公室的剎那,八卦的學姊妹們紛紛圍繞在我身旁,問著該死的把我獨自丟下的傢伙。
「老實說,我不認識她。」我冷冷地應對大家的興奮,也冷冷的說出一連串的謊話,「只是剛好從機場回來的時候,她宣稱是我的迷,看她長的不錯,所以就搭上她的車。到達這邊之後,她也只是領了她的酬勞就走,如此而已。」
「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嗎?」大家不斷的尖叫,臉上透出十二萬分的惋惜。
「只是一個過客,何必要留下聯絡方式呢?」我冷冷地應笑。
「是嘛?我以為妳會對她有興趣,就像妳玩弄過的那些タチ們一樣。」學姊們開始對我冷嘲熱諷,更是毫無畏忌地開啟Skadi的禁忌話題,「剛才那個人,像極了失蹤七年的『桐生影』,不是嗎?」
「是,又怎麼樣?」我冷冷地望著那群掀開我瘡疤的學姊們,照道理我應該是要畢恭畢敬地對她們寒暄問好,但是碰到這個時候,我也沒有這個閒工夫顧慮到嚴謹的上下觀念。
「說到桐生影,妳就變冷了。」她們透出得意的笑容,「這才對嘛,這才是我們認識的冬之女神。Skadi的眼神不應該洋溢著幸福的,不是?」話後,學姊們挑釁地揚起我的下顎,挑起無名的戰爭,「冰冷的妳究竟可以紅多久,我們拭目以待。」她們的言論,讓我覺得莫名其妙。我紅多久關她們屁事?還是說,一個夏天的長假,還是無法讓她們努力地將我的名聲打下?
我靜靜地望著她們,靜靜地看著她們氣的面紅耳赤。我知道,我越安靜她們就越生氣,氣到想往我臉上打一巴掌,恨到想在我身上留下瘀青。只是這些舉動,都被她們的經紀人制止了。
「工作都快遲到了,快點走吧!」經紀人帶走了她們。熱熱鬧鬧的辦公室,也因為如此變的安安靜靜,我那偉大的經紀人也才願意從她的辦公室走出來與我見面。
「看樣子妳在台灣的假期,過的還不錯嘛?」綾乃姊透出些許的冷嘲熱諷。
「什麼時候我變成妳的不速之客了?」我笑著問她。
「怎麼可能,妳可是我們經紀公司的搖錢樹呢。」她笑了笑,並且把充滿尖酸諷刺的言語打住,「我的大小姐,妳總算回來了。滿山滿推的試鏡還有case正等著妳來接呢。」她將我帶回她的辦公室,要我看著寫著滿滿紅字的白板。
我請綾乃姊將行李拿到她的辦公室內之後,細細地看著滿滿行程的白板,「怎麼沒有『挑戰狀』呢?」我有些惋惜。
「景氣漸漸不好,妳認為有多少攝影師願意捧著自己的飯碗讓妳大開殺戒呢?」綾乃姊嘆了口氣,「還有!剛剛在大廳的事蹟,已經流傳整個公司了。妳能不能要妳的『愛人』收斂一下?」揉著太陽穴的她,頭痛不已。
「我有什麼辦法,她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我邊看著白板,邊找尋和某工作室簽約的廠商群,「況且我要她收斂,她應該越做越火,不是嗎?」
「唉,妳說的一點也沒錯……」綾乃姊無奈地嘆了口氣後,看著我找尋的眼光,稍微好奇地問著我,「妳有沒有聽到一些風聲?」
「什麼風聲?」
「『元.桐生影工作室』目前的主攝影,聽說跑去台灣了。」綾乃姊的口氣,不懷好意。
「然後呢?」我若無其事地望著她看。
「Ali離開工作室回去台灣創業,真秀也什麼都沒有說的請了長假去台灣。和她們簽約的廠商們可說是氣到想和她們解約,但是內部的人員又和廠商們保證接替她們兩位的攝影師,一定會有真秀和Ail的水準的。目前廠商們是妥協了,只是時尚界的大家,也都好奇著『元.桐生影工作室』的人不知道在玩什麼把戲,也好奇著接下來接任Ali和真秀的人究竟是誰?」接續,綾乃姊斜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今天早上把妳載來的那位『過客』……」她欲言又止。
「她不會那麼正大光明,以全身黑的像蟑螂的風格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我間接回答她的問題。
「果然…」綾乃姊笑了笑,「我想那些廠商應該會被那位『過客』玩死吧?」她相當的拭目以待。
「或許吧。」我也期待著幾日後,在攝影棚和她面對著面。
Light (59): 面對面
放了一個月的長假,我回到工作崗位。綾乃姊可說是沒有好好地放過我,替我一口氣接下幾十個案子,好惡補我這一個月的空白。和她合作那麼久,我才發現她是個惡魔,竟然把我的行程排滿了一年。休息時間是有,但是不像上班族擁有幸福的週休二日,我是可憐的二週休一日。
「我想,兩週休一日對好好休息一個夏天的妳應該是足夠了吧?」載著我前往廠商的路上,開著車綾乃姊邪惡地笑著。
「惡魔~~~~~~~~~~!!」坐在副駕駛的我,大聲抱怨。
「哈哈哈哈~!」她是標準的S,看著我痛苦,她越是開心,「看樣子,一個夏天的長假,倒也不是白放了。」綾乃姊透出放心的表情,「以往的妳,可說是冰冷無情,面對成堆的case,妳也不會放在心上。反而,現在的妳到是比較有血有肉,會跟我抱怨、埋怨。老實說,我還挺喜歡現在這麼有血有肉的妳。」
「冬之女神會有血有肉嗎?」我好奇地問著綾乃姊。
「至少現在的妳,是有血有肉的。」她笑了笑,「不過我想等一下妳會更有血有肉吧!因為,等一下妳就要和妳的『愛人』會面了不是?」
「我承認過她是我的『愛人』嗎?她只不過是個『過客』罷了。」是的,等一下的case就是和『元.桐生影工作室』的原班人馬交手。綾乃姊透出好奇又期待的表情,等著看這場精采絕倫的對決。她的期待不是沒有道理的,知道『元.桐生影工作室』的主攝影是『元.桐生影』的人,都會擁有綾乃姊一樣的神情。
帶著興奮神情的綾乃姊、以及如往常般地鎮定的我,一同來到了攝影棚,也和『元.桐生影工作室』的原班人馬們打了聲招呼。
「Crystal!」如往常般,她們親切地和我打了招呼。
「大家還好嗎?」如往常般,我和她們噓寒問暖。
「老實說,當初Ali和真秀分分離開工作室的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們透出苦笑的表情,「不過好險的是,她們兩個人熱情推薦的攝影師,也還算是讓廠商感到滿意。」
「攝影師?新人嗎?」我明知故問。
「Crystal,其實那個人就是妳之前感到好奇,以前曾擔任Ali攝影的燈光師-白石光。」
「白石光!?」綾乃姊訝異的望著我看,而我也很訝異綾乃姊竟然會對那個白石光有印象。
「怎麼回事?怎麼會是那個美的可以入行的燈光師,而不是妳家愛人?」綾乃姊在我耳邊好奇地提出疑問。
「綾乃姊,那個美的像模特兒的白石光,正是那天在大廳強吻我的可惡傢伙!」我邊和綾乃姊訴說整件事情的真實,邊走到白石光的面前。
「白石光,『好久不見』。」我不懷好意地瞧著白到發光的她。
「好久不見,女神大人。」
白石光,這個角色、這個個性,和某個人還真是對比。相較於『桐生影』一身黑的穿衣風格;這個『白石光』則是偏愛於淺色系的穿衣打扮。至於那顆『桐生影』招牌髮型,多加上金燦的光彩。這一切,彷彿就像是染白的『桐生影』一般,白的讓人招架不住。尤其是,她那謙虛的口吻、溫柔的微笑、體貼的舉止,我想任何女模都會醉心在這個傢伙的手上吧?
「不到幾個月,妳就可以從燈光師攀升到正攝影?Ali和真秀還真會抬舉妳。」我帶著諷刺地祝賀她。
「不只兩位正攝影的抬舉,也多謝謝在場所有工作人員們對我的抬舉,也包括──美麗的女人大人在內。」柔和的眼神,透出自信又冰冷的眼神。白石光,妳得要好好扮演妳溫柔的角色啊,怎麼可以擁有『桐生影』的眼神呢?
「妳過獎了。」我冷冷地笑著,「接下來的合作,我可是很『期待』的!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白石。」
「遵命。」溫然的眼神,再度流露出冰冷的犀利。
知道『白石光』真實身分的人們也都分分提起12萬分的衝勁;明明之後還有一大堆事情得要去忙的綾乃姊,也都停下腳步靜靜地待在這棚內觀看。因為『攝影鬼才-桐生影』與『攝影殺手-Crystal』的這一幕,以讓她們足足等上了多年的時光。
Light (60): 白石 光
「OK!可以換佈景了。」
這次的拍攝,沒有回覆大家的期待。我可以發現到工作室的人們以及綾乃姊都透出殘念的臉孔。老實說這樣的結果,我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因為我所面對的人是『白石光』,而不是『桐生影』。不過面對這樣的她,我有些生氣!因為這傢伙不斷再放水,甚至可以說是漫不經心在拍攝。
「妳什麼意思?」趁著大家忙碌當下,我前去質問著她。
「什麼意思?」她透出疑問的表情,真不知這傢伙是真不知道?還是給我裝傻?
「放水放那麼多,妳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雙手插胸地質問著她。
「我沒放水啊。」她替自己辯解。
「沒放水?沒放水程度會這樣?妳騙得了任何人,騙不了我。」
「我真的沒放水。」白石光認真地告訴我,「我只是依照『廠商的吩咐』,要我『模仿桐生影的拍攝風格』罷了!」
「模仿桐生影的拍攝風格?」我冷笑,「妳覺得這個風格還可以紅幾年?用上幾年?」
「還可以用上幾年?老實說……」她想了笑,微笑地回答我,「我早已拍膩了。」
早已拍膩?這還真像是她回答的風格。既然如此,為何還得要委曲求全地聽從廠商的吩咐呢?心裡雖有好多的疑問,但是想起她是以『白石光』的身分出現在時尚界的剎那,她確實也是會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的。
「Boss,佈景換好了。別在那邊談情說愛了!」在我們兩人之間,出現的是原班人馬的工作人員,只有在比較私底下的場合,她們才敢稱呼她-Boss。
「謝啦!我該去和廠商『商談』一下『拍攝手法』了。」她透出大孩子般淘氣的眼神。我很好奇,她該要怎麼以一個『新人』的角色,去和那群野獸獅子交涉?
不過這一切都無關身為模特兒得我的事情,我只要靜靜地換上我的衣服,讓造型師替我畫上新妝、等候那位嫩手替我拍下每一張讓廠商滿意的照片。
「白石小姐,不是我們不信任您的拍攝手法。而是您也知道,我們雜誌的風格是比較喜好桐生老師的拍攝手法的。」從造型室來到攝影棚的時候,我聽到白石光和廠商的交涉。白石光極力爭取廠商的同意,然而廠商卻一點都不予以領情。
「我的實力確實無法凌駕桐生老師之上,但是我也曾經是桐生老師底下的門生,也跟過她一些時間。老師曾經欣賞過我的拍攝手法,也曾經告訴我可以獨當一面。若是您將桐生老師視為那麼重要的話,不知道是否可以給予桐生老師認定的我一個機會?」她終究敵不過『過去』的光彩,然而卻很會利用這樣的『關係』試著說服廠商人員。
「妳們之前的兩位主攝影也都說過類似的話,而我也不是不相信桐生老師的眼光,只是……」
「就給她一個機會吧。」明明無關自己的事情,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開口。
「Skadi!?」廠商人員透出驚愕的臉龐直望著我看。
「就給這位開口閉口都是『桐生影』的傢伙一個機會吧,在這樣爭執下去只會浪費我去下個case的時間。」看著對方的驚訝,我急忙地說出自己的立場。我也是不想要再這樣浪費時間在這樣得僵持上,也不想看到『白石光』的委曲求全。
「可是Skadi,萬一她失敗的話!這個case可是會delay,也會耽誤到妳寶貴的時間啊!」廠商總算說出他們對『白石光』的不放心。
「你們對她不安,我可是不會對感到不安的。畢竟曾經是『桐生影』底下待過的門生,又是『桐生影』親口認定過的人,不至於會太過淒慘。更何況──」我冷笑地望著白石光,「我不准許這次失敗,知道嗎?」
「遵命。」白石光順水推舟地回應了我,紳士地牽著我的手來到了攝影棚。
「等等!白石!我還沒把說話說完!喂!」
看著我與白石光進到攝影棚的廠商人員不斷地呼喊。之後,究竟是工作人員出手制止?或者是綾乃姊出手制止?這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我的眼神,只緊緊地專注在那個人的身上,專注在那個明明是一身黑卻把自已染成雪白的人的身上。
白石光,我從來沒有和這樣的妳在如此莊嚴的地方面對著面,白色的妳的雙眼,會和黑色的妳的雙眼一樣銳利嗎?會和黑色的妳的雙眼一樣把我給啃食乾淨嗎?平靜的心情有了興奮的起伏。
在這起伏之下,『白石光』有了行動,她帶領我來到她的白色世界。是冰?是光?是冷?是炙熱?我無法感覺,也沒有感覺。彷彿一切都沒有知覺般,清澈、洗鍊。那個世界,是天堂嗎?怎麼覺得像是墜入地獄?是地獄嗎?卻又覺得自己飛入了天堂?我恍惚地看著她的眼、清澈的眼。沒有尖銳,沒有吞食,沒有色慾也沒有感情。
"她又昇華了嗎?"
我覺得好氣,她就像一陣捉摸不到的風般,總是讓我不斷地在她身後追逐,讓我錯愕又讓我挫敗。
「停!」白石光發現到我的不堪,她立刻喊停地走往棚內、走到我的面前,沒有任何顧慮地將我擁進懷中。
「妳幹什麼──!!」
她制止我的反抗,揪著我的雙手,在我耳邊述說,「小響妹妹,現在輪不到妳上陣,知道嗎?妳再有任何挑逗我的眼神、再有任何脆弱的無助,我是真的會二話不說的把妳從這邊帶回三宿的!」
「我……我沒有……」我否認在她面前變回『天曜紋響』。不,應該說,我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場合變回『天曜紋響』呢?我不相信,我也不想相信。
「沒有就好。」她讓我離開她的擁抱,繼續透出溫柔的笑容。我知道她又給我台階下了,給我一個好不堪的台階。
白石光,妳知道嗎?妳犯了大禁忌。妳這樣根本就是在告訴大家,這場對決是Skadi輸了。因為Skadi變回了小響,讓這次的case無法順利進行。我的不堪無法表現在我的臉上,我只能冰冷,只能用冰冷回應她的驕傲。
「我想我還是…改回去用老師的手法好了。」她和廠商再三的道歉,並且恢復之前的『放水』。
好慘,輸得好慘。竟然讓這個初生之犢狠狠地羞愧『攝影殺手』的『冬之女神』。好狼狽,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棚內感到如此的狼狽。她讓我嚐到挫敗的狼狽,讓我成為不堪的輸家。讓我不由得發狠又發冷筆直地看著她、瞪著她也恨著她。
「女神大人今天怎麼和平常不太一樣…」周遭的工作人員們分分打了冷颼,明明室內溫度顯示著26度的高溫,我的眼神卻讓大家感到寒冷無比。
「這就是傳聞中的冬之女神嗎?」白石光透出無比的興奮。興奮到她忘記自己應該要去『模仿』桐生影的拍攝風格,興奮到讓她忘記自己是個攝影新手的白石光。
是的!眼前的那個人,已經不顧四周的疑慮。她忘記禮儀,忘記時間,忘記該怎麼優雅的和廠商妥協,忘記應該要溫柔不像『桐生影』的去對待工作室的伙伴。
「媽的,都工作幾年,燈光怎麼還可以擺到穿幫!?」粗口狂罵是她的急性,吹毛求疵是她完美主義者的作祟,一杯接著一杯的咖啡取代了菸,詭異的白色取代了極致的深黑。
「這傢伙,一認真起來就忘記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了。」其他工作人員雖然無奈地搖搖頭,她們的嘴角卻是帶著無比的微笑。
「妳們也挺被虐的嘛。」看她們表情,我不禁說上她們幾句。
「被虐是挺被虐的!」沒料,那些人竟大方的承認:「Cryatal,妳說說,究竟還有哪個攝影師比我們Boss更具吸引力?更可以讓我們發揮120%的實力?」
「這倒也是。」看著白石光(?)毫無禁忌地對燈光師劈頭狂罵,罵不爽還罵到和我攀談的其他人身上。
「誰說妳們可以摸魚的?如果被我發現妳們這群摸魚的人有miss,等一下就讓妳們吃不完走著瞧!!」這句話,讓大家迅速地奔回原本的工作崗位,更讓廠商都看傻了。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生攝影師,竟然能那麼大牌的說使『元.桐生影工作室』的原班人馬!?這工作室的人全都不對勁了嗎?」廠商驚嚇又不可思議地訴說他們眼前所看到的狀況。
「是您們還摸不透那個人的本性吧。」我冷笑地回到工作崗為上,免得那位大牌攝影師也氣憤的對我砲火連連。
「女神大人,妳這樣的動作太讓我失望了。」再度的開拍,她的不滿意已經不只表現於她的臉上,說話的語調也越來越放肆。
「那麼妳說說我該如何行動呢?桐生影的得意門生。」我冷冷地望著她看。
聽到這番話的白石光,透出興奮的笑容。她走在我面前,抬起我的下顎,輕輕地對著我說,「誘惑我,就對了!用妳女神大人的冰冷,誘惑我。」
「妳是在逼我,毀滅妳嗎?」我緊告她的放肆。
「我是在逼妳,愛上我。」她挑戰我的極限。
「想都別想,白石光。」我冷笑地當眾拒絕她的告白。是啊!我只對『桐生影』有興趣,怎麼會對妳這個偽裝的傢伙有興趣,「除非妳是桐生影,否則不會愛上誰的!」
這句話讓她猖狂的得意,「意思是說,女神大人已經愛上桐生影這瓶毒藥了嗎?」可恨!我幹嘛不打自招!?說來說去她就是桐生影啊!!竟然讓她如此的得意。
「妳覺得是,那就是了。」我用桐生影擅長的應答方式回應了白石光。
然而她更是猖狂地在大家面前得意地大笑,「在妳面前,我真的是無法隱藏實力。」
「誰准許妳隱藏實力了?」我冷眼望著她,「妳要大家發揮120%的實力的話,我就要妳在我面前發揮200%的實力!」
「就像每天只睡一小時的『那個時候』嗎?」她賊賊地望著我笑。
「!!」
這句話讓我捲回當年的記憶。對,就是那一次,讓我一夕之間成為了『攝影殺手』、也讓她的癌症病發的那一次case。至今,我心存畏懼,想起當年鮮血灑到白色佈幕的震撼,想起當年充滿腥味的血的味道,想起當年的不知所措,也想起當年被她拋棄,被她強暴的崩潰。
「妳是在惹我生氣嗎?」我狠狠地瞪著充滿挑釁意味的『白石光』。
「我很期待名聲打出來之後,向冬之女神獻上攝影生命的那天。」
「請妳務必成名、並且好好保護好妳的攝影生命!!」
「遵命。」囂張的白石光,迅速收回自己的銳利。柔和燦爛的光芒再度籠罩在她的身上,「我們重新開拍吧?」這句話讓場內恢復緊繃,也讓我與她的戰爭恢復原本的平息。
Light (61): 攝影怪才
『白石光,時尚攝影界的新星,十年一次的奇才。』
坐在綾乃姊的車上,我翻閱這期的時尚雜誌,熟悉的名字掠過我面前。
「時尚攝影界的新星?」這幾個字句讓我不禁莞爾一笑,「她的資歷已經老到放到爛了。」
「可不是嗎?」認同我的綾乃姊也噗嗤地笑了出聲,「不過她也真是厲害,只花了短短兩個月就可以打出她的知名度。」
「只花短短了兩個月嗎?」我玩味起綾乃姊這句話,「這對她來說,算是一種侮辱吧?」
「為什麼?」
「因為她竟然要花兩個月才能打出她的知名度。」我毫不猶豫地將雜誌放置旁邊。
「但是妳無法否認,她將某個女神大人拍的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啊!」綾乃姊拿起這個月的時尚封面,「『白色的她』是怎麼辦到的?」
我撇了那一眼足以羞辱冬之女神的封面後,立即地望著車窗外頭,「還不是靠著『黑色的她』的那張嘴臉呢?
「無論哪個她,還真是有她的一套辦法。」
「是嗎?」我無視綾乃姊的稱讚,繼續望著車外,等候車子開往目的地。
如果不這麼冷漠,如果不這樣無視的話,我想我是無法招架的。尤其看到那個該死的封面,為什麼她總是能比任何人更能夠發現到連我都不知道的自己?甚至把那樣的我公諸於世?我好不甘心,好不服氣!難道冬之女神只能被『桐生影/白石光』給左右!?不,我不准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了,我忘記告訴妳。等一下的case,把原本的攝影公司換成──」
「我知道了。」我打斷綾乃姊的話,心底也早也有了底,「攝影奇才嘛。」我狠狠地看著方才刊登某人消息的雜誌。
她就是要把我逼到絕境,是嗎?她就是要利用她目前的知名度,努力爭取和我接案廠商的攝影主權,是嗎?一家被搶走就算了,兩家、三家都這麼胡亂來的話,過不久大概就會有難聽的傳聞上身了吧?
『白石光成功奪取M雜誌的攝影簽約!』
『蠻橫的手法,猶如當年桐生影的作風!堪稱攝影界新生鬼才!』
『相較於鬼才之上!白石光!傳奇的攝影怪才!』
果不其然,不到半個月,她的惡名開始傳遍日本的攝影界以及時尚界。我真不懂,她為什麼非要得用這些負面新聞去提高她的知名度?人氣是有了,難道不怕自己的實力抵不過負面的輿論嗎?更讓我不解的是讓自己一身白,不是為了要營造清新的形象?怎麼搞得比深黑的那個時候還來的精彩?
「Skadi,妳看上的『愛人』還真不簡單。」從攝影棚內回到了經紀公司,我坐在綾乃姊辦公室的沙發上,不斷被她諷刺。
「別說了。」翻閱這著些難聽的謠言和輿論,我無奈地告訴她:「我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想什麼?」綾乃姊看著寫滿紅字的白板,「妳看了這個白板不就知道了嗎?和妳簽約的廠商的攝影組,幾乎都快被『元.桐生影工作室』包下了。」
其實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願意去承認,我也不敢去正視,只能冷漠地看著白板冷漠地述說:「當白板的全部廠商雇用的攝影組都是『元.桐生影工作室』的時候,我看那些廠商也都完了!」
「怎麼說?」綾乃姊好奇地問道。
「這些廠商也都在相互競爭,雇用同個模特兒、又雇用相同的攝影師,那麼這些廠商的風格不就都一模一樣?他們的品牌形象也都會讓消費者覺得同一化了不是?」
「是這樣嗎?」綾乃姊不以為意,「除了獨佔妳之外,『白石光』只是拿回她過去的主權罷了。」
「某人瀟灑離開後,大部分的廠商仍舊是續了約,不過續約之後或多或少還是流失掉客戶啊。」她笑了笑,「再說,當年她有辦法去依照每個廠商的品牌形象去拍攝,我想重回時尚界的她更是有辦法吧?」
「妳對她還真是有信心啊!她究竟是花了多少錢收買妳的嘴?」我冷冷地望著綾乃姊。
「收買是沒有,只是還頗欣賞她的商業手法。」綾乃姊笑了笑,「我還頗想和她討教一下該怎麼和競爭對手搶廠商的呢。」
「我可不希望所有的雜誌都是我當刊頭。」
「妳以為我會這麼愚蠢嗎?」「搶生意也是為了想要栽培妳可愛的學妹們啊!」
「這倒也是。」我淡淡地應笑。24歲,雖然是花漾的年齡,但對於Model界來說,已經是有點年資了。
「綾乃姊,妳認為『冬之女神』這個風格,還可以用上幾年?」我好奇的問著她。
「別告訴我,妳已經累了,想休息不幹!」不愧是和我多年合作的經紀人,一下就可以嗅出我閃過的念頭。但是這個答案卻不是我想要得到的答案,當然再繼續問下去,她也是不會具體回答的。
「『過客』曾經跟我說,她老早看膩了。」我冷笑地看著綾乃姊。
「依照以往她的個性。她如果老早看膩的話,死都不會接妳的case了。」
「那是因為她現在的名氣不如往年。」
「妳以為『桐生影』會在乎名氣不名氣的問題嗎?她真的看膩,她就不願意拍Model,無論廠商是如何委屈求全地求她。」話後,她將一本雜誌放在我面前,並且翻開頁數要我細細地看著這篇文章,「這是還沒成名的『白石光』是如何『溫柔』地告訴廠商她不想拍攝某模特兒的八卦。」
「她還真敢。」那個某模特兒曾經還是她過去的愛人之一,她竟然敢那麼囂張地說換掉就換掉。
「可不是嗎?」綾乃姊笑了笑,「我很期待這位『攝影怪才』,日後會有甚麼樣的偉大事蹟發生!」
「怪才嗎…?」無意識,我的嘴角泛起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溫柔笑容。
Light (62): Light,領土
兩個月,我竟然花了兩個月才把自己的名聲打響。這比我自己估計的還晚了足足兩個星期左右!她媽的!難道老子真的是年紀到了,所以鬥志和衝勁大不如前了嗎?老實說,很想說服自己,才晚兩個星期,不用那麼的計較。但是,A型人格的完美主義作祟之下,這樣的結果真的是讓我無法說服自己。
「Boss,您就別逼自己了!以一個"剛出道"的攝影師,您的成名已經算是奇蹟了。」夥伴們紛紛地告誡我,別過於鑽牛角尖。
「話是這樣沒錯,但是我終究還是利用了過去的光芒,才有現在的成就!」老子的牛角尖一鑽就是會鑽的徹底,她們也很適相地去忙著處理案子的程序。
在辦公室靜靜看著躺在面前的雜誌,不禁好奇女神大人的感言。不過我知道她是了解我的,她會知道我正在為了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把知名度打出來而在那邊鑽著牛角尖。
「再鑽下去也無濟於事。」我告訴著自己,起身吩咐夥伴們探聽與女神大人簽約的廠商以及曾經流失掉的客戶名單,並且還要他們找出這些廠商們七年份左右的雜誌、廣告還有DM(也就是我失蹤之後那空白那七年的時間)。
「Boss,妳的下一步該不會是…?」多年來的合作,讓夥伴們看出我的思緒,大夥們的臉孔都透出躍躍欲試的興奮。
「是啊!從哪裡跌倒就該從哪裡站起來,不是?」我分析個個廠商們的品牌形象,也看著他們歷代所找的代言人,也要大夥們一個個去評估分析甚至是判斷,更是要他們找尋和這些廠商們合作的攝影公司。
這樣的前置工作,讓躍躍欲試的夥伴們都犧牲了睡眠,陪伴著我度過將近一個星期的工作時間。
「J雜誌歷代的品牌風格是採取清爽時尚的流行風,主要吸引的客戶群是17-27歲的女子大學生以及女上班族。所使用的代言人分別為瀧原友里、押切桃…等模特兒。」
「V雜誌社則是以澀谷風來做為她們的風格…」
連綿的會議,讓所有工作室的成員對於日後要接洽的廠商都有了一定知識,有了這些知識才有辦法去談合約以及搶走別家攝影公司的案子。雖然這個方法是蠻橫了些,為了短時間達到目的,這是無可奈何的過程。
「Boss,這樣的方法確實迅速,但是您不怕被寫的很難聽嗎?」會議上,不少人對我說出建言。
「要寫就讓他們去寫,再難聽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被寫過。再者,我也只是想要奪回過去遺失的領土罷了。」我不在乎外界的輿論,我只在乎的是該如何往上攀爬,並且將這樣的功名成當作籌碼地奉獻給女神大人。
「Boss果然是Boss。」她們露出佩服的笑顏,「感覺這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過去一般。」
「回到過去?」我不以為意,「我不認為是回到過去。應該是要說以過去的經驗更踏實的面對未來。」
「既然這樣,工作室應該要有新的名字才是,不是嗎?」在會議上,新任的副攝影、副負責人,也是曾經和我、Ali與真秀多年合作的燈光師-齋藤双葉建議著我。
「双葉,我目前還沒有這樣想法…」盤算著整件事情的我,欲言又止。
或許這樣可以讓廠商意識到我們工作室的品牌形象,甚至可以脫離的『元.桐生影工作室』的稱號。想到此,我接受双葉的建言,並且要她負責這件事情。
「我立即去準備資料!」双葉立即地奔回辦公室整理資料,並且在1小時候再度展開會議。而在這場會議討論的結果,『元.桐生影工作室』的稱號改成了『影/光工作室』。這個名字的IDEA,並不是我所想出來的。聽說是Ail和真秀去台灣之前所想到的名字。這個名字剛好代表了,桐生影與白石光,更是意味著將光影操弄在雙手上的我。
「真是難記的鬼名稱。」我不禁地透出微笑。
「難記嗎?我倒是覺得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呢!」双葉似乎相當地喜歡這個名字,「承接桐生影的白石光,不是很有魅力?」
「承接桐生影的白石光?這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我狠狠地酸了自己。
「您就少在那邊口是心非了。」双葉笑笑地虧著口是心非的我。
「口是心非?或許是吧。」我撇眉應笑,也試著去接受大家投票選出的新的工作室名稱。
『影/光工作室』這個名稱定案之後,大夥們都開始幹起業務地開始向廠商招呼自己的新名字,也順便和廠商們喝上幾杯。面對這樣的喝酒文化,其實我並不是相當的喜愛,不過只能告訴自己這是拉攏合約的契機,也只好當個賣笑的陪酒公關,滿足那些傢伙們的心情。
「白石,我說妳怎麼那麼會喝?」廠商醉醺醺地問著威士忌當烏龍茶無限暢飲的我,「我看妳威士忌也喝了十幾杯不是?」攀談的過程,他們的手就會『裝做』不自覺地開始勾搭肩膀或者做出一些肢體的碰觸。
「我看您也很會喝啊!松井先生!我看這樣啊!!我們拿您最愛的燒酌來對乾吧!!」我立即閃躲他的肢體攻勢(開玩笑,老子只吃女人吃豆腐,也只准許給女人吃豆腐),並且遞上一杯滿滿的燒酌在他面前,二話不說地在他面前一口乾完,「我乾完了!松井先生,我想您也會給我面子吧?」
廠商看到這樣的狀況,便立即拔腿就跑。不過,我想他終究還是會被我們工作室的人給灌醉吧?這些常常受我虐待的傢伙們,一碰到酒,是非把店家的喝乾完不可的。
「松井先生!?您沒事吧!?」果不其然,短短10分鐘,那些傢伙立刻把那個出名的老色鬼給灌垮,不過大家還是好心地放過年輕一輩的小子們,讓他們還有意識呼叫計程車送走他們親愛的上司。
「您們工作室的人,個個都是酒國女豪啊!」在松井先生底下工作的田中,露出又佩服又害怕自己被我們灌倒的表情。
「若不是面對非常時刻,我們也不會隨隨便便灌倒人的。」我繼續照著自己的步調,一口又一口地喝著辛辣的威士忌,暗喻他們可別隨隨便便吃我們工作室的豆腐。
「曾經聽說過您們工作室的人,幾乎都是Lesbian…是嗎?」他間接地問著我的性向。
「如果不是,她們也不會再度把我拱出當Boss了。」酒喝的總算有點醉意,微醺的意識也讓我緊口的嘴變鬆。
「再度…?」田中透出不解的神情,我緊急地剎車緊口,並且慶幸他只是工作一兩年的菜鳥,否則我想我會把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子給灌醉。
就這麼,我們不斷靠著喝酒來談起合約談著生意,喝High的廠商,立即在隔日就給了我們半年甚至是一年的簽約,沒辦法立即簽下約的廠商,確也給了他們不錯的印象以及良好的關係。這樣的喝酒打好廠商的關係,對我來說是相當的疲憊,不過對於那些酒鬼來說簡直是幸福不已,因為她們可以用公款喝免錢的酒。
「我說妳們,就不怕酒精中毒嗎?」一次會、二次會結束過後,我搖搖頭地問著她們。
目送廠商離去的大家,相當不客氣地虧了我:「這是當初血液裡都充滿酒精的Boss會講的話嗎?還真是意外。」
「……妳們還真是口無遮攔……」一張嘴鬥不過她們的十幾張嘴,我只能啞巴吃黃蓮地閉上自己的嘴,免得再度被這群傢伙給砲轟。
「Boss,我們酒還沒喝夠!有沒有推的店啊!?」望著我的臭臉,她們很適相地轉開話題,打算來個三次會。
「推的店是有,我可以帶妳們去!但是明天早上妳們每個人可都不准給我遲到,知道嗎?」看著她們喝的那麼High,我也不忍心打壞她們喝酒的心情,雖然她們都會很遵守時間地出現在工作室,我卻仍舊地再三提醒。
「OK!!」喝嗨的她們,個個走的東倒西歪。雖然有點丟人,不過我還挺喜歡這麼歡樂又沒有壓力的氣氛。因此我將她們帶進Shadow,讓愛熱鬧的泉以及愛看熱鬧的嵐,一起度過歡樂的時光。
「白大,」不知甚麼時候開始,嵐和泉就這麼稱呼著我,「妳白天的工作夥伴們還真是有趣!!」泉和他們整個玩開,看不出來這群人已經都35、40歲了。
「怎麼?晚上黏著我還不夠,還想跟隨著我來工作室工作嗎?」我問著嗨翻的泉。
「我想啊!我當然想啊~~~!!!!我想跟隨妳到天涯海角!!也想看到棚內的Crystal妹妹是怎樣的美麗!!」泉抱著我的大腿,露出閃亮亮地眼神對我訴說,「雇用我吧!白老大!!!我願意把身心都奉獻給妳~~~!!」
「靠腰!!!!!!!妳這該死的人妖媽媽桑!!!快點放開我!!!!我對妳沒興趣!!!!!!」我不斷地甩開這個明明沒有喝酒卻比那些酒鬼還要醉的泉。
看到這番舉動的大夥不知覺地狂笑倒地,甚至是一向冷靜的嵐也捧腹大笑,歡笑和樂的氣氛響遍Shadow,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真誠流露。
三次會結束後,總算沒給我來個四次會。大家抱持著開心放鬆的情緒回到家中,因為她們知道隔日一早醒來又是一場沒完沒了的戰爭得要去打。
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我們的領土也慢慢地收回,和女神大人簽約的廠商也被我個個擊破,「Boss,搶回過去廠商的case這個我能了解,只是為什麼妳也要努力取得和女神大人簽約的廠商呢?」來到我辦公室裡,向我報告成果的双葉,好奇地問著我。
「双葉,這有甚麼好不解的?誰會希望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看的入神呢?」
「您還真是個偏執狂。」聽完見解的她,不斷笑著。
「多謝誇獎。」我則是充滿自信地在白板畫上收服(征服)領土的標記。
Light (63):圈圈
白石光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機,將和我簽約合作的廠商一個個收買。只要有我出現的地方,一定有她!感覺她都快成為我專屬的攝影師,而我則成為她專屬的模特兒!!
