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展翅篇
(29):新宿
快樂溫馨的校園生活,讓時間愉悅的飛逝,幾個月下來,我從班上最冷漠的人鞏到全班的焦點,整學期的熱熱鬧鬧、轟轟烈烈,想說清楚也說不上來,只是我可以明確地體認到一點,就是自己再度回歸到原本的年齡,拋開世故的老成,投進14歲應有的笑容--天然燦爛的笑容。這個笑容帶給我新的人生、更是帶給我不同的視野與觀點,我開始將視野調適到近程階段,開始規劃自己想進修的事物以及自修起天曜紋家還沒學完的才藝與能力。正當我規劃進修的過程時,熱情的爸爸媽媽不僅主動地參與,還與我熱烈討論,她們除了鼓勵、激勵我要朝多元的方向去學習外,甚至透過她們的人脈替我找尋適當的老師來教導我。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如天堂般悠閒的週末迅速淪落為忙碌的地獄,然而,這樣的地獄對閒不下來的我,竟是如此的愉快及興奮,尤其是碰到以前在天曜紋家教導過我的老師們,更是上的得心應手。這一連串的忙碌與奔波,讓我將愛情完全的沉澱,每日都被滿滿的課程排滿,空閒的時間不是寫作業、就是被溫柔的媽媽抓去護膚及彩裝技巧,根本沒有任何的時間聯絡影,更不用說知道影的近況,我和她簡直就像失聯的情侶,完全不知道對方的狀況及行蹤,一直到坐落在桌上的手機有了聲響,陷在忙碌中的我才真正意識到它的存在。
「喂?」瞧著手機螢幕上的『無法顯示號碼』,我膽怯地應了聲。
『響。』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劃過,『好久不見。』
「影!?」驚喜的我,輕語她的名字,「是啊,真的是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了。妳最近過的好嗎?」
『還挺忙的,所以才拖到現在打給妳。』電話那頭,她苦笑了笑。
「怎麼會忙成這樣呢?參賽的作品不是應該整理得差不多了嗎?」我不禁納悶。
『是沒錯,不過因為--』拉長音的她,透出沉著的笑聲,『Barrent老頭不只要我參加PX3的比賽,甚至要我在這邊取材,準備進行阿爾國際攝影節個展。』
「阿爾國際攝影節!?」在法國的時候,我曾經聽影說過,如果攝影師能夠被受邀參加阿爾國際攝影節的個展,那麼就代表這位攝影師確確實實地被全世界肯定,甚至可以成為攝影界的重量級人物。那是影的目標,而她靠著自己的雙手完成了她自己所設定的目標。
「那真是恭喜妳了。」我笑燦,「妳真的用自己的雙手推開世界的大門。」
『謝謝妳的祝福。』影沉沉地笑後,迅速低穩地和我訴說,『響,我就先說到此。工作人員已經到場,我準備去忙了。有空我會在打給妳。』
「好的,沒有問題。有時間在聯絡。」
『OK,Bye。』她俐落地道別,也率性地切斷我倆的訊息。
這俐落的一舉一動,讓手機的喧囂慢慢平靜,更讓我心底的波濤轉化成冷靜,我深吐口氣,望著藍黑色的天空,微微捻笑。
影,正朝著自己的目標一步步的向前邁進,至於我呢?我仍舊在廣闊的學海中摸索自己的未來道路,雖然爸爸媽媽說現在想還太早,但心底的焦慮在影成功的光輝中激昂地點燃。在接續的日子裡,我花更多的時間培養自己的能力,花更多的精力學習更多的學科,這一兩年來,我都是著魔狂熱的鬥志去迎接我的每一日,這股讓身旁的爸爸媽媽不禁搖頭膽怯。
「小響,不是爸爸愛說妳,妳應該多多休息吧?不要把自己累壞。」爸爸心疼陷入狂熱的我,更把我從書房拉到房間,「換件衣服和爸爸媽媽出去透透氣,一直把自己悶在書房搞自閉是搞不出任何名堂的。」
「可是…」我揪著眉頭,示意不想出去。
「別可是不可是了。換件衣服,和爸爸媽媽去Shadow見見嵐和小泉。」
「爸,我真的可以去Shadow?」剎時,我眼睛一亮。
「為什麼妳不能去?」
「因為我未成年啊。」爸爸訝異的神情,讓我感到詭異。
「哈,」聽到這話的爸爸不禁狂笑,「小響啊,才16歲的妳身高已經168公分、知識水準也經過妳的努力擁有大學二年級的水準、至於妳所接觸的社會除了擁有國際性外,還嚐到冷暖人間的現實,外表氣質更是讓人感覺到妳已經有18、19歲的成熟。真要硬拗妳16歲,大概只有妳穿上水手服所表現出的行為舉止符合罷了。」
「爸,妳怎麼把我說成這樣啊。」爸爸的言論,讓我的雙臉微微地漲紅。
「好啦,我不虧妳了。快去換件看起來成熟但又不露的衣服吧。」
「嗯,好。」我點點頭,關上房門,索性換上了件連身洋裝,整一整髮型後,走往客廳。
「這麼快就準備好啦?」爸爸看見我的迅速,趁機笑虧。
「去社會實習也不錯啊,爸爸。」我順應爸爸的話,回應。
然而,在旁聽見我倆對話的媽媽一臉錯愕,「親愛的,難不成妳要帶小響去Shadow?」
「呃…」爸爸尷尬一笑,「嗯,是啊。看她一直悶在書房也不是辦法,所以才想帶她去Shadow見見小泉和嵐、也讓她散散心。」
「那也不至於把小響帶去Shadow吧?」溫柔的媽媽瞬間發火,「親愛的,有沒有搞錯?妳竟然想帶小響去那種危險的場合?」
「有什麼關係。小響想去,我也覺得她可以去。」
「可是--」
「寶貝,」爸爸摟著氣急敗壞的媽媽,「妳別忘了,新宿雖亂雖危險,但她也是讓小響和我們相會的地方啊。況且,有泉和嵐在、有我們在,誰敢搭訕小響?」
「好吧。」媽媽接受爸爸的說辭,溫柔的她牽著我的手,「小響,等下我們到了Shadow,可別放開媽媽的手喔。」
「我知道。」我笑燦,在媽媽的守護下,坐著爸爸的車前往新宿。
從南青山到新宿的距離,其實說不上近也說不上遠,我們花了幾十分鐘的時間來到新宿、更是來到過去羞辱我、嘲笑我的鬼地方。當Mercedes CLK投進新宿懷抱時,我迅速體會到以往充滿熱鬧與墮落的新宿更讓我覺得骯髒不已,換了衣著、換了身分,我還是原本的我,但週遭的臉色及態度全然不一,在街頭招攬生意的店員露出噁心的笑容、花枝招展的女人們更是沉默注目、離家出走被迫流落街頭的成員充滿妒忌凶惡的眼神觀望,只剩繽紛千萬的建築物依舊躺在那,靜靜地看著我、默默地守護我。
新宿,曾經把我當作垃圾鄙視我的新宿,為什麼我這一次換了身分,妳就必恭必敬呢?新宿,妳不該是如此的墮落與骯髒。曾經痛恨妳之餘,我仍舊瞧見妳的美麗,妳不該把妳的美麗被低俗的風氣所遮掩,那燦爛的光彩,不就是為了妳而綻放的嗎?新宿,曾經身為我短暫母親的新宿,我回來了,綻放不一樣的氣息回到妳身旁了。
在Mercedes CLK裡頭,我不斷地與這位女人對話,替她感到不平、也替她感到傷悲,但,我又能如何呢?這一切都是她的抉擇,就像以前奮不顧身離家出走的我一樣,我們都要為自己的抉擇付出相等的代價。只是我比她更來的幸運,我遇見了影、遇見了現在的爸爸媽媽,她們讓我重新回到正常的軌道、回到日常的生活中,讓我重新回到16歲的真我,更讓我體會到『愛與付出』的真諦。新宿,這美麗燦爛的地方,真是令我五味雜陳。我細細捧著複雜的心情,一路觀察週遭的街景,一直到Mercedes CLK開到坐落在巷子的Shadow為止,心中的起伏才隨之平靜。
「妳們先下去吧!我去找停車位。」到達Shadow門前時,爸爸示意我倆先下車、進去等候,「親愛的,妳帶著小響去吧台等我吧。」
「好,我跟小響會在吧台等妳的。」與我一同下車的媽媽點頭應聲,修長的手更是將我牽的緊緊。
「我馬上過來。」爸爸率性應了聲後,乘著Mercedes CLK揚長而去。
些許寧靜的街道,剩下我與媽媽目送爸爸的車尾,一直到媽媽喚著我進去Shadow為止。
(30): Cocktail
『噹啷』一聲,沉著的鈴聲響起,那是Shadow的門鈴,讓內場的人知道客人進來的鈴鐺,鈴鐺的聲音猶如影的嗓音一樣,低沉穩著卻又冷情。
「Aunt--小響!??」一看到我與媽媽入門的泉哥與嵐哥,紛紛露出驚訝喜悅的神情,「真是好久不見了!」
「哇,小響果然女大十八變啊。」泉哥從內場走到外頭,趁機笑虧我,「以前妳才在泉哥的胸口,怎麼一晃眼,妳長高到我臉頰的一半啦?」
「泉,妳收斂啊。」嵐哥一如往常,喚著直言直語的泉哥收斂。
「哀唷,嵐,妳怎麼和影哥一樣,一板一眼愛搞冷靜啊?我啊,夾在妳們倆中間簡直生不如死可以形容。」泉哥雖抱怨連連,但她還是乖乖地走進內場,替吧台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們調酒。
「Aunt,抱歉。小泉太興奮了。」瞧見泉哥安分的嵐哥,從內場走到外場,她尷尬地和媽媽道歉連連。
「沒關係,畢竟妳們倆都很久沒看見小響了。」媽媽應笑,溫柔的笑容安頓嵐哥尷尬的心。
「那--今天也是老位子嗎?」放心的嵐哥,輕問著媽媽。
「不了,妳uncle今天交代我們坐吧台。」
「Uncle還真貼心。」泉哥邊調酒邊笑應。
「泉,好好調妳的酒。」招待我們的嵐哥,唸了泉哥一頓。
「是--。」泉哥無奈地拉了聲長音,當我們坐在吧台後,她順勢在我和媽媽面前咬耳朵,「嵐和影哥超像的,兩個人特別會管我。」
「沒辦法啊。」媽媽笑了笑,「誰叫妳這隻熱血的人碰上兩個冰的要死的雙子座。」
「什麼?嵐哥也是雙子座的啊?」第一次聽到嵐哥的星座,我不禁訝異。
「是啊,超龜毛的雙子座。」泉哥頻頻說起泉哥的壞話,「還AB型咧!!」
「我雙子座AB型,可真對不起妳啊,泉—--」沒料,就在泉哥說完話的同時,嵐哥猶如看到老鼠的貓,冷冷的站在她的身後。
「我、我、我去招呼別的客人,妳們慢聊啊。」泉顫了顫身,趁勢開溜。
「真是…。」嵐哥無奈地搖了搖頭。
「嵐,有時妳別對泉太嚴苛啦!瞧她這樣,也怪可憐的。」媽媽不禁替泉哥說情。
「Aunt,我知道、我盡量。」
「知道就要改,可別像妳們家老闆一樣,左耳進、右耳出。」
「Aunt,放心啦!!」泉哥神不知鬼不覺地搭著嵐哥的肩,「這一隻雙子雖然詭異了些,卻詭異不過影哥的啦!!」
「喂,不要以為影哥不在,妳就可以那麼囂張的開她玩笑啊。」
「基本上,影哥那傢伙神龍不見首見尾,我也不敢囂張的太離譜,好嗎?上次開了個不算小的玩笑,被影哥抓包一次差點就被她虧死,我不敢、我不敢。」
「不敢就好,上次我還被妳一起拖下水,被影哥虧到一個不行。」
「她…那麼會虧人啊?」瞧見兩位哥哥的抱怨,我輕問的媽媽。
「她會不會虧人,我是不知道啦。」媽媽笑應,「我只知道妳家爸爸的嘴巴比她還毒。」
「對對對,」泉如感同身受般,無奈地說著,「說到Uncle啊,真的讚到我不知該如何形容!!她常常拿某個人當作影哥的把柄,把影哥虧到死胡同去。」
「那個把柄該不會就是我吧?」心知肚明的我抿了抿唇,輕輕低問。
沒料,聽到這話的泉哥與嵐哥瞬間冰凍,「嵐,我…我…我剛剛有說到什麼不該說的嗎?」泉哥猶如上斷頭台的死囚,膽怯地問著嵐哥。
「我…我…我是沒聽到妳說了不該說的話。」一向冷靜的嵐哥,竟顫著抖回應泉哥的話。