「真不愧是白石光,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前往攝影棚的綾乃姊,不斷讚嘆那傢伙的手段。
「綾乃姊,妳早就知道她會吞食和我簽約的廠商,為什麼不和那些廠商反應這樣的事情!?」
「白石光目前可是說最紅又最響亮的攝影怪才。巴不得和白石光合作的他們,看到白石光主動和他們談起簽約的事情,那些廠商怎麼可能會放過如此的大好機會呢?面對這樣的狀況,我該如何反應?反應有用嗎?而且以什麼資格反應?妳說是吧?」
「桐生影到底是給了妳多少好處?」綾乃姊的話怎麼聽都是藉口,因為真的要動用權力,我們是絕對可以把攝影師汰換掉的,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撤換攝影師的事情,只是綾乃姊不願意觸碰罷了。
「我跟她是死對頭,她就算給我好處我也只會心領。」綾乃姊笑了笑,「和妳合作這麼久,我也老實和妳說,我不管妳們私底下是如何的關係!在公事上,白石光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她利用妳的名氣打響她,而我想利用她來找出妳的新風格。」
「意思是說,冬之女神得更換新的風格囉?」我聽出綾乃姊的暗喻。
「我也只是因應妳上次的疑問做出調整而已。」綾乃姊並沒有間接地回答我。我知道這是她的體貼,但是對我來說是一種殘酷。可能是我習慣桐生影的一頭棒喝,那樣的直言直語會讓我痛的釋懷。
「就算是更換新風格,何需和白石光合作?」我不服氣,不,正確說是賭氣地問著綾乃姊,「靠其他人、靠宣傳、靠妳或者是靠我自己都可以更新風格,我不解為什麼一定需要白石光?」
「因為白石光可以讓妳激情。」她一語中傷我的要害。激情。是的,激情。只有白石光能夠把我拍的有血有肉,也只有她能夠激起冬之女神冰冷的激情。綾乃姊知道我痛,但是她卻不得不說,「Crystal,大家真的很期待妳的蜕變,包括我在內。」
「期待、期待!妳們真的那麼期待看到冬之女神的死去?還是期待著白石光被冬之女神殺死!?」我有些惱火,對著綾乃姊動氣。明知道這是相當失禮的事情,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冬之女神真的變的有血有肉了。」綾乃姊沒有苛責,反而是更加地強調。
「妳是要我感謝桐生影、不對!是要我感謝白石光讓我變的有血有肉嗎?」我氣瘋了,連桐生影和白石光都分不清楚。也罷,白石光不就是桐生影嗎?在綾乃姊面前,我又何必在乎呢?!
「妳在害怕什麼?」綾乃姊問著我。我知道她看到失控的我相當訝異,但她仍舊保持冷靜的立場。
“我怕融化!!”
這個答案閃過我的念頭,但是我自認綾乃姊沒有資格知道這個答案。因為這個答案並不是身為一個『模特兒』該有的答案,而是已經慢慢染上桐生影/白石光這個毒癮的Skadi的回答。
「妳怕她一點一點侵蝕Skadi的所有嗎?」綾乃姊講的很含蓄,我知道她真正想問的是:我是否害怕白石光毀滅Skadi。
「妳覺得是那就是了。」我學會桐生影那一招,曖昧又耐人尋味的回答。這句回答,惹來綾乃姊的笑聲。
她告訴我:「現在的Skadi像極了當年的桐生影。」
「我跟她不就是鏡子嗎?承認自己是對方的鏡子,卻又不甘願只是鏡子,成天想著怎麼把『對方』打破,來證明『自己』才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實體。」
「真哲學,不過形容得很貼切。」綾乃姊笑了笑,「既然如此,妳準備要進入她替妳精心布置的圈圈中嗎?」
「圈圈嗎?」綾乃姊的形容很妙,卻也十分貼切。是的,這就是白石光(也就是桐生影)所精心設計的框框,她恨不得我成為她的鏡子,卻又不捨我只是她的附屬品。相當極致的矛盾心態,卻又能襯托出她一手掌握的極致美麗。
Light (64):新時代
『桐生影的光彩已結束,取而代之的是白石光的新時代。』這句流言,如病毒般迅速地擴散在時尚界中。大家盲目地說,一下說是某位知名攝影大師稱讚白石的攝影能力凌駕桐生影,一下說是這是白石光故意使用媒體的一番炒弄。七嘴八舌下,可以簡略地分出『光』派(支持白石光)以及「影」派(支持桐生影)的兩大派。兩派的對立,模糊了這句流言背後的真實性。無論是支持或是反對、無論這是真實還是流言,總而言之,白石光是紅了!紅翻了天。她的知名度慢慢地超越『桐生影』,卻還是不斷地被拿來與『桐生影』做比較。
「這些人真是無聊,桐生影和白石光不都是同一人嗎?」那天,我心血來潮來到三宿。是的,鼎鼎大名的Skadi,委曲求全地住在『白石光』的住處。
「白石光和桐生影確實是同一人,卻也不是這麼一回事。」她愜意地點起香精油,散發出來的除了白麝香仍舊還是白麝香。
「怎麼說?」我慵懶地霸占那女人的床,她則是坐在床角貼心地替我按摩疲憊又沉重的雙腿。
「妳會認為妳的現在和過去是同一人嗎?」她將了我一軍。很好。過去的天曜紋響和現在的Skadi確實也不是同一人物。
「妳就那麼害怕贏不了屬於過去的桐生影嗎?」我正眼問著她。
「妳就准許天曜紋響超越Skadi嗎?」隱喻不過癮,還要來上正面衝擊。
「至少我現在是天曜紋響。」我可以賴皮。因為我不像她,是個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者兼出名的鑽牛角尖。
「我知道。所以妳才會出現在這邊,不是嗎?」她爬上她的床,將我置在她的懷中。今夜的她,似乎不想激情。
「難得妳會對眼前送來的食物沒有興趣。」我揶揄半夢半醒的她。
「現在的我只對Skadi有興趣。」她勉強睜開雙眼,淡淡地望了我。
「這樣對天曜紋響是否太不公平了?」我蠻橫地扯開她胸口的一排鈕扣,慢慢啃食那道綿延漫長的起手術疤痕。
我的舉動讓白石光,不對。讓桐生影火了,她將我壓在她身下,「馬的!發情想要老子幹就直接說一聲,幹嘛把我睡衣上的鈕扣扯飛?妳不知道一一縫起來很費功夫嗎?」她用的她腿頂著也挑逗我的下體,「想讓妳好好休息,妳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妳知道的……」我環住她的脖子,「現在的我想要的,不是桐生影、不只是桐生影。」
「除非妳承認妳中了桐生影和白石光的毒,Skadi。」她想要的不是天曜紋響,不只是天曜紋響。
「Skadi是桐生影的影子,桐生影的幽魂。妳覺得桐生影會大方坦然的說出任何一個決定或者是承認某件事情嗎?」
「至少沒有Skadi的彆扭。」她堅稱Skadi是Skadi,不是桐生影的影子。
「我都自投羅網了,妳為何不享用?」我無助的望著充滿野性以及冰冷的『白石光』。
「因為妳還沒愛上我。」
「妳就算不愛人也是可以做愛的,不是嗎?」我問。
「那種做愛,不是妳所樂見的。」閃爍的眼神,證明她急於抹滅荒唐的過去。
「就算糟蹋,會有七年前那麼糟蹋嗎?」
「我那不是糟蹋,是愛到無法自拔到要妳恨我。」
「愛到無法自拔?真不像是桐生影會說的話。」我發出輕蔑的笑聲。
「這確實是桐生影所說的話,她確實愛著天曜紋響愛的無可自拔。」深情的眼神望著不是眼前的我,而是七年前的天曜紋響。
「妳這樣會讓我妒忌!」我啃咬她的脖子,彷彿現在的我不如七年前的我。
「除非Skadi承認她中毒!中的是桐生影、白石光的毒。」她在逼我,逼現在的我非得要做出決定。她逼我要愛她,要Skadi愛上她。Skadi是快愛上,是要愛上了!她怎麼可能不愛她?桐生影、白石光是多麼完美又多麼矛盾的人啊!
「愛上妳,門都沒有。是否中了妳的毒?我無法否認。」Skadi意外的鬆口,或許是身為天曜紋響的動搖吧?
「別老是躲在響的身後嗆我,我知道妳是渴望我的。Skadi。」充滿情欲的指尖開始撫摸著我的胸、我的腰以及黏濕的下體。
「我不想管現在我真的是Skadi、還是天曜紋響。我只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渴望妳的。」我不願意承認Skadi對桐生影(白石光)的渴望,只是一味地渴求她的手指,將我帶到天堂的強而有力的指尖。
「妳對性的渴求一天比一天還嚴重。是我害妳的嗎?」她得意一笑地將指尖探入我灼熱的蜜穴。
「對!是妳害慘我的!!」除了她,我想不到任何人可以讓冰冷乾澀的低溫轉變成滾滾炙熱的高溫。
「那我該高興囉?」深深淺淺、淺淺深深的力道,不斷不斷撞擊也深入我的身體以及靈魂。曾幾何時,我開始愛上這樣的撞擊?開始愛上身體與心靈的纏綿?我知道,也不想承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眼前如豹如野獸如猛獸的她。
「今天的妳不應該誘惑我的。」激情過後,她憐憫肌膚上紅紅黑黑的吻痕,「妳看,這吻痕。明天妳要怎麼接別人家的case?」這是她的心機,因為她不願意其她攝影師拍攝我。
「妳也蠻慘的,不是?到處都充滿我的吻痕及抓痕。」我望著她脖子上的吻痕、手臂上的抓痕。這是我的心機,我讓其他模特兒無法有機可趁。
「響,我們住在一起,好嗎?」深深地吻著我的她,突然問著我。
「住在一起?」我訝異,「除了取代『桐生影』的位置外,妳還響霸佔她最愛的人。白石光,有沒有人像妳這麼不要臉?」我揶揄她,狠狠的、不留情面的。
「是的,我很不要臉。因為我恨不得讓大家徹底忘記桐生影!卻又想讓大家徹底記得她!」矛盾,真是矛盾。矛盾的相當的好、相當的完美。
「妳這隻該死的白色蟑螂。」我笑了,態度也變得軟柔。算是答應她了吧?因為『天曜紋響』是如此地依賴著『桐生影』。
「感謝妳的答應。」她微了微笑,「但是妳不怕『桐生影』會瘋掉嗎?」
「妳就是桐生影不是嗎?還是又再盤算些什麼?」
「沒什麼。」賊賊一笑的她,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Light (65):冰之女神
和白石光(桐生影)同居之後,不只綾乃姊,許多許多的人都告訴著我:「Skadi變得有血有肉了。」有血有肉?頓時我茫然了,何謂有血有肉?有了脾氣?有了表情?還是有了笑容?
「應該說是擁有愛情的神韻。」那天,白石光在Shadow告訴了我。Shadow,我好久沒來了。嵐以及泉哥的調酒依舊寶刀未老,更該說比過往更加的精練純粹。
「愛情?冬之女神怎麼會有愛情?」喝下白石光調的Shadow特調,頓時讓我懷念起她調的那杯No.127(全名:The Cross of Hibiki)。
「可是妳不得不承認妳中毒了,不是嗎?」她入了口威士忌,挑眉地問著我。
「我不知道….」望著透明的Shadow特調,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中了『白石光』的毒,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上那杯只喝過一次的No.127。
「沒關係,這不急,反正可以慢慢想。」她將我面前的Shadow特調拿走,隨興地走到吧台調起我懷念的No.127,「現在的妳比較適合喝這杯。」她知道我的心思,猶如一面鏡子把我清楚看透。
「謝謝。」我啜了一口那清澈以及深色交織的藍,清爽純粹的口感讓我沉醉。迷茫的眼神,讓我看見她燦爛的金髮中隱藏的神秘黑色,「頭髮長了,怎麼不去重染?放著她成為布丁頭嗎?」我問著她。
「因為我正在猶豫。」她拿起那杯Shadow特調,「猶豫要把她染金還是染黑。」
「這有什麼好想的?搭配白石光的髮色就是燦懶的金髮,不是?」我不解她的猶豫何在。
「桐生影呢?」這句話,讓我的酒醒了大半。
「妳不是想以『白石光』的身分復出時尚界?」
「白石光的名聲響了,也即將取代桐生影。妳真認為『桐生影』會甘願被取代嗎?」
「白石光和桐生影不都是妳?」我再度重複那晚傻傻地去三宿找她求救時所說出的那番話。
「都是同一人,也不是同一人。」曖昧的口吻,真讓我惱怒。她總是一手掌握著時尚界,將時尚界所有的人都當作傻子般操弄於她的手心之中。包括我,我更是走不出她精心佈下的迷宮,更該說天曜紋響早已被她馴服,成為桐生影的家貓。
「Skadi。」扯開話題的她,跳躍性地告訴我:「我覺得現在的妳,已經不是冬之女神,而是美麗的冰之女神。」
「意味著我比冬之女神還冷?」我望著她。
「不,」她邪惡地笑著回答,「意味著妳比冬之女神更有『溫度』。」如果冰冷也算是一種溫度,那麼我真的認了。我確實比以前更有溫度,多了冰冷的溫度、也多了些炙熱的溫度。現在的我已不再行屍走肉,也不會像之前將自己丟在只屬於自己的意識之中。
「冰之女神嗎?」透出微笑的我,望著眼前的No.127、也玩味起桐生影給我的新稱呼。
Light (65):緋聞
「聽說Skadi和白石光同居了耶!」
「噓!小聲點!她在。」
學妹們在遠方擔心著我是否聽見方才的對話。看著我的若無其事後,她們才放心地走出休息室繼續先前的流言蜚語。其實我不是沒聽到,聽的相當清楚。更讓我明白的是我與白石光同居的消息,早已流言廣傳到了時尚界。
「Crystal,我不反對妳和妳的愛人同居,反正這在時尚界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只是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誤了許許多多的case,知道嗎?」綾乃姊表明她的立場-她不會干涉我的隱私,卻希望我能自重。
「我一向公事公辦,我更相信白石光也是。」我也表明我跟白石光的立場。
「她真的公事公辦嗎?」綾乃姊顯然不解,「如果她真的公事公辦,為何以前的她總是和她所拍攝的Model上床呢?」
“因為桐生影不得不以這樣的方法去追求她完美的藝術。”我將這話擱在心中,清楚明瞭的知道那是她的途徑、是最快進入攝影狀態的方法。況且,多少個藝術家不也如此?就連20世紀最偉大的畢卡索,也曾和他畫中的模特兒搞過風花雪月的關係。
“沒有愛,哪來的靈感和藝術?”我忘記這句話是哪位攝影師說過的話。或許是當今最知名的攝影大師(桐生影的老師)-Barnett所說的話吧?而他的愛徒-桐生影,也將他的話發揮的淋漓盡致,既是多情又是冷酷。說桐生影多情,她是真的多情。若是不多情,又如何一個模特兒又換過一個呢?說她冷酷,她是真的非常冷酷。她視這樣的多情為手段,達到目的之後便把女人一腳踹開。
「我只能說每個攝影師都有她獨特的作風。」這句話隱瞞了好多事實及偏見,然而這樣的話卻是最中肯保守的。
「妳也真是寵她的了。」綾乃姊笑了笑,她沒有白石光的辦法,也沒有我的辦法。
「不過也因為妳們的同居,讓她的名譽更加的難聽了。」綾乃姊說,「影派的支持者說,白石光是利用妳跟桐生影來建立她的地位,充其量她也只是桐生影的仿冒品。」
「是嗎?」我淡淡地回著綾乃姊,「如果白石光因為這樣的輿論一蹶不起的話,就叫她不要再當『白石光』了。」
綾乃姊聳了聳肩,不懂我話中的意思、也不想太過深入。她一味地要我快快進入攝影棚內,專心面對聚光燈下的一切。
「OK。辛苦了。」攝影師透出滿足的表情後,開始和廠商洽談拍攝的內容。我無視於這一切,一心趕著下一場的對決。是的,接下來的兩個case,我所要面對的攝影師就是輿論中和我搞緋聞的白石光。
「HI!我緋聞的對象。」進到攝影棚的剎那,我若無其事地喚著正對著燈光組發飆的白石光。
「HI!我美麗的緋聞對象。」她表現落落大方的態度笑著回應。
「大家都在看我們的好戲呢。妳知道嗎?」我當著『影∕光工作室』、綾乃姊以及廠商的面前,調侃起我和她的關係。
「不是很好嗎?門當戶對。」她猶如當初的桐生影般大而不慚。
「可是也有些輿論說妳充其量只是靠我以及妳的老師桐生影爬起來的仿冒品,不在意?」我問。
「何需在意?我比較在意何時能夠幹掉桐生影,以及……」她欲言又止後,深情地告訴我,「何時能夠取代妳心中的桐生影。」
「喔。那麼請加油吧。」我淡淡的回,心裡早慌了。我沒想到她竟然敢在眾人面前說出這麼肉麻深情的話。是我低估她了,低估這位不是桐生影的白石光。
「謝謝。」她透出溫柔的微笑後,請我進入更衣室換上所安排好的華麗衣裳。那句謝謝,算是給我一個美麗的台階下吧?白石光如Ali般處處給人留情面,不會像桐生影一樣的冷漠無情。
「面對緋聞,她真是厲害!出道沒多久,面對媒體報導的流言蜚語竟然可以游刃有餘!」其他模特兒經紀公司的同輩模特兒這麼對我說著。
「可不是嘛!」我淡淡地回,淡淡地微笑。因為多說多錯、越描越黑,更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白石光曾經是何許人物。
「不過Skadi。為什麼這次妳不急著撇清?或者是在緋聞之前就把她fire了呢?」白石光對她們是好奇,對我這次的態度更是好奇。
「我也想,但是最近接她太多case了。等到她被廠商fire後,我自然也會fire她。」我講得很商業,確實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夠平息女模們的好奇。
「這倒也是…」分手後的尷尬,她們是懂的。再者,這些女模們也曾經和其他的攝影師們傳出一連串的緋聞。
「不過Skadi,」她們又再問,「妳不覺得白石光實在太像……桐生影了?」女模們透出試探的眼神與口氣,仿佛想在我身上挖出不得了小道消息。
「是嗎?」我冷冷地回應,「我倒覺得白石光比桐生影更有人性。」
「沒想到Skadi也是喜新厭舊的人。」她們笑著揶揄著,更是興奮地想快點把這個小道消息散播給媒體。
「是啊,我是挺喜新厭舊的。」毫無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認。我是故意的,故意地將自己的想法流露出去,因為我想要利用大家的流言蜚語逼出白石光心中的桐生影。
想逼出桐生影是因為面對白石光的壓抑拍攝方式,我早就膩了。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壓抑自己的內心。雖然她拍出了展新的風格,卻她十足地壓抑心中的奔馳。桐生影就不會了,她放肆地隨著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意識去創造自己的世界觀,雖然手法不如現在的白石光,但是激烈的、狂熱的、偏激的意識卻比白石光鮮明。就算白石光是桐生影的昇華,我仍舊愛著放蕩不羈桐生影的狂傲。圓滑對我來說是淡而無味的清粥小菜,因為我早已習慣嗆辣十足的重口味。
「Skadi。」看著左右無人的狀態下,一位Model交頭接耳地告訴我,「是妳我才會說。」這句話,早已透露她告訴十個以上的模特兒。
「嗯,妳說。」
「消失多年的她,似乎要在近日之內復出了。」Model興奮的告訴我。
「桐生…」
「噓!!」她示意我小聲,「沒錯,妳猜對了。」
桐生影準備要復出?這是真的嗎?明知道這極有可能是捏造的小道消息,卻不時地瞪著棚內的該死的白色傢伙怎麼不在第一時間告訴我?畢竟目前的我們是多麼的親密,日日夜夜地相處。工作和生活加起來,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幾乎長達16小時以上,她竟然甚麼都不告訴我。我納悶、也有些憤怒,甚至失控地在當天夜晚拿起枕頭狠狠地修理她。
「桐生影要復出,誰告訴妳的?」她搶走我手上的枕頭,以訝異又納悶的表情望著我看。
「就…小道消息啊!!」我承認我的愚蠢,卻無法釋懷。
「沒想到我們的女神大人也會相信毫無根據的小道消息。」她撇了眉,笑著諷刺,「若是『桐生影』真要復出,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妳的。」她允諾我。
「是嗎?妳確定不是在招開記者會的前一秒才告訴我?」我一點都不相信桐生影的鬼話,因為她太過詭異也太過捉摸不清。
「哈哈哈哈!」她不禁大笑,「以前的我或許是這樣,不過現在的我…」她將我細細凝望,「我已經答應妳了,說到做到。」
「妳老是哄騙我!」我奪回枕頭,狠狠地往她身上揮過去。
「喂!雖然是枕頭也是會痛的耶!!」她一手揪住我手上的枕頭,表情瞬間恢復冰冷,「不過…到底是誰放出這樣的小道消息,若是『桐生影』真的復出,那位名叫『桐生影』的傢伙又會是何方神聖…?」
「誰知道?」我冷冷地望著她,「搞不好那個桐生影才是真正的桐生影,而在我眼前的妳才是真的仿冒品。」
「有可能喔!」她並無否認,並且透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Light (66):桐生『影』
消失十年的桐生影即將回到時尚界!這件事情從小道消息變成公開的秘密。女模們的興奮、『光派』的擔憂以及『影派』的期待,許許多多的情緒充塞在許許多多人們的表情上,甚至是更多的疑問和眼光拋向了曾經是桐生影最愛的女人的我的身上。
「Crystal,聽說我們Boss要拋下我們獨自復出耶!」『元.桐生影工作室』的人員在我的面前大大地調侃絲毫不在意這些消息的『白石光』。
「誰叫妳們每一個都是桐生影的背叛者。背叛桐生影拱上白石光呢?」我冷冷應笑,直接也間接地諷刺工作室的人們以及『白石光』。
「那我們是否該把白石攝影師趕走,請回我們家Boss?」她們聽得懂我的話,識趣地自嘲自己的立場,並且順著我的話調侃起白石光。
「要趕走誰?要請回誰?」白石光開了口,她甩開苦苦哀求要求她使用桐生影拍攝手法的廠商、摟起我的腰,並且在大家面前挑釁地說著,「有種你們就聯手把那個名叫『桐生影』的傢伙找來我面前!他媽得看那個傢伙是真的桐生影,還是將頭髮染黑衣服穿黑的老子才是真的桐生影!」白石光火了,她不顧形象地在大家面前說出如此憤慨的話,火到讓工作室的大家尷尬地像廠商連忙解釋。
「『桐生影』的復出,讓妳那麼不開心嗎?」不怕死的我,持續火上加油。我就是要逼她,逼出讓大家懷念又畏懼的桐生影。
「這樣逼我是沒用的,小蘿莉妹妹。」喝了口黑咖啡的白石光瞇眼笑著,上一秒的發怒彷彿只是一場鬧劇。
「妳是故意生氣的嗎?」
「故意生氣?」「我只是在配合大家所冀望看到的白石光的怒氣。」她果然是在演戲。
「妳不會在意嗎?在意復出時尚界的桐生影?」她的反應總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與其說在意倒不如說是好奇,」她笑了笑,「不如妳去見見她吧。」她竟然會提起這麼大膽的提案。
「我?」我睜大著眼睛望著她。
「我想大家都很期待『攝影殺手』以及『攝影鬼才』的相會。」她神祕地笑了笑,彷彿她已經知道那位『桐生影』究竟是何方神聖。
「感覺妳似乎知道那位桐生影是誰。」我試探性地問了問。
「我是這麼神通廣大的人嗎?」她顯然是賣我關子。
好啊,桐生影,妳明明在那天晚上告訴我如果『桐生影』出道絕對會第一個告訴我,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賣我關子呢?既然她不想明說,我也只好順著她的提議去瞧瞧那位傳聞中的『桐生影』。於是我請綾乃姊爭取到『桐生影』的case,讓我可以好好地看看傳聞中的冒牌貨究竟是何許人也。
「Skadi,真沒想到妳這次竟然會想要接這種case。」前往攝影棚的路上,綾乃姊邊開車邊搖了搖頭。
「妳不好奇嗎?傳說中的『桐生影』。」看著路上的風景,我反問著開車的她。
「老實說我也挺好奇的,也因為這樣稍微調查那位『桐生影』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傳聞中的『桐生影』,有很硬的後台。」
「喔?她的後台有多硬?像是Barnett大師(桐生影恩師)等級的人物嗎?」我漫不經心的問綾乃姊。
「妳到攝影棚去就知道了。」這句話,讓我再度好奇起來。究竟是多神祕的後台,必須要我親眼去實證?躍躍欲試的情緒油然而生,抱持這個情緒我踏進充滿謎題的攝影棚,除了想見見『桐生影』之外,也想見見傳說中很硬的後台究竟是何許人也。
「唷?這不是小響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低聲嗓音,我驚愕的轉身望著身後的身影。
「Joe爸爸…!?」看到爸爸的身影,我當場傻眼。爸爸不是在歐美時尚展忙的不可開交嗎?除了這一點讓我訝異之外,更讓我驚愕得就是,難道綾乃姊所說的強硬後台就是爸爸嗎?
「妳怎麼會在這邊?」我望著爸爸,驚愕的問著她。
「哈。果然如Grace妳所猜的一樣,我的寶貝女兒傻眼了。」爸爸豪爽地捧著我驚愕的雙臉大笑。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Grace該不會也是『桐生影』的後台之一吧!?
「等等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可不可以說清楚?」我完全被她們蒙在鼓裡,有些驚愕也有些氣憤。
「抱歉抱歉。」爸爸知道我的憤怒,她立刻恢復正經的告訴著我,「『桐生影』回到時尚界,這個風聲其實是Grace放出來的,而我和妳媽是這個風聲的幫兇。」
「為什麼?」
「因為我快看不下去了。」一輪火紅玫瑰出現在我面前,她是最適合香奈兒五號水的女人,也是模特兒界獨一無二的女王-Grace:「拜託妳快點叫她不要用『白石光』的蠢名字好嗎?桐生影就是桐生影,大大方方的回時尚界就好了,幹嘛還要用這種爛方法打知名度,不嫌慢嗎?妳們不急,我都快被急死了!」
「她想靠現在的力量勝過過去的自己啊。」我不禁笑了笑,「那麼,可以讓我知道究竟是哪個可憐的傢伙充當『桐生影』嗎?是Ali還是真秀?」
「唉啊?Crystal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妳們家的桐生影曾經有收過某人當過一陣子的徒弟。雖然這是時尚界誰都不知道的事情,我還以為她會告訴妳呢。」
「徒弟?誰啊?」Grace這番話讓我傻眼,我根本不知道影原來有收過其他人當徒弟。
「Grace,影收徒弟的事情是在她收養小響以前的事情。依照影的個性,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她怎麼可能會提起呢。」爸爸笑了笑,也摟著剛從休息室走出來的Christine媽媽。
「好,先不管我知不知道她有徒弟這一回事,該不會傳聞的『桐生影』就是影的徒弟吧?」我問著爸爸、媽媽以及Grace。
「那當然,師徒對決不是很有趣嗎?」Grace透出一副就是要吃定影的笑容,「妳說吧?嵐。」
「我可沒那麼大的勇氣去和影大對決,只不過是過來幫忙罷了。」冷冷、低調又略帶靦腆的音調,確確實實是嵐哥的聲音。
「為什麼…不…怎麼會?」看見嵐哥的身影,我整個人都傻了。她竟然曾經是影的徒弟,而且經過爸爸和媽媽的巧手後,整體的打扮和影維妙維肖,又加上她們是同月同日生的詭異風格,如果我沒有先見到影,我也會誤認她就是『桐生影』。
看著這麼大的排場,我想起賣我關子的桐生影。讓我不由得問著主導這一切的Grace:「這排場,該不會是某人請妳安排的吧?」我將Grace拉到角落,很認真地詢問著她。
「唯有面對『桐生影』,才能超越過去的她自己。」Grace雖沒有明確地將『兇手』的大名告訴我,卻仔細地告訴我這場鬧劇的用意。
「所以請嵐扮演過去的她嗎?」我承認這個問句問的很莫名其妙,但Grace是絕對可以了解此問句的意義。
「沒辦法。除了我們以外,連桐生影都曾經公開說過:『能擔當桐生影的影子的人,就只有嵐』。」Grace這句話讓我的情緒感到好複雜。是吃味嗎?或許是吧?因為我沒想到影會把嵐哥看著那麼重。這樣的感受讓我意外覺得自己很小心眼。複雜的情緒讓我的臉一陣白也一陣紅。
「許多女人都中過桐生影的毒,包括我在內。但是我沒想到妳已經嚴重到連骨髓連血液都充塞著她的毒液。」
Grace嗅到我莫名而來的占有慾。她的表情相當的意外,卻也那麼的不意外。讓她感到意外的原因是她沒想過最好妥協的我,竟然會因為一個人而吃了莫名其妙的醋勁。讓她感到不意外的原因則是因為讓我吃醋的那個人就是桐生影。
「不只是骨髓和血液了吧?」我苦苦一笑,明示著Grace肉體的侵蝕仍舊是有藥醫的。
「Anyway。就讓我們靜靜地去欣賞這場光影的對決吧。」Grace回完這番話後,率性地揮了揮手。彷彿就像為了能精彩看完這場鬧劇而尋找最好的位置般優雅地回到人群之中。
Light (67):秘密
接完『桐生影』的case後,我草草招呼綾乃姊後便搭上Taxi直奔這場鬧劇的真實主謀的工作室。
「請問白石光在嗎?」打開熟悉的工作室的大門,在場的人看到我都傻了眼。是啊,誰不會傻了眼呢?鼎鼎大名的Skadi竟然大駕光臨『影.光工作室』,一進來竟然還指名要找『白石光』。
一路從桐生影跟到白石光的老員工立即恢復平靜,很隨興地指著我所熟悉的隔間:「BOSS在老地方。」
「謝謝。」我禮貌性地笑臉回應,隨後立刻地衝到辦公室打算找某人算帳。
「桐生影,請妳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一進到她的個人辦公室,我立即鎖上辦公室的門並且拉下百葉窗直逼著她問。
看著我這番反應,她傻眼地將手上所拿的文件全部掉在地上。這是我生平第二次看到她如此傻眼的表情(第一次是我在她工作室打工的時候),這張表情不禁讓我的怒火轉為竊笑。
我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將她腳下散亂的文件一一收拾整齊:「詭異多端的桐生影竟然沒想到我會直接衝到妳的辦公室?」我將文件放在她的桌上,也安撫她驚愕的情緒。
「我沒想到妳會那麼猛。」她輕捏我的臉,以示處罰。我自己心裡明白要是一般人她早就給她死得很難看:「見到了嗎?」果然!她早就知道『桐生影』的事情。
我點點頭:「妳為何不說?」有點責怪她。
「至少妳在棚內看到不是我本人。」她賊賊一笑。
「話都是妳在說。」我氣自己居然會笨到相信她所答應的話。
她發現我在生氣,立即地將我擁入懷中:「妳生氣的表情讓我突然好想要妳….」
「外面有很多眼睛在看!!」我冷冷地瞪著她,並且轉移話題:「Grace告訴我妳曾經在她們面前公開說過:『能擔當桐生影的影子的人,就只有嵐』。」
「我是這麼說過。怎麼?妳覺得嵐不夠格嗎?」她反問我。
「沒有……我只是沒想到妳這麼看中嵐哥。」
「我沒有特別看中嵐。要說桐生影的影子,泉也算。」她笑了笑:「反而泉比較像桐生影的內心面。」
「標準的死小孩,是嗎?」除了Ali之外,我肯定這一面連Joe爸爸她們都不知道。
「玩心很重倒是。」桐生影不自覺地大笑,「這樣的場合,泉的出現是不合宜的。所以我只好找嵐。」
「我了解。」我默默地收拾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輕輕地問著將我摟在懷中的她:「妳什麼時候才甘願面對過去的影子?」
「等那位正經八百的影子被媒體炒開之後。」她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桐生影回到時尚界!華麗詭譎的攝影技術依舊高超!』
不到兩個星期,媒體們大篇幅地報告桐生影的故事。桐生影與白石光的對比,讓不少人期待著她們的相互較量。影為了讓嵐這個影子更加的接近『桐生影』的味道,總是會飛奔打烊的Shadow教導嵐許許多多的攝影技巧。一旁的泉則是帶著玩票性質,陪同嵐一起學習『桐生影』的拍攝技巧。原本以為影會拒絕泉的學習,她不但沒有拒絕,反而教得更仔細更纖細。
這樣的特訓,讓嵐的拍攝技巧越來越像七年前的桐生影。影不得不承認,嵐在攝影方面是有天份的。她曾經有想要推薦嵐進時尚界,但是嵐回絕了。比起拍攝美麗的芭比娃娃、她比較喜愛專注於高腳杯中的鮮艷色彩。
「既然這樣,嵐哥為什麼會答應這次的鬧劇呢!?」回到家中的我,好奇地問著桐生影。
「我不是嵐,所以我不知道嵐在想什麼。只是我很恰巧跟她同一天生日,恰巧請她當我的影子罷了。」頓時我被這句話震住,因為在我20歲的生日時,嵐也說過一樣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她們真的相像,不知道是因為同月同日生的關係呢?還是嵐哥真的匹配當桐生影的影子的關係?
頓時,我想起了攝影棚內,偽裝『桐生影』的嵐哥是多麼像著七年前的桐生影。我沒想到冷靜、溫柔的嵐哥也會有桐生影的野性以及熱情。甚至是那雙著火的眼神,冷酷中帶著火熱的氣勢。這真的是演技嗎?還是她長年以來所壓抑的炙熱?如果是演技那麼那雙筆直望著我的真誠與炙熱又如何說明?如果真是壓抑的炙熱,那麼我又該如何回應這位長年我視她為兄長的大哥!?
是的,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卻總是選擇忽略。我承認就算是被桐生影狠狠傷害、就算是醉生夢死的七年,我的心從來毫不質疑的愛著眼前的深黑。我恨她卻也愛她,只因為她是桐生影。不!不該這麼說就算她不是『桐生影』我也會愛著她。我的眼神只追著她,其他的愛戀眼神,對我來說都是多餘的。
望著我的眼神和徬徨,影總算說出始終不想說出口的的疑慮:「我始終納悶著,過去那七年…妳怎麼沒有考慮過?」剎那間,我將指尖壓住桐生影的唇。
「別再說了!」我搖了搖頭,「雖然我曾經開過玩笑,但是我壓根沒想到嵐哥真的對我-」動心。
桐生影知道我要說什麼,她想都不想地揪住我的手,以唇封住這兩個字。
「不要戳破任何的事情,她一向都隱藏得很好。」桐生影的眼神除了佔有還有無助:「因為她尊重我、她也有很好的對象,她不想戳破任何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內心,她懂得……退讓!」我能體會影的無助,她是如此信任著嵐以及泉,卻又自私的割捨不了我。
我何嘗又不是呢?不安的心裡甚至猜測著,或許嵐哥不只是單單對我動心而已。因為影和我是如此的相像,我們和嵐其實也是相像著。只是愛情容不下第三人,嵐哥並沒有意亂情迷!她安分地守護著我和影,也深愛著我們兩人。
「或許…當初…嵐並不是對我動心。」我笑著說出自己的猜測,也相信桐生影會把這句話當做笑話。
「我知道。」她的表情很認真,略帶著防衛:「過去的我基本上來者不拒,就算是タチ(tati)對我投懷送抱我也無所謂,只要吃掉的人不是我就行。」說著說著,她不懷好意的笑著:「當然那些タチ(tati)對我的技巧也從沒抱怨過。」
「妳該不會要告訴我,其實妳和嵐有過一段感情吧!?」我的心莫名的緊張,佔有的怒火更是無法平息。
「要和自己影子做愛,需要莫大的勇氣。我一向不是喜歡那麼自慰的人。」她笑了笑,隨後輕撫著我的臉頰:「但是我沒想到自己….竟因為妳瘋狂愛上自慰。」她意味著我是另外一個她。
「那麼妳不應該讓嵐待在Shadow,還讓她待了那麼長年,甚至讓她對我…動心。」後面那兩字我說的很小聲。
「說真的,如果那七年妳們真的在一起的話,我可能不會出現在妳面前。」
「影!!」我惱怒的大吼,因為現在的我知道過去的我是很希望她出現在我面前的。
「聽我說完。」她命令著我,並且將我置入懷中。白麝香的味道讓我好放心,平吻的心跳聲也緩和我的情緒。
「如果妳們真的在一起,我會等到妳突然發現嵐只是桐生影的影子,懊悔的和她說聲抱歉後,再出現於妳的面前讓妳恨我恨到谷底。」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所以妳才會公認她是妳的影子嗎?」我突然發現嵐好可憐。
「我根本不想要有影子。就算有,也不希望她如此的像我。」平穩的心跳有了起伏,「因為她會和我愛上同樣的女人,而我的女人也有可能對她心動。」話後,她嘆了口氣,「拜託她來當『桐生影』…或許是想看到她壓抑背後的熱情。而她的答應,或許也是想要正視並且釐清對於妳的感情吧…?」這是桐生影的猜測。
「如果她真的愛上了我呢?」我不安地望著桐生影。
「我不知道。但是她無法從我的身旁奪走妳,因為….」影輕輕地將我的下顎抬起:「我根本不能沒有妳!」話後,她深吻著我。隨著吻和氣息,我嗅到她的不安以及無助。
「我不清楚為什麼只要碰到關於妳的事情…就會變得很不像自己…」明明是甜言蜜語,在我的耳中聽起來似乎是無盡的抱怨。抱怨著我是個惡魔,可惡的小惡魔。更是要命的毒藥!毒癮發作的她,只能無助地向我索吻,希望能夠從我的身上,滿足她的渴望。
「響…」壓在我身上的深黑,忘情地低喚著我。我微張開迷茫的眼,只看到一雙炙熱深情的眼神,迷戀、無可自拔地流連往返地注視著我的身軀。
「真沒想到我也是一瓶毒藥。」我笑著看著毒癮發作得桐生影。
「是啊!妳是。妳懂嗎?妳不懂!絕對不懂我是如此妒忌著自己的『影子』可以用『桐生影』的名字,還她媽的名正言順地用炙熱的眼神筆直的望著妳!」明明是她自找的,把她拱出來當桐生影的影子,還妒忌『影子』的眼神可以筆直的望著我。
「妳活該。」我笑著抱著壓在我身上的大孩子,也接受她的無助和不知所措。
在嵐哥的眼中,桐生影應該是幸福的吧?畢竟,她可以大膽放肆地要著我,而她只能壓抑、不斷的壓抑…。
Light (68):威脅
短時間內,桐生『影』的名聲越來越響亮。根據媒體報導的說法,她不只擁有原本的獨特攝影技巧,更多了內斂壓抑的成份。很顯然的,『影派』的勢力越來越大,『光派』的支持者們也有部分已經倒戈。當然死忠『光派』的時尚評論者依舊存在。
「桐生大師的復出,讓時尚界瞬間分成了兩大派系。這陣子桐生大師又寶刀未老地拍攝出驚豔連連的作品,不知道白石老師做何感想呢?」一聽到白石光大方地接受媒體採訪,記者們開心地拿起錄音筆聽著白石光的肺腑之言。
過去不怎麼喜歡拋頭露面的白石光,竟然大大方方地接受媒體專訪、甚至說出自己的言論:「我一直都很欣賞桐生老師的攝影技術,相當的新潮、詭異又瞬息萬變。真不愧是近代時尚藝術的『攝影鬼才』。」這段言論真是讓大家跌破眼鏡,本以為白石光會不甘示弱的挺身而出,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的美言。
「只是…」大家驚愕的剎那,白石光說了一句轉折,「說一句坦白的,我早就看膩了。」這真是火辣辣的戰帖。這句話讓光派的人拍案叫好,卻讓影派的人認為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白石光的『嗆聲』,讓桐生『影』雖驚嚇卻也按兵不動。果真是嵐哥,很沉得住氣。當然,如果是本尊的話,我想她也是不把對方放在眼底。只是…這位本尊似乎是很把『影子』放在眼底,否則不會那麼態度大方地公然放話。
「Crystal,妳說說小白怎麼可以這麼趾高氣昂啊!」美麗的下午,我與Grace坐在南青山喝著優閒的下午茶。她看著媒體的報導,憤憤不平地對著我抱怨。
「畢竟她正在和她的『影子』抗爭啊。」或許白石光是掙扎的吧。
「哈哈──她這麼擔心她的小跟班會搶走妳啊!?」
嵐哥的事情我都跟Grace說了。沒想到她聽完之後竟然只是大笑三聲,然後說我們兩個人簡直是庸人自擾。雖然是這樣,但經過幾次的拍攝過程後,她也發現苗頭不對。一向很冷靜的嵐,對上了我也快止不住自己內心的壓抑。這種感覺讓她相當得懷念,畢竟十年前的桐生影就是這樣的壓抑、這樣得無可自拔。只是當年那位14歲的小蘿莉,一心只向著當年的桐生影──並非現在的『影子』。
「這意外的插曲還真是讓我覺得相當的過癮。」啜了一口伯爵茶,Grace不禁笑了笑。
「Grace~~~!!」老實說,我已經很不知所措了,沒想到我這位多年的好朋友竟然只是報著看笑話的心態。
「唉。」Grace當然知道我的混亂:「如果小跟班搶得走妳,她早在七年前把妳拐了,何必等到現在。再說人家她也是有責任的啊。」她指的是嵐哥的對象。
「話是這樣說沒錯….」我望著杯中的黑色液體,那是我和影最愛的黑咖啡,「我是很喜歡嵐哥,但是我真的只把她當大哥看待。」
「這個我知道。而且妳很重視這位大哥,也不想傷害她,不是?」Grace笑了笑:「我的小乖乖,妳就不心疼看著影和妳在一起後,萬念俱灰放下感情的我囉?」
「Grace,我-」唉,我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好啦!我知道。」Grace再度捻笑:「其實我根本就不怪妳,那些過去也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只是偶爾想要拿這些事情玩弄妳們罷了。尤其是私底下已不再冰冷的妳!」她輕捏著我的鼻尖。
「喂喂,我家小蘿莉是可以隨隨便便這樣讓妳捏的嗎?」頓時,一團黑影迎面而來,詭譎多端的黑色打扮讓我一陣呀然。很想問問眼前的這個傢伙究竟是本尊還是影子?
「唷?德國蟑螂出現啦?」Grace一下就發現『她』就是本尊:「還是紙錢燒不夠來顯靈了?」她絕對不會和桐生『影』說出如此不給面子的惡毒話。
「不好意思,我是『奧』洲來的品種。」她不急不徐地坐到我的身旁、輕摟著我的腰,非常自然地喝起我所點的冰咖啡:「而我在這邊只是顯靈來告訴妳,妳燒給我的紙錢多到我只好跑來陽間換成歐元來花用。」
「咋。」沒想到這一場鬥嘴是Grace輸了:「妳幹嘛來打擾我們姊妹喝茶?」她瞪了桐生影一眼,「還打扮這副桐生影模樣。不怕媒體寫著小蘿莉腳踏兩條船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我。而且讓『影』沾沾花邊也不錯啊。」她說的很不在乎,卻一臉臭臉。
「那妳為何不讓白石光和桐生影湊一對?然後三個人在一起皆大歡喜?」Grace這句話讓影嗆出黑咖啡。
「我並不想三人行…」
「必有我師啊。」Grace這句成語接的很有趣。
但是卻讓桐生影相當惱怒:「操的!Grace,妳是存心想氣死我!?」
「這樣我就不用大白天看到顯靈來打擾我說紙錢燒不夠。」她優雅地喝著伯爵茶,毫不理會桐生影的惱怒。
「是妳自找的。」她瞪了一眼桐生影。
「我!」她將怒火吞回肚裡:「我是。」「打從嵐、白雪開始…都是我自找的。」
什麼?什麼?桐生影,妳不是告訴間接告訴我,妳和嵐哥沒有一段的嗎?
影看的出我的驚慌失措,她補了一句:「怪我當初沒有果斷地告訴她,我和她不可能。否則就不會落到她喜歡上我的小蘿莉。」她相當的懊悔。
「那妳要怎麼收尾?」Grace質問著桐生影,她認為嵐哥的問題並不是我的錯,而是被桐生影的優柔寡斷所害的。
「我不知道。」她顯得有些無助,「或許我真的該開口了…。」
「很好。」Grace瞇眼笑著,「我等著看妳開口。」
我無法理解她們所說的開口究竟存在著什麼涵意?只看著她們略帶默契地微了微笑。
Light (69):雙影
自從南青山的下午茶過後,桐生影足足三個星期沒回家。雖然工作的時候我可以看的到她(因為她是我簽約合作的廠商們所愛用的攝影師),雖然可以趁著休息時間質問她許多的事情,但是那股快要殺人的氣勢讓我遲遲不敢移動。
「什麼!?」瞬間,我聽到她發狂的正在和廠商咆哮:「你操她媽的要我去模仿那傢伙的攝影手法?幹!你直接把她請來攝影棚,把老子換掉不就得了?」破口成"髒"的蠻橫,讓我相當的懷念。因為當年的桐生影就是動不動就這樣和廠商咆哮怒吼。
「抱歉抱歉!最近我們白老大心情不太好。」双葉急忙跑到廠商以及白石光中間連忙賠不是。這並不是她所擅長的事情,畢竟一直以來都是Ali在四兩撥千斤的。
「這麼惡劣的態度!我看妳們這間工作室也快不行了吧?」負責和攝影師接洽的年輕職員也不甘示弱地咒罵。那個人大概不知道十多年前這間工作室也有頭趾高氣昂的暴龍存在吧?他生氣地回到角落與高層主管報告似乎大姨媽不太順的母暴龍正在對他亂咆哮。遠方的高層主管莫名地皺了眉頭,一頭霧水地前來關切整件事情的狀況。
「白石老師,請問我們的高山是得罪您什麼了嗎?」商場老手果然很有圓場的能力,他低聲下氣地探問這位母暴龍。
白石光看到眼前這位傢伙後,不加思索地對他說:「天啊!這不是小森嗎?媽的,你怎麼回跑回現場來?被公司貶職了嗎?」
這句話讓對方的高層主管傻了眼,他驚愕的擦亮眼睛,疑惑地看著一直以來都是好妥協、好脾氣的白石光怎麼瞬間變成十幾年前讓他不想再想起的惡夢。可是,不對啊!那個惡夢不是也回到時尚界,他也不是沒見過那個惡夢,現在的惡夢雖然也會口出惡言,但是那樣的惡言卻只是獅子怒吼,並非眼前這位更讓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火山爆發外加暴龍咆哮。
「喔,呃…我說白石老師,請問我們請您以桐生老師的手法拍攝難道有問題嗎?」他斗膽地問著。
「幹!!!我不是說過了,如果你們堅持要我用臭到腐爛的手法拍攝的話,你他媽的不會直接把本尊請來攝影棚,再把我這個替代品換掉不就得了?」她透出十二萬分的不屑。
「我說…」眼看白石光就快要原形畢露的瞬間,雖然不關模特兒的事情,我卻走到她們的面前:「我不管你們吵完了沒,我也不管接下來是白石光還是桐生影要拍我,請您們可以快一點嗎?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邊耗!再說我接下來還有很多case要接。」我冰冷地望著白石光也望著廠商。
我知道白石光不吃我這一套,廠商卻乖乖地聽了話,隨了白石光的意。
「我需要落魄到讓妳來解救我嗎?」她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不知道這三個星期妳去幹嘛了,只是有必要這麼衝嗎?彷彿就像…」桐生影!我將這三個字吞進喉嚨。
「桐生影嗎?」她不禁冷笑,「我相信妳很快就見的到她。」頓時,白石光的眼神不見,只剩下桐生影的野性。
這眼神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但是Skadi是不會任憑她的放肆。在攝影棚,我封起我的笑顏,冰冷地面對她炙熱的眼、燃燒的心。拍照完畢後,我只能說我相當的累。面對眼前白石光壓抑、偽裝、漫不經心的鏡頭,我實在是相當的不耐煩。她當然有技巧把我拍的相當不錯,也是有辦法使用實力將我拍的徐徐如生,但是我仍就覺得很累,很不耐煩,畢竟這些仍還是無法到達我所想要的境界。
「Crystal,等一下是桐生老師的case,妳先睡一下吧。」綾乃好心地告訴我。真慘,好不容易結束了光,現在還要去接影子的case。周旋在光和影之間的我,很累、真的很累。畢竟光芒雖炙熱卻是如此的漫不經心,那位影子雖壓抑卻無法阻擋自己燃燒報發的內心。
好累,第一次知道無法拒絕以及無法允諾的矛盾。嵐哥是我重要的大哥,她是知心的、體貼的、含蓄的又奔放的。她與七年前的桐生影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當年的我可以筆直的回應桐生影,只因為我愛她,恨不得得道她全盤的愛。可是現在我無法回應嵐歌心中壓抑的情感,雖然這是她長年以來所把持的壓抑。然而無限的矛盾和徬徨是無法帶到攝影棚現場的,因為我知道目前的我並不是『天曜紋響』,而是從冬之女神躍升為冰雪女神的『Skadi』。
「抱歉!由於剛好碰到車禍現場,造成路上的塞車…所以我們來晚了!」抵達攝影棚的時間剛在下午一點左右,我們雖然沒有遲到但是卻打破一向早到的規矩。凝乃姊頻頻和Grace道歉。她雖然和Grace也算老熟識,但她也清楚Grace不會因為這樣就領情。
「沒關係,不礙事。」沒想到Grace意外的妥協,「小影也才剛到。」小影,她指的是嵐哥。如果是桐生影的話,她會直呼影、蟑螂、來顯靈的,或者是劈頭狂罵。
「那我們先去化妝間準備準備囉!」綾乃鬆了口氣,帶著我走往化妝間。
「慢著。」瞬間,看到手機聲響起的Grace隨即地呼喚讓我們止步,接手機的剎那,大不驚大罵:「啥麼!?妳這該死還沒去投胎的混帳還給我困在車陣中!?我不管!妳三分鐘給我飆過來!!!」
「Grace,妳說什麼!??」我一聽到她的口氣就知道桐生影本尊也要來。這下是怎樣?要來個光影對決嗎?
望著我的表情,知情的人早已經笑得不知倒地。不知情的人,看到我驚恐錯愕的臉,除了驚愕應該也會感到驚豔。
掛上手機的Grace露出惱怒的神情,但是她仍舊是把我抓到一旁,細細地告訴著我:「Crystal,我知道妳想說什麼。請容許我再賣關子,因為今天是很重要的…。」
「師徒對決嗎?」我毫不猶豫地問著她。
「我想妳跟澳洲蟑螂都不想三人行,她不會蠢到要來師徒對決的。」Grace只能跟我保證今天絕對不會是師徒對決。
「好吧!但是今天為什麼她會來?」我問著Grace。
「因為我得讓我的影子不再捲入過去的陰影之中。」低穩的聲音硬生生地竄入,進入我眼簾的身影,讓我遲遲不能自己。
「桐生…。」我不禁脫口而出,畢竟這是我的第一次瞧見不是白石光的桐生影公然出現在攝影棚內。
「影。」她很堅決:「我說過的,無論如何,妳只能叫我影。」充滿自信的、放蕩不羈的模樣,和漫不經心的白石光判若兩人。
「好了!我不想浪費時間。嵐呢?」影問著Grace。
「喔,我要她換下那一身蟑螂衣,大概在棚內等著妳去看著她的畢業成果展吧。」Grace悠哉的說。
「很好。稍待請讓棚內淨空,只留我們三人。」她命令著Grace。
「知道了。」一向想看好戲的Grace竟然會乖乖地聽從她的命令,支會所有的人離開棚內。
看著棚內所有人都散去後,她摟著我的腰低喚:「我們走吧。」
「妳告訴我,妳這三個星期沒回家都去哪裡?」我問著影。
「我都在這個棚內,把我所有的拍攝技巧都傳授給嵐,哪兒都沒去。」
「妳該不會把嵐吃的一乾二淨了嗎?」我知道這句話問得很直接,但是我就是很介意。畢竟和桐生影獨處一室的人,很難不被她啃食的一乾二淨。
「我說過,我一向不喜歡自慰的。除了妳,會讓我瘋狂的自慰…」她說得好煽情。
「妳!妳想讓我在嵐哥面前出糗嗎?」我整張臉都紅了。
「沒。」瞧見嵐的影,沒有任何的防備也沒有任何的壓抑,只是輕輕地點了頭示了意:「我只要妳放開自己,去專注嵐的眼神。」
「我不想成為攝影殺手!」這樣彷彿就要我去抹煞嵐的攝影生命,那是影好不容易教導出來的生命、也是嵐付出心血的生命。
「如果我真的被妳毀滅的話,也無妨。畢竟這並不在我的人生規畫範圍之內。」剎那,拿著鏡頭的嵐哥輕輕地笑了笑:「來棚內吧。」
「影…。」我遲疑地望著她。
「去吧。」她輕輕地將我推進棚內。
站在棚內的我有些不安,但是我看到嵐拿起鏡頭、影站在身後的瞬間,我立刻明白,這一刻過後,無論是我和影或者是嵐、時尚藝術界會有很大的轉變。
Light (70):嵐
「我說過了,妳不可以這麼壓抑的拍攝…。」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的過。嵐捨不得也無法放下掌握在手中的靈魂之眼。嵐的那雙眼雖然相當的著火、著迷,但是卻過度地壓抑自己、不讓自己放出任何的一絲情感!壓抑的雙眼以及緊繃的情緒,讓身後的影非常有意見,她走到嵐的旁邊,很輕很柔地告訴她,不可壓抑。
「大哥…。」嵐很納悶,也很不知所措。透過鏡頭,我能感受到,嵐哥相當的不安,因為她不知道究竟是影吃錯了藥,還是影發現她多年隱藏的秘密。
「雖然妳不說,也說不出口。但是透過鏡頭、透過雙眼,我和響都能夠明白妳心底的掙扎、壓抑、矛盾以及愛戀!」影走到嵐的背後,將手放在嵐的手上,並且帶領嵐按下快門的剎那,在她的耳邊輕柔的訴說:「妳感受到了嗎?那鼓炙熱的…燃燒的…猶如著火般的快感!我就是這麼看著她的!看著眼前令我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靈魂的人!!而妳,難道不也是這麼看著她?也看著我嗎?」
「大哥!!」
嵐不敢看,但是影仍舊不罷休的說著、拍著也逼她看清。她一層一層地戳破嵐所配帶的平靜、溫柔與影稱兄道弟的面具。更讓我驚豔,剝落面具的嵐,其實是很美的。嵐是女人,只是武裝自己的女人。她隱藏自己並且愛著影,也情不自禁的愛上我。對於兩個人的愛,她感到意外卻也不衝突。甚至告訴自己,這樣就好!能夠將秘密隱藏一輩子就好。
但是,不知為何,她竟然接受了影的鬧劇,成為了她的影子。或許她也想要釐清自己的感覺吧?也可以透過鬧劇,當個影子去探索影的內心,也可以透過鏡頭去探索我的內心。
低調影子,總是不停地跟隨著光芒,但是她所追尋的光芒其實也是個追尋光芒的影子。因為如此,她更將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深深地藏了起來,直到今天、直到現在,她不得不掀開自己的底牌。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嵐拋下相機,無助地跪倒在地,她相當的崩潰。我和影都明白,最理性的人,其實最脆弱。因為我們都是同類型的人。
「無論對響或是對我而言,妳是我們最重要的摯友。」摯友。是的,摯友。
「但是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因為妳和影一樣,壓抑又自虐。所以才甘願成為她的影子,不是嗎?」我走到嵐的面前,輕輕地抱著這個女人,愛我也愛影的女人:「不可否認,我們也很像。」
「小響….」嵐無助地望著我。
「嵐,妳很重要,我也很喜歡妳。但是這些喜歡和重視不及於靈魂的燃燒以及失控地想要擁有一個人。我知道妳是深愛我們的,但是妳害怕也不敢去面對,因為這般害怕所以努力壓抑,但是壓抑反而更看不清楚那種愛究竟是什麼,不是?」我將嵐擁抱在懷中:「妳就和過去的桐生影一樣,桐生影也是不停地壓抑自己,戴上無數的面具,但是碰到我,她的面具全都失了效。而我的面具,在她面前也全都沒用。」我望著在我身旁的影。
「但是妳們用不著也不應該硬拔下我的面具啊。」她不禁苦笑:「還讓妳們看到這樣的我…」
「如果不是我們,難道要泉看到妳這副德性嗎?我想她看到後大概會不知道該怎麼站在妳旁邊。」影略帶調侃地口吻說著。
「哈。」嵐露出好燦爛好美的笑容:「還是別嚇著她,她膽很小的。」她離開我的懷中,堅強地站了起來。
「影哥、小響,妳們實在不應該看到就連『她』都不知道的我。」嵐哥指的是她的對象。
「嵐,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是個很像白雪的女孩。我不希望妳步入我愚蠢的後塵。」
「也因為這樣,妳才能夠擁有小響啊!」嵐不再壓抑,她的神情好輕鬆、好美麗也好女人。
「或許是吧?」影不得不承認:「但是,妳要如何和她說起?」她一陣關心。
「不知道,或許看到我這副蠢模樣就會立刻和我鬧分手吧!」嵐微微地笑了笑,「無論如何,還是得攤牌不是嗎?就如今天一樣。」
「沒辦法,誰叫妳碰到也愛上難搞的我們呢?」影笑了笑。
「嗯,也是。」嵐回了笑容:「我該走了。」
「去哪?」我疑問著。
「這裡…」她望著燦爛卻又不適合她的攝影棚:「並不適合我。」「而且我相信老大已經不需要影子了,不是嗎?」
已經不需要影子的意思…難道是?我疑惑地望著桐生影。
「妳不該多嘴的。」皺眉的她,無奈地向她抱怨。
「這是我對妳的報復。」是報復嗎?怎麼覺得嵐的臉掛滿了笑臉。
「響、影大,有空就來看我吧。我想我會很高興的。」
「如果妳有乖乖待在Shadow,我們會三不五時去看妳。」她命令她,不准離開Shadow。
「再說囉!」嵐背向我們,率性地揮了揮手。棚內燈光燦燦地照在她的身上,彷彿像重生般脫離桐生影以及天曜紋響的陰影。
「嵐哥…還會在Shadow嗎?」嵐離去後,我問著影。
「不知道。」影聳了聳肩,「妳認為我們這類型的人,會聽得進別人的話嗎?」她狠狠地貶了她自己之外,也數落著我。
「說的也是。」無奈,影說的是正確的。但在我的內心中,我仍舊自私地冀望著能夠在Shadow看到她清秀又美麗的笑容。
Light (71):展新
嵐哥,請了長假離開了Shadow。泉哥聽到這個消息後,不加思索地打了電話給影,著急地問著她:『影大!嵐她怎麼了?無緣無故請了長假?我猛打她手機,她手機已經停話,接著打給嫂子,沒想到嫂子說她已經和嵐提了分手…。』
影沉沉地問著:『嗯,妳有問櫻華為什麼和嵐提分手?』櫻華是嵐的另外一半,溫柔的如同白雪姊般的小女人。
『我當然有問!!嫂子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她早就知道,嵐很努力當她的依靠。她也早知道嵐其實不是如她所想像是個很堅強的人。但是我不懂,為什麼?嵐都那麼努力了,為什麼…!?』
『泉,妳別怪櫻華。這不是她的錯。』她知道泉很氣櫻華的氣,但是她說不出口為什麼會演變出這樣的結局。
『那…好!影大妳至少告訴我嵐為啥麼請長假吧?』泉哥相當關心她的搭檔。
『嵐沒有跟我說太多的原因,我也不想過問些什麼。』
『影大,既然沒有原因為啥麼妳准?妳不知道Shadow少了一台柱,生意會差很多,而我…也會很寂寞啊!!』長年以來,她們都是合作無間的。
『妳少來跟我撒嬌,如果妳寂寞,在七年前Shadow關店的時候,妳早就和她一起去同家飯店當酒保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喀。』的一聲,影沒有把泉哥的話聽完,立刻地掛上電話。
「這樣好嗎?泉哥也是很擔心嵐哥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喊嵐哥還是嵐姊。
「別管她,就讓她靠腰吧!」
「泉哥不會善罷干休,她會追到家裡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我話還沒說完,電鈴聲就不停地響起。
「媽的!說曹操曹操就到!」影滿臉不滿地開了大門。好奇的我也尾隨在後。
「影大!!!!!」泉哥淚眼汪汪地望著影,「妳告訴我!我的好搭檔她怎麼了?居然拋下我就離開~我!我真的很擔心她啊!」她毫不猶豫地抱著影的大腿狂哭。
「妳!!妳別抱我的大腿!!!有話好好說!!!」影驚慌失措地想把她的手扳開,哪知道她的黏功猶如麻糬般又黏又難纏!