「妳們倆個放輕鬆啦。」瞧見她們懼怕的模樣,媽媽跳出來說話,「要是影逼問妳們是誰把秘密說出來的,就說是我說的好了。」
「Aunt這怎麼可--」
「這怎麼不行?」爸爸頓時出現在我們的前面,她理直氣壯的和兩位哥哥言語,「沒關係,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Uncle和Aunt的身上,我們倆個是最有權力吐妳們影哥的槽。」
「為什麼?」泉哥不禁納悶。
「妳們難道不知道嗎?」爸爸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妳們家影哥,把我們家小響給—--」爸爸欲言又止。
「啥?她真幹啦!!」兩位哥哥睜大了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模樣。
「什麼!?原來妳們早就知道這件事情?」聽到她們的言論,我不禁拉高音調表示訝異。
「影哥把妳抱進Shadow還大聲囔囔要提前關店那天,全Shadow的人都知道妳在她心中的位置了啦!」兩位哥哥看到我的訝異,如狂潮般大笑地言語。
「為什麼?」我繼續疑惑。
「傻小孩,」爸爸摸著我的頭,「因為妳家的影,就算是颱風地震,她也絕對不會提前把Shadow關店的。」
「Shadow空前絕後提前關店這個壯舉,如今只有小響一人能破喔。」
「就連…白雪姊也沒有?」好奇的我,提了優雅又纖細地白雪姊。因為我知道,在影的心中,白雪姊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取代。
「!?」爸爸媽媽聽到這兩個字瞬間愣住,「小響妳…認識她?」
「嗯,是她照顧高燒不退的我。」我點點頭,「當然,我也大約知道她和影的過去。」
「原來是這樣……」她們若有所思地拉了長音後,繼續回答我的話,「嗯,有這麼一次,但不是提前關店,而是直接關店一天。」
「是什麼事情?感覺挺嚴重的。」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爸爸抿了抿下唇,露出百般為難的神情。
「沒關係,我想這個原因還是讓影告訴我好了。」不為難爸爸的我,笑應。心底更是清楚,影是絕對不會和我訴說她和白雪姊的過去。
但,說坦白。了解影的過去又何妨?不了解她的過去又怎樣?影還是影,還是現在放蕩不羈、動不動就受傷的她,這項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比白雪姊還更愛她、更包容她、更讓她自由卻又不離開她,這是我能為她做到的事,更是她能將我放在心底的理由。
明白這些道理的我,瞧了瞧週遭的尷尬氣氛,我為了試圖緩和這樣的寧靜,笑笑地和泉哥言語,「泉哥,我有點口渴,可不可以給我杯飲料呢?」
「啊!!真是糟糕,我居然興奮到忘記問妳們該喝什麼了!!」泉哥乾笑,問著爸爸媽媽,「Uncle、Anut,妳們今天還老樣子嗎?」
「嗯。」爸爸率性地應聲,在旁的媽媽則是點了點頭。
「小響,妳呢?」
「泉哥,我喝可爾畢斯就好了。」裝乖的我微微地捻笑,心中則浮現黯淡的無奈。
”要不是爸媽在旁,我根本就不屑喝這種無酒精的飲料。”曾經在Shadow賺取微薄生活費的我,每到店打烊就特別地興奮,泉哥與嵐哥都會刻意在店裡留一段時間,一方面訓練自己的技術、另一方面則是發明新的調酒,至於在店裡等候影包外場歸來的我則成為她們的品酒小妹,無論是成功或是失敗的酒、濃烈或是輕薄的酒,我全都喝遍。有時幸運一點,還會喝到影無聊時所調製的雞尾酒,她調配的口感及飽和度,確實高超,一入口就會上癮、一入口體內的每個細胞都會飛躍。
影的酒雖比泉哥嵐哥濃烈許多,卻又不失雞尾酒特有的口感及甘醇,她的酒讓我過於順口,就在我一口接著一口之餘,她們三人同時警告過我,不要喝的那麼快,免得中了雞尾酒酒的計倆—--尤其是影所調製的雞尾酒。當然,我裹著酒量好的傲慢,半賭氣地將整杯雞尾酒喝完,喝完最後一口酒,除了紅櫻的擴散在我雙頰外,其餘的酒醉徵兆我全沒有。這壯舉,不只讓兩位哥哥看傻了眼,更讓當時冷漠的黑色身影,楞到煙掉到地上渾然不知。她們紛紛不可思議,為什麼離家出走的小朋友竟然會有不錯的酒量?其實,這都要歸功於嗜紅酒、威士忌如命的父親,除了打高爾夫、抽煙斗、下西洋棋、養車…等這些一般有權有勢的人都會做的休閒外,父親還是個美食家、品酒家,三餐每每都會有酒--紅肉配紅酒、白肉配白酒,身為長女的我,雖然對於酒並不是那麼的熱愛,但基於尊重以及實習餐桌禮儀的課程,我變得不得不碰酒,因此,我每天就不停的喝酒、品酒,甚至在微寒的夜晚,我還能夠喝到不加水的頂級威士忌。
父親的的訓練,讓我著實擁有不錯的酒量,只可惜,在爸爸媽媽身旁的我,只能裝乖地點『可爾畢斯』,畢竟,爸爸媽媽不知道我的實情,我更不能讓她們知道我有這樣的實力。然而兩位壞心的哥哥,聽到我裝乖的『可爾畢斯』後笑虧連連,「小響,妳今天只喝這個啊?」
「嗯,是啊。」我繼續裝乖捻笑後,開始抑揚頓挫的努力提示,「有勞妳們倆了!」
「那有啥麼問題。」聽出話中話的倆人,不禁狂笑。
這詭異奇妙的舉動,則讓在旁的爸爸媽媽感到納悶,「幹嘛、幹嘛?妳們三個小毛頭想搞啥飛機?」爸爸問著我、也問著泉哥和嵐哥,「有話老實講,別露出這麼噁心的詭異笑容?」
「沒什麼啦。」泉哥應笑,她俐落地將馬丁尼端到爸爸和媽媽的面前,「只是妳們家的女兒,曾經把影哥調製的雞尾酒全部喝完罷了。我和嵐,聽到小響只點『可爾畢斯』,感覺有些空虛罷了。」
「真的假的?」爸爸媽媽露出十分訝異的神情,「那是影放水的吧?」
「不!那天影哥心情無聊到超不爽,還調到特濃呢!原本,影哥是想自己解決,沒想到這位小朋友聽到是影哥調的,好奇沒喝過的她就搶過去喝。」泉哥滔滔不絕說道。
「哈,小響一定醉到不醒人事吧?」爸爸笑問。
「才不呢!!小響她只有紅臉,其他都正常的和鬼一樣。是吧?嵐哥。」泉哥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嵐哥,試圖做證。
「說起那天…我還真的被嚇到了。」嵐哥尷尬地笑應,甚至還把影嚇到的經歷抖出來,「影哥最寶貴的煙,還掉到地上渾然不知呢。」
「小響,真沒想到妳這麼的神勇!!」睜大眼的爸爸露出不可思議的笑容,「喝可爾畢斯就真的小看妳啦!妳換點別的喝吧。」
「…可以嗎?」我望著身旁訝異連連的媽媽。
「親愛的,這…」媽媽微皺著眉,問著爸爸。
「寶貝,妳放心。」爸爸摟著媽媽的腰,努力說服她,「除了我們,還有兩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這坐鎮啊。」
「是啊,Aunt。」嵐哥順著爸爸的話,替我說情,「好歹小響以前也在這裡待了好一陣子,她知道怎麼臨機應變的。」
「況且這裡是影哥的店,客人們也都知道『小響』在影哥心中的位置,要是哪個傢伙敢在這裡動她,簡直是不要命可以形容。」調酒的泉哥笑應,「所以Aunt妳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我實在說不過妳們。」看著三位タチ(tati)一人一句的媽媽,只好破例開戒,「妳想喝什麼就喝吧。」
「謝謝媽。」捻笑的我略帶撒嬌地和媽媽道謝後,開始獅子大開口,「那就…馬丁尼吧。」
「馬丁尼才35度,長島冰茶啦,近40度的。」泉哥賣力地慫恿我。
「泉,妳別太囂張啊。」嵐哥在一旁阻擋泉哥的囂張模式,整個場面也因為超會耍寶的兩個人而熱鬧起來。
在這喧鬧以及歡笑的開端中,舉杯啜飲的我不經意地環顧Shadow的週遭,妖艷女人們的爭奇鬥艷、タチ(tati)們爽朗低闊的談笑風聲,以及放蕩不羈的高亢歌劇,這些聲響及情景依舊存在,唯一不在的是坐落在吧台角落,冰冷地抽著煙與女人調情的黑色身影。
“影!!” 發效的酒精,讓我想起黑色身影的抱擁,更讓我染起心底的火焰。思念在此時如排山倒海般推翻我的理性,感性的掙扎讓我意識到壓抑已久的情感。
(31):找尋
雞尾酒的微醺,讓我意識到排山倒海的感性思念。這樣的思念,反而讓我形成一種無形的力量,這種力量在自己的體內逐漸擴大並且覺醒。這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讓緊握雙拳的我,企圖展開半調子的羽翼,飛進充滿利益糾葛及殘酷現實的社會漩渦,去找尋她放蕩不羈、詭異多端的蹤跡。
這並不是單純的找尋,則是給自己更多的社會歷練;更不是放棄自己的未來,而是在未來與思念之間尋求一個及至的平衡點罷了。因此,我運用旁敲側擊的方法,視圖找一份攝影相關行業的打工,一方面可以尋找自己未來的志向,一方面也有更多的機會遇見我所迷戀狂戀的她。理所當然,爸爸是頗反對我這麼做的,畢竟她不希望我踏入那麼危險的圈子,尤其是擁有許多怪叔叔和大野狼的攝影界。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畢竟那麼開放的爸爸都不答應,何況是媽媽呢?就在我思緒要如何找其他的藉口說服她們時,安靜的媽媽意外的開了口。
「Joe,就算那些人再怎麼怪、再怎麼色,也色不過小影的,不是嗎?」
「話是沒錯,可是攝影界並不是單純的圈子啊。」爸爸皺眉,頻頻和媽媽述說。
「好歹小響以前也待過影的Bar啊。究竟是攝影界不單純,還是Bar不單純?」
「在Bar,小響有嵐和泉在照護啊!若是她們兩個照顧不來,還有小影在照顧啊。問題攝影界沒有可以照顧小響的人吶!」爸爸繼續和媽媽辯解。
「誰說沒有的。」媽媽張大了眼,露出神秘的笑容,「Joe,那個人不也待在攝影界嗎?我們可以要她照顧小響的,不是?」
「對吼!!我怎麼沒想到!!」爸爸眉開眼笑,迅速寫了住址和電話後,走到我面前,「小響,妳要打工可以,可是要去我指定的這個地方打工,行嗎?」
「爸爸,妳能讓我打工,我就很高興了。」我展笑,父女倆得到最後的共識,只是心中不免有所納悶,好奇心不禁讓我問起放心連連的爸爸,「只是爸爸,為什麼妳會突然放心我去攝影界打工啊?」
「因為有人照顧啊。」爸爸笑了笑。
「就因為有人可以照顧我,妳就放心?」這單純的理由,讓我無可置信。
「反正,妳就先去那邊面試。等看到老闆的廬山真面目後,妳就知道我為何放心了。」爸爸拍拍我的肩,顯些迫不及待,「小響,妳明天就開始放假了吧?」
「嗯,對啊。明天開始我就放春假了。」
「好,那明天我帶妳去面試。」
「會不會太快了些?」瞧見爸爸的急迫,我對她三百六十度的轉變態度感到十分的驚訝。
「打鐵要趁熱啊,要不然哪天我又後悔,不准妳打工了怎麼辦。」爸爸這招真是高招,立刻封住我的嘴、也不讓我有任何的懷疑。
“總之,這件事情能夠圓滿的落幕,就是件好事情吧。”不想再多加思緒的我,在心底劃下句點。
躍躍欲試的心情,更是告訴我,自己即將要展開羽翼,親自尋找詭異又纖細的深黑。
(32):面試
「Joe,什麼風把妳給吹來啦?」爸爸照昨日所說的一樣,把我送到她所『指定』的攝影工作室來參加面試,一踏進工作室沒幾步,在場忙碌的美編、攝助以及副攝都紛紛來打招呼。
「沒什麼啦,只是路過而已。」爸爸笑了笑,順道提起身旁的我,「喔,對了。我還幫妳們撿了這隻小朋友進來,她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望著『徵人啟示』,卻又遲遲不敢進來。」爸爸果然是了解我,她知道我不希望藉由任何的力量,進來這裡工作,所以胡掰了這個理由,讓我混進她們交談的話題之中。
「喔?原來是這樣啊。」工作人員點點頭後,撇頭望著在爸爸身後的我,「妹妹,妳是來面試的嗎?」
「嗯。」我微微地應了聲。
「那…請跟我到這裡來吧。」對方示意要我走到訪談室內,我點點頭,尾隨著她入室,途中還回頭望了望爸爸一眼,只見她和我比了個OK。
「請進吧。」到了訪談室門前,工作人員微微笑地開啟了門,「妳不要緊張,我們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喔、好。」對方似乎看出我的緊張情緒,害我尷尬地泛紅雙臉,我捻笑地應付應付工作人員,也提起魯莽的勇氣進到訪談室中。
「妳先坐在這吧。」她指了位子要我坐下後,便拿資料要我填寫,「妳就在這邊寫上姓名、出生年月日、電話和地址就好,等下有人會來問妳幾個問題。」
「我明白了。」我點點頭,任憑她們的擺佈。填好那位小姐要我填寫的資料後,我在訪談室發楞了好幾分鐘,才會另外一位先生進來。
「妳就是今天來應徵打工的小姐嗎?」穿著一身帥氣的身影,拿著大小的文件進到訪談室中,一看到窩在坐位上的我,便開門見山的問話。
「是的。」我抿了抿下唇,半堅定地應聲。
「在這裡,我先和您說聲抱歉。」他沉穩的坐在我對面,低穩的聲音突然變的有些柔和,望著眼前的身影,我才發現,原本以為是位帥氣的長髮男人,竟也是鐵睜睜的女人。
「為什麼要說抱歉?」我張大眼望著眼前的人深感疑問,「是因為我不適合而不能錄用我嗎?」
「不是的。」她笑了笑,「是原本面試的動作是由我們Boss在做,那她最近因為在國外得了獎後,case越接越多,所以暫時無法隻身回來面試,所以就換我來做面試的動作。」
「喔…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和她詢問,「既然這樣,何須要和我道歉呢?」
「畢竟,我欣賞的人和Boss會有出入。所以在此我可能要先聲明,今天我滿意妳、錄用了妳,不見得我們Boss會欣賞,也有可能Boss回來,看見妳或者是妳的工作表現不如她所期望的話,她會很不客氣的將妳刷下來也說不定。」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了解她的用意,但不想放棄這次面試動作的我,堅定的告訴對方,「沒關係,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把握這一次的機會。」
「很好,」聽到我的堅定的她,再度捻笑,隨手翻閱我填寫的履歷表後,便開始詢問,「妳應徵的職位是行政助理?有經驗嗎?」
「沒有。」我很坦然的和眼前的她述說。
「沒有阿…」她皺了眉,開始考慮,「妹妹,沒有經驗來這裡可是會很辛苦的耶。」
「沒關係。」我微微地捻笑,「攝影師們的脾氣是怎樣,我大略明白。」
「聽妳這樣講,似乎有在攝影師身旁待過嘛?」她撇了眉,對我染上新的希望,「是哪個攝影師?說來聽聽吧。」
我抿了下唇,開始思緒是否該說出影的名字,深怕若是這家公司是影的競爭對手,而無知的我報上她的名字,對於影而言,並不是件好事情。
望見我的猶豫,眼前的她告訴我,「放心,妳大方的說出來吧。窩在這圈子的攝影師其實就只有那幾個,我們也早大多清楚明白彼此的行徑了。」
「就連那位放蕩不羈的桐生影也是嗎?」我微微笑,開始試探眼前的人。
沒料,在我試探的同時,眼前的人聽到『桐生影』這三個字,竟發愣了幾十秒鐘。老實講,當我暴料『桐生影』這三個字後,心裡有底的我,早知道她會對影有很大的震撼,然而,對於她的眼神疑慮,似乎是衝著我來的狀況,反倒是讓我疑問連連。
“她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我,開始和她玩起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很幸運,這遊戲並不持久,沒幾秒的時間,她迅速恢復平靜,「我記得…妳的履歷表上面寫的名字是響,是嗎?」
「是的。」我點了點頭。
「那麼,妳想不想知道妳未來Boss的大名呢?」聽她這話,似乎是把我錄取了。
「請問,您這話的用意是錄取的意思嗎?」為了仔細確認,我問著眼前的人。
「是啊。」她捻笑,「就算Boss回來,他有千百個不願意,我還是會堅持讓妳留下來。」
「為什麼?」對於她的反應,我更加的疑惑。難道,我真的來到影的競爭對手的領地嗎?但,和影交情長久的爸爸,應該不會這樣對影才對啊。那麼,她究竟又是為了什麼要我留下來呢?
「難道是…!?」閃過一個念頭,我敲下了結論。
「沒錯,這裡是『桐生影攝影工作室』,我們誠摯地歡迎妳的加入,小響妹妹。」眼前那人的笑容,讓所有的疑慮全部破解。
(33):打工
“早該知道是這樣的情形!!”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的道理,十足驗證在我的身上。錯愕連連的我,和爸爸交叉離開『桐生影攝影工作室』後,相約在下個街角會面。行徑兩三分鐘,等待紅綠燈正準備和爸爸會面的時候,竟發現,紅綠燈另一端,爸爸正不停地捧腹大笑。
「小響,難道妳真的沒想到,爸爸會把妳送到小影那邊去打工嗎?」嘴角刁著香煙、狂笑連連的爸爸邊開車、邊問著又氣又無奈的我。
「我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被爸爸媽媽狠狠地擺了一道,十足的無奈一覽無疑的浮在臉上,「這樣,她工作室的所有人不都會知道?」
「我沒有讓全部的人都知道啊,知道妳的人,頂多就只有那個面試的吧。」爸爸摸著我的頭,微微笑道,「再者,我和妳媽都知道,小響是一個厭惡受到特別待遇的孩子。倘若在知道妳的個性和執著之後,犯下讓妳接受特別待遇的錯誤,那麼我和妳媽媽就真的都該打屁股了。」
聽到爸爸這番話,心底浮出莫名的溫暖,「謝謝爸。」我笑燦地和爸爸道聲謝,爸也捻笑地摸著我的臉。在這和諧的景緻下,柔和橙陽更是透出她十足的溫柔,一路護送我們父女倆,回到港都南青山的住所。
剛踏進南青山的住所,爸爸立即說出我的糗態,聽完整個來龍去脈的媽媽露出又驚又笑的神情,「小響真的沒有想到我們會把她送到影那邊去啊?」
「是啊。」爸爸摸著我的頭笑道,「真沒想到這聰明的小ㄚ頭,也會被我們拐的一愣一愣。」爸爸的笑顏,讓我覺得,得意的她非常地很自豪,臉上的神情更是一覽無疑的告訴我,”我們終於擺了小響一道!!”
看著她們的得意和自豪,乾笑的我也只能順應她們的笑容,乖乖地被這對夫妻虧了一整個晚上。
很糗的一日,在黑夜女神的降臨,迅速的絕響。隔日的早晨,載我上課的爸爸,難免還會重提昨日的舊事,卻也只如輕風吹拂般提了隻字及片語,反倒昨日沒提的打工事情,今天在車上竟問的仔細連連。
「小響,Ali…不,那個面試妳的人,有沒有和妳說什麼時候可以去打工?」爸爸不經意地抽起菸,在虛無縹緲中,正經嚴肅卻帶著輕鬆的步調問道。
「喔,她說我今天下課就可以過去了。」
「那……」爸拉了長音,整頓思緒後,續問,「知道路怎麼走嗎?要不要爸載妳過去?」
「爸,我大略知道在哪裡,自己放學後就會過去那邊。」我捻笑,「不過,打工過後,我會再和妳聯絡的。」
「好。」爸放心的點點頭,她也明瞭我所意謂的聯絡。當然,就算我沒有這樣講、沒有媽的叮嚀,爸也會執意地開到工作室,不顧我的主見,固執地撿我回家。
就是因為知道爸的個性,所以才會先主動的告訴爸這個訊息,一方面讓她放心,一方面也告訴自己,要做適當的妥協。
和平常一樣,爸爸在校門口200公尺遠放我下車,「小響,晚上的打工,可不要太拼命啊。影那邊的人,每個就像水鬼一樣,看到很好用的,就馬上抓下來當替身。」將菸熄掉的爸爸,示意要我留幾手。
「爸,我明白了。」我捻笑,謝謝爸給我的提醒,拎著黑色的沉重,大步地過著充實的平日生活。
或許是興奮過頭了,總讓我在課堂上有些不專,好不容易才順利升上的高中生涯,卻因為自己的任性擁有秘密的兼差打工。過多的期待總是讓時間過的緩慢,我深口呼吸,企圖讓自己追回原來的步調,卻又被莫名的欣喜所徹底瓦解。無奈的我,只好任憑自己的欣喜與希冀流動在緩慢的時空,飛逝在惱人的情緒之中。
期待,猶如被時間榨乾苟延殘喘的滯留,下午的鐘聲,意想不到讓我平穩許多,然而這般的平穩只持續了一兩節課,倒數的計時,讓我整個人心慌意亂。一整天下來的煎熬和折騰,在授教最後一堂課的老師說『下課』那兩個字後,開始自由放任。我笑燦的和熟稔的同學道別後,走往車站搭乘地鐵到原宿。原宿,便是影的工作室的地點,位於原宿的表參道上。原宿表參道有著巴黎的濃濃氣息,或許是因為這裡有法國的浪漫情懷,影才會想把工作室設在這裡。表參道的風景,不只會想起法國,甚至還讓我繚繞起那段意外的驚喜。望著周邊的步調,黃昏微微的降下,收拾自己慵懶的心情進到高聳的大樓,和看守的警衛伯伯輕輕地打聲招呼後,率性地搭乘電梯到達七樓。『噹』的一聲,沉重大門迅速的打開,呈現在我面前的是封閉的銀色時尚。
影的工作室是沒有任何的招牌,只有冷調的銀色來面對來來去去的人群,這點倒是和她的個性相當的符合,卻也讓我對新宿二丁目煙醺的『Shadow』招牌感到納悶。白晝的封閉、夜晚的外放,十足的對比十足的矛盾,這兩相比較的情況下,卻也點出雙子座-影的性格。
我微微笑地推開影的矜持,並且向裡頭忙到不可開交的大家問好,「早安。」雖然已是黃昏涼夜,卻也是我打工的第一個時刻,一個微笑的輕訴早安,或許可以改變裡頭的死氣沉沉的氣氛也說不定。無知單純的我是這樣思想,然而這樣的思想,卻也如我所願的點燃工作室的氣息。
「Crystal,早啊。」工作人員微笑的問安。
Crystal,是我遺忘的英文名字。我和面試那人達成莫名的協定,她不會叫我本名,因為『響』這個字傳出去,會讓整個工作室的人騷動不已。我並不希望讓工作室原有的規律因為我的存在而產生極大的變化,我也不希望因為我的名字以及我和影的關係,而受到特別的招待和禮遇。