「妳真的可以給我交代嗎?」泉哥閃閃地望著影。
「唉!」影嘆了大氣:「響,妳去拿杯水給泉。」
「好。」我點點頭,立即跑到廚房拿了杯水走到客廳。
泉哥落魄地坐在沙發上,拿起我才剛放在桌上的水狂喝後,一陣逼問:「嵐究竟怎麼了?」
「泉。」影拍了拍泉哥的肩:「嵐是很悶騷的傢伙,她不想說的事情絕對不會和任何人提起。就算怎麼逼問,她也只會裝作沒聽到不是嗎?」影這句話彷彿就像是對著自己說。
「影哥,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這是我認識她以來最誇張的一次。就算分手,她隔天仍舊還是可以來上班啊!頂多會抓著我不醉不歸罷了……。」
“問題是這次的狀況不一樣。”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說。畢竟是我們搓破嵐的『真面目』。她或許還是可以矜住一切回到原本的生活,但是這次她選擇沉澱自己,選擇去認清自己。
拋棄多年的面具、去面對真實的自己,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除了我敬佩嵐的勇氣外,影也非常的敬佩她。因為影曾告訴我,她能夠真實面對自己是多虧有我在身旁扶持,否則她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去觸碰那些不堪的種種。
看著泉哥的著急、影的沉默。其實我真的好想把事情說出來,但卻說不出口。客廳瀰漫著死寂的沉默,這種沉默讓人覺得無法呼吸。
「反正,嵐是個笨蛋!」想了很久的泉哥,狠狠地敲著桌子,「唉,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在這邊和妳們說…但是總覺得是該說了吧?」收起死小孩個性的泉哥散發出獨特的魅力。更讓我在心中肯定,她確實是桐生影的另外一個影子。
「說來聽聽。」影望著恢復正經八百的泉哥。兩人的互動讓我有著深深的體會,泉哥的死小孩個性其實是她的面具。
泉哥嘆了口氣,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雖然她悶騷,但是當她的夥伴久了,難免也會從眼神察覺到…她這混帳愛慕老大已經多年了。」
「我老早就知道了。」影沒有太大的訝異。
「啥!?」知道這件事的泉反而更震驚。
「在bar打滾多年,妳能夠查覺得到這樣的蛛絲馬跡已經相當的厲害。不過嵐…不只愛慕我,她也愛響。」
「什麼!???」泉哥整個人縮在沙發上,「那那那那,難道是她哪根筋不對和小響告白後,被影哥妳滅口了吧!?」
「我比較想滅妳口。」影直瞪著泉哥,讓她冷汗直流。
「抱歉、抱歉。我不該開玩笑的。」泉哥連忙賠不是後,又恢復正經的模樣:「她不該讓自己扛下這一切的…」我發現泉哥相當的心疼嵐:「她根本不是那種料。不能說不是那種料,只是...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無論她是不是當タチ(tati)的料。嵐就是嵐。」影告訴泉哥這個道理。
「這個我知道…只是確實會有點彆扭。」泉哥抓了抓頭。
「我從來不覺得她不是タチ(tati)很彆扭,因為她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妳覺得彆扭,請妳好好想清楚這種彆扭的感覺是什麼。」影點的很明。
“不會吧!!?”這回換我震驚地靠在影的身上。
「影哥,妳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泉哥滿臉尷尬,「我現在…也有我的責任,妳這…,唉,妳這叫我怎麼去面對啊!」她相當的不知所措。
「所以嵐請長假很正確!至少她可以調整她的心態,妳也可以調整妳的心態。」
「老大,別越描越黑好不好?她是我的兄弟啊!!」
「是兄弟的話幹嘛別心虛?」影透出不解的神情,也點出泉哥的心虛。
確實也是,如果真的只是朋友的話,或許當下會很驚豔震撼,也不會過於不知所措。泉哥的不知所措,連我都覺得好訝異。泉哥的心思很好猜,瞧著她的表情,其實她是相當的複雜。
「唉…我跳到黃河洗不清了。」泉哥無奈的搖搖頭,感覺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別在我家扭扭捏捏的,反正妳自己好好想整理這種情緒!決定之後,再來和我要電話!」影讓泉哥下了台階,並且泉哥趕出門外。隨即立刻鎖上門不准泉哥再進家門一步。
「如果可以告訴我這是夢的話,我寧願相信這是夢。」關上大門的影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可真不希望一年半載後看到Shadow兩大台柱在吧台上演BL。」
這話真妙,我不禁笑了出聲:「那也是很唯美的BL啊。但嵐哥應該不是タチ(tati)吧…?」我好奇地問著影。
「管她是不是。她是嵐,喜歡女人的女人。這就夠了。」
「說的也是…」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望著門外的沉默:「泉哥想必傻了眼吧?」
「那也是她們的事情。」影輕按著太陽穴。
「真希望嵐能夠過的很好……。」我靜靜地祈禱她健康快樂。
「她肯定會過的很好。」影坐回沙發,緊緊地抱著我。兩人一同看著窗外的月光,希望她有個寧靜又展新的未來。
Light (72):伏筆
嵐這個影子消失之後,原本以為桐生影的風聲也會跟著消失,卻沒想到桐生影的聲勢越來越旺,攝影的技術和前陣子比起來又更加的精進。反倒是攝影奇才的白石光的聲勢越來越微弱,攝影風格也讓人不禁噓唏。
這樣的對比讓我很好奇桐生影又找了什麼分身來飾演她的角色。但是當我進到攝影棚看到那位『桐生影』後,便立刻清楚眼前的傢伙就是桐生影本尊。
「一人演飾兩角讓整個時尚界搞成這樣很好玩嗎?」接完桐生影的case,累癱的我們不約而同的回到三宿的家中後,我狠狠地問著躺在床上翻閱雜誌的桐生影。
「我沒有一人飾兩角。」她說的很堅定:「只是慢慢拋棄白石光這個角色罷了。至於把時尚界搞得沸沸揚揚,確實是我的本意。」那頭金燦的短髮早已在她特訓嵐的時候染成深沉的黑色,我相信她真的是慢慢在拋棄白石光的角色。
「難道就沒有人懷疑先前的得桐生影和現在的桐生影有明顯的不同?」
嵐雖然是稱職的影子,經過Joe爸爸和Christine媽媽的精心巧手後,確實很難讓人分辨兩人。攝影手法更是無可挑剔,畢竟嵐是有先天的才能,再加上影的調教後,真的讓人無法不相信她就是桐生影。但是這麼完美的影子,卻少了『桐生影』獨特的激進個性、放蕩不羈的特性。如今影子走了、逼出本尊的出現,我就不相信沒有人懷疑現在的桐生影和前陣子的『桐生影』似乎有微妙又說不上來的差異。
「應該有吧?」影聳了聳肩:「不過那又如何?正牌的桐生影回到時尚界,不是大家所期待的事情?」
「那麼工作室該怎麼辦?」我想起白石光所主宰的『影/光工作室』。
「什麼該怎麼辦?白石光不就是桐生影嗎?」她邪邪的笑。
「我怎麼講都說不過妳。」我有些惱怒:「那妳要怎麼公告世人白石光就是桐生影?」
「我有我的方法,但是很抱歉我無法事先和妳透露。」她記得她答應我的,無論有什麼動靜都會先告訴我。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妳過幾天就知道了。」
「我不懂,妳不是答應我的嗎?答應我無論什麼動靜都會先告訴我。」
「我確實答應過妳──」她拉了長音後,將我拉到床上:「但是有些事情得要在螢光幕前說明才行。畢竟現在的妳是我的女人而不是Skadi。」現在的她,將公私分的很明。
「好吧。」我拗不過她,確實也不太想談到公事。畢竟在她的身旁,我只想體會被寵愛的感受,至少那是她虧欠我整整七年的寵愛。
看著我的態度轉弱,她有些訝異:「這麼聽話?」
「要不然呢?」半闔的眼繼續垂落:「我可不希望閉上眼休息的時候,還要帶上冬之女神Skadi的面具。」
「妳確定那張面具還在妳身旁?」影溫柔地將我抱入懷中:「不過現在我也不想談論工作上的事情…至少在妳身旁的我,是我自己。」
「是啊。不過Skadi會很期待妳在媒體所公佈的訊息。」
「幫我轉答她,她會很喜歡這個訊息的。」
“是嗎?”閉上眼的我已經懶得回嘴,只是靜靜地墜入夢鄉。不管桐生影究竟會給Skadi甚麼樣的驚喜,就現在的我-『天曜紋響』而言,並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Light (73):戰帖
『白石光正式和Skadi下戰帖!攝影奇才的生命是否會結束在女神的手上?』
被稱為攝影奇才的白石光給大家一個震撼彈。光與影的戰爭仍舊如火如荼的進行中,沒料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還大膽地在媒體前公布這個消息。
這就是『必須要在螢光幕前說明才行』的某件事情嗎?坐在辦公室的我,靜靜地看著週刊誌冷笑。她的用意我很明白,因為她已經在媒體面前直接了當地告訴我──她準備好了。
「沒想到她開了口。」一旁的綾乃姊不停地敬佩白石光的勇氣:「她難道不怕嗎?」
「她怎麼會怕?」我冷冷地望著聳動的標題:「她早該開口了!只是…」
「只是?」
「她不該用白石光的名字!」畢竟除了桐生影之外,我並不想要毀滅任何一位攝影師,哪怕是身為『白石光』的桐生影。
「不都是她嗎?」綾乃姊是機靈的,由於目前我們所處的辦公室是她的辦公室,裡頭也只有我和她,她才敢這樣開口。
「我實在不懂,她都已經以桐生影的身分進出攝影棚了,為什麼不直接了當地大方承認白石光就是桐生影呢?」她才不懂我的堅持,更不懂深黑的堅持。
「一直以來,她不是這麼玩弄著大家的嗎?」把大家搞得團團轉是桐生影的老手法,也足以證明她的放蕩不羈以及死小孩的玩心。
「也是…」綾乃姊相當的無奈:「只是她要到什麼時候才願意承認?而…」她望了我一眼,「而妳該怎麼在記者面前回覆她呢?」
「我已經有很好的答案可以應對了。」我透出自信的笑容,是與否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大家面前掀開她的狐狸尾巴。我也清楚明白,我的發言其實也一定在她所預料的範圍之內。
「我還真好奇妳會怎麼回覆白石光。」綾乃姊很想搶著記者前得知我的回覆,畢竟這可是白石光(桐生影)在媒體面前正式公佈的戰帖。
「還能有什麼回覆呢?」辦公室的角度可以讓我清楚看見停在樓下的車陣,我冷著眼和身旁的綾乃姊說:「走吧。我想那群記者已經等不及我的發言了。」話後,我隨即地離開辦公室。至於好奇連連的綾乃姊順勢跟著我的腳步一路來到記者們的面前。
「來了、來了、來了!」記者們看見我的身影後,欣喜若狂地將我包圍。他們不停地你推我擠,想找到更好的地方可以採訪到我。身後的攝影機、相機更是努力地拍攝不停,甚至還有人動用小梯子希望能夠完美捕捉到我發言的瞬間。
「Skadi,請問您對攝影奇才白石光的發言有何感想?」
「不就是這樣嗎?莫名其妙地被下了戰帖後、對方就莫名其妙地消聲匿跡。」我冷冷的說。
「意思是說…您接受白石老師的挑戰囉?」我不懂為什麼記者總是有那麼大的聯想力,我清楚記得自己從未說過『接受挑戰』這四個字。
「我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挑戰,只是做我模特兒的本分而已。」
「難道妳不想挑戰我嗎?」剎那間,充滿自信的低穩穿越記者群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旁。我立即想要尋找該死傢伙的身影,發現我這番舉動的記者們也紛紛地左顧右看。
「這不是白石光嗎?」瞧見白石光的他們又驚又喜。但是我知道,眼前的白石光早已不是白石光!雖然金燦的短髮依舊(只有少數人知道,那頂金燦已經是偽裝身分的假髮)、溫柔笑容也仍舊燦爛,但是老是喜歡穿淺色系服飾竟穿上桐生影所喜愛的一身黑,柔和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野性。
「今天的白石老師似乎有些不一樣呢…」我聽見身旁的記者喃喃自語。白石光的這身打扮確實讓許多記者相當的匪夷所思。然而我也發現到打滾多年的資深記者立即露出恍然大悟又懊惱的神情。是啊!愚蠢的他們早該要在白石光出道後沒多久,就應該要知道她與那位老是擺著臉孔、死都不准讓他們照相的桐生影的相像才對。
新舊記者的表情,讓白石光透出愉悅的笑容。因為她把媒體整的一愣一愣,甚至模糊他們來到這邊採訪的焦點。
望著走到我面前的白石光,我問著她:「妳來這邊做什麼?」不帶任何情感、任何情緒。
「來聽妳的答案。」她悠哉哉地走到我的面前。
來聽我的答案是嗎?很好,很有種。我深吸了口氣,告訴面前這位混淆黑色白色的可惡傢伙:「我願意接受這個case-」
「喔?」聽到這句答覆的她,表情略帶驚訝。至於身旁的記者們則是悶不吭聲地記錄一觸即發的火爆現場。
「但是,我不接受妳的戰帖。因為我唯一承認的對手就只有桐生影!」
「意思是說白石光不如桐生影?」驚訝的神情化為自信!是啊!她就是要逼我在大家面前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是啊!白石光本來就不如桐生影。」我雙手岔胸,願意配合這場鬧劇:「這不就是妳原本的用意嗎?白石光老師,不,我應該要稱呼妳桐生影大師才對。」剎時,記者群一片嘩然。
至於我面前的深黑,順著這樣的氣勢卸下偽裝的金燦。她甩了甩隱藏的銳利黑髮,沉穩地告訴著我:「敢問女神大人是否願意擔任我桐生影的個人模特兒呢?」自信的笑容透出她的驕傲。
「我很樂意。」在眾人面前,我接收桐生影的戰帖。
Light (74):啟程
『光(白石光)就是影(桐生影)!這位詭異的攝影鬼才在冬之女神面前下了戰帖。』
白石光就是桐生影的消息傳出後,時尚界簡直就翻了天。紅極一時的白石光竟然是桐生影埋名隱性返回時尚界的身分,也讓大家了解消失將近八年的桐生影本尊,沒有死亡、沒有染愛滋更沒有為了尋找靈感而跑去戰場。
「很精彩吧?」窩在三宿的家中,桐生影透出得意的模樣。
「妳很得意嘛。」我望著大門,暗示她家門外有十幾個記者打算露宿外頭,隔天清晨陪我們一起上班。
「我當然得意。」她不理會我的暗示,似乎默許記者可以在家門口搭帳篷守株待兔。
「妳不覺得門外很吵嗎?」她不煩我可是很煩,誰會希望睡覺的時候還得注意門外的記者們。
「他們也是靠挖我們的八卦吃飯,在這種天氣露宿在外可是很辛苦的。」望著牆上掛的月曆-1月。說不冷是沒有2月的冷,說冷卻也到8度的低溫。看樣子她相當很希望門外的媒體群苦等一晚、得了流行性重感冒後乖乖在家閉關一星期。
「妳這個惡魔。」解讀出她的用意後,我冷冷的說。
「稱不上惡魔。我只是沒有同情心。」影糾正我的說詞:「上樓去睡吧!在大家面前上演這麼愚蠢的戲碼,老實說我累壞了。」摟著我的腰並且將我帶往二樓的她,一臉倦容。
「我也倦了。」我笑了笑。拋開所謂的『同情心』,在她的懷抱中安穩地沉睡。
經過一夜好眠後,我們和平日的早晨一般,依舊梳洗、打扮並且悠閒地邊看新聞邊吃著美味的早餐。與影同居的日子,多半是早起的她準備著豐富的早餐。今天的早餐依舊豐盛,新鮮蔬菜配上橄欖油的風味沙拉、浸滿奶香蛋汁口感猶如布丁般口感的法國吐司,加上使用高難度的虹吸式咖啡壺所煮出來的頂級藍山。裝盤的技巧不遜色於五星級飯店。
「妳真是相當享受生活的人。」窩在家中的影,腳步想當的慢。留法回來的人是否都是如此的悠閒又享受著生活呢?
「僅止於在家中。」啜了一口咖啡的她,點出家門內外的反差。
確實如此,出了家門後,她便是講求效率、實事求是、脾氣暴躁、講求完美的工作狂。
「等一下我們該怎麼出門?」門外的動靜少了一半,大半的記者似乎抵擋不住1月的冬天(當然我相信有絕大多數的人應該是窩在車上,等待我們出門後立即地尾隨我們的行蹤)。
「我有我的辦法。」她不疾不徐地訴說,眼神帶著孩子般的淘氣。那種感覺讓我心頭一震,該不會…一大早她就要在寧靜的街道裡頭飆車吧..?認識多年的她,我深信這點可能性相當的大。
「我不想把吃進肚子的美味全部都還給妳。」我冷冷的警告她。
「我們不急著那麼快出門。」她果然打算用這招甩開所有的記者。
「妳不怕那群記者早已在車庫等著我們衝出來嗎?小心妳的車速會釀成事故。」我發現這點我比桐生影還來得有同情心。
「那好吧。今天就不出去工作了。」她說的相當悠哉。
「不去工作!??」我愣在當下。她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就我的記憶中,今天我有5個case要接!!怎麼可能說不去工作就不去。
望著我的驚訝,她不禁笑了笑:「不去工作那麼為難嗎?妳今天所有的case中,有4件是『白石光』拍攝的;另外的一件,則是『桐生影』,不是嗎?」我怎麼忘了這件事情。是啊!她把我所有的行程一手掌握。只要我接到新的case,她就會不擇手段搶到拍攝我的權利。
「所以妳翹班意味我也可以不用去工作了是吧?」
「是啊!反正我已經和妳公司那邊還有廠商都溝通好了。」我看是強硬的溝通吧!?
「我們躲的了今天,但是能避開明天、後天嗎?」
「不能。」她堅定的說。
「那麼,為什麼?」我問。
「沒為什麼,只因為我想放長假。」
「嘎!?」放長假的意思是..!?
「喔,都到這個時間了。」她望著時鐘,急忙地告訴我:「快點收拾行李,我們要準備去北海道了。」
「什麼!?」我直愣在當下:「我們要去北海道!?」
「是啊!」收拾餐盤的她點點頭:「別告訴我,妳後悔昨天的答覆。」她轉頭望著我,眼神相當的銳利。
「我沒有後悔…」只是有許多的不解。
「那麼就聽我的!上去。」她用命令的口氣指揮我。
我也只能傻傻地走往二樓去準備收拾自己的行李,「我們準備去多久?」我問。
「大概兩三個月吧?或許更快、或許更長…」
「最長多久?」兩三個月還不算久嗎?我顯些發火的問著。
「最長可能會長到明年的四月。但是如果要那麼久的話,我應該會帶妳去北極或南極。」她笑了笑。
「南北極!!?桐生影,妳不是在開玩笑的吧!?」我大喊。
「除了北海道、南北極以外,我再也找不到足以拍攝冬之女神的景點了。」她間接透露出這次外出的用意。
「我懂了。」明白用意的我,二話不說的就奔去樓上整理兩三個月左右的行李。這次的『旅行』,讓我擁有了許多的期待感和複雜感。直覺不斷地警告自己,從北海道回來後,無論桐生影或是Skadi,都會有很大的改變。這種改變是好?還是不好?我想都不敢想,只能默默地接受這一切。因為我知道,這是我與她所夢寐以求的一日,不是嗎?
Light (75):企圖
收拾好行李後,桐生影帶著我巧妙地(說飆車比較貼切)避開記者們離開了家門並且前往羽田機場。一路上,我好奇地問著影:「這次大概有多少人和我們一起去北海道?」
「什麼多少人?」一路狂飆的她,透出不解的疑問。
「Joe爸爸她們不會和我們一起去嗎?」
「喔,她們啊…」影頓了一下:「不清楚。」
「不清楚?」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可以說的那麼雲淡風輕?如果她們沒有來,那麼化妝、設計以及打光等等小細節要誰負責啊。我瞪大著雙眼望著她。
「就算沒有她們在,我也有學過化妝以及設計的技巧。」她總是知道我腦中的想法,就算我不說出口,她也可以很準確地回答我的問題:「這次的行程算是臨時起意的,她們有本領,自然會找到我們的去處。但基本上,我並不希望她們找到,畢竟我不想讓任何人分享妳的冰冷。」
「我的冰冷?」我問
「是的,妳的冰冷。」
「所以,妳是想要拍下Skadi的冰冷,而不是笑容?」
「我不屑拍Skadi的笑容,我要拍的是妳內心中真正的冰冷。」她透出自信又篤定的笑容。
要拍下Skadi內心中真正的冰冷嗎?這對我來說比拍出冬之女神的微笑還容易許多。這麼簡單的課題,讓我深深的不解。難道桐生影還沒完全準備好嗎?還是太過看輕身為冬之女神的我?我有很多的不解,但是身旁的那個傢伙卻意外地保持沉默,直到我們來到羽田機場、搭上她所安排的商務艙後,桐生影才願意鬆口。
「我支開所有的人,是因為我不願意把妳的冰冷分享給任何人。」桐生影半闔著眼,再度強調。
「比起笑容,妳嚮往的是我的冷?」
「所有的人都希望冬之女神能夠愛上他們的靈魂之眼。他們渴求著女神的笑容,望著女神可以因為他們從冬天的冰冷化為春天的溫暖。」她答非所問:「可是他們錯了。」
「錯了?為什麼?」
「因為愛上凡人的冬之女神並不能適應內心中炙熱的烈火。不安的她只能用冰冷來冰封內心激烈的火焰,如果不這樣做,她會自身毀滅。」
我睜大了眼,內心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這就是妳要拍出冰冷的我的理由?」不安得自己仍舊矜持地問著她。
「因為我想知道,冬之女神有多麼的佔有我及愛著我。」話後,她在我的唇上吻了一吻。
「妳會失望的!!」我慌張的推開她。思緒早已亂成一團,雖然是輕輕的吻,卻足以讓我融化。
「Skadi。」桐生影揪住我推開她的雙手,喚著冬之女神的聖名,並且驕傲的說:「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妳已經輸給我了。」
「妳──!」我發現自己誤入了賊船,並且一陣惱怒。天!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競爭,如果我表現的不夠冰冷就等於我毀滅不了桐生影,但是我冰冷到足以毀滅她的靈魂之眼的話,便可證明就連Skadi都深深地愛著桐生影、中著桐生影的毒。
「我從不做賠本的生意。」桐生影知道我清楚她的想法後,得意地笑著:「毀滅我吧。這比不毀滅我更讓我來得興奮!」興奮!桐生影竟然用興奮來形容她心中的狂喜。
「妳這個該死的狂人!我不會讓妳如願的!!」
「Skadi,我要的愛很激烈,因為我給的愛就是這麼激烈。」她將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前,「我希望妳能夠用妳的冰雪封住我胸口喘不過氣的炙熱以及烈火。」天啊!這是桐生影嗎?那個冰冷、鄙視所有一切的桐生影竟然會在飛機上和我求愛。望著這麼反常的舉止,我絕對相信她真的是不擇手段來拍攝這次的主題。
「妳以為我會如妳所願嗎?」我不帶任何感情冷眼看著身旁的深嘿。
「妳認為呢?」她收拾自己的烈火,恢復到冰冷的原貌。果然,她真不擇手段了。
「我憎恨不擇手段的人。」
「至少我的不擇手段讓某個人冰封自己的感情七年。」她竟然拿我最在意的事情來開玩笑。
「妳很驕傲嗎?」
「是。我很驕傲。」她認真的說:「但是妳在這七年真的是真心愛上別人的話,我也會不擇手段把妳搶回來的。」
「那如果我在這七年成為人妻,相夫子教子的話?」我試探性的問。
她愣了好幾分鐘,表情相當的認真:「我會放棄自己。」
「像白雪姊嫁人之後一樣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嗎?」
這句話惹桐生影一陣冷笑:「應該會比醉生夢死好一點吧?」她的回話讓我吃了莫名其妙的醋,看樣子她到現在仍舊重視著美麗優雅的她。
「響,我問妳。妳要一具冰冷的屍體要如何有知覺地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桐生影發現我的在意,她握緊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妳….!」這種心情很複雜。該說是開心?生氣?還是捨不得?桐生影的說詞真的讓我好無奈,因為她總是可以直接地看穿我的脆弱及無助。
「我不要妳成為冰冷的屍體!」我不安地抱住她。
「如果七年間妳和男人或是其他女人結婚的話,我不能保證。」
「妳不會再把我搶走嗎?」
「我不會對結婚的女人下手。」她搖了搖頭。沒想到這一點她竟意外的…古板。
「我該慶幸自己沒有嫁給任何人。」我喃喃的說。
「是啊..」桐生影點點了頭,慵懶的語氣證明她累了,微瞇的眼也沉沉地闔上,勻稱的呼吸聲讓她進入美麗的夢鄉。帥氣又充滿稚氣得睡顏十足便宜了空姐。畢竟有多少機會可以看到桐生影如此放鬆的神情呢?
「妳真是便宜了空姐…」我輕笑後,在她的肩上找了舒適的角度陪同她進入美麗的夢鄉。
Light (76):女神的國度
將近兩個小時的飛程後,我們從東京來到北海道-釧路。離開了釧路機場,迎面而來的是冰冷的空氣以及滿天飛舞的飄雪。
「好美…」我不禁地說。
「當然,冬之女神的國度,怎麼不美?」桐生影在租車櫃台辦理租車手續後,回到了我身旁:「我們先去旅館吧!到時候再讓妳感動。」她叮嚀著我別在這個地方看傻。
「好。」我應了聲,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尾隨著她:「我們要去哪裡?」將行李放置車上、坐在副駕駛座的我開了口詢問。
「阿寒國立公園。」發動引擎的桐生影,嘴角勾起美麗的笑容。
阿寒國立公園?那邊確實是個美麗的地方。那邊有知名的三大湖-阿寒湖、屈斜路湖以及摩周湖。這三大湖最神秘又最美麗的就屬於-摩周湖。摩周湖的傳說很多,由於她長期都被美麗的霧所包圍,傳說可以看到神之湖(摩周湖)全貌的人就會有晚婚、與戀人一起看到放晴的摩周湖肯定會分手、無法功成名就…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冰冷、神祕、無法碰觸的摩周湖,讓不少人想要一再的挑戰、就算被下了詛咒也會讓世人一再地想親眼目睹她的廬山真面目。突然發現,我還真像這座美麗湖泊,不斷地被所有人挑戰、也讓世人想親眼目睹冬之女神的美麗笑顏。怪不得桐生影會選擇這個地點。是啊,多麼相像的遭遇、多麼類似的情景,只有她才會想到這麼『華麗的舞台』。挑戰一個詛咒就已經讓不少人吃不消,她一次還想挑戰兩個。這麼艱鉅的任務,除了她以外確實沒有任何人能夠擔當得起。
「妳的野心還真大。」幾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就從釧路機場來到阿寒國立公園,雖然我們首先來到的地方並不是美麗的摩周湖,卻也是相當知名的阿寒湖。看樣子桐生影是想要三湖美景一次全包,這麼大的野心讓我不由得地諷刺起來。
「我以為妳只會想要挑戰摩周湖。」我冷冷地瞪著她。
「同時面對冬之女神與神之湖,是我攝影生涯中最瘋狂也最驕傲的挑戰。不過這樣的挑戰我想也是需要些開味前菜-」
「所以妳打算一次三湖全包了?」我搶走她的話。
「是可以這麼說。」她沒有完全的肯定也沒有完全的否定。
「真是囂張的人。」我不禁搖了搖頭,心中卻佩服她的勇氣。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出這麼大膽的行為。
「囂張嗎?我不認為自己很囂張。」她不以為意,緩緩地將車開往阿寒湖附近的飯店:「我只是覺得自己只是單純想把誤闖人間的冬之女神送回她美麗的國度罷了。」
我挑了眉:「妳確定不是葬送?」
「那也要看我的命還在不在才行。」伴隨著這句話,我們已經來到下榻的飯店。桐生影熄了引擎,冰冷的空氣瞬間侵襲溫暖的車內。在冬之女神的國度中,所有的溫暖都是不被允許。
「女神的國度,是嗎?」享受冰冷的我,望著雪白死寂的美景,不自覺地露出凜冽的笑容。
Light (77):侵犯
「桐生樣,歡迎您們回來。」一進到飯店,櫃檯人員親切地招呼著我們。溫暖的木質設計與溫暖的室內溫度,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成為強烈的對比。
「請移駕到此填寫一下資料。」櫃檯人員拎著我們的行李優雅地帶領我們來到長型的原木桌。坐下來沒多久,熱毛巾以及迎賓用的熱茶以及點心就立即地呈在我與影的面前。
「響,我先填一下資料。」桐生影的這句話很簡單的就是要我先享用點心。而我愜意地邊望著窗外的雪景、邊享用旅館所提供的貼心服務。
「這邊在晚一點,就是Drink Bar了。他們的『阿寒湖』調酒,非常的特別。」正當我沉靜在自我的世界時,不甘寂寞的影已經填好資料並且付完龐大的住宿費,順便和我介紹這邊獨特的調酒。
「晚一點…妳會願意放手,讓我來這邊喝一杯嗎?」我冷冷的看著桐生影,她最好是那麼好心的不放過我這份美味的宵夜。
沒料這句話惹來桐生影的大笑。寧靜的空間,充滿她爽朗的笑聲,讓來投宿的觀光客不禁瞧了我們好幾眼。
「妳變了…。」桐生影的私生活是極為低調以及高調的。低調在於她討厭眾人專注的眼光,因此只要有陌生人注目她過於十秒鐘,她的臉就會非常的嚴肅冰冷。但面對女人的追求以及充滿情慾的性愛,她則是極為的高調,深怕天下的女人不發現她高超的性愛技巧。但是,現狀的她可是和過往的她完全的相反,她不在乎眾人的眼光,甚至希望我與她倆人恩愛的行蹤完全的曝光,但面對女人們的追求則又是低調的不能在低調,畢竟這陣子我沒有看過她三更半夜離開我跑去招蜂引蝶。「我說過,瀕臨過死亡邊緣的人,很難不變。」她重複的說、不厭其煩的一再告訴著我─桐生影變了、她變了。她的眼神也深深地告訴我,她從不後悔那些過去。因為擁有那些荒唐的過去,才會懂得更珍惜現在。
面對她的堅定,我的內心有些動盪也有些不知所措,當下的我無法回答她,只能選擇沉默,靜靜地撫平我內心的驚慌失措。面對這樣的我,桐生影識相地陪伴我沉默,甚至趁著旅館人員先帶著我們來到選擇浴衣的房間,巧妙地轉移話題:「選擇靛色如何?很襯妳的眼珠子以及髮色。」話後,她就將浴衣披在我的身上,俐落地選擇綁帶的色系。
「我真像是妳專屬的芭比娃娃。」不得不佩服她選浴衣的功力,但強勢霸道的作風,讓我實在是不說多說幾句不行。
「不是嗎?」桐生影回答的很理所當然,並且順手挑了簡單的黑色男性用浴衣,帶子則是獨特花紋的墨色。
「桐生樣,這浴衣是男性…」看著她選擇男性用的浴衣,旅館人員慌張地開了口。
「我知道。」她打住旅館人員的話,「我就是知道所以才刻意選的。」冰冷的表情對上旅館人員,語氣卻不失任何禮貌:「您放心,至少我會很識相不穿這身衣物進大眾池。」依照桐生影的個性,她也不會進去充滿誘人女體的浴池中找罪受。
「是、是。」旅館人員尷尬地笑了笑,卻也無法阻擾客人們的選擇,至少影允若他們不會穿這身衣物大剌剌的走進女湯,「那麼,請跟隨我的腳步,由我帶領您們到房間吧。」
「麻煩了。」我適時地開了口,打破有些尷尬的氣氛。
旅館人員透出專業的笑容,帶領我們來到最高層的地方,「久等了,這就是您們所居住的房間-喜水。」旅館人員適時地招呼著我們進到裡頭。
正當我們進到房內沒多久,旅館的人員將我們大包小包的行李一一放至房間,並且解說房間內所有的設施。B型的我,不願聽太過瑣碎的事情,因此將這些麻煩的事情交給A型的她。在其他人眼中,我的行為也算是一種依賴吧?但是這點我確實無法否認,桐生影的貼心以及細心確實寵壞了我。
「稍待就是吃晚餐的時間,請移駕到二樓處即可。」服務人員語畢後,就禮貌性地離去。廣大的空間,只有我和桐生影二人。
「面對阿寒湖的房間嗎?真夠幸運的。」影走到窗前,不禁地笑了笑。她告訴我這間旅館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不讓客人選房間。她就算在固執,也固執不過旅館的規定,因此也只能隨性地被旅館人員帶往指定好的房間。看到窗外的剎那,她真的覺得我們實在是非常的幸運,畢竟我們擁有了可以一覽阿寒湖雪白美景的房間。
「那還真的是挺幸運的。」我笑了笑,和影一同望著窗外的夜景。
「很美吧?」影輕摟著我的腰,在我耳邊呢喃。低沉的呢喃,該死的挑逗起我的情慾。隨著燈光與窗戶的反射,我看著自己逐漸被黑影包圍,如蛇一般的指尖鑽入我的衣內,不斷地尋找溫暖。
「影,妳…唔。」我來不及抗議,她便將我轉到她的面前,深吻著我、誘惑著我。充滿情慾的熱情之火,燃的我好痛、好難受。我無力掙扎,只能不斷的詛咒:「妳,妳會有報應的。」
「報應?是因為我在在女神的國度裡侵犯神聖的冬女神嗎?如果是,我死而無憾。」透出邪佞笑容的她,俐落地將我啃食乾淨。
Light (78):雪
搭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以及被影吃掉的自己,連美味的晚餐都沒有享用,就這麼沉入夢中。當我張開雙眼的時候,黑夜早已轉為晝白。清晨五點,我還呈現半夢半醒之中,望著周邊陌生的環境,記不太起來自己置身何處。當我看到窗外的白雪以及結冰的冰湖後,才回想起自己在昨晚的時候,早已來到北海道阿寒湖畔。
影…桐生影呢?望著身旁的沒有影的蹤跡,不安的自己起了身,顧不得自己裸身,企圖尋找她的蹤跡。就在我下床的時候,便看見影正在泡著離床距離數十步的露天溫泉。壞心的我墊著腳尖,輕輕地開著門穿越過沐浴間,來到她的身後…,「我找到妳了。」
突然被緊抱的她,有些驚訝地顫了身,不過她微撇了頭,讓我可以靠在她的肩上:「妳嚇到我了。」低沉又慵懶的聲音,真是致命的誘惑。
「一睜開眼妳就不在我身邊,我當然要嚇妳。」我吸啃她的耳尖,輕咬她的香肩,冰冷的指尖滑入溫泉,順勢地愛撫著影的身軀。
她接納我的侵犯,發出忘我的喘息,「一早就這麼猴急嗎?」影緩緩地閉上眼,享受我的探入。
「猴急的明明就是昨晚就把我啃食乾淨妳的吧…」我憤憤地在她頸肩留下吻痕,也粗魯地進出。
「痛-。」她皺眉,緊揪住著我的手,賊笑地和我抱怨:「我不在的七年,妳都幹過那麼多人,怎麼一點都沒進步?」
「我都是讓人『痛』到快高潮,妳不知道嗎?」我抽離影緊揪的手,繼續地在她身上索求我渴望的溫度以及慾望。
「如果是這樣,我比較希望是妳『痛快』的高潮。」忽地,窩在溫泉的她起了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著我,來到淋浴間,「一早做壞事,不冷嗎?」原來影早發現我冰凍的身體,她細心地調整水溫,將溫暖的溫度淋在我身上,搓到冒泡的沐浴精,隨著她該死的手,流竄在我每一寸肌膚。
「影…,不──」沐浴精以及水讓我的身體好濕好滑,她的指尖以及舌尖則是讓我的下體好濕好滑。在充滿水蒸氣的淋浴間,桐生影用她該死的指尖愛撫了我、猥褻了我。
我失控地吶喊、嘶吼,卻被影激情的吻給堵住:「噓,小聲點,否則妳在外頭的冰雪精靈不會輕易的放過我。」
「我…喘…喘不過氣。」水蒸氣以及她的熱情即將把融化,我吸不到清澈又冰冷的空氣,想要逃開卻逃離不了她強而有力的雙臂。眼看我吸入過多的二氧化碳以及水蒸氣即將昏眩的同時,她抱著我來到寬敞的露天溫泉,並且將我輕輕地放入溫泉中。
「Skadi泡在溫泉裡會融化嗎?」影邪笑,諷刺地問著滿身通紅的我。
「要融化早就融化…在妳該死的指尖底下了。」我狠狠地指謫她的侵犯。
「誰叫冬女神一早就對我發情。」她笑了笑,將自己的身體泡進溫泉中,並且將我靠在她的懷裡:「光是撫摸,就讓妳『痛快』的高潮了嗎?」
「住嘴。」我以吻封緘她諷刺的言語,以撫摸試著找回自己的主導權。
「響…妳太可口了,我..我真的很難『住嘴』。」話後,她失控地把我架起來,將自己的頭埋在我的兩腿之間、用唇含住濕潤的珍珠,更該死的是還用舌尖不斷讓我崩潰失控的敏感點。
「…該死,不…桐…生影………」我不斷發顫、不斷喘息,想要躲開她的襲擊,卻被她狠狠地箝制,濕潤又柔軟還帶有力道的舌尖讓我緊繃到好痛苦又好捨不得她離開。為什麼她老是要讓我生不如死才甘心?為什麼面對桐生影,我只能完全的被征服?好多的為什麼充塞在我的腦海中,但答案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是我自己甘願成為她的女人,甘願被她佔有、被她像這樣品嚐自己的味道。
「妳好濕…濕到都流下來了。」桐生影抬起頭,驕傲地說著充滿淫穢又讓我害羞的詞。更可惡的是,她命令著我舔乾留在她嘴角的透明液體,「妳很愛的,不是嗎?」該死的她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掀翻我道德上的壓抑,逼著我成為沉浸在淫慾中的Lilith。
「桐生影,我不是Lilith!」我試著拉回一絲道德的理智,咬牙切齒地訴說我的堅持。
但她沒有把這句控訴放在心上,反而邪惡地對著我訴說:「妳放心,比起只會正常體位以及傳教士體位的蠢亞當,相信身經百戰的我就算用指尖以及舌尖也可以讓妳high到翻掉。美麗的Lilith女神。」話後桐生影又將自己的頭埋進我的雙腿中,讓我完全地迷失在她所安排的迷陣之中,久久不能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又被桐生影吃了幾次,等我張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的時間。我發現她根本就是一頭野獸,餵也餵不飽的野獸,非得要我High到暈眩才願意放過我,將我抱回溫暖的床上。
「醒了嗎?先喝杯水吧。」桐生影貼心地拿了杯水,緩和我乾渴的喉嚨。
「謝謝…。」我遞過水杯,邊喝著溫水,邊望著她隨性的穿著、僅扣上幾顆鈕釦的白襯衫,搭配破壞風格的直筒牛仔褲,性感度直直爆錶。該死的,她隨隨便便穿都可以引起人的情慾,她不是會走動的春藥究竟是甚麼?