得知我心境的她,微笑地答應我的懇求,「那麼,我該怎麼稱呼妳?有沒有綽號,或是英文名字?」
英文名字,這個名詞喚起我遺忘已久的過去,Crystal,晶瑩剔透的象徵,從我的腦海中浮現,「Crystal。」來不及汰換的我,下意識的說出封塵已久的英文名字。
「Crystal啊,真是好名字。」她笑了笑,欣然地喚了我一聲,「Crystal,希望日後我們能有愉快的合作。」
「謝謝。」我應笑,回應眼前的她,也放了一百二十顆的心,接受行政助理的工作,也安心地來到影的工作室,進行我該執行的責任與義務。
我的第一天打工,在大家倦累的微笑中展開。行政助理的工作並非我想像的那麼沉重,大多的時間,我都是在處理零碎的瑣事,像是打打資料、影印、泡茶、傳遞資料…等。虛名確實是行政助理,然實行起來便知曉自己來工作室只是單純的打雜小妹。打雜小妹的責任不會讓我有過多的疑慮,納悶的一點就是一般行政助理的工作都是在日間進行,她們的行政助理則是喜愛錄用可以配合晚上的人員。
這點疑惑,不禁讓我好奇地問著帶我的前輩—Judy,她則是笑笑的告訴我,「沒辦法啊,Boss晚上有兼差,所以我們多半都會錄用一些晚間的人。」
Judy所謂的兼差,知曉的我早已心知肚明,沒有有繼續的疑慮、也沒有繼續問話的好奇,就這麼靜靜地持續我打雜的工作、觀察週遭的同事以及這整個團體的社會文化。
工作室的平均年齡大約都在25歲。25歲,可說是人生最有創意也最有主見的世代。這樣的團體氣息,確實有她的活力存在、也有她應該有的無限創意。理所當然,只要是影主掌的地方,絕對不會有男人滯留。不知為何,影就是討厭男人,她身旁沒有任何的男人兄弟、也沒有要好的男人夥伴,在她身旁工作,全部都是女性。而這些女性,有タチ(tati)有ネコ(neko),更有可以接受圈內的女性,各式各樣精明幹練的女性,集聚在影的工作室中,沒有任何的摸魚,只有拼命的扮演自己的角色、擔承自己的責任。
沒有影的工作室,我難免會染起一絲的煩惱,Boss不在,前輩們真的都不會摸魚嗎?這點納悶,在我面試的人俐落指派前輩們工作時立即消滅,更讓第一天打工的我有著許多訝異及驚豔。
意想不到,替我面試的人,她的地位只僅次於影。難怪影在國外忙個展時,攝影工作室的所有執行動作,全落在她一個人的手上。她叫Ali,同事、前輩們也都這麼喚著她。Ali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早上載我上學的爸爸,便這樣不經意的提起。影能這麼放心把工作室交給Ali來營運,我並不訝異。瞧見她的工作能力,我立即明瞭,Ali確實給人很大的放心,包括不信任人的影也對她有一樣的放心。
在這樣相輔相成的工作環境,讓我感到相當的愉悅與喜愛,想要發揮全力,不免想起爸爸的叮嚀,卻也會露個幾手讓身旁的人驚愕不已。當然,這樣的小動作早已讓Ali看在眼裡。
「Crystal妹妹,妳隱藏實力隱藏的很嚴重喔。」Ali微微笑地告誡我,要好好發揮實力。
然而,偏愛慢慢爆發的我,略帶叛逆地回應眼前的她,「Ali姊,妳太看的起我了。」
「妳確定只有我太看的起妳嗎?」聽到我的辯解,Ali不懷好意地問話。賊笑的眼神,讓我完全領悟她的意涵。
「要不然呢?」不怕死的我,更加的挑釁,看是她先爆料,還是我先露餡。
聽到這話的Ali,不禁搖搖頭,「我想,Boss回來一定愛死妳這個員工。」無奈的口氣,透出她意念。
「多謝抬舉。」輕輕捻笑的我,立即回到工作崗位,完全不給Ali任何反擊的機會。
(34):歸來
打工生活過的非常的快樂,快樂到讓我遺忘時間的飛逝,雖然高中的課業和國中相較之下沉重了許多,卻讓對任何事都要堅持己見的我,有左右雙顧的野心。這樣的野心,讓我的睡眠足足少了一半,望見這般情景的爸媽,心疼地開始向Ali施壓,然而Ali卻不予以妥協,畢竟她說了一句讓爸媽都沒辦法回嘴的話。
「我不覺得小響有發揮到她的實力,若是發揮實力的她,豈能完美到學業和打工兼顧?我當然不否認這樣對僅僅16歲的女孩太過於頗殘酷,然而,本人都沒說話,我們何須幫她做主呢?」
「唉—--」聽到這話的爸,無奈的長嘆,「這兩個傢伙就是這樣,互相較勁。」
「要不然她們怎麼會在一起?Uncle、Anut。」Ali笑了笑,她搭著爸爸的肩,續言,「小響待在我手下還不算什麼,過不久,Boss就會回來了。老是喜歡讓人發揮百分之一百二十實力的她,可是不會放任小響太久的。」
「哈,我都忘了。」爸爸繼續乾笑,「還有這一號頭大人物呢。」
「沒錯,她可是天下第一頭大人物。」媽媽無奈的搖搖頭,開始疼惜日後遭受倒影百般荼毒的我。
我的命運,在這三個大人的談笑風生中簡短地下了定論,當然Ali是沒有告訴我這段插曲,只輕描淡寫的告訴我,『那個人要回來了。』。打從第一次工作到現在,將近兩個月沒看到Boss的身影,Judy都笑稱說我是天下第一人,第一個年僅16歲就可在工作室工作的人、第一個Ali不顧Boss意見率先錄取的人、以及第一個將近兩個月才和Boss照面的人。這樣的第一,讓帶我的Judy都覺得我是不可思議的孩子。
「我們都覺得Boss一定喜歡妳這個孩子。」工作室的同事無一不這麼和我述說,「因為妳一看就知道是Boss最喜愛的口味。」
聽到這番話的Ali,可是在旁邊竊笑連連,而我則是應笑也不是,不應笑也覺得非常的失禮。
工作室的人都很期待我與Boss的相會,然而最不期待和Boss相會的,就是身為主角的我。我並不想就此被影束縛,也不想束縛影的才華洋溢。閃過這話,不禁覺得自己過於天真,像現在這種狀況,真是不應該在述說這樣的論調。畢竟,我擅自介入影的世界,卻也想在她的世界有一席的天地。矛盾與焦慮不安的情緒就此衝擊我的意識,然而這股不安卻又被忙碌和沉重的所驚擾。
「Crystal,這份文件幫我copy一下。」
「啊,我的順便。」
「這份送我交給Ali,要小心點喔!這可是正片。」
堆積如山的文件推在我的面前,閒長髮囉唆的我,率性地榜了長辮,雙手捧起要影印的文件及珍貴正片,準備一項一項地完成前輩及同事所交代的工作。
「打擾了。」捧著大小文件的我,開啟門,小心翼翼地將寶貴的正片送到Ali的辦公桌。
「Crystal,辛苦妳了。」Ali笑了笑,從我的手上遞走正片,還不忘交代我要小心行走。
「我會的。」點點頭,打算離開Ali的辦公室時,卻意外撞到身後的人,文件、資料夾齊飛在Ali的辦公室,我則是撲空摔了一跤。
「Crystal—--」Ali大喊,急忙想扶住我,沒料,正當Ali想前去扶起我時,被我身後的人給嚇楞。
「痛痛痛痛…」魯莽的我顧完自己的疼痛後,絲毫沒發現到Ali辦公室的詭異氣息,急忙收拾文件的我立即起身,並且和身後的人連忙道歉,「抱歉抱歉,我太不小心了。」失禮敬禮的瞬間,我望見抽不到1/3煙,筆直的掉在地上,沒有任何的聲響,只有枯搞的死寂。
「妳,怎麼會在這裡?」訝異的冷調,傳到我的耳邊。
「哈哈…」Ali尷尬一笑,「沒想到這麼快就露餡了。」
「Ali,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正當我試圖想藉事逃跑之時,影狠狠地抓住我的手,開始質問奮不顧身都要僱用我的Ali,「我們工作室怎麼會多出這一隻傢伙?」
「我不是和妳講過,我錄用一個16歲的妹妹當行政助理。」Ali不怕死的正面對質「該不會妳把我的話當玩笑話吧?」
「難不成,這就是妳所謂的16歲妹妹!?」錯愕的影當場傻眼,「那妳當時為什麼不把這傢伙的名字給我報上來?」打從和她的第一次見面,我就沒看過那麼火大的影。
「有啊,我有講啊。Crystal,不是嗎?」
「我說的是全名,Ali大姊。」
「講全名妳鐵定不准的好不好,影老大。」
「妳覺得讓我看到現在的狀況我就准許她留下來嗎?」
「我已經說出我的堅持,至於妳要不要留Crystal,就是妳和Crystal的協調了。」
Ali的全身而退,讓影著實沒有她的辦法,「妳真是我的孽友。」
「這句話打從我讀國中開始就聽妳說到現在了,老大。」Ali不甘示弱的回應影。
影無奈,她知道說不過Ali,索性地將我手上的文件丟到Ali的桌上,「這些東西,妳應該知道要怎麼處理,我要和這傢伙約談。」話後,她把我強行拉到她的辦公室,俐落的甩門、拉上窗簾並且上鎖。
這樣的衝動和霸道,雖讓工作室的同事傻眼連連,卻也知曉影的火爆個性。騷動在大家相互了解下迅速的降溫。影也趁這個時候點起了根煙,率性的坐在椅子上,開始問話,「妳來這做什麼?」火爆的口吻,低調許多。
「我來打工。」站在她面前的緊抿下唇。
「真的只有這樣?」影不相信,質疑的眼神筆直地看穿我的內心。
「嗯。」我寧靜地應聲,也寧靜的點頭。
「妳確定妳的用意不是來查勤?」影嗤笑。瞧見她現在的神情,我迅速了解她在Ali面前只是逢場作戲罷了。
「誰會笨到那麼明目張膽的查勤啊。」我展笑,罵著她笨蛋。
「這很難講。」影拉著我的手,將我置在她懷裡,「誰知道妳這鬼靈精下一步會做出怎樣的壯舉。」
「影,妳太看的起我了。」我捧著只有我專屬的笑容,輕柔細語。
「若是太小看妳,我可是會吃大虧的,響。」她緊摟著我,在我耳邊訴說,「兩年不見妳,妳越來越美麗。」
「兩年不見,妳還是一樣地冷酷和詭異。」笑燦的我,回擁她,並且說出對她的想念,「影,我很想妳,非常的。」
「有個小朋友固執的不打電話來阿,我有什麼辦法。」影露出頑皮的笑容,開始和我算帳,「我可是不敢關機的等妳來查勤咧。」
「少來,若不是忙著和芭比娃娃調情,怎麼會忙到連電話都不打給我?」我開始和她吵嘴。
「哈--」影不禁笑了出聲,在我面前,就算再怎麼矜持也無濟於事,「淺沼響,妳的伶牙俐齒真令我生厭。」
「這句話,我已經聽到不要聽了,桐生影。」
我倆相互應笑,不用言語也可明瞭對方的心理狀況,微妙的氣氛在影的辦公室竄流,可惜她立即地就此打住,「響,回去工作吧。妳要是再待久一點,會有很多蒼蠅來旁聽。我可不想讓她們聽到我們的對談。」
「妳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留在這邊工作囉?」對於影的處置,我又驚又喜。
「沒看那麼多人在關心妳啊?」她走到窗戶旁,率性的拉開窗廉,竟發現所有的同事,全都在觀望我的情況,「妳在這裡可真受歡迎啊,『Crystal』妹妹。」望著如狂奔般回到工作崗位的大家,影不禁笑諷。
「過獎過獎,承蒙『Boss』您的照顧囉。」
「不准叫Boss,叫我影。」影擺著一張生冷的臉,告訴我,她特有的堅持。
「是的,影。」我滿心情懷地梗出美麗的音節,和她簡短示意後,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過著忙碌的一日。
(35):孽緣