「我真的很佩服妳,喝白開水都可以被妳喝的這麼猥褻…。」
桐生影這句話害我嗆到,但我真的很想回罵她,可不可以不要穿得那麼性感讓人很想犯罪?忽地,我想起她不太願意泡大眾池的原因,除了不想被女人們看到裸體外,應該也很害怕女女老少看到她的姿色會迫不及待地想獻身給她吧?
「喝水猥褻總比起妳這個會活動的春藥好多了。」我憤憤地看著影,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怪不得妳不敢去泡大眾池,害怕自己被女人們榨乾,對吧?」
「算是吧。」影點了點頭,將水杯放到桌上:「況且,我擁有了深愛的女人,不需要到處招蜂引蝶。」
「妳還真敢說。」我笑了笑,穿上她貼心放置的浴衣,稍做梳洗後,便走進沐浴間,洗去身上濃烈的賀爾蒙味道。
「等一下我們用餐完後,去阿寒湖畔走走吧。」她慵懶地躺在床上,翻閱著從旅館櫃拿的旅遊手冊,悠悠閒閒的訴說。
「我們不是來這邊玩的吧?工作呢?」坐在化妝桌上,問著悠閒自在的桐生影。
「我沒想到女神大人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她笑了笑,來到我的身旁、奪走我手上的吹風機,溫柔地吹著我的長髮:「這是妳的冬之國度,不想慰勞一下妳的臣民嗎?」
「如果真的有我的臣民,在看到妳的第一眼,他們早就把妳冰死了。」
「女神連命令都沒有命令,他們有可能擅自行動嗎?」她撫著我的髮尾,又輕又柔充滿誘惑。
「妳這倒是提醒了我。」我冷諷地微了微笑。但面對眼前這該死又足以讓致命的毒藥,我確實是比較想用自己的雙手以及冰冷毀滅她。
「這還真是我的榮幸。」吹完髮後,她的吻輕柔地落在我的肩膀上,「女神大人,我們該到二樓用膳了。」桐生影輕聲地提醒我,順道也告訴我這家早膳的美味程度。聽著她的敘述,讓期待不已的我只穿上浴衣以及浴衣外套就到二樓用膳。
「妳的穿著,真令人犯罪。」我感覺的到桐生影的失控,但由於我太過期待早膳的美味,所以巧妙地忽略她的過於熱烈的眼神。只是…隨性穿著襯衫以及牛仔褲的她,不也是一種犯罪嗎?我恨不得狠狠吸啃她的唇,讓她腫痛到吃不下飯、恨不得啃咬她的指尖,讓她在進入我的時候有水深火熱的感覺、恨不得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種下無數朵花朵,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只屬於我一個人…。
「妳自己不也很糟糕。」眼看她就快要在電梯侵犯我,我急忙地躲開也向她抱怨。
「我以為我這身打扮已經夠不引人注目了。」她有些訝然,表情略帶著驚喜。不過等到我們抵達二樓的餐廳,被服務生帶進包廂的一路上,女人們的眼光便證明我所敘述的話是正確的:「看樣子我得打扮得更糟糕一點才行。」坐到包廂後,影詼諧地向我訴說。
「就說妳的穿著會比我糟糕還不相信。」我笑了笑,細細地品嘗選用當地食材所精心製成的料理。
「等一下我們回到房間後,我會讓妳讓妳體驗穿浴衣的妳,對我來說有多糟糕。」她不懷好意地邪笑。
「妳帶我來北海道的用意就只有這些不軌的意圖嗎?」
「當然不是,不過妳太美味了,讓我忘記自己該做的正經事情。」
「但我並不想和妳廝混下去。」
「所以才要帶妳去阿寒湖畔。」桐生影奸詐地將話題轉回原地,「不過外面很冷,我建議還妳是得回房間換一套衣服?」
「反正妳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把我扒光,不是嗎?」我無奈,只能繳械投降。面對眼前的無賴,在怎麼鬥嘴也是白搭。
「妳真聰明。」桐生影笑了笑,隨後喚著我繼續享用旅館的美食。但誰會在這節骨眼上還會粗神經的吃的早膳?我白眼瞪了她後,她才正經八百地告訴我,「穿浴衣的妳雖性感,不過我還是有忍耐度的。至少還是要讓妳為慰勞一下窗外那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妳的子民。」她指著窗外的大雪。
「他們可真盡責。」窗外的紛飛大雪,讓我想起帶著我們進包廂的服務生頻頻訴說著今年的冬雪比往年還來的強大,而且是近十幾年來最誇張的一次。
「為了妳,他們正在籌備華麗的舞台啊。」桐生影喝著黑咖啡,悠閒地望著窗外的白雪,不自覺哼起孩童時代的童謠:
「雪やこんこ 霰やこんこ。(雪啊來了,霰啊來了)
降つては降つては ずんずん積る。(下啊下啊 積了起來)
山も野原も 綿帽子かぶり、(無論是山或是野原 都戴著棉花帽)
枯木残らず 花が咲く。(枯木消失 花兒才盛開)」
*引用日本童謠『雪』;翻譯:Kakeru0621
*霰:雨點遇冷空氣凝成的雪珠,降落時呈白色不透明的小冰粒,常呈球形或圓錐形,多降於下雪之前。
Light (79):廝混
桐生影的歌聲,很有自己獨特的味道。
低嗓的音韻,唱著純真的童謠,是一種對比卻不會讓人感到詭異。她那悠閒自在的神情,真的讓我很懷疑-她究竟是來渡假還是來毀滅我的?
「響,別把自己繃得太緊。」哼哼唱唱的她回了神,望著我緊皺得眉頭,不禁笑了笑:「都到自己的國度了,何必那麼緊張?」
「是妳表現的太悠閒了吧。」面對她的泰然,我怎麼能不緊繃呢?來到這邊的用意難道不是追求互相的毀滅嗎?但她的舉止老讓我覺得她是來度假的。尤其她所攜帶的行李並沒有昂貴的燈具也沒有任何的器具,有的只有那她跟了她很久的MZ-7。這麼輕便的器具讓我真不知道她究竟怎麼進行攝影?也不知道她該用甚麼技巧來拍下Skadi的我。
「悠閒嗎?」放下咖啡的她,不禁笑了笑:「其實我的心理一直都是處在備戰狀態的。」
「是嗎?」桐生影的話不禁讓我懷疑,不可否認她是讓我猜不出心思的攝影師。
「是啊。」她點了點頭,眼看服務生即將過來叮嚀我們餐廳休息的時間,提前地告訴我:「上樓換衣服吧,我們該去外面走走了。」
「也好。」在這邊坐著也沒意思,我接受她的提議,和她一同離開了餐廳,回到6樓的房間。
當我們一回到房間後,桐生影的冰冷眼神瞬間變得既佔有又肉慾,漏電的眼神讓我有點無法招架,就算身體不斷地向我的意識求饒,目前這身皮囊真的筋疲力盡、已經沒有心情…,但該死的會走動的春藥,竟然只用眼神引爆我內心深層的渴望、甚至讓精疲力盡的身體產生無限的慾望。
「響,妳真的好誘人。」失控的桐生影將我帶到床邊、迫不及待地扒光我身上的浴衣,「好美…。」她望著我的裸體,失控地讚嘆。
「冷…。」當她的冰冷指尖觸碰到我的身體時,我不自覺地縮了身,也躲進防寒的被窩中。
「冬之女神還怕冷。」她坐在床邊,眼神充滿著侵襲以及佔有。
「妳太冰了,我受不了….。」我握起她的手,用舌尖挑逗她的指尖,漸漸地我感受到她沉重的呼吸以及被挑逗而起的疙瘩:「影,妳好敏感。」我笑了笑。
「貪吃的人到底是誰?」她皺了眉,輕捏著我的臉頰,親暱地指責我。
「誰叫妳那麼冷…。」我用自己溫熱的身體緊緊地抱擁著冰冷的她,在她身上感受到冰冷又舒暢的感覺:「好冰…好舒服…。」面對這樣的冷度,不自覺地微了微笑。
「發燒了嗎?怎麼會一下覺得冷一下又覺得冰冰的好舒服?」桐生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卻寵溺地卸下被冰冷空氣侵襲的襯衫,鑽入被窩,以她火熱的身體來溫暖我。
「嗯…」濕潤的吻,落到我的頸肩,我不禁哼了聲。
「是誰剛剛信誓旦旦的說不想和我廝混?」桐生影輕撫我的長髮,詼諧地訴說。
「但是…冷。」我知道這是藉口,但自己就像毒癮發作般不斷地像她索求。
「貪吃鬼。」桐生影笑了笑,以粗魯的方式進入只屬於她的世界。指尖如失控的蛇,迅速又俐落地爬行在泥濘的濕地上,時而翻轉、時而撞擊。面對這條惡行惡狀的巨蟒,我無助想要囚禁她,卻又被她巧妙的閃躲:「不准夾我,否則我會讓妳下不了床。」語落,桐生影蠻橫地鑽入溫暖又潮濕的洞穴,不停尋找著可以抵達天堂的途徑。
「…影….影。」我緊緊地抱著她,聆聽著影的喘息、影的低吟…,品茗著她所散發出來的慾望以及賀爾蒙。頓時,冰冷的雪崩落了,她瘋狂的破壞所有的一切,卻也漸漸的化成一攤清澈的雪水,雪水順著河道,流往大地,抒解慾望的乾渴、也灌溉著名為『愛情』的花朵。
「我都還沒有解到饞,妳怎麼自己先崩潰了?」她雖然這麼抱怨,卻還是安撫著喘息不已的我:「那麼多人觸碰過妳的身體,卻都沒讓妳擁有這樣的激情…她們的技術真不好。」桐生影雖驕傲的自吹自擂,眼神卻是透出無比的憤怒以及憎恨。
「恨嗎?」我挑釁眼前的她、企圖點燃她的怒火。
「恨。我恨。」桐生影憤憤地在我的肩頭上咬了一口,讓我不禁驚呼:「恨妳如此的不珍惜自己,把做愛就做吃飯…但讓我最恨的,是把妳逼到絕望、讓妳選擇自暴自棄的桐生影!!」
桐生影的話讓我無語。該說要把所有的錯歸咎給她嗎?或許應該這麼自私去恨她。可是她卻為了我努力地掙脫死之女神的誘惑,回到我的身旁…,說實在,我不知道該不該怨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恨她…。
“但Skadi是因她而起的!”
忽地,這句話狠狠地傳入我的腦海也撞擊我的內心。是啊!沒有笑容、沒有溫暖、被全世界的攝影師當做挑戰對象-『攝影殺手』的冬之女神,的確是拜桐生影之賜。能不怨嗎?能不恨嗎?恨。好恨,卻又該死的離不開她的身旁。越是恨越讓我感受到愛。愛恨是相對的….,我能不恨她嗎?不,我要把她恨到骨髓,就像天曜紋響愛慘她一樣的憎恨才行。
「沒想著妳也恨著『桐生影』。」嘴角雖露出上揚的曲線,但言語卻是冰冷到不能在冰冷:「我們是同類。」我告訴著面前的『她』。
「是啊,我們確實是同類。對『桐生影』又愛又恨的同類。」她笑了笑,溫柔地摸著我的長髮:「所以必須毀滅她才行──相對的,也得毀滅『冬之女神』的Skadi才行。」
「妳先前還否認Skadi不是桐生影的影子!!」面對她的話,我提出了質疑。
「不,她絕對不是桐生影的影子。Skadi是Skadi,她是因桐生影而誕生的女人。」她相當的堅定。
「也是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毀滅桐生影的女人。」我接著桐生影的話,凜冽地微笑。
「那麼,美麗又冰冷的Skadi女神,請妳好好的摧毀我吧。」
「何樂而不為?」
我笑了笑,推倒掩前的桐生影,蠻橫地在她柔滑的肌膚上忘我的啃咬。忽地,她的指尖趁勢地探進我的緊繃的秘道,驚呼的我不斷地咒罵該死的她:「該死的!妳…竟然…不……..」我想離開她、抽離她,卻又被她的指尖緊緊地勾住。上對下的姿勢,頓時讓我覺得自己好淫蕩、好無助,也好不堪。
「Skadi…恨我吧。我要讓妳恨我恨到每一滴血液都為我沸騰、恨到妳的心臟只為我加速狂跳,恨到讓妳唾棄白雪的世界,恨到就就連被我羞辱也能像現在愉悅的為我搖擺妳美麗的身軀。」
「桐…生…..影,放開我…啊-。」當我企圖掙脫她的瞬間,沒料被她將了一軍。該死,該死的指尖、該死的敏感點、該死的抽送、該死的呻吟…這該死的一切,讓我該死的淪陷,更讓我該死地抵達顛峰的巔峰。
「響…不,Skadi。妳知道嗎?這樣的姿勢其實很高難度的,因為必須冒著手指被拗斷的風險。」望著我無助地顫抖,她得意地笑了笑。
「貧嘴。」我虛軟地攤在她的身上,咬著她的頸肩:「沒想到我還是和妳廝混了….。」我抱怨的說著。
「因為有人跟我說她很冷啊。」她笑了笑,輕柔地撫摸著頸背,沒有情慾只有無限的溫柔。
Light (80):冬女神之殿
雪白的,眼前的世界沒有任何的顏色只有一片雪白,一切的一切都被冰雪所覆蓋。
下完大雪之後,眼前的景色又更加的純白美麗,踏上去的雪竟是如此的細膩又柔軟。鬆軟又冰冷的細雪,讓人忍不住想一再感受。
「手會凍僵的。」一團黑影,默默地走到我身旁。穿著黑色的雙排扣外套,窄管長褲、帶著牛皮的手套,黑色馬靴,穿出俐落帥氣軍裝風格的桐生影,在一片雪白的景緻中,非常的突顯。
「妳一定要打扮得這麼突兀嗎?」其實一點都不突兀,反而是該死的好看。我拍掉手上的雪,將自己冰到毫無知覺的雙手送到她清秀又具有魅力的臉龐。
「妳看,都凍成這樣了,還愛玩!」她沒有回答我的問句,反而是關心起我凍僵的雙手:「虧妳還是Super Model,竟然不好好愛惜自己。」
「如果我愛惜自己,就不會在昨晚以及剛剛的時候被妳吻的紅一塊紫一塊。」我笑了笑。
「那不一樣…。」她握著我的手,用溫暖的唇慢慢地親吻。
「光天化日之下,可別對我性騷-」話還沒說完,她一使力就把我抓進懷中。
「我不是那麼大方的人,妳的裸體只有我可以欣賞。」桐生影輕啄我的耳朵,以強勢的口吻告訴我。
「我突發現自己很蠢,竟然上了妳的當。以為妳把我帶到北海道真的就是要來結束妳的攝影生命,我想…把我吃乾抹淨才是妳主要的目的吧?」我憤憤地瞪著她。
「是這樣嗎?」桐生影的表情非常的不認同。「其實我也很想快點進行…但是心中一直都沒有想法和靈感。」
忽地,她笑了笑:「我覺得Skadi很像雪花,明明看的到,卻不容許一絲溫暖的溫度。原本以為來到這邊可以讓雪花的形更加的清晰,但滿天的冰雪…反而更加的看不清。」
「雪花嗎?」我很喜歡桐生影的形容。因為確實如她的說法一樣,雪花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好掌鏡又讓人愛不釋手的美麗結晶:「所以呢?妳沒有自信拍下雪花?」我問的很挑釁,卻也希望能夠聽到她的回答。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帶妳來這邊。」她牽著我的手,緩步慢行阿寒湖畔。我倆的平穩寧靜與湖畔上進行冰上活動的旅客成為強烈的對比。
「喂!我告訴你們喔!剛剛騎冰上摩托車的時候,我看到一座超美的神殿冰雕唷。」
「有啊!不過目前好像還在施工,而且被封鎖起來好像不能進去耶…否則好想進去拍照唷!」
與桐生影漫步的一路上,無論是日本或者是國外的觀光客們都在訴說著遠處的美麗冰雕。聽著他們從興奮到失落,甚至期待冰雕能夠開放的談話,讓我忍不住好奇地望著遠方疑似她們所說的神殿冰雕。
「想過去看看嗎?」沉默的桐生影開了口,試探性的問著我。
「別湊熱鬧了,妳沒聽人家說目前沒有開放?」我淡淡地回話。
「妳如果不過去看看我會很困擾。」她笑了笑,「為了那座冰雕神殿,我和阿寒湖管理委員周旋了很久,也和冰雕師傅以及知名建築師商談了很久。」
「妳的意思是…。」影的這番話讓我的心中有了無比的震撼。這座冰雕神殿,難道是為了我而建造?原來桐生影是真的有打算,她不是隨隨便便就把我帶來,而是在事前早已有了萬全的準備。冬之女神的神殿,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興奮與好奇心作祟之下,我輕輕地開了口:「可以過去看嗎?」
「我就在等妳這句話。」桐生影拿起手機,立即派人帶領我們來到湖上的神殿。
「就快到了。」從湖畔從湖面搭車差不多五分多鐘的時間,桐生影開了口:「看到了嗎?我建了一座比冰之教堂還囂張的神殿。」她驕傲的不得了。
聽到她的話,讓我想嗤之以鼻,但是當車子漸漸開進施工圍籬裡頭的剎那,我被那迎面而來的水面長廊以及晶瑩剔透的雪白宮殿給震撼到無法言語。
她到底哪來的通天本事?竟然敢在冰湖上鑿出這一道長而偏淺的水面長廊?「妳不怕冰湖因為這樣的設計而提前瓦解嗎?」我驚愕地望著她,也好奇地詢問。
「雖然是浩大工程,不過這日後也可以成為阿寒湖每年的觀光招牌景點,因此北海道府政府和委員會就讓我去實行了。至於怎麼做到的?基本上我只提出我的概念,苦惱的部分我都交給設計師以及工匠苦惱。不過那些人不是日本知名要不然就是國際知名的頂尖人物,應該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才是。」
「妳怎麼請得動這些人?甚至還有辦法和政府溝-」忽地,我想到除了天曜紋家之外,還有誰可以這麼做:「我父母怎麼這麼縱容妳,妳到底花多少錢收買他們?」
「這個妳就不需要知道了。」話後,她催促著我:「下車吧,別愣在長廊面前看,下來走走吧。」
「嗯。」下車後,我隨著桐生影的腳步緩緩往美麗的宮殿。
宮殿的正面是美麗又綿長的水面長廊,長廊左右側則是可以讓人行走的雪徑小路。雪徑小路以及長廊中間的縫隙裝飾著冰塊風格的美麗燈飾,我可以想像晚上有多美就有多美。至於整體的外側則使用十二根冰柱來襯托神殿的美麗。
「桐生。」正當我們要前往宮殿的剎那,穿著工作服年約60、70歲左右的性格工程人員立即和她來協商相關的事情:「您的構思還真是考倒我們這群人啊。」濃濃的關西腔,其實讓我聽了有點吃力。
「哎,您就別挖苦我了。能夠讓您親自下海來監工,讓我非常的感激萬分,也承蒙您的心血以及關照。」我很意外桐生影竟然會滔滔不絕地說出敬語,不過從對話說可以聽出眼前的宮殿絕對是出自這位先生的巧手。
「能夠讓您感到滿意,我們這麼辛苦也值得了。」他笑了笑,謙虛溫和的態度讓人欽佩不已:「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沒有,我很滿意。噯,說著說著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影隨即地將我牽到身旁:「小響,這位是…」聽到他的名字後,我不禁驚愕地望著這位很有性格的老人家,沒想到我竟然可以親眼見到國際知名的設計師站在我面前。接續桐生影向他老人家介紹我的時候,老人家也露出驚訝萬分的神情。
「都是站在國際的人,您們的表情怎麼還是這麼驚訝呢?」桐生影一方面笑虧我和眼前的知名人物,一方面也請建築大師領著我們到宮殿面前,告訴我們宮殿的架構以及細節的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搞藝術的都這麼古怪?不過能夠突發起想創造出這樣的概念,也真是讓我驚豔萬分。」大師說起當初桐生影找上他,和他溝通起這座宮殿的理念以及整體設計的部分,真的是讓他嚇了一大跳。
「不過您還是可以依照我的任性的要求而完成,後輩真的是相當的感動。」桐生影真摯的言語,真的道出她內心的感動。
「唉,桐生,妳真是…受寵若驚啊!」就算是跨領域,大師怎麼會不知道攝影鬼才是怎樣的人?因此他的受寵若驚,我是能夠深深體會的。
「那麼,這次工作也到此一段落,接續我還是會來這邊稍微看看狀況,也會請人員不時檢查建築物等等狀況,您們就進去慢慢觀賞吧。」話後,他便離去,留下站在宮殿外面我們。
「進去吧。」看著大師離去後,桐生影才開了口,帶著我進到美麗的冰之宮殿。
宮殿外圍的設計為圓弧狀,整體來說是非常的小巧精美雖然偏小,不過進到裡頭以後,讓我有別有洞天的震撼感。圓弧狀的設計,其實是為了讓光線的折射。雖然目前是白天,但就可以深深感受到折射出來的美麗以及炫麗,如果搭配宮殿內所設計的蠟燭風格燈飾,絕對會美到讓人捨不得離去。
冬女神的神殿,沒想到經由桐生影的安排以及大師的巧手下,可以點綴得如此神聖。她猶如知名的冰之教堂般優雅美麗,卻又猶如泰姬瑪哈陵般神聖而莊嚴。能夠這麼美的舞台上拍攝冬女神的倩影,讓我深感萬分的榮幸。是啊,只能用萬分榮幸足以形容…。
「女神殿下,您覺得這宮殿安排的如何?」忽地,我耳邊穿來深黑低穩的音嗓,她好奇地問著我。
「…很完美,完美到我不相信妳沒有準備好…」震撼不已的我,只能吐出這句話。
「單就舞台的話,確實是準備好了…心境的部分,就和之前跟妳說的一樣,我自己還處在矛盾之中…」她笑了笑,看了時間後,輕輕鬆鬆地轉移話題:「我們回去旅館看。Joe和Ali她們應該都該到了。」
「爸爸?Ali?她們怎麼有本領找到這邊?」她的話讓我有些驚訝,畢竟我記得桐生影曾經告訴我,這次的行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因為她們警告我,如果錯過幫女神置裝的機會,絕對會讓我死的很難看。」話後,她帶著我離開美麗的宮殿回到了旅館和大家碰面。
基本上我壓根不相信一向我行我素的桐生影會這麼怕她們,八成是她自己洩的密才會讓大家找到這邊。不過能夠見到大家我確實鬆了口氣,因為桐生影的眼神以及思緒漸漸的讓我捉摸不清…。無法揣測的心,是最可怕的…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大又擴大…。
Light (81):準備
「妳們總算回來了!」
當我和桐生影進到旅館後,大家總算是鬆了口氣。看著昂貴的燈飾以及大大小小的行李,足以讓我證明,桐生影早就有所準備。提前來到這邊只是為了把我騙到這邊陪她廝混而已。被吃了就被吃了,誰叫我這麼愚昧的就跟著她來北海道呢?誰能怪她?只能怪著傻傻的自己。
「小影,我說妳也太不會拿捏分寸了吧?拍攝的前一刻,妳還讓小響的肌膚上留下吻痕─」Christine媽媽和Linda瞧見我,就把我抓去討論起禮服以及化妝的事情,才打算開口說話的當下,Christine媽媽就氣得直奔攝影團隊那邊,找上桐生影理論理論。
「就…情不自禁…。」在工作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桐生影,其實還是有她的害怕的人物存在。除了Grace女王之外,她也深怕Christine媽媽的怒吼。當然,綾乃姊也算是她頭痛的對象之一。
「去妳的情不自禁!」Christine媽媽氣得想把化妝箱砸在她的頭上,不過即時被Joe爸爸阻止。
「老婆,她應該有她的想法,妳就別計較太多了。」Joe爸爸將Christine媽媽摟在懷中,試著告訴她:「這次是她和小響的舞台,我們能做的就是把細節處理好,再者Grace也沒有多說些甚麼,不是?」陪笑Joe爸爸把一旁的Grace拱上來當免死金牌使用。
「好…好吧!」Christine媽媽才慢慢地恢復冷靜,平撫自己的情緒回到我和Linda的身旁。
攝影組的距離其實不算太近也沒有很遠,因此當Christine媽媽回到我們身邊的時候,Grace才開了金口:「縱慾過度不是好事情,妳真的準備好了嗎?」她不是不在意吻痕這件事情,但讓她更在意的事情是桐生影心境上的調整。
「有沒有準備好,需要和妳報備嗎?」
桐生影雖然回了衝話,但這句話讓Grace深感憂心。這是我入行以來,第一次看到擔任攝影總監的Grace有這麼沉重的眼神。
「Skadi讓桐生影都無法招架嗎?」Grace雖然憂心,但她還是直接明瞭地問著她。
「我有必要一一報備嗎?」桐生影用仍舊用一樣的字句回衝美麗的Grace。
「妳目前不想回我也沒有關係,但我所說的這些話,請妳自己好好想清楚。」Grace話後就和忙的不可開交的Ali領著攝影人員離開旅館,前往美麗的冰之神殿。
方才桐生影與女王的對衝,讓旅館的大廳營造出緊張又寧靜的氣氛。這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緩和氣氛才行…卻沒有人願意踏出那一步,就連Joe爸爸以及Christine媽媽也一樣。
「影,妳對Grace講話太衝了。」看著沒有人願意出面,我只能無奈地走到影的身旁輕輕地告訴她。
「她活該。」桐生影雖然不滿我幫Grace說話,但她還是收持自己的情緒,問著我:「禮服看了嗎?有適合女神的感覺嗎?」
桐生影這話讓我回想起在裙襬以及袖子上接繡起美麗冰藍色水晶的純白色的紗質禮服以及人工皮草所製成的冗長披肩,充滿美感又具有神話風格的禮服以及披肩,確實符合冬女神的印象。
「嗯,不錯。可以襯出我的髮色以及膚色…」我淡淡地說。
「那很好。」這回答讓桐生影很滿意,隨後,她筆直地望著我的眼…緩緩地說:「明早我們早點起床好嗎?我想帶妳看看去看看美麗的女神之瞳。」
女神之瞳?那似乎是很有趣的地方,「好。」雖然時間很早,但我依舊答應桐生影的邀約,也期待明日的到來。
「如果禮服和髮型談到差不多的話,就先去休息吧!我今天沒有那麼早回房。」
「我知道了。」話一落,桐生影就轉身離開旅館。其實我沒有任何得不安以及恐懼,因為我知道她要去那美麗的宮殿,談論更多的事情…。
只是內心有很多不知道的情緒充塞在心中…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對目前的我來說,是無法解釋的情緒…。
Light (82):Lingt,墳場
Grace在旅館的那番話,除了是擔心也是提醒。她知道我的心思很亂,但走到這一步,其實也真的是騎虎難下。不過…這對『桐生影』來說,不嘗是一個華麗又美麗的喪禮?是的…其實我一直在找足以葬送『桐生影』的場地,也尋找著可以終結攝影生涯的良辰吉日。
離開旅館之後,我火速地來到美麗的冬之神殿。除了這邊是美麗的冬女神的神殿外,也是『桐生影』的靈堂。所以我很拼命的將這美麗的神殿營造出華麗又凜冽的風格,畢竟『桐生影』本來就有資格在消逝在這美麗的宮殿之中。
「宮殿的前面竟然還弄出那麼長的水面長廊面積…除此之外,宮殿後一大片的薄冰湖…桐生影,妳是真的很想死,是嗎?」進到宮殿裡頭,Grace擔憂地問著我。
「喔?妳看到了,那片薄冰湖,很偉大吧!?」我很意外Grace會繞到後頭去觀看那美麗又令人悚動的景象。
說實在,當初和工作人員討論在結凍湖上構造水之長廊的時候已經夠頭痛了,不過當我提到這一片薄冰湖後,可說是讓他們感到非常要命。經過很多次的溝通以及技術的討論後,我深深覺得自己的構思相當的狂妄也非常的過分,甚至產生放棄的念頭。不過大伯(知名到不能知名的國際建築師)非常勇於嘗試與挑戰,在最後一刻,他們想到了方法在結凍的冰湖上鑿出一片薄冰湖。
當我看到薄冰湖以及神殿形成美麗景色的剎那,真的是讓我感到非常的震撼以及感動。但我不能讓小響發現這美麗到足以凍結靈魂的景致,因此帶著小響前來觀望的時候,我刻意略過後方,畢竟那邊會是我和她…喪送藝術生命的地方也說不定…。
「去妳的偉大不偉大,妳很想死,是嗎?」她再度將話題繞回『死亡』,這個議題。
我知道Grace是非常擔心的,但她的擔心真的是太多餘,「Grace,如果我真的想死,我早就放棄治療了,不是嗎?」
其實真的要死,我早該七年前的時候就離開人世,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花那麼大筆錢把自己給冷死吧?
「那麼…妳真的想放棄自己的攝影生涯,想要讓小響再也無法成為模特兒,是嗎?」。其實我很讚揚眼前這位認識多年的好朋友,並不是說Joe她們就不知道我的心意,而是她們沒有Grace來得敢說,甚至敢在我面前拆我的台。
既然她知道,我無須狡辯,反而是驕傲地告訴她:「能夠經有我的攝影來殺死『攝影殺手』,這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我怕在那之前,妳已經被殺死了。」
「不會的,Grace。『桐生影』雖然該死,但他不能比Skadi早死。」我透出笑容,給她強大的力量以及放心。
「但是…影,Skadi已經漸漸開始有了溫度,也漸漸融化她的冰冷,妳有必要抹殺她嗎?」
「溫度?融化冰冷?那又如何?」我不以為意,冬天終究是冬天,沒有激烈的手段,春天永遠不會來臨。
「我覺得小響比以前更用生命力那就夠了,為什麼非得要戳破她的一切,甚至是…毀滅她!?」這句話讓我聽到Grace最擔心的層面。她捨不得,真的捨不得小響的成就就此毀滅。
「Grace,我要的不多,我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好,即便這樣做會被眾人怒罵說我是貪心的可惡之人,我也要這麼做。」我笑了笑,一邊和她對話,一邊修正燈具的擺設,也在一旁和她聊起許多的許多:「將近十年的時間,應該也夠了吧?我把小響借給時尚界也差不多快十年的時間,讓所有人注目她、愛慕她也已經足以十年的時間,甚至讓那些該死的攝影師拍下千張萬張的照片也有十年的時間!!」想到這,我不禁咬牙切齒地說著:「夠了,我有我的限度!我不願讓自己的女人在拋頭露面!所以我要毀滅她,獨佔她!相對的,我怎麼可以獨活?這對她並不公平,所以我會陪她一起死,這就是我的初衷,我的原點。」
「我該慶幸自己不是妳愛的女人。」聽完我掏心掏肺的言論,Grace苦笑地回覆。
「妳早就明白我的獨佔,所以才自願放棄的不是?」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會放棄?
「是啊,我喜愛這份工作,可不想被可怕的妖魔給摧毀。」Grace笑了笑,「是說…這座墳場蓋得也太華麗了吧?」她的這番話,讓我明白她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些甚麼,甚至知道宮殿所代表的意義。
「誰叫妳們七年前只給我寒酸的衣冠塚。」
「難道要蓋出這種囂張的宮殿來祭拜妳嗎?」她知道我計較七年前的衣冠塚只是玩笑話。
「百年之後我會考慮。」我不禁笑了笑。
「那我就不打擾妳和自己的墳墓多相處了。」我知道Grace放棄了,她放棄最後的掙扎,畢竟再怎麼樣,我的心意已決。她看著燈具的人員已經差不多組裝完成後,便輕喚她們該回去旅館休息後,便優雅地轉身離去。
「影,其實捨不得妳們的玉石俱焚,但如果這是妳的本意,而這也是小響的本意的話…我…只能配合了…。」離去前,Grace不忘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我知道她的苦衷,但我卻一個字都不想聽進去…,否則這一切不就白費了嗎?
是吧?響。
Light (83):雪夜未眠
三更夜半,我被桐生影開關門的聲音給喚醒:「妳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她失蹤了一晚,說不擔心她是騙人的。
「抱歉,我把吵醒妳了。」她坐在床邊:「我在冰殿那邊思考事情…」語落,她冰冷的指尖輕撫我的雙臉。
「冷!」我緊皺著眉,下意識撥開她的手。
「妳真的是很怕冷的冬女神…。」她笑了笑,起了身褪下冰冷的衣物。
被冷到清醒過來的我,暫時之間也沒了睡意,披了披肩就走向她的面前替她褪下身上的衣物:「妳為什麼要窩在那邊?不怕失溫嗎?」看著她微微發紫的唇瓣,我心軟地湊上前以吻溫暖她。
「怕,所以回來到妳身邊。」桐生影非常享受我帶給她的溫暖,甚至厚臉皮地吻下去。
「那妳還在那邊待這麼久。」我皺眉地捏著她的鼻尖,「快去泡溫泉吧,妳身體好冰。」話後,我便拉著她往浴室前進。
「是,遵命。」她笑了笑,任意我擺佈,甚至還希望我幫她沐浴梳洗。
「真受不了妳。」拗不過她,我只好褪下衣物地幫這位大老爺梳洗身體,隨後也陪著她泡了溫暖又舒適的溫泉。
「影,妳在冰殿那邊思考什麼?」靠在她的肩上,我開口問了她。
「很多。」她微微笑,眼神望著眼前那白雪迷茫的景致,漸漸沉默。
看了她的反應,似乎是不打算開口說下去。我也就不再多做詢問,只催促著她起身更衣,早點入眠休息。
「響…,真正的冰冷,到底是什麼?」躺在床上後的桐生影,突然地問了我這句話,望著我的雙眼,似乎聚焦於遠方那遙不可及的無形與抽象。
我起身側躺,用指尖撫著她的臉頰、頸肩與胸口:「妳怎麼會問我這個?」透過她凝望的雙瞳,我所看到的我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可言。
「對妳來說,就只有絕望嗎?」透過我的雙眼,她發覺到我的答案。我沒有任何表態,也算是一種默認吧?
冰冷,不是絕望,那還有什麼?透過桐生影的笑容,我知道她認為這個答案是很膚淺愚蠢的,甚至完全不相信這就是我的答案。
真正冰冷,到底是什麼?看著她的雙眼,我立刻明白,這個答案很清楚的呈現在她的心中,甚至眼前的她又離我越來越遙遠…。慢慢的,我好像有些領悟。她真正想要拍攝的東西,似乎是這世界上根本無法捕捉到的東西,那已經不是單純的想要拍攝冰冷的冬女神而已,也不是單純的想拍攝冬女神化為春女神剎那的瞬間,因為這些東西都只是表現上的呈現,她要的,真的不是如此表面的東西。
「我累了,睡吧。」她望著我的沉默,表情有些落寞。但體力不支的她,不堪等待,只能任憑睡神的擺佈,闔上自己的雙眼,走進充滿無邏輯的夢中世界。
只是,入睡的她萬萬沒想到,這句問句,讓我完全無法入眠。看著身旁的黑影熟睡到任何聲音都無驚動到她的時候,我靜悄悄的下了床,坐在和室的椅子上,望著阿寒湖的黑夜雪景。
就算深黑的夜,冰冷的雪依舊雪白。那種寧靜與死寂,真的是讓我感到非常懷念。眼前的世界,不就是我渾渾噩噩度過的七年嗎?看不到光明,只看的到絕望的黑夜,能夠陪伴的溫度,就是眼前的冰冷白雪。被腳印踐踏的雪,染上的骯髒的灰黑,想要讓它更加的純淨,就是用無數的雪堆疊又堆疊…,經過長年累月的惡性循環下,忘記了和煦的陽光,也忘記了綠意盎然的大地。但是…一道光的照映之下,堆疊的雪慢慢的開始融化,和煦的溫度讓雪的冰冷更加的讓人感到深刻,或許真的不是陽光的錯,但冰冷的溫度讓人更加的折磨難受...,甚至是想要瘋狂的冰封那美麗燦爛的陽光,想回到黑夜如影般的寧靜之美。
“我想要拍的,是冬女神的冰冷,而不是微笑。”
忽地,我想起她在飛機上所說的話。
「妳要拍的…不,妳所想呈現的,應該不只有影像與物體這麼單純吧?」望著窗外的我,不禁苦笑了笑,也深陷許許多多的回憶片段,直到陽光燦燦的照亮雪白的大地,我才躡手躡腳的回到溫暖的被窩,入睡片刻。
Light (84):冬女神之瞳
清晨六點,一夜未眠又半夢半醒的我,在昏沉的意識中清醒。望著身旁熟睡的人,突然好羨慕她有這麼好的睡眠品質,但我知道,那是她為了努力活下來而維持住的規律生活。
「…嗯?響…妳醒了?」注目著影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她就從睡夢中醒來,且無意識的問著我。
「是啊。」徹夜未眠的我,心虛應答。
「傻瓜,看妳這樣,一定是沒睡吧?」她撫摸著我的眼圈,低穩的嗓音帶著萬分不捨,眼神透露出她很後悔睡前所說的那句問句。
「不是妳的錯。」我將自己捲窩在她的懷中,猶如當年14歲在法國的我一樣,聆聽她的心跳聲:「影…以往的妳所想追求的理想是透過鏡頭,來達成兩個人的意識共鳴,那…這次呢?應該不只有影像與人物這麼單純吧?」
她沒有回覆我的話,只是輕撫我的頭,叮嚀我:「別想了,我讓妳睡到八點,再叫醒妳,嗯?」
「妳就是不想….告訴我,是嗎?」
抬起頭的瞬間,我看到的是她的眺望無限遠方的空靈。一瞬間,真的是一瞬間,那雙空靈的眼神,讓我深感無助,那不是我可以到達的領域,總覺得她真的離我越來越遙遠…,那種無助,是我前所未有的感覺。然而當她意識到我的凝視與恐懼的當下,那雙空靈的雙眼,立刻聚焦在我的身上,低柔告訴我:「怎麼了?」
「跑到眼睛上面的世界的人,都是這麼空靈的嗎?」我笑了笑,化解我的無助感。或許過去的自己,也是如此的空靈吧?
她什麼都沒有回,只是全神貫注的凝望著我。那種凝望,很深、很深,響看穿我,也想看破我,甚至是想看到就連我不知道的心底深處…,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不像是美麗的黑豹望著自己的獵物,準備食指大動;也不像是母親的雙眼望著犯錯的孩子;更不像情人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充滿無限崇拜與深刻的愛。那雙眼的凝視,讓我感到非常的無助與害怕,我不怕她看透我,但我害怕她看透連我都不知道的自己…,我回避她的凝望,捲曲身體投入她的懷抱。
而她也順勢地抱擁著我,並且在我耳邊呢喃:「再多睡一會吧…。」話後,那強勢、狂妄的氣息回到她的身上,那感覺是我認識且熟悉的桐生影,我也慢慢地找回了自己。就在她那強勢的擁抱下,放鬆情緒的我也靜靜地闔上雙眼,沉睡在那美麗的夢境之中…。
沉睡夢中,原本認為可以在夢境中逃離那不安的一切。但沒想到反而讓我更加的惶恐與不安。朦朧的夢境,我不斷不斷的在黑暗中奔跑、求救,但一個失足,我不小心踏入了無限的谷底。無限。是的,無限。那是沒有任何物化與具體的空間,我在那空間中不斷的墜落,不斷的嘶吼,甚至是拼了命的掙扎,然而…這些都無法讓我停止墜落,究竟要墜落到什麼樣的程度?究竟會到什麼樣的世界?我完全不知道,也無法預測,最後我選擇掙扎、放棄嘶吼,任憑墜落,任憑黑暗的主宰。就當我放棄那一切的當下,光芒在我的身下綻放。那光芒,是前所未有的『希望』?不,不能說是希望,而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很難描述也很難形容,但是我知道,那正是桐生影一直想在我身上追求的『東西』,但我真的無法用任何的言語具體的形容那無限的光輝…,當我想要更進一步那美麗燦爛奪人的光芒時,一股力量急速地把我拉回到了原來的世界,睜開雙眼的剎那,我不禁落淚。
回到這個世界的我,竟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空虛,落淚的我望著身旁那空蕩蕩的空間,不禁開了口:「…影…妳在哪裡…」我很訝異,那虛弱無助的聲音,竟然是從我口中說出口的。
「響,妳醒了?」其實她沒有離我很遙遠,只是窗戶與床之間的距離,但對我來說那距離突然變得好遙遠,就像跨不過的洪流般,無限的遙遠。望著她迎面而來的當下,我的淚水更加的潰堤,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的崩潰?只知道,心中漸漸地踏實了起來,她來了…她來到我身邊了。
「怎麼哭成這樣??」望著我的潰堤,桐生影有些驚訝,她坐在床邊,從褲子的口袋中拿出手帕,替我拭淚:「做噩夢了?」她的眼神,充滿無限的溫柔。
「比噩夢還可怕。」
我投進她的懷抱,抬起頭望著能給予我力量與支撐的她。但不知為什麼,四目相望的當下,我下意識地想要透過她的形體、透過她的雙瞳,找尋她內心深處的那無法言語的光芒…。但她卻巧妙性地將我緊緊抱入懷中,並且在我耳邊告訴我:「響…現在…太早了。」這句話告訴我,要看透她,不是現在,也不能是現在!
「影……」我好像有些了解,卻還是懵懂,但她不打算告訴我,也不願讓我追究,只顧著督促我快起身準備,前往那美麗又神秘的湖畔-摩周湖。
其實我有些埋怨,畢竟在這麼失控的當下,她竟然不顧我的心情,只希望我快點準備,希望快點出發。但回復平靜之後,我算是感謝她的,真的如她所說,那樣 失控的凝望,不是那個當下,也不能是那個當下!回頭想想,剎車的她真的很猶豫,畢竟那種『感覺』不是說有就可以立刻有的。
「心情有比較穩定嗎?」出發沒幾分鐘,桐生影總算是敢開口問起那敏感的話題。
「嗯,好多了。」其實很想和她鬥嘴,但後來想想也沒那個必要,而且…我真的很虛脫,也沒有過多的力氣放在這無關要緊的事情上面。坐在副駕駛座的我,就這麼慵懶的坐著她的車,望著眼前與身旁的景物。我們倆就這麼寧靜的在車上度過了一些時間。
阿寒湖畔離摩周湖的行車時間其實不到一個小時,不過寧靜總是會讓時間拉得非常的冗長,這樣的寧靜一度讓考慮是否要開口說話,但是面對眼前視線距離不到30公尺的暴風雪,我認為選擇緘默的自己是正確的。
「真是沒輒。」就算是開了大燈,狀況也沒有變得很好。桐生影只能慢慢的行車,一路往摩周湖的方向前進。
「看樣子我們可能無法看到她的全貌了。」看著暴風雪有變大趨勢的局面,我無奈也悲觀的說出自己的感覺。
「山上天氣變化大,說這話還太早。」她似乎不願放棄她的堅持。
一直到車開到觀景台,一片雪霧茫茫完全看不到湖面的景致,更是讓我灰了心,也感到有些可惜。不過桐生影與我有共同的默契,反正都來了,那就等待到日落吧。或許機會不大,但總還是會有觀其全貌的機會,於是我們走進一面整面牆掛滿摩周湖的照片的咖啡屋,靜靜地等待『她』的美麗光彩。
原本以為風雪會慢慢平緩,沒想到風雪是越來越大,不禁耳聞起身旁的旅客訴說著,往摩耶山的道路一時封閉,讓想要前來朝聖的人都無法上來。此外,咖啡店的Staff也告知窩在咖啡店的我們,如果暴風雪再持續不斷的話,可能會提早封山,建議我們趁雪勢較小的時候趕緊下山。聽到這個訊息的其他旅客們,也陸續下山,前往另一個景點觀賞。隨著時間的流逝,咖啡屋的客人,到最後也只剩下我和影兩人。
「客人,其實除了這邊,還有其他地方的景點也是不錯的,而且目前看這樣的狀況,可能下午兩點就會封山了呢。」Staff提醒我們是否該下山去前往其他景點走走逛逛。
「我們今天也沒有什麼別的行程,等封山再說。」桐生影點頭回個禮。
「不過客人…不是我在說,這種天氣不太可能看的到全貌,我在這邊工作五年,像這種天氣又可以看到摩周湖全貌的日子,加起來也沒超過五根手指頭。」Staff聽到桐生影的堅持,他更是好心的提醒我們,還是早點下山比較實際。
「但也有千分之二的機率是可以看到的不是?」桐生影笑了笑,她仍舊堅持不放棄等待。
「看樣子您們似乎也是喜歡攝影的吧?」Staff笑了笑,「很多攝影師,無論是業餘或者是專業的都和我這樣說,但最後他們都敗興而歸…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們來打賭吧!如果您們今天看的到摩周湖的全貌,今天您們在這邊的開銷就算我的份。」
「好,沒問題。」桐生影一口答應:「如果我們輸的話,我願意支付你們這家店最高當日營業額。」
「客…客人,那是要100萬元耶,您…您確定!?」桐生影的狂語讓Staff驚恐不已。也對,畢竟誰會為了千分之二的勝算,賭的這麼大。
「當然確定。」桐生影點了點頭:「如果我贏的話,我也不需要您請我們餐飲費,我只要您們務必在那面牆上掛上我的作品。」她指著那面掛著環繞在摩周湖為主題的各式作品。
「在這面牆上...掛上您的作品?」Staff面有難色:「客人…請恕我無法做主,畢竟這些作品都是國內外知名攝影師的作品,如果要換照片,我得必須問過老闆才行…。」
「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想要把自己的作品掛在那面牆上。」她笑了笑:「反正只有千分之二的機率,等到我贏了這場賭局,您在去問您們Owner的意見,到時候我會作品附簽名都給您送上摩耶山。」
「那就…願神保佑您了。」Staff相當的尷尬,「如果有什麼需要,您們再告訴我一聲吧!」話後,他便默默的回到吧台後方的休息室裡頭,好一陣時間都沒有看到他。或許在他心中,他肯定認為今天是碰到了狂妄的瘋子吧?不過我能夠了解那位那位Staff的心情,如果今天我不知道身旁的她在國際上是有相當地位的攝影師,我也認為桐生影是個徹底的瘋子。誰會為了這場明知道會輸的賭局,獻上一百萬日幣;就算是有微乎其微的機率獲勝,但要隨隨便便撤換日本國內知名攝影師的照片,也真的是是非常的狂妄自大。
「妳把人家給嚇壞了。」我低聲的在她耳邊提醒。
「還好吧,等到勝負揭曉,我會遞名片給他,當然…就算遞名片,他可能也還是不知道『桐生影』究竟是什麼傢伙。」
「那你還賭這麼大…。」我白眼瞪她。
「無聊嘛,沒事找事做。」她笑了笑後,繼續回到她的平板電腦世界裡,看著工作是其他攝影師的拍攝作品,並且開始用APP討論其相關的細項內容。
「看不出來妳很無聊。」我靠在她的肩上,邊看著她在工作,邊看著外面的風與雪,外面的冰冷與裏面的溫暖,形成了非常大的對比景像。
「總還是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情,總不能什麼都不管,讓工作室裡面的人崩潰吧?」她邊輸入文字,邊安撫我的情緒,只能說她是徹底的工作狂。
看著影專注的工作,無聊的我開始在咖啡廳裏面亂晃,順便看看打賭的那一面牆,每一張照片照片的底下都有說明攝影家的名字以及創作由來,讓我驚訝的是正中間的那一張,寫著『桐生影』這三個字。
「妳來過摩周湖?」訝異的我,回頭問著遠方的她。
「嗯,是我出道沒多久、剛得獎的時候來過。」她放下平板電腦,走向我,透出微笑:「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雪停了?」
「沒停,只是感覺妳很無聊,所以想帶妳去外面走走。」影笑了笑。
「妳就這麼不想我看那張照片?」她的意圖很明顯,不禁讓我調侃起她:「如果妳打賭贏了,要求這家老闆換下這一張的話,別忘了把這張青澀的照片留給我做紀念。」
「別調侃我了。」看著她泛紅的耳朵,可見非常害羞。
我微微笑,勾著她的手:「我們去看看白雪飛舞的摩周湖景吧。」
「我真拿妳沒轍。」她拎著相機包、帶著我走往觀景台,看著白雪紛飛的美麗景致。
從溫暖的咖啡屋走到冰冷的世界,我不經意地打了冷嗖,身旁的她看到後,貼心地將我抱在懷中,「看這狀況,可能會提早封山也說不定。」她有點無奈。
「妳很惋惜妳的一百萬嗎?」我問著倍感無奈的桐生影。
「我雖然不喜歡輸,也不會因為輸掉大筆金額而賭氣。」她笑了笑:「如果今天看不到她,一切都沒意義了。」
「為什麼?明天再過來難道不行嗎?」我好奇地問著她。
「明天應該也是這種鬼天氣,而且好不容易來了,就是想要等看看,如果等不到,我不想來了。」
「妳也真孩子氣。」我搖了搖頭。
「是啊!誰叫我是死小孩呢?」她大方的承認,完全不彆扭。
「妳不想想,或許我們是幸運的,看到她全貌,就是不幸的開始,不是嗎?」我安慰著她.
「幸運與不幸只是一線之隔。」她抬頭仰望天空,彷彿祈禱著白雪能夠停緩:「我真的很想在今天的時候拍下她…就算日後有機會再來,但有沒有辦法拍,我真的不知道。」
「影…妳!」這句話,讓我非常的惶恐不安。甚至讓我意識到這趟旅程,彷彿是『桐生影』的道別式,「妳真的想…被我毀滅嗎?」我想問她,卻又害怕她聽見,因此我說得很輕很輕…輕到如冰雪的重量,輕到如呢喃的細語。
「雪停了。」她沒有正面回話,只是告訴我雪停了,我有些鬆口氣,看樣子她沒有聽到我的細語呢喃,然而當我抬頭看著她的剎那,我看到那雙充滿空靈又釋懷又帶著冰冷的眼神,那眼神讓我驚愕意識到剛剛那呢喃的問句,竟每一字每一句都聽進她的心中。
「影…莫非妳…!」我緊抓著她的手臂,想樣更進一步地詢問下去,沒料她反過來握緊我的手,帶著我到可以看到摩周湖全貌的地方。
「響,雪停了。天空也慢慢放晴了。」她笑了笑,「不過湖面那邊還是一片霧茫茫,妳覺得我會是那千分之二的幸運人嗎?」
「影…」
她微微笑,從相機包拿出代表她靈魂之瞳的MZ-7,隨性的拍了拍周遭的風景照,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其實我只是單純的想拍,沒有想很多,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妳說的簡單,其實很不簡單啊…。」我的回應她的一語雙關。
「或許是吧。」桐生影笑了笑,停止拍照的動作後,站在觀景台上,望著白霧茫茫的湖面許久許久。
五分鐘、十分鐘過去,耐不住冷的我,走回咖啡屋,像Staff點了兩杯溫暖的熱飲,Staff邊弄著熱飲邊苦口婆心的勸說:「客人,不到一小時,這邊就要封山了,您們真的不考慮一下嗎?」Staff好心提醒,畢竟100萬真的不是小數目。
「和我說也沒用,她既然要賭,也沒有回收賭局的餘地。」我聳了聳肩,表示無奈。桐生影的個性,我算是了解,只要她堅持的事情,就會堅持到底。真不知道是完美主義?還是她的神經質與固執作祟?
「那我也不不方便多說什麼了,這兩杯就當作我送您們的。」
「謝謝。」我笑了笑,拿了熱飲、走出咖啡廳後,緩緩地走到桐生影的身旁:「喝一口熱飲吧,小心別凍壞了。」
「喔…謝謝。」桐生影有些驚嚇,這並非我走路過輕讓她沒聽到,而是她過於專注在這面白霧茫茫的湖面上。
其實很想和她說,別再等了,等下去也無濟於事,卻又很捨不得在她如此期盼的心情上澆上冷水。當然,我自己會認為這樣的期盼或有點過於執著,畢竟我們是人不是神,再怎麼期盼和期待,也不可能要眼前的白霧散去就散去。
「我去附近走走。」
幾分鐘過去,桐生影最後也耐不了性子,似乎放棄了等待,只剩下我與面前這一面略帶羞澀不願見面的摩周湖。望著眼前的湖面,啜飲著手中因為冰冷的氣候變成不熱不冷不溫的飲料。
“妳,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讓她可以如此的對妳執著?”
獨自一人的我,慢慢與眼前的湖面對話,想起這一路的坎坷以及桐生影的執著與固執,我有些納悶,卻也有些忌妒。或許『她』真的美到讓人無以忘懷吧?卻總讓我有些不甚愉快。
然而,不知道為何,厚重的雲層彷彿知道我的妒忌,讓陽光灑落在湖面,遮蓋湖面的白霧,也緩緩慢慢散去,而這該死的摩周面,就在我面前掀開她最美麗最妖豔的一幕。
冰藍色,那是一面呼應著冰藍色天空的湖面,和白雪相呼襯托,美麗的刺眼的震撼的烙印在我的內心之中。那個藍色真的很清澈,清澈到讓我非常熟悉。那冰澈的藍色,不知為何,讓我覺得,我日日夜夜都看著他也看過他…。
就在這時候,快門聲打破一切寧靜從耳邊畫過,我無意識回眸的剎那,竟又換得一聲俐落的快門聲。
「響,妳知道嗎?這就是我想帶妳來的目的。」打破寧靜的惡作劇之人,露出得意又充滿算計的笑容:「讓妳親眼目睹─—冬女神之瞳。」。
Light (85):渺小
冬女神之瞳嗎?怪不得這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熟悉。望著冰澈的湖面,我也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機將這眼前的美景拍攝下來,其實有些心慌,又有些雀躍,這種複雜的感情與感覺,我真的很難具體說明。
瞳孔是所謂的靈魂之窗,真不知道究竟是我的靈魂被吸到摩周湖裡頭去呢?還是潛藏在摩周湖裡頭的冬女神的靈魂和我相互撞擊?
冬女神,是的,當我看見摩周湖後,便深切的相信有「她」的存在。這並非是模特兒界得到冬女神尊稱的我,而是真正的冬女神。或許這真的是桐生影的真正用意與目的,帶著我親眼目睹摩周湖那冰澈的冬女神之瞳。
「女神之瞳真的很磨人,隔天再帶妳去屈斜路湖吧。」在我失神的當下,桐生影也殺了不少底片,她和我一樣,深愛著這美麗的冰藍與雪白交織的湖面。這就是冬女神的雙眼以及臉龐吧?只可惜我沒有辦法用任何的器具,讓眼前這美麗的景緻留下任何具體的留戀,只能用我的雙眼,深深刻刻的將這美麗的風景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之中。我不禁羨慕起桐生影,因為她能夠用相機留下『冬女神』的倩影。
「別用羨慕的眼光看我,妳知道嗎?要真正呈現『她』的具體,還是需要後製的。」桐生影笑了笑。
「她這麼美了,還需要後製?」我驚愕的望著身旁的深黑。
桐生影笑而不答,只是摟著我的腰,領我上車,下山回到我們借住的溫泉旅館。
「今天就不再出門了。」放下相機的桐生影,細心的將底片一一取出,保管在防潮箱裡頭,隨後她立即開啟筆記型電腦,從另一台相機中取出SD卡,讀取資料。
「妳帶兩台相機出門?我怎麼不知道?」我一整個很驚愕。
「另一台放在後車廂,妳當然不知道。」她笑了笑:「怕冷的冬女神,妳去泡溫泉吧,我整理一下檔案就過去了。」
「妳老是調侃我。」我雖然抱怨著桐生影,卻還乖乖聽話的褪下雪衣,梳洗一番之後,就窩在溫暖的泉水裡頭。邊看著阿寒湖的日落,也邊回想著方才那美麗的女神之瞳…。
老實說,來北海道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有點分不太清楚,不過可以看到冰雪的國度,女神的面貌,吹雪的美景,真的是讓我有很不一樣的感觸以及體認。原來雪的世界的如此寬廣,清澈,冰冷,死寂以及…慈愛。為什麼會有慈愛的感覺?其實我說不上來,但不能否認,因為有冰雪才會有溫暖的存在,這也是冬女神帶給世人的道理,也希望世人能夠知足吧?相較起來,我的內心世界,似乎過於窄小與狹隘,被稱做冬之女神而沾沾自喜的我,比起眼前這掌管冰雪世界的『冬女神』來說,真的是太過幼稚愚昧和無知。
人們對我的名聲過於神格化,然而當我親自面對大自然的當下,我突然覺得自己過於的渺小。
“無知,愚蠢的人類啊…如果不知足,不尊敬這大自然所給予的一切,身為冬女神的我,絕對會將這一切給回收!”