影歸來的工作室,氣氛比以往緊張十倍,同事們的黑眼圈一個比一個還深,在辦公室內稍些悠哉的Ali,臉上浮現幾絲的憔悴。至於工作室的頭頭,影,更是消瘦不堪,形體上雖是如此,然而可怕的意志力卻源源不絕。
晚上六點半將近,我正巧來到到工作室,便聽到影開始交代今天的遺言,「這裡就先交給妳們吧,我先去顧另外一頭。有什麼事,手機聯絡。」神情飛揚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她準備要去Shadow展開大廝殺。
「OK。」眼睛快闔上一半的同事們,應笑祝福影玩的愉快。
影離開的瞬間,不小心碰撞到身後的我,「唉唷,Crystal妹妹,妳來上班啦?」
「是啊。」我應聲,「妳要走啦?」
「那當然,夜班的妹妹來了,早班的頭頭當然要自動離開現場啦。」影捻笑,擦身而過的瞬間,在我耳際輕語,「親愛的小響妹妹,我走了。」
「妳好好玩、慢慢玩啊。」我平鋪直述的音調,叮嚀她好好的玩。
「好可怕的口吻。」沒料,我的平靜卻被影誤解,「妳下班我會回來接妳,可不要亂吃醋啊。」在我面前無法矜持的她,露出閃爍的笑容,「等會見,Bye。」話後,她立即換上那張冷漠詭異的臉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離開哀怨連連的工作室。
目送她的飛逝,我連忙笑著不停,面對哀怨的同事,笑燦地和大家問安:「早。」
「早啊,Crystal。」大家捧著燦爛的笑容,回應與影擦身而過的我。
在工作室的我與影,像極了太陽與月亮。太陽離去隨之月亮前來,怪不得大家期待我上班,我的到來彷彿是告訴大家,影的離去。將大家搞到心力交瘁的影如風一般離開活絡的工作室,大家的緊繃總算有了鬆懈的餘地,每個人回歸到原來的腳步,細細處理自己的責任。她們的放鬆,相對變成我的緊繃,大大小小的文件齊飛,重要的正片不停的往返,這幾個生冷的重複動作下,我早已乏味,然而,頂著『行政助理』的頭銜,我也不得不認份自己的工作崗位。
這般的忙碌沒有持續很久,10:30pm,工作室的下班時間,大家拖著疲憊的身心露出滿心的笑容奔往自己溫暖的住所,熱鬧哀怨的工作室,到最後只剩下我和Ali倆人。我和Ali是工作室最晚離開的成員,一開始的不謀而合,到最後變成一種詭異的習慣。Ali會趁大家離去的時候偷教我工作上的技術及資訊,我偶爾也會趁這個時間,和Ali相互分享那位詭異多端的靈魂人物。
「真沒想到Ali認識影那麼多年呢。」想起上次Ali與影的衝擊,我不禁和她談起自己的驚嚇。
「其實沒什麼,就如影所說的,算是孽緣吧。不巧的成為國中同學、不巧的又成為高中同學,更不幸的出國留學還選在同一個國家,在法國不經意碰面時,我倆可是嚇到說不出話。原本不信邪,倆人還互問對方學校,不問還好,一問我們都很想死。」
「為什麼?」
「因為我們又很不巧的是同一學校的學生,好險我們選的科系不同,否則我們會更想哭。」
「好有趣的際遇。」我不禁笑起。
「一點都不有趣。」Ali很乾脆直接的和我訴說後,開始吐出自己的心裡話,「不過,說實在話,認識影那麼多年,大家總是會認為我很了解她,其實並不然。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我這位老朋友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麼,只能從過去的經驗知道她的行徑如此而已。」
「累積十幾年的過去經驗,已經很夠了,不是嗎?」我安慰起不知從何了解影的Ali。
「那可不一定,」Ali捻笑,「雖然我打從13歲認識她到現在,我總是猜不到那傢伙到底要的究竟是什麼。」
「這不能怪妳啊,影說不定連自己想要的什麼都不知道也說不定。」我笑應。
「哈,妳說的對。」沉穩的Ali笑燦,「影就是這點讓我生厭不已。」
「影的這點卻又是讓許多人喜愛又割捨不下她的原因,不是嗎?」
「沒錯!」Ali肯定的點頭,凝視我2、3秒後,續語,「難怪老大會那麼在乎妳。」
「為什麼?」她的話,燃起我的疑問。
「因為,妳們是同一類型的人。不,應該說要這樣說,現在的我簡直與另一個影交談。」
我被Ali這話嚇楞,從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言語。就在我想問話下去的同時,Ali很快就被她的女友—Linda的來電所召喚。
Linda,到現在我還沒有和她見過任何一面,她的事情都是Ali告訴我,至於我和影的事情,則都是Ali告訴她。我和Linda的交集,就只有Ali。Ali是我的上司、我的朋友,也是Linda最重要的人。
Ali告訴我,Linda是位很率直的人,也是影的舊識,更該說,是影促成Ali和Linda這一對情侶。這一對情侶有個特質,她們都是リバ(riba),雖然我覺得Ali不像,雖是一頭長髮,長髮卻總是整齊地梳了率性的馬尾,更不用講那一身十足中性帥氣的衣著了。然而,Ali說她不想分那麼明,只想做自己,單純做一個愛女人的女人。Ali的想法我很認同,甚至影響到我的想法,從不覺得自己像タチ(tati),也不像ネコ(neko),倒是リバ(riba)明確我在圈內的方向。
『Crystal,妳等我一下,是Linda。』
Ali用唇語告訴我這個訊息,我則示意催促她把焦距轉到Linda身上。瞧見我的示意,Ali點點頭,比了Ok後,沉入她與Linda的兩人世界。
望著她們的兩人世界,我打算默默地退到一旁,沒料,這時間手機意外的響起,悅耳的鈴聲引起Ali的注意。
「有人來查勤啦?」Ali一點都不避嫌,甚至大搖大擺地吐槽。
「怎麼可能。」我笑應,接起手機的瞬間,竟聽到低穩的冷調。
『小響,下班沒?』矜持的冷調,略帶一絲的溫柔。
「嗯,我下班了。」
『我車已經在樓下,妳要不要下來?我載妳回去。』,只屬與我的低柔,輕問著些些倦累的我。
「我馬上下去。」簡短的幾句對話,是我和她共有的默契。在掛掉手機的瞬間,我立即和Ali輕輕地道別,「Ali,影來接我,我先走囉。」
「OK,」Ali展笑,順道附帶Linda的轉達,「對了,Linda要妳轉達影,叫她開車要小心。」
「我會的。」笑燦的我,在Ali的目送下離開沉重寧靜的工作室。
註解:
1.リバ(riba):同志中的不分,不想刻意區分是陽剛或是陰柔。
(36):天曜紋
離開工作室,我緩緩地走到樓下。一到樓下,望見銀色時尚的BMW跑車。可惜我糟蹋BMW的時尚流線,她美麗只短短勾引我兩三秒的注目,讓我無法自拔、目不轉睛凝視的則是坐在駕駛座的詭異深黑。冷酷的武裝,在黑夜一點都無法奏效,纖細的氣質隱隱飄盪在櫻花舞飛的微風之中,Davidoff的灰色絲絨更是襯托出她心中的脆弱,美麗炫目的藝術品,出沒在異國風情的表參道路上。
就算遠遠的望著她,品茗她的氣息,就已足夠讓人甘之如飴,更何況是三兩尺的距離、甚至是她的懷中?一靠近就讓所有女人瘋狂,不用酒,所有人早已醉倒在她的冷漠無情的微笑漩渦。
我愛的人,她是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魅誘,也是比任何人更加脆弱、逞強又堅強的美麗身影。我深愛她、疼惜她也放任她,更心知肚明,影不是我的專屬,她不屬於任何人,亦屬於任何的人。就像夏季悶熱給人舒暢涼爽的南風一般,任何人都愛她、想要得到她,然而任何人都無法得到她,她是任何人的寶物、所有人的奢侈。
這樣的狂妄奢侈,竟戀上這樣的我,她無可自拔、也無法逃避。說實在,我真是受寵若驚,卻也甘之如飴沉醉在她給我的溺愛之中。
「妳愣在那邊幹什麼?」纖細詭異的黑色,發現我的蹤跡。
「沒什麼。」展笑的我,坐在駕駛的側座,「這是妳的新車嗎?」我打算支開她的問題。
「是啊,BMW–Z8。」影點點頭,隨手遞上新的煙草。
「007的電影『The World Is Not Enough』中亮相的跑車?」我問著身旁的她。
「妳知道?」影不禁訝異。
「因為我父親也有一台。」想起父親同樣的嗜車如命,捻笑的我不經意脫口而出。
「妳父親?」影皺了眉,「Uncle一向不喜愛BMW,怎麼會買Z8敞篷?」
剎時,我仔細的愣住。不經意的一句話,竟害慘周旋在該講不該講的苦海之中。
“總有一天,還是會被她知道。”
秉持這樣的想法,我企圖坦承,「不是爸爸,是我的父親。我的親生父親。」
「喔--妳爸居然有這輛車?」影拉了長音,「該不會妳要告訴我,妳其實是非常富有的名門大千金,而我們只是在演一場『羅馬假期』。」
影的諷刺總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從未想到她竟會用冷調的口吻,一針見血的說出詼諧的劇情。
「妳猜出九成了。」我乾笑,並且告知影的諷刺幾乎完全命中。
「妳終於想揭露自己的底牌了,是嗎?」喃喃自語的影閃爍地捻笑,完全不知她究竟述說什麼言語的我,則疑問地望著她。
「影,妳剛剛說了什麼?」
「沒,」影將置在手上的煙率性地刁在嘴角,「我們去觀光吧。」
「觀光?」
影不顧我的問句連連,反倒是豪爽地踩緊油門、並且俐落甩尾,以時速80公里狂飆寧靜的表參道上。BMW-Z8不斷地在大小路上蛇行,更讓我不禁懷疑,她這樣猛準的駕駛技術究竟是去哪裡學來?提心吊膽的我,只好乖乖地坐穩在側座,以免慘遭不測。當然,自己老早知道坐穩是起不了作用,畢竟慘遭不測的風險並不會因為我坐穩就不會發生。無奈的我,只好將自己的命,寄託在身旁的狂傲。
BMW-z8的風速,在半小時的車程中漸漸緩慢,我緊張的意識也隨著車子的緩速慢慢平緩。好不容易平緩的情緒,卻又被再熟悉不過的街景所震驚。濃密的樹牆外圍裹著歐洲風格的長欄,眼熟的警衛叔叔戒備,以及怎麼張望也望塵莫及的美麗豪宅。
是的,這就是我狠狠逃離的家園,也是讓過去的我苦痛連連的家。這奢華的家園,竟然血淋淋呈現在我面前。十三歲到現在,已足足三年。三年間的忙碌與紛亂,早已讓我忘卻滯留在這家園的悲傷與苦痛。我拼命回想魯莽的過去,那種心力交瘁、柔腸寸斷的感覺早已消滅,隨之取代的,是眼前深黑帶給我的迷戀及痴狂。
眼前的情景,讓我有太多述說不完的回憶,理不完的情感,讓我作罷地將紛飛的回憶慢慢抓回、放回。我正慢條斯理回到冷靜、品茗餘味的剎那,恍然大悟地意識到BMW-Z8竟是大剌剌地停在天曜紋家的大門對面,影則是細細凝視陷入回憶的我。
「妳總算正眼瞧我了,小響妹妹。」我被眼前的人擺了一道,原來,她早就知道我的身分、背負在我身上的沉重姓氏。
「妳、」我既是無力又是無奈,「既然妳早已知道,為何又要捉弄我呢?」
「我在等妳講,」影收拾自己的玩笑,露出認真的正經,「我想要聽妳親口說。」
「所以,妳就大剌剌的把我帶到這裡來,要我坦承?」我被她積極的行為舉止所笑楞。