忽地,風雪毫不留情地撞擊玻璃,我似乎聽見,那冰冷,傲慢,卻擁有莫名悲哀,又有無奈的慈愛之聲,透過風雪,不斷地不斷地告誡著人類的我們。風雪強烈的撞擊玻璃,冬女神的美麗聲音不斷撞擊我的內心,無法言語的機動與感情,透過淚水得到解放…。
Light (86):序幕之前
「響…小響…。」
黑暗,迷茫的深淵中,我聽到低穩又讓我安心的聲音,那聲音就像一道光輝,得以讓我的知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控制自己的五感知覺。
「影…?我...我怎麼了?」醒來的當下,已經不是在溫泉裡頭,而是在溫暖的被窩之中,我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淚水潰堤之後,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妳在溫泉裡昏倒了。」她看到我清醒後,總算是鬆了口氣:「糊塗鬼,怎麼這麼不小心。」話後,她緊擁著我:「真的是把我給嚇死了。」
「影,抱歉…。」
「沒事就好,看樣子,以後還是我陪妳泡好了,就算是把妳吃到一根指頭都不剩,昏倒在溫泉裡頭,我還可以即時把妳抱到床上,替妳降溫。」她一陣邪笑。
「色狼。」我輕捏著她的鼻尖,好奇問她現在的時間:「幾點了?」
「晚上八點半,已經可以吃消夜了。」
「什麼?我昏倒這麼久??」我一整個大驚愕。
「騙妳的,才六點半。」桐生影笑了笑,「我已經叫旅館的人幫我們準備好晚餐,一起吃吧。」她的貼心不再話下。
「好。」我起了身,與影一同共進晚餐。
「吃完飯就好好休息,明天要帶妳去屈斜路湖…,」桐生影邊用餐邊和我說明天的行程,絲毫沒有問到我昏倒原因。
「影,難道妳不想知道我昏倒的原因嗎?」趁著桐生影語落的瞬間,我好奇地問起對面的深黑。
「不就是泡太久昏倒嗎?」她微了微笑後,就從多話變為沉默。這詭異的舉止,老是讓我覺得她很刻意的避開某些事情。
「妳是不是又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真正的時候?」其實我很納悶,也非常的不喜歡這種刻意避開的感覺,算是我自私的想戳破這一切吧?也算我已經相當的焦躁不安,因為我不懂,我不懂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忽地,她的眼神變得很冰冷,似乎不希望我再問過多,只是我很焦慮,因為這種悠閒的感覺真的讓我很不安,或許她鬥不過我,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明天去完屈斜路湖後,我會告訴妳,所有妳想知道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這答案,讓我有些不滿,卻也可以平撫我的不安,至少確切的時間,我是知道的,那讓我覺得有些可怕卻一定要面對的『序幕』,也一定會在明天之後,迎面而來。
Light (87):白鳥飛來,御神渡
昨日的一整夜,我並沒有睡的很好,因為所有的知覺以及感受全部迎面而來。望著坐在駕駛座,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並且睡的很舒服的桐生影,總是有些心有不甘。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不需要不甘心。」她老早看透我的心思,所以才會壞心眼的把我心中所有的話全盤說出:「我想我也和妳說過,我算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我不會把煩惱掛在心中,因為那是無濟於事的。」
「是,是,是。妳總是有妳的大道理。」我很無奈,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她真的有些改變,甚至看得比我還開。
「所以接下來的針鋒相對,我也會用相同的坦然來面對妳。」她笑了笑,坦白的說出這陣子老想要避開的話題。
「妳不是說,等去完後屈斜路湖,才會開始和我訴說嗎?」我有些訝異卻有些驚喜,怎麼在去程中,就已經先開戰了?
「因為我們到了。」她笑了笑,「我們下車吧。」
「這邊似乎比較快。」我有些訝異。
「是啊,也不會像摩周湖那樣,如此的難搞。」她邊說笑邊搬出攝影器材,看樣子也是要來取景。
「妳慢慢忙吧,我去晃晃了。」看著桐生影專注忙碌的模樣,我相信她一定會搞很久,不理會身旁的攝影癡,我獨自的在這美麗的景緻行走徘徊。
這座湖可說是非常的有趣,因為只要在湖邊挖一下砂,就會有溫泉湧出。其實我很想試試看,但礙於天氣過冷,砂堆上都積上不少厚雪,就只好打退堂鼓,看著湖面上的天鵝悠悠哉哉的泡著舒適的溫泉了。不過話說回來,天鵝的也未免太多了吧?數百隻的天鵝,完全的遮蓋灰黑色的砂場。望著淡藍色的天空呼應著山,湖以及天鵝的雪白,就像是冬女神的服裝,一樣的冰冷、雪白,又美麗。
美麗的景色,讓我忽略雪白之中的一點黑,玩心十足的我,不甘心天鵝泡溫泉泡的太舒適,我帶著惡作劇的心情走向牠們。當我走向牠們的同時,牠們果真因為我這位不速之客的打擾,而飛翔在天空中。我獨自一人站在,白鳥齊飛的景緻中,這種體會,真的很難以形容,只能說…真的好美。
忘我的看著白鳥飛來景緻的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深黑的雙瞳聚焦,直到她走到我的身旁,笑著我的孩子氣:「妳也真是夠孩子氣的了。」
「因為很有趣啊,而且…天氣這麼冷,看著牠們泡湯真的是很不服氣。」我笑了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怕冷。
「妳還真的是很怕冷,」影輕捏得我的臉頰:「妳工作的時候,不都還是要在寒冷的冬天穿著夏天的短袖服飾?那時候怎麼熬過去的?」
「因為是工作,所以我可以忘掉『自己』。我雖然怕冷,但還是很敬業的。」我很自信地和她訴說。
「妳還真有自信。」影透出一臉受不了我的表情後,告訴我:「不要再欺負天鵝了,我帶妳去泡露天溫泉,嗯?」
「真的?」
「真的。」
話後,她帶領我來到不遠之處的露天溫泉,這邊是穿著泳衣也可以泡的露天溫泉,只可惜我並沒有帶泳衣,而且也有點介意,之後是否會有其他人會來,畢竟這邊的男女溫泉,只隔著一塊大石頭而已。
「妳放心吧。來北海道之前,我早就用取景的名義,預約好包場的時間了。所以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妳可以慢慢泡,我陪妳。」她知道我的擔心與顧慮,也不避諱的大方承認。
「妳還真是神通廣大…。」怪不得來到這邊的時候,一個人影也沒有。
「只是單純想要與妳看著天地一色的模樣而已。」她笑了笑,摟著我的腰,帶著我來到露天的泡湯區。
因為天氣真的很冷,看著更衣室的溫度計寫著零下15度,褪下衣服的剎那,我忍不住打了冷嗦,身旁的她,從大背包中拿出浴巾,很俐落的將我包裹住,隨後還幫披上羽絨外套。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影細心的程度真的是贏我很多很多。
「我發現妳也很適合做經紀人和秘書的工作。」泡在又熱又溫暖的泉水中的時候,我不禁和她說。
「我可不是隨隨便便當人褓姆的。」還不打算泡湯的她,無奈地笑了笑,手上的相機不停的拍攝著。
「妳不泡嗎?」我撇頭詢問。
「我喜歡看妳泡…。」深黑的眼神變的銳利又佔有,一聲又一聲的快門,讓我有點難以招架。
「我真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是工作?是旅遊?還是…」序幕?我忍不住藏了最後的兩個字。
「除了工作,妳所講出口的事情以及所不想講出口的事情,都是。」她邊換鏡頭邊與我對話:「響,妳知道冬天最冷的季節是什麼時候嗎?」
「不就是一月中旬的這個時候嗎?」我直覺的說。
「黎明前的夜晚總是最黑的,所以最冷的時候,大約是在2月左右。」影笑了笑,接續地告訴我:「就日本二十四節氣來說,最冷的天氣其實不是在大寒,而是在…」她拉長了音,語帶保留地眺望著遠方。
桐生影那些有些震撼又不太確切的眼神,讓我瞬間知道她不是賣我關子不說,而是某個景色讓她震撼到忘記說話。泡在溫泉的我,順著她雙眼所追逐的方向,看著湖面上冰塊,因龜裂而向上壟起。
聽說這景色很罕見,全日本除了長野縣的諏訪湖擁有這樣的景色之外,就是北海道的屈斜路湖,這樣的自然現象有了很美的名字,那就是-御神渡。御神渡擁有美麗的傳說,印象上,不是男神娶妻,就是男神急忙地想回到女神的身旁,因倉促所留下的腳印。獨特的景色,和摩周湖一樣,要賭一把才能看到。我不知道是我們太幸運?還是是受到冬女神眷顧的關係,在這旅途(?)上,我們都可以看到這些美麗湖面的罕見景色。
「御神渡嗎?我們還真是幸運。」換上長鏡頭的桐生影,瘋狂的拍下這美麗的景緻。
「妳還真是攝影癡。」看她瘋狂的拍著眼前美不勝收的景色,窩在溫泉的我,忍不住的笑虧她。
「難得的景緻,當然想要拍下。」她笑了笑,蹲在溫泉旁,抬起我的下顎吻了一吻:「我的冬女神,應該是不會被男神拐走吧?」
「那可不一定,妳沒看到湖上男神的腳步走的有多急﹖搞不好就是要來拐走我,成為他的妻子。」我惡意的說笑。
「不准!」桐生影透出佔有的眼神與殺氣,失控的她,不在乎是否會沾濕衣服,怒氣之下就把我從溫泉中抱起。
「桐生影,妳幹嘛-唔──」我驚呼的打算抱怨,卻被她的吻給消音。冰冷的手,遊走我滾燙的身體,一個不注意,她就滑近我最柔軟的地方:「冰…」在她懷中的我,不禁皺起眉。
「就因為我的手很冰,所以才要來到妳這裡泡溫泉啊。」她邪惡地笑了笑,火熱的吻以及強勢的愛撫,依舊沒有停下。
我知道她正在挑戰男神的極限,也狠狠告訴倉皇走在冰湖上的男神,我已經是桐生影的人。幼稚,真的很幼稚!竟然用這樣的手法來宣告自己的主權,我抱怨,碎念,卻還是擋不住她的熱情。泛紅的肌膚,已經不知道是因為泡溫泉的關係,還是因為天氣過冷的關係而泛紅,只知道體溫的37度與氣溫零下10度的相互交錯之下,我真的是又熱又冷又失控。冷熱交雜的體感溫度、冰冷與炙熱的情感撞擊,無論是身體或者是靈魂,都讓我快分裂般的混亂與失控,一個至高點,我瘋狂失控與吶喊,天鵝們也因為我的高亢,再度飛翔於御神渡的屈斜路湖面上。
那瞬間,真的很美,美到讓深黑相很懊悔,卻只能嘖了一聲後,略帶懲罰的把我吃的一乾二淨。我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她的身上,她也體貼的將我慢慢置在溫泉中之後,也褪下雪衣陪我共浴。
「妳一定要把我弄成這樣才甘願嗎?」我喘著氣,趴在圍著溫泉的大石頭上,滿腹的抱怨。
「當然。」她得意笑了笑,「冰火二重天的感覺,一定會讓妳很嗨。」
「話都是妳再說。」我實在是受不了她,歇息了一陣之後,很不怕死的追問方才她欲言又止的話,「妳說最冷的節氣不是大寒,要不然是什麼?」
「立春。」充滿自信又邪惡的笑容,讓我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妳想拍下我的冰冷,就是冬化春的瞬間?」
「當初確實是這樣想,但來到這邊之後…不只是這樣…」影眺望著遠方的御神渡,沉靜在她自己的意識之中…。
「…一隻笨蛋活在眼睛上面的世界了。」我將先前她所笑虧我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如果連眼睛上面的世界都能拍下的話,不知道會到什麼樣的境界…。」她笑了笑,望著身旁的我,很認真的詢問。
「……在還沒拍到之前,大概就已經瞎了吧….。」我很敷衍的回答。
沒料,這句敷衍的回答,竟惹來她的大笑:「那我會想辦法在眼睛瞎了之前,努力捕捉到那萬分之一的機會…。」
這句話,讓我意識到,她想拍下…眼晴所看不到,那最無形的意識世界。
「妳是認真的?」我試探性的問著身旁的影。
「我一直都很認真。」她收斂自己的笑容,眺望遠方,喃喃地說:「美國攝影師,恩梅特說過:『攝影是一個工具,用來處理大家所知道但視而不見的事物。照片就是要表現看不見的事物。』我的想法和他很像…想拍下,大家所看不見的事物,透過形體,拍下人們的Inside。」
「Inside嗎?」我玩味起桐生影所敘述的名詞,也思考著她所說的話的意義。如果來這邊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想拍出我的內心世界,那麼這個課題,想必是非常不好達成的。就連我自己都無法釐清的內心世界,堪稱是攝影鬼才的她,會有什麼辦法去拍出其成品?
「妳有辦法做到嗎?」這句話不是貶低桐生影,而是純粹的疑問。
「只能說…明天開始,我們就會忙碌了...」桐生影望著天空、山,湖與白鳥的美景,避開我問句的桐生影透出神秘,略帶自信,卻又略帶複雜的神情。
”我想,她應該是準備好了吧?今後的我,該如何接招呢?”與桐生影一同遙望美景的我,在心中不斷的思緒再思緒…。
Light (88):目的
擁有冬女神之瞳與美麗面貌的摩周湖、擁有冬女神肌膚與衣裳的屈斜路湖,我與影一同走過也感受過之後,彼此都有不同的想法和感想。去完屈斜路湖的隔日,桐生影不是窩在阿寒湖的女神宮殿中,就是窩在房間不斷的修片,或者是思考攝影的佈局與架構。她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的瘋狂,每日每夜的超時思考,都讓大家很擔心她虛弱的身體。
「老弟,不是我愛碎唸,妳真的該休息了。」Joe爸爸首先勸著瘋狂且捨不得睡覺的影。
「Uncle,我很了解自己身體的界線,其實妳們不用太擔心我,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桐生影意外的客氣,那種客氣的態度都讓大家覺得很詭異。
不過我發現,影就算很逼自己,她還是挺愛惜自己的身體。即使是熬夜,她也不會讓自己過於操勞,該進入休眠的時候,還是會乖乖的窩在我的身旁,一句話也沒說的就抱著我倒頭就睡,睡眠時間至少還是會超過五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知道她想要好好思考以及重整自己的思緒,所以也站出來和大家掛保證,她其實還是很愛惜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也讓在場所有朋友們都鬆了口氣。
桐生影經過一星期的思考以及檔案的整理,她算是擁有了一定的把握與雛型,開始和攝影總監的Grace,在旅館的大廳中,長時間的進行磨合與溝通。
「我知道妳所說的意思,只是…」
「不,妳還是不懂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已經很會鬥嘴的兩個人,在討論事情方面更會爭論。不過就氣勢方面,桐生影還是略遜一籌,不,應該說她不想要和Grace吵,只想要認真地解釋她這次拍攝的意念與目的。
「我真的不懂這樣如何去表現,而妳又要用什麼方式去表現?」
「我知道這很難,但我也很努力再將我腦袋中的思緒具體化。或許這真的很難做到,但我願意去嘗試,因為這可能是我-」忽地,影看到遠方偷偷聆聽她們的我之後,刻意壓低了音量。
其實我很好奇,桐生影壓低音量後說了些什麼。不過如果這句話就連我在場都無所謂的話,她不會這麼刻意的避嫌。
「好…我知道了。我只能說,妳的想法我懂,但要怎麼呈現,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但我願意配合。」感覺的出Grace妥協的很徹底,臉上也多了些無奈以及感慨。
「嗯,那…我們繼續討論下去吧。」桐生影拿出了平板電腦,繼續說明自己想要營造的感覺與環境。Grace也比先前更願意聽進影所說的每一句話。
和Grace的溝通,也耗費整整三天的時間。其實大家相當的好奇也感到不解,聽說影帶我來北海道之前,早就已經和Grace進行許多的事情溝通,原本以為定案了,卻沒想到來到現場還需要溝通這麼久的時間。
她們說如果Grace都要在現場花上三天的時間,那麼一切被瞞在鼓裡的我,到底要花多少時間才有辦法和桐生影有共識?其實我也很不安,畢竟桐生影到現在連一個字都還沒有和我提起,直到每一日的雪夜,也是我生日的那一夜晚。大家替完辦了很熱鬧的慶生會,曲終人散之後,我和影很平靜地在房間裡頭,開了一瓶她老早就準備好的Chambolle Musigny的pinot noir紅酒,我與她一邊微醺的對飲,一邊望著美麗的雪景。
「很意外妳會知道我喜歡喝這種葡萄品種,還選了Chambolle Musigny。」我品著Chambolle Musigny如絲般輕巧細緻的口感,和對坐的她敘述。
「這個只要問Grace或者是Uncle就會知道了。」她毫不避諱的說出洩漏情報的兩人,「不過…pinot noir也真是夠纖細的,我還是比較喜歡Cabernet Sauvignon 或者是Syrah。」
「妳真是有夠dry…。」我微微笑,搖晃那美麗的紅色液體,趁著迷茫的當下,問著很dry的桐生影,「妳什麼時候,才願意和我溝通…?」
「有需要把生日夜搞得這麼緊繃嗎?」她笑了笑,很坦然的告訴我:「別急,我一定會和妳說,但不是今天,好嗎?」
「影,其實妳和Grace的討論,我都間接的參與,難道和我敘述的內容,不只是那樣嗎?」其實我很急躁,也有點煩悶,我也很明白這樣的情緒會破壞纖細的Chambolle Musigny,但我就是很想知道。
「妳不要讓急躁的心情破壞Chambolle Musigny的纖細。」她起了身,索性將沙發搬到我的旁邊,將我的頭靠在她的肩上:「準備這麼久,其實無關輸贏,也無關毀滅,因為…那些都太敷衍了,我只事想單純的呈現,呈現冬之女神完全的樣貌,就這麼簡單,如此而已。」
「妳想要拍下冬女神的冰冷,不是嗎?」我微闔著眼,慢慢地說出她當初告訴我的話。
「冰冷?如果有冰冷這麼簡單,就不會讓Grace頭很大了。」她略帶諷刺意味地笑了笑:「響,我想拍下冬女神的殘酷與慈愛。我想,這已經不是單純想拍下冰冷或者是笑容這麼簡單…。」
「就是妳所敘述的Inside嗎?」我忽然想起屈斜路湖她所敘述的那一段話。
「是啊,Inside….,這也是我這次拍攝最主要的目的。」影笑了笑,與我一同乾杯。
「要拍出我內心Inside?這還真的不容易。」我說的雖然悠哉,但腦中的想法卻是一片空白與雪白。這就是她想要表達的意境嗎?但這樣的意境過於的抽象,野很難用物體來傳達。
老實說…我真的很難去理解桐生影的想法,也覺得身旁的她,似乎離我越來越遠…。我的心中雖然有些莫名的恐懼,卻仍舊不想服輸的想要追趕著離我好遠
好遠的她…。
「妳看吧!今天真的不適合和妳說這些,因為我覺得…太早了。」她知道我的緊繃與複雜,透出柔和的音調︰「響,別再想了。我的目的很抽象,等我想好之後,我會親自告訴妳。」
「嗯。」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她,因為她太了解我,但我不見得如此的了解她。不爭氣的我只能順從她的安排……至少這一夜,就這一夜,讓我逃避一下現實…。
Light (89):震撼
「我要拍下冬女神的Inside,充滿冰冷、殘忍以及慈愛的心境之外,還需要擁有充滿『無限』的光輝與虛無。」過完我25歲生日之後,桐生影正式地和我溝通起她想要呈現的攝影概念。
「前面所敘述的心境,我想我應該是沒有問題,但..後面的到底是什麼?我真的不懂。」無限的光輝與虛無?老實說,我不知道要怎麼表現。
「無限就是…」她拿起平板電腦,讓我看過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那些照片都是我們去過的地方-摩周湖以及屈斜路湖的自然景致:「可以掩埋萬物也可以包涵萬物的感覺…」
「影,妳知道嗎?這樣真的太過抽象,就連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表現也不知道要用怎樣的動作去呈現。」影越敘述我越不知所云。不,其實不是不知所云,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表現。
「表現?呈現!?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妳說過我希望妳怎麼表現和呈現…我只希望妳能夠… 」她說不下去,「算了!我以爲妳會懂,沒想到…妳也不懂。」影的表情又震驚又受傷,是我認識她以來前所未有的表情,既失落又錯愕又無助又受傷。
「要不然,妳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會比較好?」
「如果妳是以工作的角度和我溝通,妳絕對拿不走『桐生影』的攝影生涯。」這句話,她說的犀利又具有自信。那自信又略帶失落的表情,讓我相當的錯愕又在意。當天晚上,我忍不住地來到Grace的房間和她討論影的事情。卻沒想到Grace告訴我也安慰我,影要的東西,是世界上都沒有辦法完成的部分──因為太過抽象。
「妳不太在意德國蟑螂的看法,照著自己的步調走就好了。」Grace笑了笑,溫柔地要我放鬆,甚至告訴我,鑽牛角尖根本就無濟於事,甚至還會因為這樣浪費生命。
Grace真不愧是法國人,浪漫又坦率。相對來說,影真的就是鑽牛角尖鑽到底的人…,自從和影溝通不良之後,我們倆同居一室的狀況,就變成相當的沉默。
她又回到剛來到北海道的狀況一樣,只要我問到敏感的事情,她一句話也不願說出口,只願意放空地看著吹雪,要不然就是狂刷平板電腦,看著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雖然就寢的時候,她還是會很習慣的抱著我入眠,甚至會吃我豆腐,但就算是激她或是很公開的誘惑她,她也不願意碰我。
真不曉得桐生影到底在拗什麼,那種感覺其實會讓很恐慌,尤其她甚至當面對著我說:『如果妳是以工作的角度和我溝通,妳絕對拿不走桐生影的攝影生涯。』老實說這句話,讓我相當得衝擊,也非常無助。因為這代表,我不會贏過她,現在的她也確實也是超前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無限。這到底是代表什麼意義?她一句話都不想提醒我,也不願意說出口。只默默的帶著我來到美麗的宮殿,很獨斷的要我和宮殿培養感情。這宮殿真的很美,但要怎麼培養感情?我還真的是有點錯愕。或許真的是職業病吧?沒有具體的企劃以及內容的溝通與指導,還真的是讓我有點慌了手腳…。
老實說,我會覺得有點感到不公平,因為她可以很具體的和Staff說明場景的佈置擺設與燈具的呈現,卻不告訴我該如何具體的表現。Grace不禁安慰我也笑著說:「明明是她彆扭鑽牛角尖,妳何必又和她一起鑽呢?」
我知道Grace是好意的安慰,但如果我自己無法突破也無法去理解桐生影想要呈現的東西,那麼也太枉費那些在我的冰冷下犧牲掉的攝影師們了…。
謝過Grace後,我獨自一人慢慢地觀賞著這人工所設計出來的美麗宮殿。看著美麗的冰雕工法,不得不讚嘆國際知名建築師的手法。慢慢的,我從正面逛到宮殿的後面,原本認為應該沒有值得我驚嘆的景緻,但我卻被眼前那美麗的薄冰湖給定住了。這片薄冰湖是怎麼回事?美麗殘酷的不可思議,我不經意地從宮殿走往那美麗的薄冰湖,環著她的四周靜靜漫步,甚至蹲下來,很不要命的摸著那晶透的冰水湖面。
“水是略溫的!?”我有些訝異。但仔細思考過後,確實如果水溫不保持略溫,不就會有這樣的美麗景致,但如果水溫過熱,也會讓阿寒湖上面的厚冰有崩裂的危機出現。這樣的溫度拿捏真的很重要,我真的很佩服那位知名建築設計師的手法。當然我也知道這麼惡劣的要求,絕對是桐生影開出來的Order。
「打開照明吧。」遠方傳來影的一聲令下,我也慢慢地從自己的思緒拉回現實。正當我起身打算回到宮殿剎那,我看到冰藍與橫黃的燈光就像是魔術般照亮在冬女神的宮殿,薄冰湖旁的燈光也打在清澈冰晶的水面上,宮殿與冰湖的相互呼應,形成很難以說明的震撼。
震撼,真的是震撼。光線的呈現,讓處在宮殿與冰湖之間的我,猶如置身神話般的美麗境置。我無法用言語說明自己的情緒,心中紛亂鼓躁的情緒,在那一瞬間浮現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只能久久的站在這宮殿的面前,不能自己。
Light (90):狂
月夜下的冰藍與橙黃,灑落在寧靜的薄冰湖以及冬女神宮殿之間…。說不出的懷念,說不出來的情感崩潰,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我不知道怎麼回到旅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可以還保持正常的談笑風生。美麗的景緻,將我的意識帶到眼睛上的世界,不斷的思念也不斷懷念那美麗的地方。
“她只是人工的,不足以說是美… “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會讓我心中激起無法言語的滿溢情緒?為什麼妳又要跑來我的意識中,努力的魅惑我又挑撥我?"
我不知道自己和誰在對話,但我很清楚,『她』在我的意識中,不斷的挑撥我。老實說,如果我將這樣的狀況說給大家聽,絕對會讓大家懷疑我是否有精神分裂的症狀發生。
「響,該睡了。」站在落地窗前,我眺望著遠方,已經不知道時間的分秒到底是在哪個位置,只願再看到那美麗又過於神話的地方。望著我的恍惚,桐生影一句話都沒有過問,只是在適當的時機,叮嚀我吃飯、盥洗以及入睡。
“現在還不想睡。"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搖搖頭地和她表示。
她了解我的舉止後,只簡單的叮嚀:「不要太晚睡,也不要著涼。」
“不要著涼?”這句話似乎有點多餘,畢竟我在這麼溫暖到快融化的地方,怎麼會著涼呢?但我還是點點頭,表示我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她也算是放心的窩在被窩,沉入她的夢境之中。
摩周湖的冰藍,屈斜路湖的雪白,原本只是單純的感動,現在看到那冰湖與宮殿的呼應後,慢慢知道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想去…好想去,想不被打擾的去到宮殿裡頭,慢慢的感受。想在那寧靜又神聖的地方,將我滿溢的意識全部傾倒而出。
一個念頭閃過,我俐落地換上外衣,也披上雪白的大衣,拿起手機,躡手躡腳的離開溫暖的旅館。開著手機的手電筒磨是,就像是著了魔般的漫步在充滿黑暗的阿寒湖面上。我知道這舉動非常的危險,但想看到宮殿的心情,是一刻也停不下來。從旅館走到宮殿,將近二十分鐘的路,迎面而來的風雪,就像是不允許有一絲溫度般的侵襲我的身軀。但我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只一心趕路的來到宮殿、投入那美麗又殘酷的懷抱之中。
進到宮殿後,我很意外宮殿的照明並沒有關上。正面迎來的長廊已經夠美了,但讓我迷失的卻是隱藏在宮殿身後,與宮殿呼應的薄冰湖。我慢慢的走向宮殿,走向薄冰湖……,黑暗的殘酷風雪之中,只有這裡是最撫慰的我浮動的心靈。這種感覺就像是吸毒一樣,永無止盡。
從那開始,我的作息變得很奇怪,睡到約快中午才醒來,下午的時候才漫步到宮殿看著他們施工,三更半夜的時間,一個人瘋狂的跑來宮殿獨處,到黎明的時刻,才慢慢的回到旅館之中。這樣的作息,不用大家開口,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不過很慶幸的就是,大家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竟是如此不顧一切,三更半夜的跑來宮殿獨處。
越和這美麗的地方獨處,越沒有辦法接受一下湧進這麼多人的宮殿,看著這麼多的人踐踏這美麗又寧靜的地方,我不禁皺起了眉,感到無限的煩躁。
「妳這張臉真的是殺氣殺到讓人手軟,別杵在這邊,看了很礙眼,去妳該去的地方窩著。」深黑看到我的殺氣,她也知道我這張臉沒有人敢靠近我一步,她笑笑地將我拉到比較少人的地方,將她圍在脖子上的毛料圍巾披在我身上後,遞上熱咖啡給我:「妳穿得有點少,嘴唇都發紫了,這是熱咖啡,快喝吧。」
「…嗯…謝…」謝謝。其實我想說和她說謝謝,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失控,只能說很感謝她的解救,也謝謝她的細心。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真的連一句話都不想說,不,應該說是說不出口,只能用微弱得氣音,說出幾個簡單的字句。
「傻瓜,妳冷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嗎?」她笑了笑,輕撫著我的臉。冰冷的指間,讓我覺得很舒服,是啊!我不覺得冷,只覺得冰涼的很舒服。她輕輕吻著我的唇瓣後,就回到工作崗位上,失神的我,慢慢喝起溫熱的咖啡,讓炙熱的液體從我的食道滑進腸胃。被溫度入侵的感覺,讓我覺得好刺好痛。
我逃到那美麗的冰湖上,摸著微溫又冰冷的泉水,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髮尾都沾濕,只知道最後,深黑一臉驚慌的跑過來,輕拍我的臉頰:「妳在做甚麼?妳想死──」那一瞬,看著我的她,險些無法言語。直到一群人拿著大圍巾和泡好的溫薑湯給我,平息了這場騷動。
「……燙。」Christine媽媽將貼心薑湯送到我的手上,我直覺地閃躲,也搖頭。
「妳不喝妳會感冒。」Christine媽媽皺緊眉頭,硬是要我喝下去。
“不要,炙熱的溫度讓我好痛好痛!!”我緊咬著下唇,突然很可怕冒著白煙的液體。
「Aunt,她不能喝這麼熱的東西。」桐生影將Christine媽媽的薑湯拿走,把伏特加放在我的面前:「我知道這個喝下去,妳多少還是會痛,但我不希望妳的身體出了一絲的差錯,好嗎?」她仰起我的下顎,很認真很誠懇的告訴我。
「…好…。」氣虛的我,完全妥協。她算是放了心,用她熱切的吻餵著我那冰透美麗的伏特加:「燙…。」我再度皺眉。
「忍耐一下就不燙了。」她將我抱入懷中,邊哄著我邊指使大家趕緊拿出吹風機吹著我打濕的長髮。
好燙,好刺,好痛。我不禁落淚顫抖,刺痛的顫抖,緊抓著桐生影的手腕,非常失控。
「再一下就好了,好嗎?Skadi…。」她喚著我,喚著主掌我意識的冬女神。
「痛…」我氣虛的落淚,也迷失在大家的呼喚中。
Light (91):序幕
好燙,好痛,好痛…。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不想要有溫度,任何的溫度都不想要。只想靜靜的躺在冰雪的懷抱中,讓白霧遮蓋我的五官,我不想要被任何人發現!披上雪白的天鵝羽毛遮蓋我冰透的肌膚,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我不想,我不要,一個眼神,一個專注都是溫度,讓我在沒有溫度的世界,享受萬年孤寂吧…!!
無限下墜的瞬間,我失控的睜開雙眼清醒過來。看著四周熟悉又不熟悉的環境,我有些恍惚,直到幾分鐘的時間,我才慢慢意識到,這裡是我和影短暫居住的旅館房間…。
窗外的黑暗,是我所追求也渴求的寧靜與孤寂。但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是啊,桐生影呢?一直都會在我身旁熟睡的她,究竟去哪裡了?
我起了身,打算下床,下床的剎那,意識到雙腳沉重的重量是怎麼回事?一拉開棉被,我意外發現自己穿著Linda所設計的禮服。到底是什麼時候穿上的?我竟然一點意識都沒有?反正是什麼衣服也無所謂了,我索性披上放在床頭的狐狸毛披肩,輕輕地發出我所熟悉的名字:「…影…?」
我左顧右望,整個房間都發現不到她的蹤跡,她不見了?她到底去哪裡?我滿腹的疑問,就在桌上那一張紙條得到解答:『我在冬女神宮殿,勿擔心。』
「宮殿…」我喃喃地訴說這兩個字後,就像是著了魔般地離開了房間,離開旅館,漫步地走往我所深愛又熟悉的美麗幻境。
今夜的雪,沒有以往的強烈,用手機的手電筒照明之下,還會發現美麗的雪花。冰雪結晶會因為不一樣的狀況而有所變化,這是自然界的力量,美到讓人失控。
在雪之花的陪伴下,我悄悄地來到冬女神的宮殿:「…影?」我輕聲的喚著桐生影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影呢?回去了嗎?我拉著雪白的披肩,獨自地穿梭在經過燈光照射,營造出冰冷的七彩世界裡…。好美,好冰,好舒服。冰冷的溫度侵襲我的氣管,我不覺得是刺痛,只覺得是救贖。冰湖,走往我深愛的薄冰湖,總覺得那邊美到就算是冬女神在那邊沐浴更衣也不足為奇。
我慢慢走到冰湖的最遠方,看著冰湖與宮殿成為一景的畫面,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好美也好幸福,每夜每夜,我都會窩在這邊,看到失神,也看到忘我,每次都是看到旭日東昇之前,才不捨地回去。就在我失神凝望的瞬間,難得一見的鑽石冰塵閃閃落下,那景色美到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看到。
“如果妳願意,我可以帶走妳的生命…。”
溫柔的呢喃,繚繞到我的耳邊。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也不想回應。只想要單純地將自己融進這美麗的幻境中。融入一切的我,沒有自我,也沒有任何的想法,只覺得…心中的情感、喜怒哀樂,都沒有了。是的,沒有了,什麼都無牽掛了,所有的感覺和知覺都空了,沒有了,滿足了,無限了…。
無限了,是啊!無限了。心中透出滿溢又滿足的感覺,像是消耗自己生命力般地舞在燦燦的鑽石冰塵之中…,直到,那一聲惱人又尖銳的快門聲,讓我從寧靜的意是世界,狠狠摔回沉重又讓我灼痛的肉體裡。
"…誰!!?"我冰冷的望著遠的不速之客。
「妳這表情,還真是冷到毛骨悚然的讓我驚豔啊…Skadi。」那該死的人,透出充滿驚豔的笑容。
Light (92):衝擊
「我老早知道,妳每晚都會偷跑來這邊…我一直在等時機,沒想到還真讓我等到了。」
“愚蠢的人類,竟然擅自跑到神的領域,還不停的沾沾自喜!”