「這是最快就最直接的方法,妳不認為?」影略帶挑逗地昂起我的下顎,明目張膽的她,狂妄的父親母親下戰帖。
「在這個地方挑逗,妳不覺得妳很傲慢嗎?桐生影。」瞧見她的唇漸漸地貼近,快被她的魅誘燃燒到無法呼吸的我,梗出最後的理性。
「怎麼會傲慢?妳又不是那家的人。」冷笑的影,巧妙性的轉移,柔軟的舌在我的粉頸上不斷的游移。
漲紅雙臉的我,幾乎無法理智,我苟延殘喘的吐出真相,「不行,妳不可以在我家門前做出這種事!父親母親會知道,我和妳在一起的!」驚慌失措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言語。
然而,這般的慌張失錯卻讓挑逗連連的黑色身影浮現新月的美麗笑容,「妳終於肯承認啦?天曜紋響。」
天曜紋 響,沉重的音節猶如耳垂上的藍色十字一般,沉重卻又閃爍。我憎恨所有的人將我的姓名仔細誦讀,卻又愛戀眼前的詭異以低柔的嗓音,輕柔地說出我全名。
「我們回去了,好嗎?」緊摟迷戀的黑,我在她耳際細細說出這句話。我怕我的情感崩滅、更怕她繼續說出我的全名,誘發我無法抵擋的情慾。就此打住,是我極盡所能的理性。
「好。」影豪爽的答覆,她發動BMW-z8的引擎後,俐落地加快速度,以蛇行的方式奔馳,絲毫不讓我的回憶有所滯留。
BMW的時尚,將我們帶離天曜紋的沉重大門,她的狂妄奔馳,繼續遊走在東京的街頭上,沉睡的建築物猶如黑色的雪片般,持續飛逝,帶著橙色的燈光,則緊緊包圍BMW的放浪與美麗。很快的,我望見往南青山方向的街道,原以為影會開往那條路,沒料,她卻無視那個招牌,義無反顧地往別的方向前進。
「影,南青山應該在剛剛那個方向吧?」瞧見這個情形的我,輕問身旁的她。
「我知道阿。」
「那妳怎麼往這頭走?」我感到一陣疑惑。
「這裡往我家,為什麼不能往這走?」她望著我問。
「可是我家在南青山啊。」
「是又怎麼樣?」
影這話,讓我傻楞,卻也讓我想到影詭異多端的行事作風。剎時,更有一種誤上賊車的感受,「影,妳該不會……」我鼓起勇氣,問著腦子裡盤旋已久的問句。
「就是那個該不會!」她露出得意的賊笑,「反正今天星期五,這個週末就賴在我家吧。我和妳兩位對我頭痛不已的老爸老媽稟報過了。」
影的霸道,我無法不妥協,畢竟,就算週末有多少班要加,有多少作業要寫,她是不理我那一套的『但是』理論。
我無奈,微微地捻笑嘲諷,「妳的動作還真迅速。」
「不迅速、不霸道,怎麼掙的到妳這位大忙人的時間呢?」影一語道破我心中的無奈與『但是』,也低柔地輕訴:「妳以為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替妳想的嗎?我早已去Uncle那邊拿妳堆積如山的作業還有一些衣物和制服;至於週末加班的事,妳更不用擔心,我已經告訴她們,要妳跟在我身旁實習。」
影的作為,令我相當的訝異,她竟然妥善安排我的『後路』,讓我這個週末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無奈的我,半屈服在她完美的強行綁架。BMW-Z8也一路開到寧靜夜沉的三宿。
(37)-背馳的夏娃
過了兩條街道,熟悉的建築物呈現面前,「我們到家了。」清秀的臉龐透出笑容,也讓狂奔街道的BMW敞篷跑車,有了休息安穩的理由。
下了車,我們來到屋內,我不禁環繞屋內四周,懷念放鬆的感覺浮上心頭。
「妳的三樓,我從來沒動過。無論是傢俱或者是書桌。」當我浸在影的居所時,身旁的她,和我輕語。
影的言語,讓我疑慮連連,一聽到三樓的總總,我連忙問話,「我不能到二樓嗎?」
「不能。」她很堅持。
「為什麼?難道妳情願我晚上夜襲妳、把妳吃掉,也不願我到二樓和妳睡在一起?」
我的直話直說,讓身旁的影,露出意外的恐懼,「妳,該不會滿腦袋都在想怎麼吃掉我吧?」
「難道想著我怎麼被妳吃掉嗎?」我露出燦燦的笑容,略帶撒嬌的勾著影的手,「桐生影『姊姊』。」惡劣的我,揪出她的大忌。這般舉動,並不是單純的自找活該,而是一種設陷,一種拐她直直跳下的陷阱。
「妳不要因為受到我的『特別待遇』,老子就不會不爽!」真如料想一樣,影的神情迅速轉為無情的冷酷,生冷的音調緊告惡劣的我,殘酷的神情,顯露出她極度的不滿。
然而,我總是不愛理會影的那套禁忌理論,她的禁忌總是比任何人還來的多,若是要乖乖遵守她每一條禁忌,啟不是永遠被她壓在底下?抱持這樣的想法和態度,不退縮的我,聲明自己的立場,更是逼她跳下我所預設的陷阱之中,「我並不認為自己受到妳的特別待遇,妳若是不高興,隨時可以趕我出去。」
「妳這令我討厭的女人!!」這般舉動十足對準她的胃口,我知道的,她愛我的對質也愛我的叛逆。撇嘴一笑、跳進陷阱的她,二話不說的將我摟起,直奔二樓臥房。
「好樣的,犯了我的大忌,還敢這麼囂張!」將我放置在裹著白麝香的床墊上,銳利兇狠的眼,將我的全身看透。
「我可不會平白無故被妳欺壓、虐待的,桐生影。」我笑著告訴眼前的冷調,更是讓掉落陷阱的她越陷越深。
「妳以為我真中了妳的計嗎?天曜紋響。」影得意的展笑,原來,她早已看透我的計倆,只是不願戳破,「妳的手法還不夠高竿。」細柔的吻,輕吻我散落的髮根。
「但,妳卻乖乖地跳下我的陷阱,不是嗎?」我捧著影的清秀,明確告訴她,其實我沒有輸。
「那是因為我想吃掉眼前的美味獵物,否則,可沒那麼容易輕易放過妳。」
「跳下就跳下,妳可別逞強了。」笑瞇的我,將唇輕輕遞上,她順應我的舉動,給我熱情的抱擁。時間流動的聲音,凍結在白麝的薰香中;纖細的狂妄,竄流在我激昂沸騰的血液,不斷的掙扎與擴散。
沉浮的輕柔,讓我完全的放鬆,然而微張的眼,始終不敢緊閉。我不停凝視面前脆弱與崩滅的一舉一動,也浸在影給予我最奢華的疼愛與溫柔。緩慢的柔軟唇瓣,敏感緩慢地游移在我的雙唇、臉頰、眼瞼,修長的雙手則在無聲無息的律動中,卸下我耳垂的藍色十字並且勾引我極為壓抑的情慾。我任憑眼前的冰冷擺佈,卻也化解冰冷之下的火燄。交鋒的至高點,我倆皆不服輸。
連長的吻,伴隨俐落的手,三兩下功夫讓毫不保留的我呈現在她面前。影凝視了好久,冰冷的銳利,狠狠地將我吞進她的靈魂之中,瞧見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不服氣的我,趁影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時,將她的上衣鈕扣緩緩地解開,遺憾的是她穿著密不透風的束胸,讓我無法得心應手望見她的白色絲綢。瞧見我的失落神情,她得意一笑。
「妳以為妳的計謀可以再次得逞嗎?這次我可不會輕易放水的。」
「可別把話說的太滿。」我捻笑,既然攻不到上面防線,我便從下面的禁忌之門攻起。
解開長褲鈕扣的瞬間,她立即抓起我的雙手,「小響妹妹,妳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皮膚接觸的是衣服而不是妳的身體罷了。」我開始和她針鋒相對。
「天曜紋響,妳真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女人。」影的開懷笑容,讓我如癡如醉,冰冷的眼神散發出致命的毒誘,彷彿在我的耳際性感低柔的告訴我:『快妥協吧。』
「妳以為妳這樣我就可以讓我妥協嗎?桐生影。」我拉回自己的意識,迅速聲明自己的立場。
「妳可不要逼我在今天吃掉全部的妳。」她的手若離若即的輕撫我大腿的內側,並緩緩逼近十六年間的禁地。
「只怕妳不敢。」我撫著影纖細的腰,拉開褲襠的拉鍊,繼續強勢。
「我有什麼不敢?」不服輸的影撇了眉,細柔的愛撫挑起我的情慾律動、極至與純熟的開始封印我頑固不屈的理性,「響,妳真是令人無挑剔的藝術結晶。」她開始魅誘,在我耳邊低穩、軟柔的輕訴美麗致命的言語。
我瞬間沉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淪陷在朦朧典雅的新月之中。緊抓著完美的弧度,弧度襯托出黑夜的纖細,纖細的黑夜,開始點燃我身上的火焰。我跌進情慾縱橫的漩渦中,無法自拔,無法駕馭的希冀,竄燒在波濤的血液,迷失在樂園的我,梗出她愛的天籟之聲。這般的聲調起伏讓激情的狂妄更加的沸騰,輕柔的指尖化作微風,飛躍在我軟柔的綿延,濕潤的舌尖,如蝸牛似慢慢的滑動,細微的敏銳,喚醒我遠古的野性。我緊抓著黑色的雙翼,不斷的解放、釋放,生命的律動,化作血液,紅色沸騰的血液,則化作神聖的生命泉源。她恭敬莊嚴的接捧汩汩而來的源流、小心翼翼的對待,溫潤的櫻桃緩慢的吸吮、輕咬,感官的極限,造成巨大的迴響。如雷擊般暈眩的澎湃,讓女陰極速的收縮,她急忙吐出黏密的絲,企圖加速破蛹的而出。緊繃的弦,一個失神,讓偉大的雙翼泛出血紅,猶如白色的高傲透出血色的鐵銹般,令人驚濤。
「會不會痛?」我露出陣陣內疚。
影看著自己手臂的傷勢,賊笑連連,「痛是會痛,但,比不上等一下的痛。」她的說出一語雙關暗示後,立即堵住我躍躍欲試的發問,絲毫不給我吐出疑問的空隙。
一連串綿長的狂吻激吻當中,修長的指尖仍舊不斷地游移,有時挑逗、有時撫弄,起伏不定的狀態下,我再度喪失自己的意識,沉浸於影給我的奢華愛慾。
「妳這樣的表現,讓我看的真不過癮。」撇笑的她在我耳邊輕訴,低柔的慢喘,更是讓我的呼吸急促。
當她的吻落到我的頸子時,不經意的嬌喘夾雜出困惑的問句,「那妳要怎樣才感到過癮?」
「妳認為呢?」冷笑的音調,透露出異常的訊息。飄浮的寧靜空氣,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不懂。」喘息中透出自己的愚昧,激昂的情緒更加讓我無法思考。
「我會讓妳了解的。」影嗤了聲,狂傲的自信,散落成紅色的玫瑰,玫瑰的花瓣落降在我胸口、腰際、以及明顯的粉頸。
「不行,會被大家發現的!」我極力抵抗影的大膽狂妄,一想到工作室的人,瞧見我頸上的花瓣,必定會眾說紛紜。
「我都無所謂了,妳在意啥麼?」不管我的抵抗與反對,影堅持在我頸子種下深紅的花瓣,那是愛的烙印,灼熱又刺痛,那是她的專屬刻印,明顯又熱情。
我不甘示弱,將吻貼近她的粉頸,烙上強烈的灼印,影沒有反抗,靜靜地任我擺佈,直到我落下兩三個烙印後,很賊的告訴我,「妳在我脖子上印吻痕,才會被大家發現我們倆人的關係好不?」
「我都無所謂了,妳在意啥麼?」我將她的送給我的話,一字不露的奉還。生澀的吻,則從她櫻燦的粉頸落到纖細的鎖骨。
「想吃掉我,十年後再說吧。」正當我想逼近她雪白胸口之餘,影立即強勢,她將我的雙手緊握,挑逗的吻、捲柔的舌,替她拉回局勢。她輕咬我每一寸肌膚、吸吮我脆弱的耳根,狂妄的強勢再度走到我炙熱的胸口,指尖惡劣地在頂端上跳起旋轉的華爾滋。