我狠狠地望著那該死的黑色,冰冷的望著那手中充滿生命熱情的雙瞳。我受不了,那炙熱又專注的眼神,這該死溫度根本就是多餘!!好痛,炙熱的高溫,就像是灼傷我一樣的刺痛,每一聲快門與閃光,就像是強烈的光,溶解也敲碎我心中的萬年寒冰。
“好痛,好難受,無法呼吸!”我揪著自己的長髮,猙獰的喘著氣。該死的她,卻不打算放過我,甚至侵略性的踏入我那冰雪的的領域。
「會痛,會難受,代表妳還有知覺,妳還是不夠冷啊,響…。」桐生影的雙瞳,從炙熱直轉為冰冷,她也慢慢地沉默起來…,在這美麗寂靜的空間,只剩下一聲又一聲的快門聲…。
『喀嚓-』每一聲的快門聲,都讓我慢慢下墜,每一聲的快門聲,就像是她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的世界。
“不!”
那充滿侵略性的黑,藉由她的靈魂之窗、藉著可以呈現出看不見事物的雙瞳,進入到我的意識我的世界。
"響,妳逃不了的!"
快門聲就像是一道雷一般,迅速也震裂了我的內心。侵略的黑暗衝擊也撞擊我冰冷雪白的世界,我不禁失控的狂吼。
被黑暗侵襲的意識,讓我無法的正常呼吸,被破壞殆盡的感覺,就像是龍捲風強烈襲擊般的狼狽,那種狼狽以及無助,像極當年她毀了我的春天以及綺麗的美麗世界一樣的狼狽。
「毀了我的春天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冬天也要──毀──滅!??」
我失控的落淚,嘶啞的大吼。我不要眼前的雪白世界再度被崩壞、被扭曲。我不要,也不願意回到死白的冰冷。我不要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地獄,絲毫沒有救贖一切的光芒,我不要!!
「我不要變成空殼,我不要!!」因為那是脆弱到連微風都可以毀滅殆盡:「是妳該被毀滅的──是妳──不是我!!」我發狂的掐著桐生影纖細的頸,她無法支撐自己的倒在薄冰湖上,任憑我不停地吶喊又吶喊。
「響,妳是最笨最傻…又讓我最捨不得的女人。」任憑我發狂的影,透出微笑,眼神充滿無限,她吻著我,擁有無限包容的吻著我。那一瞬,我內心那充滿冰冷與黑暗交雜的世界,落下了無限。
Light (93):重生
眼睛,是我們的靈魂之窗。我們透過這扇窗,看到美麗的世界,也可以透過這扇窗,稍微探視每個人的inside。
inside是意識,是思考,是靈魂,是知覺,是情感,是具體,是抽象,也是空無,是皓瀚的宇宙,是渺小的空氣。桐生影透過自己的雙眼,走進我的內心,走進我的inside。她就像是閃電,像是龍捲風,狠毒的襲擊我冰冷又寧靜的世界。
我內心那片被凍結的海洋,在激烈的風暴中,硬生生的破冰碎裂。用冰雪冰封的雪山,在撞擊中成為雪崩。美麗的寧靜的世界,頓時走入了崩壞的黑暗。我不知道該怎麼平撫內心中被破壞殆盡的殘局,先前的我,選擇的冰封,用冰雪掩蓋,什麼都可以視而不見。但…這次,她卻用非常殘忍的手法,掀開我不想知道也不願意看到的慘狀。我也不知道這次需要花多少的時間,才能再度用冰雪掩蓋,也不知道要花多少的時間,才能夠脫離扭曲以及死白的黑暗…。
不知所措的當下,她充滿包容的眼神以吻,讓我內心的黑暗直轉金燦。我的意識世界,被無限的光芒所包圍,溫暖又舒適的金燦,將我無助的冰冷與黑暗完全包容。
金燦的光輝,帶走了一切,它讓我內心中的『具體』全部消除,彷彿就像是不存在過一般的不可思議。忽地,我想起影在飛機上所說:『天國亦是地獄,只在於妳的意識、靈魂和心靈怎麼想。』
是啊,這是世界是無色無相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靈魂所透射的「物相」,我們都是柏拉圖理想國所居住在洞穴中,透過火燭,投射那美麗的理想世界。
黎明前的夜最黑,立春前的冬天最冷。冬女神用盡她的生命化爲冰雪,無非就是在光輝照射時,給予大地灌溉。冬女神是最殘酷卻是最慈愛的。她殘酷的帶走苟延殘喘的生命,是因為她知道,與其痛苦的拖下去,不如就用冰冷直接讓搖搖欲墜的生命可以光榮的死去。她冷酷地的用冰雪覆蓋大地,是因為她知道,培育萬物的大地過於疲憊,因此她貼心的讓辛苦的大地擁有修復以及喘息的時間。她無情地讓她所見到一切都化為雪白,是因為慈愛的她,正在揮灑自己的生命,等到春神降臨,將她冰冷的血化為溫暖的泉水,給予堅忍的新生命養份。
眼前的她,不就是如此嗎?殘酷的將我的一切破壞殆盡,冷酷的用冰雪覆蓋我的內心世界,揮灑自己的生命,用她冰冷的血化為溫暖的泉水,給於我所有的生命與養份。
“影!!"忽地,我想起置在我身下、那位整個上半身都泡在冰湖裡,失溫到快要失去意識的桐生影。
「影!!」我喚著她,希望她能夠保有意識。
她拼了命給我安定的笑容後,我立即地將她抱起,趕緊褪下那沾濕的服飾,將自己的狐狸毛長袍、先披在她的身上。隨後,趕緊找尋擺在宮殿處備用的毛巾與大外套,以及取暖的伏特加,以口餵著她喝下。
緊急的處理好之後,我雖然有點猶豫,但還是打了電話吵醒Joe爸爸,請她們緊急快點過來。
正當她們驚醒,並且前來冬女神宮殿的時候,旭日從天邊的慢慢聲起,金燦與鑽石冰塵的相互呼應,那自然的美,就像是我意識的金燦的美麗般,讓我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無意識的站起,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冬天的日光,原來是如此的溫暖,雪白大地,竟是如此充滿的慈愛以及生命力。沒想到,失去意識的桐生影,給予我的愛與一切,竟是如此的失控,狂妄以及無限…。
「響。」剎那間,影一句微弱的呼喚,在金燦的包圍下,我無意識地轉過頭,微笑回盼地看著我所深愛的她。
她拍下那一瞬後,久久無法自我。她手上的相機不禁滑落到雪地,鏡頭也碎裂一地,碎裂的玻璃就像鑽石冰塵般碎裂飛揚。
「結束了。」
這句話,讓我從美好的世界中,狠狠摔回現實。
Light (94):女神回盼
「我說,妳們兩個是不要命了嗎?三更半夜跑去那邊,如果真的有萬一,妳們要怎麼辦!!」Joe爸爸帶著急救人員來到冬女神的宮殿,一看到我們就失控的破口大罵。
「抱歉,一切都太情不自禁了。」被抬上救護車的影,還能夠說笑。但是我連笑都不笑不出來。
披著毛毯的我,捧著相機,和影一同坐上救護車,我望著躺在擔架上的她,問著她:「這相機…」
「當然是要留著,這可是我最輝煌的戰績呢。」她笑的好坦然,但我卻覺得心裡少了一大塊的東西,非常空洞。
和我們一同坐在救護車當中的Grace,立刻嗅出異狀,她嚴肅又凝重的問:「結束了?」
「結束了。」影透出釋懷又坦然的笑容,感覺她比以前更不彆扭了。
「那座墳墓不就沒用處了?」Grace很淡定,但我發現到她的指甲緊掐進自己的肉裡。
「就,開放觀光囉。」影笑了笑。
「妳…妳們真是笨蛋!」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Grace落淚,她趴在影的身上痛哭,讓虛弱的影也不得不安慰她。Grace的心情,我是理解也明白的,因為從一夜之後,影再也沒有辦法攝影,躺在病床上的她,也慎重的告訴大家,她沒辦法復出。
這句話就像是立遺囑一般,讓大家相當的震撼又非常痛心。Ali很不能接受的問著影,「妳!!難道妳連按下快門都沒有辦法了嗎??」
「應該說…。」她笑了笑,拿起摔壞的MZ-7,「我不知道該怎麼對焦了。」
「這…!!」Ali很崩潰,「老大,妳不是在開玩笑的?」
「不是。」影相當認真,她摸著自己的相機,代表她的藝術之瞳,「我的這雙眼睛,瞎了。」
「瞎了??那一夜,妳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在場的大家,問著影也問著我。
「期待『桐生影』的最後遺作。」她充滿無限的自信。
出院之後,影就一頭栽進選片以及洗底片的過程,而我也回到工作岡位,陸續接起模特兒的工作。
「妳殺了『桐生影』!?」綾乃姊問著剛回到工作岡位的我。她萬萬沒想到,就連鼎鼎大名的桐生影,也栽在我的手下:「Crystal,妳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可怕?」
我知道這件事情傳出去,大概沒有任何一位攝影師敢再挑戰我,因為連國際知名的『攝影鬼才』桐生影,都栽在我的手中。雖然影暫時用籌備『攝影展』的事情壓了下來,但這件事情遲早會被公開。
「我也不想…。」那一夜,我真的沒有想要扼殺桐生影的意思。只是我不懂,旭日東昇的回盼一瞬,竟然會成為弄瞎『桐生影』的雙眼。
「好吧,反正我們就看看她的『遺作』會是多麼的精采吧。」綾乃姊雲淡風輕的帶過後,就開始丟一窩的工作給我,當然和我交手的攝影團隊,仍就是知名的影/光工作室。
「妳怎麼來了?」看到出沒在攝影棚的影,我非常訝異。因為今天早上,她連一句會出現在攝影棚的話都沒有告訴我。
「嗯,就工作…。」她笑了笑,有些壓力。
很難得看到她這麼有壓力的模樣,但如果真的如她所敘述的一樣,連對焦都沒有辦法對焦的話,要面對我真的很棘手。
「我們開始吧。」與雜誌社溝通完畢後,影輕喚著我進到攝影棚,她可以正常進行拍攝的舉動,讓我感到相當得不可思議,彷彿就像是沒有發生過『那一夜』的事情般的稀疏平常。
看著她可以正常拍攝的模樣,我有些放心。但,只要模特兒不是我的時候,影就會請暫時還在日本的Ali代打。影請Ali代打的舉動,讓我深刻意識到那天她在病房所說的話,真的不是玩笑話。
尚未正式公布前,影只能暫時隱瞞她無法拍照的事實。但因為隱瞞無法拍攝、而換手拍攝的這件事情,卻讓其他模特兒深感不平,她們不只對影,也對我都感到相當的不諒解。
「是啦!是啦!我們就是太小牌,讓桐生老師連拍我們都不屑拍。」
面對其他模特兒的冷嘲熱諷,影都是笑笑帶過。這舉動真的很不像她,老實說我也不好意思當面問她,只能偷偷問著身邊的Ali:「影,她不是說她瞎了嗎?怎麼還可以拍我?不過我又覺得很怪,她竟然不拍其他人。」
「Crystal,這件事情,我覺得妳直接問老大會比較好,我這個外人就算知道,也不方便說。」
Ali的話讓我相當沒轍,我只好在某一天的晚上,鼓起勇氣問著身旁的枕邊人。沒料,影卻大大方方的承認:「我確實可以拍,但只能拍妳。其他人,我看不到。」
「這是什麼道理?」我實在是不太了解影的狀況。
但她只笑笑的告訴我,「我覺得很好啊,至少還可以拍妳,這樣就夠了。」
她相當的知足,讓我有點捨不得她。我很好奇那一夜,她到底拍下了什麼?讓她足以武功全廢?但是她死都不和我說,我只能問著Ali,Ali卻回了我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老大根本不准我幫忙,而且還和我說,如果我插手,我也會瞎掉。到底是什麼成品,連我插手洗底片都會到瞎掉的地步?」她嘖嘖稱奇,甚至也問著那一夜,我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問妳了。」我和Ali都相當的倍感無奈,也只能等著影洗出成品。不過這成品真的是有夠磨人的,光是神秘的選片以及洗底片的過程,就耗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後製的部分更是花工到長達三個月的時間。
直到她生日的當天,才願意公布那驚人的照片。
「不要看得太貪婪,小心眼睛會瞎掉。」她慎重的警告大家,起初大家不信邪,但是當看到照片的當下,她們真的相信,如果看得太深入、太貪婪,眼睛真的會瞎掉。
「這是我…?!!」就連我都不敢相信,那一夜,在迎向旭日東昇的當下,我的表情,竟然會如此的…震撼以及讓人一生都無法忘記。
「怪不得…老大會嚴禁我幫忙…如果我真的跳下幫忙…看樣子,我的攝影生涯也活不久了…。」Ali看到那張照片,久久無法自己。
「就因為這張照片,毀掉妳好不容易建立的名聲?桐生影,妳還真是願意,真是有種啊。」Grace冷冷的望著影,絲毫不放過諷刺她的機會。
「除了我,絕對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拍下這樣的冬女神的!」她充滿著無限的驕傲。「我不否認。」Grace也不得不認同,影確實有她的辦法:「但是,妳知道這張照片如果公諸於世的話,會帶給業界奪大的震撼?」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說,這是『桐生影』最後的遺作。」她自傲地笑著。
「遺作嗎?」Grace深感遺憾,「妳如果覺得開心,就隨妳了。」她無權干涉。
過了不久,『桐生影』最後的攝影展榮重的開幕了。影在記者會場上,公開承認她因為這張作品廢了她的藝術之瞳,也證實自己沒有辦法回到攝影界。
雖然她無法付出攝影界,但她卻因為這張令人目不轉睛又讓人感到震撼無比的『女神回盼』,被國際知名攝影巨擘Barnett喻為世紀性的經典,那堪稱是奇蹟的攝影手法,也讓國際攝影界公開承認桐生影是無法被取代的攝影巨擘。她的攝影生涯,雖然因為我而無法持續;但是她的名聲也因為我推上攝影生涯中的最輝煌的高峰。
Light (95):迷失
『一千萬美金,賣不賣?』那張照片問世之後,許許多多的人爭相開價,打算購買桐生影的照片,甚至是授權。
『不賣,說什麼都不賣。無論是加洗或者是授權什麼都免談。』她很硬,也相當的堅持。就算是有人開高價想要買加洗的成品,她也不賣。
「為什麼連加洗的成品也不賣?」一直在她身旁聽著電話的我,有著許多的納悶。
「那是我們的遺作,我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讓人收藏。」她笑了笑。
「我們的遺作?」這句話有些語病,但影沒有再接著說下去,只是擁著我和我討論商攝的事宜。
「妳不是放棄復出了嗎?」每次和我討論case的時候,我真的很懷疑她是否真的武功全廢?
「我確實是啊。但我只想拍妳,我也只能拍妳。」她笑了笑,「只能拍妳這件事情,我不認為這樣是矛盾與衝突的。我說過,我很幸福,因為我還能拍妳。」話後,她繼續和我討論明天的行程,絲毫都不讓我有休息喘息的時間。
「妳真的是工作狂!就連我休息的時候,還和討論工作的事情,以後我要在家裡面下禁令,不准討論工作相關的事情了!」我忍不住的下禁令,因為她真的是太執著也太過瘋狂了。
「遵命。」影笑了笑,輕輕地吻了我:「對了,聽說妳下個月要飛米蘭?」明明就說過不能再討論,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問著我。
「妳喔!!真受不了妳!!」我真是被她打敗了,不過還是和她簡單的說明,「聽說是主辦單位打來我們公司指定我一定要當壓軸的。」
「是嗎?」她隨性地拿起我的行程翻閱,透出詭異的笑容:「他們還真是有種。」她喃喃地說。
「為什麼說她們有種呢?」我有些不懂。
想要探究下去的當下,影立即開了口:「下個月,我因為巡迴攝影展的關係,必須飛去紐約,因此沒辦法陪妳去米蘭。妳自己要好好保重,能放鬆的時候就要放鬆,不要為難其他攝影師,妳要乖,知道嗎?」她的表情相當的凝重與嚴肅。
「嗯,我知道。」
老實說,我不是很了解她為何如此的嚴肅。雖然滿腹的疑問,卻也沒有過於的在意。時間就這麼來到米蘭的時裝展,忙碌的彩排之餘,我也忘記影充滿嚴肅的叮嚀。
直到正式上場走秀的時候,我不禁發現,那些閃光燈非常的礙眼。每一次的閃爍,都像是貪婪的探究我的內心一樣,讓我非常的不舒服。每一次的快門聲,就像是侵略我意識一樣,讓我相當的噁心想吐。我不願,我不願意讓在場的攝影師拍下我的面貌,這一切讓我好想冰封、冰封眼前的這一切讓我感到噁心又不舒服的感覺。
「我說Skadi,妳可以不要這麼殺氣騰騰嗎?」在後台看到這一切的秀導,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頭痛連連。
「抱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很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抗拒那些閃光燈以及快門聲的入侵,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被強暴的不舒服,讓我無比的噁心又無助。
「保持平常心,妳很棒的!快去換衣服吧!壓軸快到了!」秀導幾句叮嚀後,就飛速領著換上壓軸的服裝。
「秀導,我-」我有些卻步,卻也明白這一切都來不及,因為現在說要放棄,也覺不可能放棄,但是…在面對相機的時候,我感到非常詭異,甚至覺得非常的不對勁。此時的我才驚覺響起,從北海道回來之後,一直以來都是影一手掌鏡,我從來沒有接觸道除了她以外的攝影師,直到現在,直到站在世界知名的米蘭T字台上,那種混沌以及噁心的感覺,讓我非常的深刻,但是,現在的我,只能努力告訴自己,走完壓軸就沒有事情了!
換上衣服,我深吸了口氣,正當走出T字台的剎那,我看到黑暗中,那一雙雙貪婪又瘋狂的眼睛,毫不客氣的一閃一閃的望著我。
“Skadi…Skadi…Skadi…Skadi…”
“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
“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
“Skadi…Skadi…Skadi…Skadi…”
“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
“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Skadi…”
那群人、那一台一台的相機,就像是飢餓的野獸看到食物一般蜂擁而上。
“住手!!不要!!!不准碰我!!好痛!!!”
紅色,綠色,黃色,紫色,綠色,黑色,藍色,黃色…已經多到數不清究竟是什麼顏色的混沌,正帶著貪婪又痴狂的射進我的靈魂之窗中。
他們的眼神,看得我好痛、好無助…。我好想冰封,冰封這一切,讓眼前的顏色,都沒有顏色,讓現場的貪嗔痴全部封殺!!封殺,我好想封殺眼前所有拍下我面貌的攝影師!!到底是誰恩准她們到我的世界裡?我不准他們踏進,也不准他們再多偷窺那美麗如神話般的寧靜!!
“妳這個大傻瓜…”
忽地,那熟悉的快門聲,讓陷入混沌混亂又緊繃的情緒頓時平靜。我知道,讓我感受到清澈,冰冷又具有無限的知覺,是她的生命,是她的雙眼,更是她對我的守護與愛。
“影。"那一瞬,緊繃的情緒化為寧靜,一個情緒失控下,我昏倒在T字台上。
昏倒的剎那,我聽到全場嘩然,但我無法阻止這慌亂的場景,只能迷失在自我的意識以及緊繃到斷弦的空白之中。
我知道,這失控的舉動,絕對會讓我除名在國際的時尚舞台,經過這次的混亂的情緒,我也總算明白,除了桐生影、除了她的雙眼,我再也無法接納其他人的入侵,除了她,我無法接受任何的人拍攝了……。
Light (96):冬女神,隕落
那一天,我在米蘭時尚舞台昏倒的消息,轟動了國際的時尚界,記者們紛紛前來醫院,想要問出我昏倒的消息。這種感覺,真像是七年前圍在Joe爸爸公寓門口的盛況。相較於七年前獨自一人的單打獨鬥,從紐約趕到米蘭的深黑挺身而出的幫我處理媒體公關的事情。
她簡單扼要的告訴媒體:「冬女神,隕落了。」
真是天殺的發言,但也不得不承認,桐生影確實有她一套方法,冬女神,隕落了。簡單扼要的六個字,一語道出記者們所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而我也正如影所說的一樣,確確實實的殞落了。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接受其他人的入侵,除了影,我再也無法接受任何的人雙眼凝視。
「我以為那一夜,只有妳斷送自己的攝影生命,沒想到我也…」躺在病床上,我望著窗外泛黃又逐漸凋零的葉,不禁苦笑:「我竟然也輸了…。」
「妳還真是後知後覺。」處理一切媒體發言後,影坐在我的床墊上,將我置在她的懷中,透出疼惜的笑容:「也是,誰叫我太保護妳,沒有讓妳發現到這件事情…」
「妳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問著她。
「我們兩個只有雙贏雙輸,不會有誰贏誰輸的局面。」她輕撫著我的髮,「我用我的攝影生涯奪取妳多年來模特兒生涯,妳會怨我嗎?」
「妳希望我怨妳嗎…?」
「那當然,就算是妳怨恨我,我也只要妳的目光是停留在我的身上。」影笑了笑。
「我真是…完全被妳打敗了。」我十分的無奈,卻也十分的幸福。
出院之後,我從米蘭回到了東京,親口告訴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綾乃姊,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接任何的工作和case。
「妳真的沒有辦法接任何的case?」她相當地不可置信。
「嗯。」我點了眼頭,「所以我打算退-」
「不准,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很意外看到這麼堅持的綾乃姊,「被妳毀了攝影生涯的桐生老師不也好好的可以攝影?她既然還有辦法,我相信妳也有辦法。」
「綾乃姊,這陣子妳難道就沒看出來嗎?她除了我之外,已經沒辦法拍下任何人了!!」我承認我回的很失控,因為我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想逃避的事情。但…事實越是逃避,就越會血淋淋的呈現在我的面前。
老實說,桐生影最後變成這樣,我真的很心痛。雖然她已經被喻為國際級的攝影巨擘,但那又如何?她的『眼睛』已經瞎了,已經沒有辦法再有更大的突破!我也是,我也再也沒有辦法去接受任何人的炙熱眼神,因為我的意識和一切,只願意讓她聚焦,只願意為她綻放光采。
但是綾乃姊不願意面對,也不願意將我的話聽進去,她很慎重的告訴我,「Crystal,我想妳回到米蘭一定太累,我會給妳一個長假,但不要告訴我妳要退出這件事情。」話後,就隨即地就離開會議室,連讓我辯解的時間都沒有。
她的堅決讓我相當的無奈與無助,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接觸其他攝影師的雙眼了。日後到底要怎麼繼續工作下去?一想到接觸其他攝影師的雙眼,就覺得非常的噁心,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恐懼的環抱著自己,久久無法自己…,直到我那美麗的母親拿著文件來到我的面前。
「綾乃剛剛跑來我辦公室大哭,我很難得看到她會哭慘成這樣。」美麗的紅玫瑰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我想,她應該是因為妳的事情吧?老實說,看到新聞的剎那,我也非常的驚訝。我萬萬沒想到那位水漲船高的桐生老師竟然把我們公司最寶貝的超級名模搞到想要退出model界,如果可以,我還真想和她索賠高額鉅款。」
「Mignon…」
「這裡只有我和妳,妳還是不願意叫我一聲母親嗎?響。」她說的有些心痛。
「…媽。」望著她的心痛,我情不自禁地投入美麗的她的懷抱裡,忽地,許許多多的回憶就像是幻燈片一般,迅速地呈現在我的意識之中。
「傻孩子,妳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她輕輕地撫著我的髮,不停地埋怨影:「我真不應該把妳交給她,她真的把妳耍得團團轉!」
「妳也太寵愛妳女兒了吧。」在她懷中的我笑了笑,「她也被我整得很慘啊。」
「是嗎?」母親不以為意,「奪去她的攝影生命,只是剛剛好而已吧。」眼前這位媽媽,真的是太疼女兒了。面對這位愛女心切的母親,真的是敗給她了。
「我…可以退出model界嗎?」母親的出現,讓我有些無法確定,但我相信當面對她說,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機會的。
「其他的case,我會想辦法幫妳推掉。但是下個月份的阿姆斯特丹的Show,妳非去不可。」
「一定要嗎?」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再度昏倒在T字舞台上。
「妳若不去,絕對會後悔一輩子。」母親笑了笑,「就當作是身為Skadi的妳,身為Crystal的妳,身為SuperModel的妳,最後的舞台吧…。」
最後的舞台嗎?
看樣子,我就算硬著頭皮,也非接不可了…是吧?
Light (98):生命的意義
『……阿姆斯特丹嗎?』
那一夜,我打給正在全世界舉辦攝影展,置身在歐洲的桐生影,告訴她Mignon的最後要求:『既然是她開的要求,就順著她吧。』她在電話那頭,透出無限的溫柔。
『我有辦法做到嗎?』現在的我,連站在舞台的自信都沒有,我實在很擔心自己再度昏倒在T字舞台上。
『妳要相信妳的母親,雖然我比Mignon還愛妳,但妳還是要相信她。』忽地,桐生影在電話那頭說出讓我臉紅心跳的話,讓我難以招架。
『妳,妳少在電話裡面拿翹!』我有些驚慌失措,卻惹來桐生影的大笑。
『身為SuperModel妳的最後舞台,我絕對會去的。』她承諾我,一定會到場。
『嗯。我等妳。』和影講完電話後,我的心情也稍微的舒坦些,接下來的日子,我簡直可以說是用半引退的狀況來形容。
雖然公司給我了長假,突然的放假也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因此我還是會來到公司報到。看看熟悉的學妹,看看正在訓練的新模們,給予她們一些客觀的意見,也會說起自己的經驗談。其實這樣的日子過得也挺充實,不知不覺,一個月也飛快的到來。
「綾乃姊,阿姆斯特丹的Show,到底是什麼樣的內容?」前往阿姆斯特丹的飛機上,我再一次地問著身旁的她。這一個月以來,我一直詢問忙碌的綾乃姊,無論我怎麼逼問,她都不說,搞得非常神秘。
「我只能說,是一個連彩排都沒有辦法讓妳彩排的Show。」綾乃姊笑了笑。
「連彩排都沒辦法讓我彩排?」我非常的納悶,心中也有些害怕…,該不會有有不怕死的人想挑戰我吧?
望著我的恐懼,綾乃姊微了微笑,「妳放心,不會再有人想挑戰妳,就算有,我也已經推掉了。這次的Show,妳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到了那邊,妳會知道怎麼回事了。」
「好…。」雖然心中有許多的忐忑不安,但我決定選擇相信我多年的夥伴,長達十幾小時的飛行時間,我們從東京來到了阿姆斯丹。
抵達阿姆斯特丹後,我們休息了幾天的時間後,綾乃姊就帶著我來到一座美麗的白色教堂。
「這是…?」我滿腹納悶的望著她。
「沒錯,是教堂。」綾乃姊笑了笑,「這場Show很特別,當經紀人當這麼久,我也是頭一次看到Show會辦在教堂的狀況,但我想這也是最後一次吧…我們快進去準備吧。」她雖然有些感概,卻還是帶著我進到教堂內進行準備。
「早阿,Crystal。」進到教堂後,忙碌的Ali立刻和我打了聲招呼,「至始至終,妳仍舊這麼早到。」熟悉的臉孔,讓我有些放心。
「Ali這場Show是妳們負責的嗎?」我看著周圍都是影/光工作室的人。
「一半一半,我們現在雖然是工作人員,等一下也能算是觀眾。」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解。
「在聊下去時間會來不及,Crystal快點進去吧。」話後,Ali喚著其中一位Staff將我帶到了更衣室。
進到更衣室後,我真的覺得這一切都太過詭異,裡面竟然連一個Model都沒有,而且化妝師竟然是Joe爸爸,替我弄頭髮的竟然是Christine媽媽,我好奇到不斷地詢問她們,她們卻異口同聲的說:「嗯,這是一場特別的Show,所以連我們都出動了。」
這到底是什麼特別的Show?驚訝又錯愕的當下,我只想到只有影才會有這樣的排場:「這場Show是影所安排的吧?影呢?」
我問著Christine媽媽,但她一個字都不願透露,直到Linda捧著禮服出現,看到那件美麗的白紗,我整個人非常的驚愕。
「這不是白紗嗎?這倒底…是…?」穿上白紗的我,望著將我驚心打扮的三人。但她們還是告訴我,這是一整很特別的秀,所以才會弄得這麼神秘。然而這種感覺,真的讓我感到很奇怪也很不能自己,從頭到尾,我都覺得我像極了結婚典禮的新娘子!!
「影呢?」我再度問著她們,畢竟她答應我要出席這場最後的Show,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她已經外面等妳了,我們走吧。」Joe爸爸整理自己的西裝,滿臉無奈地笑著對我說,她也是這場Show的Model。
其實我很想拒絕這非常莫名其妙的Show,但就連在歐洲忙到瘋掉的Grace竟然會神奇的出現在這邊,甚至等不及的來到更衣室催人。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我只能勾著走和Joe爸爸硬著頭皮一同走向舞台。
從更衣室來到舞台現場,美麗的花海以及紅毯讓我覺得非常詭異,坐在教堂兩排的椅子上再熟悉不過的朋友們讓我感到非常的彆扭。我十分無助的望著身旁的爸爸,她卻笑笑的要我看著站在十字架那端,筆直站立等著我們漫步而來的桐生影。
桐生影!!她為什麼要著全白的西裝站在十字架前?為什麼還會有牧師在現場?這一切就像被捉弄般的不知所措,被瞞在鼓裡的憤怒,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遠方那充滿堅定眼神的她,竟然讓我有著滿溢的感動與震撼。
我有些站不住腳,顫抖的無法自己。Joe爸爸很努力的撫著我,慢步的走到穿著一身白、帥氣到我都快認不出來的桐生影。
面對面得當下,Joe爸爸將我的手牽給了影:「我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妳,希望妳能夠好好的珍惜她。」
「我會的。」影笑了笑,將我的手緊緊握住。
「妳!!」我完完全全被桐生影賣掉,相當氣憤的問著她:「妳到底是什麼用意!」
「我以為這一切都表現的很明顯很直白,難道妳還不明白嗎?」
「哪,哪有人先要人穿上白紗,然後安排這種陣!!妳這不是叫我為難嗎??」邊說這話的當下,我感動又激動的哭泣。
「除了我,還會有誰會這麼做呢?」她透出得意的微笑後,強勢地問著我:「響,我桐生影這一生只願意也心甘情願的被妳綁住,所有的事情我也都準備好了。最後,我只差妳的一句話,妳願意成為我桐生影的妻子嗎?」
「我,」看著身旁讓我又愛又恨又幸福又痛苦的她,我不禁落淚,「我願意。」
我萬萬沒想到,我最後的Show竟然會是如此的讓我難以忘懷,我也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狠狠擺了我這一道。複雜的心情,讓我非常難以敘述當下的感動以及激動…。此時此刻,唯一讓我可以深刻體會的事情就是…她是我的光芒,救贖冰冷以及死寂的無限光芒。只有她可以讓我敞開心房,只有她可以讓點燃我的冰點,只有她讓我從嚴冬的寒冰化為春暖大地的泉源,只有她讓我願意為她綻放美麗的無限光輝。
桐生影,正是我生命的意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