「啊!」我梗出掙扎又屈服的矛盾呻吟,眼前的人卻刻意誤認成華爾滋的伴奏,指尖不停的遊蕩,軟柔的滑行更是成為指尖的舞伴,她們交錯、激昂卻又輕柔慢舞,高低起伏的喘息則成為她們天作之合的掌聲。迷濛的瞬間,意識浮載浮沉的我感覺到月光般的絲絨與我的肌膚摩擦、接觸。
「這是給妳的獎賞及特權,一般的女人們可是享受不到的。」她得意洋洋的告訴我得來不意的禮遇。
然而,我卻不知足的和她輕訴,「既然是獎賞,我不要和上一次一樣,只有上半身。給我妳的全部吧!影。」話後,我扯下她緊密的長褲及底褲,試圖讓眼前的她徹底解放。
「真拿妳沒辦法。」她半推半就,將自己完全呈現在我面前。黑色下的纖細皎潔,如月光般白皙無暇,純白色的絲綢,透出櫻花的粉燦色系。登峰造極的絕品藝術,出現在我的眼前,狂喜的我不禁如痴如醉的讚嘆連連。
「妳的矜持真是糟蹋這極致無限的美感。」我將自己的手指細緩地帶到她的頸、肩、鎖骨以及胸口。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不屑給別人看免錢的啊。」她狂妄地大搖大擺,並且笑著訴說,「妳是第三人。」
「第三位看到妳裸體的人?」
「是。」她點點頭。
「第三位妳認真對待的人?」
「妳認為呢?」她笑了笑。
「那…也是第三位吃掉妳的人囉?」我撇著頭,賊笑連連。指尖,由雪白的胸口延伸到美麗的白玉。
「想都別想。」蠻橫的舉止要我屈服,我卻不捨讓自己的指尖就此打住,輕盈的腳步玩弄白色的絲綢,然而,她狂妄的觸摸以及肌膚的觸碰,讓我久久無法自拔。
「啊…影……」我發出急促的喘息,撫著那人細緻的臉龐及致命的唇瓣。
「乖孩子,」俐落的雙翼試圖安撫我的海浪,卻讓海浪捲起吞食的浪潮,「妳真是美到令我無法抗拒!」瀕臨瘋狂的影,將指尖游離到兩腿之際,她不斷的顫抖、喘息,激狂的眼則是訴說心中的渴望。
「影,探索我吧。」我笑燦,將她的指尖帶往神秘之洲,如蝴蝶般的指尖在我生澀的引領下,顫動沾滿露水的花蕊。
「妳這貪吃的女人。」影笑應,抵擋不住我的請求以及她的慾望。
我知道,她想要擁有全部的我,卻因為狹隘的因素有所膽怯,然而,我卻奮不顧身,一而再再而三挑起影的慾望。她,被我臣服,更臣服於自己的情慾之中。微美的指尖沾染花蜜,化作成水蛇,她不停的在神秘的生命孕育中徘徊探索,也猶如撒旦化身的蛇,說服夏娃吃下甜美禁果一般,不停的魅誘。我被熟練狂妄的指尖吸引,突如其來的潮熱,激情地讓我提出請求。
「愛吃糖的小朋友,現在還不是時候。」影在我耳邊低柔,也告訴我要緩慢腳步,這番舉止猶如搗蛋的蛇般,敘訴美麗的禁果,卻又慢條斯理地平息我的衝動。
可惜我的愛慾,無法如此地慢條斯理,火焰化作喘息,喘息激動身體的韻律,身體的韻律牽動一觸及發的女陰。漲滿的情挑、柔慢的蛇卻又如此的細膩雕琢,一直到魅誘的蛇完全斷然我淺在的猶豫不決以及萬分的緊張矜持,透過滑溜的道路,捧著足以致命的禁果,悄悄來到夏娃的面前。
『吃了她,就可以享受雲端上的美麗驚艷。』蛇以緩慢的速度前行,她告訴夏娃禁果的美味。早已等待不及的夏娃,捧著期待已久的美味,並且急忙地咬了一大口,瞬間,蛇冷笑,她得意洋洋的盤行在夏娃的身體,並且不斷的軟柔低喃,「乖孩子,妳真棒、妳真美。」
蛇的盤行,不斷燃燒夏娃的灼熱及痛楚,纖細的漫動,將吃下禁果、背馳神旨意的夏娃帶往未知的世界,那個世界是未知、是迷惘的,踏進一步就有崩裂的刺痛、再踏進一步卻嚐到無比的漫妙。背馳的夏娃,雖然慌張失措,但卻又貪戀禁果的美味、以及未知世界的奧妙,明知道吃下禁果、踏進奧妙的世界會擁有撕裂的灼痛,卻又愛戀痛苦後的瘋狂美味。此時,詭異妖魅的蛇,竟體貼地了解夏娃的撕裂痛楚,她以輕柔的節奏,猶如慢調慵懶的BossaNova般,安撫灼熱的痛,這樣的安撫卻也點燃激昂的情慾,顫抖與喘息隨著蛇的滑動頻頻不斷,至高無上的愛慾狂潮更是透過指尖的律動一波又一波地綻放美麗的紅花。
羞澀的紅花,未熟的紅花,在影的引領下慢慢開花,或許是早了些,然而我卻一無反顧將她獻給了影。影知道我的決心,她很小心翼翼保護我的一切,不讓我有過多的痛、反而有說不盡的甜與蜜,她俐落的指尖成就我的初夜,燦燦的紅花,更是回應影的溫柔。我捧著她清秀的五官,撫著她的粉頸、她的肩以及她的背,即使是軟柔起伏的顛峰,或是我失去理智的意識之後,我的雙手還是貪戀著絲綢的細膩與觸感。一聲驚嘆、一陣抽搐,緊繃的情緒開始從頂端直直墬下,飛躍的感覺難以著墨,只能靜靜地在虛無飄渺的空氣中閃爍地遊蕩。
緊揪著白綢雙翼的我不斷地喘息,身旁的人極力地安撫我的情緒,她撫著我的髮,在我耳邊呢喃,「響,妳真棒、真棒。」
美麗的笑容、低柔的言語,對我而言真的是最高的禮讚,這時的柔情是無法以任何事物相互比擬,她的美麗和溫柔,我知道,只有我看的到,也只有我能夠品嚐的到,「影,我愛妳,我愛妳。」我躺在那個人炙熱的懷中,白香的雙峰巨細靡遺,滯留在胸口的味道不是白麝薰香也不是菸草的餘味,而是那個人獨特的味道,令人心安狂愛的味道。
頓時我了解,不,應該說我早就了解。詭異冷酷的黑,只是守護單純纖細的白,白的像一輪清澈的月光,月光下散發著心安的薰香。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享有的極盡奢華,我卻沉浸在這奢華的懷抱中,安穩休憩。
「妳真是把我給予妳的特權發揮到淋漓盡致啊,響。」影望見倒在她懷裡酣出沉穩吸吐的我,不禁搖了搖頭。影沒有我的辦法,也無法對我採取任何的態度,只能無奈地替吃虧連連的自己感到十足的不平。
「但,也只有我這個女人才能應付妳這種的女人啊。」聽到她的抱怨,我不捨地張開雙眼,半瞇笑燦地說起大話。
「妳可別說的太滿。」影吐出刻薄的字句,卻也沒十足的反駁,反倒是將溫暖的棉被裹在我身上,要我別著到涼。
這般溫柔滲進心崁的舉動,讓我如痴如醉,但在影替我裹上棉被的同時,赫然發現,她的手臂上出現新的傷痕。
「影,妳的手臂!!」我急忙抓起她的手臂,愧疚感打亂我的幸福,「怎麼被我抓成這樣。」望著她的傷勢,我開始不捨。
沒料,她卻撫著我的手,安穩的告訴我,「沒事。」
「這樣哪叫沒事!?」我皺眉,不信她的論調。
「本來就沒事啊!」她對我的愧疚及著急不理不採,反而開始炫耀,「況且,這樣的傷勢可以證明妳當時有多麼的幸福,對我來說,是一件是非常光榮的輝煌戰績。」
「妳少在那邊逞強炫耀,這種事情哪值得光榮了?」
「響,妳知道我的。」影不正面回答,反倒是拿『我』來堵住我的嘴。
「笨蛋。」我十足拿她沒法,無奈地披著長袍下床企圖找醫藥箱替她包紮。
「別穿長袍了,家裡只有我們兩人。」當我下床的瞬間,影的音調如羽毛般輕柔的飄蕩,「我想欣賞妳的裸體。」
「妳真是名副其實的大野狼。」我笑了笑,索性卸下包裹在我身上的長袍。
「依我們年齡差距來算的話,我會不介意妳多叫我一聲怪叔叔。」她沒有否認,反而得意洋洋和我訴說。
瞧見影的得意神情,便知曉她極力地想扳回勝算,「我真是拿妳辦法。」搖搖頭的我,不想多加爭辯,只想儘快找尋到醫藥箱,替影作包紮的處理。
暫時離開影的房間,我前去放置醫藥箱的地方並且將它拎回二樓,當我再度回到房間時,卻發現,纖細的影,早已置在柔軟的白色被窩中,安穩的沉睡。她的態度讓我再度皺起雙眉,這舉動顯然在和我唱反調,不想包紮自己的傷勢,只想自然的讓傷勢癒合,「妳真是不聽話又任性的怪叔叔。」我不禁唸了影一頓,殊不知她全聽在耳裡。
連連抱怨的我,抬起影的手臂細細包紥,瞧見她不動聲色地入夢,心中又是一陣好氣又好笑,或許她真是累了吧?忙了一整天,又感性了一整夜。我細細觀賞纖細微美的睡顏,也惡劣地在白色的絲綢上蜻蜓點水。
“影,還是沒醒來嗎?”我懷疑不決,指尖開始在她沉睡的安穩頻率中狂妄地亂竄,從粉頸到鎖骨、從鎖骨到胸口、從胸口環著圓潤慢慢的周旋,並且輕巧地帶往完美無瑕的柳腰,直到指尖游移到雙腿兩際之餘時,影即時緊抓住我的雙手,將我壓到她的懷中。
「小朋友,妳越來越囂張了。」她凝視我好久好久,新月夾擠出冰冷的文字。
「妳濕了?」我無視影的強勢及警告,只在乎那塊極為濕潤的森林。
「生理反應。」她不以為然,反倒將自己的吻遞上我的唇,不斷的品嚐、反覆的流連。
「影,告訴我!」我趁著吻的空隙,問著眼前的人,「渴望我來愛妳嗎?」躍躍欲試的笑容一覽無疑地掛在臉上。
影捧著我的臉,捻笑,「妳是第一個…」
「第一個什麼?」
「第一個……」新月的笑容在我耳邊搖盪,軟柔平穩的語調,點燃我內心的激盪,「讓我如此渴望的女人。」影將我的手導引到她身上每一個部位、每一寸肌膚以及足以讓我完全顛峰痴狂的美麗世界。
我瞬間瘋狂,瀕臨邊界地撫摸溜滑的絲絨布,燥熱臉頰,早已說不清那份莫名的感動及激昂。可惜,我不懂,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愛她、該怎麼讓她達到渴望,我透出閃爍的眼神,還未理出頭緒聲音便俐落出聲,「影,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我不懂。」
影捻笑,笑的很帥氣也很美麗,心慌意亂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深陷她的美麗笑容之中,不停地顫抖、發狂。
「沒關係,我教妳--」當我慌張失挫又深陷她魅力之時,影在耳邊低語細喃,她慢慢引領我如何去愛一個人,也慢慢導引我如何去深愛我眼前的她--那纖細又清秀的新月。
一種無限的藝術及至在黑夜的包裹下不斷的釋放、釋放、再釋放。那是一場很感性又很有內涵的夢境真實,虛無飄渺卻又紮實的掌握在手中,更讓我聽見所有人都遙不可及的夢幻之聲,沉穩又柔情、煽情又癲狂,有如海浪打在沙灘上般細膩雕琢,也如沉柔的低音音符般扣人心旋。指尖在此時翩翩起舞,猶如採密的舞蝶一般,探進蘭花的神秘之中,神秘的潮流,一失足就無法回頭,那也是令所有人都懷念的溫暖,彷彿回到嬰兒捲曲在母親的柔軟裡,捨不得離去、也如痴狂般眷戀不已。隨著這樣的步調,我朦朦朧朧地失去意識,不曉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也不清楚自己青澀拙劣的愛欲究竟讓影滿足了?還是不滿足?我攤在那個人的懷中,瀕臨虛脫,在闔上眼的剎那,似乎看見聽見影的笑言,「妳做的很好,響。」
是嗎?是嗎?我微擠了眉,充滿疑惑,卻又被自己精神及身體的倦累所打倒,滿腦的困惑與矛盾在影的一個深吻全盤化解,她摟著我、哄著我,無限的溫柔細細愛撫我的雙頰,我深愛這樣的感覺,也醉在這樣的情境中。無意識的捻笑,讓心中的大石落下,惆悵的心消失了,消失的瞬間也掀開熟睡的序幕。
(38)-Service
星期六的早上一樣燦爛,少了週一到週五的緊湊,多些十足的悠閒。我睡眼惺忪地揉揉雙眼,望著眼前的纖細白玉正熟稔地陷入夢境,無法言語的甜蜜浮上心頭。微抬起頭,將吻輕柔地遞上,並且躺在她炙熱的胸口,放肆地撒嬌、盡情地品嚐影散發出來的香味。
「妳這孩子還真像貓。」騷動讓眼前的人從夢中醒來,低嗓的聲音略帶睡意,輕柔又慵懶。
「呵--」我笑燦,繼續捲曲在她的雪白胸口之中,「影,我愛極妳的體溫及味道。」
「沒有任何女人像妳那麼貪吃的,響。」她搖搖頭拿我沒輒,手倒是不挺撫摸我的臉頰。
「我貪吃?」我撇高眉不以為意,「倘若妳不准許我貪吃,我也沒有辦法擁有這樣的權利,不是嗎?」
「有時候我還真憎恨妳的伶牙俐齒。」她掐著我的鼻尖,透出百般的無奈。冰冷著容顏完完全全的消失,只留下略帶稚氣的燦燦笑顏。
「妳的本性其實不是那麼冰冷的吧?影。」如痴如醉地品茗笑容的我,不經意將腦海中的思緒脫口而出。
「我不曉得。」影聳了聳肩,「這陣子我也在想,究竟表面上的冰冷真的是武裝?還是我的本性?而妳現在看到的我,又究竟是我另一個性格呢?還是『桐生影』的真正面目?」思考的她,不自覺地起身,她拾起躺在床頭櫃上的煙盒,俐落順手燃起零星閃爍的火種。
「無論是現在的妳或者是冰冷殘酷的妳,都是『桐生影』,不是嗎?」我倒在她的腰際旁,輕言細語。
她玩弄我的髮,透出笑容,「那妳愛的是哪個我呢?響。」言語中透出幾分的脆弱。
「傻--瓜--」我笑燦地起身,雙手捧起美麗的清秀,巨細靡遺地望著眼前的纖細的白淨,「我說過的,無論是現在的妳或者是冰冷殘酷的妳,都是妳,不是嗎?既然都是妳,都是我愛的妳,我又何必特意去分別我究竟愛的哪個妳呢?」
我的這番話,讓眼前的她露出放心的笑容,或許是身旁的女人或是以前的過往,讓她如此的害怕與怯卻吧。影確實脆弱,她沒有大家想的那樣堅強,她為了要捍衛自己的脆弱,才會如此故作逞強地讓自己行為舉止變得如此詭異、如此矛盾。頓時也讓我覺得所有タチ(tati),並不如外表所想像的那麼堅強,她們比任何女人更來的脆弱、來的纖細,也因為知道自己是這個樣子,所以才需要某種程度的任性及堅強,眾女人們、眾ネコ(neko)們之所以愛上タチ(tati),有可能也是被タチ(tati)這種性格所迷戀。影尤其嚴重,過度脆弱又過度逞強,在這強烈對比的詭異及光影下,眾女人們愛她、狂戀她,更是想獲得過度脆弱的信任及愛,然而,越是想獲得,影就越害怕,這樣的害怕形成了莫名的冷,這種冷更是讓女人們愛不釋手,卻也讓她變得更加的逃避與殘酷。然而諷刺的是,這卻不是她的本性,也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結果。背離了自己的本性,而讓自己成為這個樣子,影更加的墮落,也開始熱於其中。當她也認同起外在的自己時,也漸漸遺忘內心的皎潔明亮,形成真正的深黑。
我不斷凝望眼前的影,她深刻的影像及內心隨著自己的意念與想法慢慢竄連,遺憾的是,就在我快敲出結論的剎那,影立即遞上狂熱的吻,「妳看得太透徹囉,小響寶貝。」她捻笑的逗著我玩,也告訴著我再不下床準備,工作就會遲到了。
「糟糕了!!」聽到影的提醒,我開始慌張失措,急急忙忙下床盥洗,卻惹來影的狂笑。
「老闆在妳面前,有這個必要那麼趕嗎?」
「問題我只是妳手下的小小員工阿,和老闆同進同出,可是大不敬。」我拎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換裝一邊述說。
影擠皺眉,「妳老是計較這種小事。」話後,她拉住我手,使力地讓我撲在她懷中,「Crystal,聽老闆的話,等下我們一起去攝影棚,知道嗎?」影開始濫用『老闆特權』。
「是,老闆。」我無奈地回了嘴,卻又被她狠狠糾正。
「叫我影。」影抬起我的上顎,透出孩子氣的任性。
「妳真孩子氣。」我笑笑地輕撫她垂落的瀏海。
「小蘿莉沒資格說怪叔叔。」影的這番話,讓我有所震驚及錯愕。瞧見我錯愕的她,則是透出勝利的笑容。
「小蘿莉乖乖,等下和怪叔叔一起出門喔。」她摸著我的頭,以賊笑的神情訴說。若不是親眼看見,我還真難以相信眼前這番淘氣的人竟然是影。
讓我嚇楞不已的影,則是露出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率性地打理自己的服裝及儀容,更不忘將煙草遞送在唇邊,「小響寶貝,妳乖乖坐在那,我來弄就行了。」瞧見手閒發慌的我收拾凌亂房間的她,連忙阻止我的舉止後,開始整理房內的殘局。
「為什麼不讓我幫忙呢?」望著刁著煙的影正俐落的收拾凌亂不堪的臥室,坐在床墊上的我開始疑問。
「哪有。」她一邊回話,一邊打理,「我剛不就讓妳幫忙了?」
「那妳為什麼不讓我幫忙到最後?」我撇著頭,繼續問著眼前的她。
然而影沒有回我的話,只是靜靜的收拾房間,一直到分秒慢慢隨著凝靜的律動逝去後,她才說出口,「現在這種忙不值得幫,等下就有的妳『幫忙』了,Crystal妹妹。」
影的賊笑,讓我疑惑連連,雖早已知道,影是那種不照牌理出牌的人,我越是追問,她就越是不愛回答,她就像頑皮的孩子一樣,愛看大家驚訝的神情,也愛看眾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模樣。然而這般淘氣的思想和笑容,卻被她的冷酷包裝到讓人無法引起任何的疑心。甚至眾人會說,反正桐生影就是一個詭異,誰也猜不出她下一步動作要做些什麼。怪不得大家會把『詭異』和『桐生影』畫上等號,當然本人更是樂此不疲。誰叫她是個愛搗蛋調皮的大孩子呢?雖是受到她所謂的『特別待遇』,但要我能親眼看到這位大孩子透初頑皮的童心也是非常的不易。
「妳怎麼老是不停地望著我,端詳我的舉止啊?小響寶貝。」低嗓透出萬般的無奈,並且走到我身旁單手把扛起。
「影,妳在幹麻!??」
我驚慌失措的大叫,她卻不動聲色地將煙刁在嘴角,「小響傻瓜,妳在這樣呆下去,上班才會真正遲到。」
被她這麼一講,我恍然大悟,心底既埋怨自己又萬分尷尬,怎麼差點忘記自己的打工,卻也被打工場所的『老闆』所提醒。扛著我從家裡走到停車場的影,瞧見正在生自己氣的我,她撇嘴一笑,輕輕地將我置在BMW的側座,輕捏我的臉,「嘴巴嘟成這樣都可以掛20斤豬肉了。」
「妳掛啊、妳掛啊。」我半賭氣地告訴她、也告訴自己。
「真受不了妳,」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的笑容依舊掛滿,發動引擎的瞬間,她慎重地告誡我,「妳馬上就會知道,到底是遲到比較重要,還是自己的生命比較重要。」
這番話,讓我瞬間錯愕,猛然想起應該要阻止她高速蛇行時,卻怎樣也阻止不了。影從三宿以時速70公里的速度狂飆蛇行,這樣的狂飆,甚至比先前的更來的激烈萬分,不容易暈車的我,開始狂暈連連。一路上,我忘記要擔心遲到、也忘記同事們看到我和影同進同出的場景,只顧著自己頭昏的頭、更是顧慮自己的小命。這樣的痛苦持續了20幾分鐘,影以華麗的甩尾動作,讓這場可怕的夢魘平安的結束。
「十點二十五分,我們還早到五分鐘喔!」下車的影得意地狂笑,她一面扶著暈車的我,一面在我耳邊輕訴,「我讓妳既沒有遲到,又保住性命,妳要付什麼服務費給我?小響蘿莉。」
「服務費?!」我拉高了聲調,望著身旁的她。
「我又不是做慈善事業。況且提供那麼好的Service,沒本金加服務費一起討就不錯了。只不過,跟妳要的區區的服務費罷了。」話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走我一個吻,「妳,欠我一次。」冰冷的神情,透出俐落的笑燦。我還沒沒說出自己該付什麼給她,就被她強行勒索。
「妳真強勢。」我微皺眉,開始向她抱怨,「我都沒說要付什麼給妳,妳就自己獅子大開口。這樣的服務費未免也太貴了。」
「小響妹妹,討價還價是不好的行為喔。小心我心情不爽,拉抬升價,到時候妳哭著求我,我可是不領情的。」她以勝利的賊笑告誡身旁的我,「況且,我只是討『一次』罷了。」
「對了,妳所謂的一次?那個一次到底是什麼?」無奈被她屈服的我,繼續嘟嘴,倒是進入攝影棚的剎那,問起她所謂的『一次』究竟是什麼意涵。
沒料,聽到這話的影,看了我兩三秒,冰冷的偽裝掩飾不出她的憋笑。這番舉動更是我疑問連連地張大雙眼不斷地望著她看,她再也無法矜持地在攝影棚捧腹大笑。大笑的影,讓在場的工作人員們驚愕萬分。站在她身旁的我,則是不停的疑問疑問再疑問。
(39)-攝影助理
「Crystal,妳究竟是說了什麼,讓Boss笑成這樣?」攝影工作室的同仁,趁著影在和廠商交涉的過程中,跑過來一問究竟。沒料,她們一瞧見我脖子上的吻痕,訝異聲一個傳過一個,「天啊!Crystal妹妹,昨天沒看到妳有這樣的吻痕阿。怎麼今天早上就…!!」
她們的訝異,開始讓我左遮掩右遮掩,雙頰更是不知不覺地漲紅起來,「沒有啦…這個是……」不知如何辯解的我,心虛連連,音調也越說越小。
就在我被同事圍成一圈之時,被廠商纏上的影,過來替我解圍,「那個吻痕是她家『女朋友』弄的,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Crystal有女朋友啊?」聽到影這番話,大家開始議論紛紛,「下次帶來給我們瞧瞧啊。真好奇妳女朋友究竟是何方神聖。」
同事們的好奇,不禁讓我乾笑點頭,趁著大家開始各說各話時,我偷瞄望著身旁的身影,竟讓我發現刁著煙的冰冷,正泛起一絲的笑意。
「妳真是會作弄人。」在吵雜聲中,我丟出這句話給身旁的她。
「有嗎?我不並覺得。」她板著一張臉,在我身旁細語後,開始打發圍繞在我們身旁的同事,「回工作崗位去,別再摸魚了!!芭比娃娃和經紀人再半個小時就會到攝影棚了,所有東西都檢查過了嗎?」
「是、是。」大夥兒立即回到工作崗位,被一群人圍聚的熱鬧場景,迅速回到寧靜。
「既然大家都去工作了,那麼我該做些什麼工作呢?影『老闆』。」我側著頭,輕問燃起另一根煙的影。
「現在還輪不到妳。」影吐了口煙,摸摸我的臉頰,「攝影助理小妹妹。」趁大家不注意的狀態下,她透出頑皮孩童的賊笑。
「啥麼!??」張大雙眼的我,不停地望著她看,「我什麼時候成為攝影助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上個星期五下午才和Ali討論過的,我想那項人事命令已經貼在工作室的牆上吧。」
「問題是我只是學生,有空的時間只有晚上和星期六日,再說我對攝影一點都不會啊。」我擠眉,對於眼前這位既任性又強迫我成為攝影助理的傢伙頭疼連連。
「攝助是不會碰觸拍攝的,小響妹妹。讓妳碰拍攝,我這個攝影師和我的副攝影還混什麼飯吃?沒什麼好緊張的,挺多只是讓妳從內場打雜換成外場打雜罷了。況且,星期一到星期五,妳還是行政助理妹妹阿。只是讓妳六、日多陪陪我罷了。」話後,她開始玩弄我的髮尾,「逗小響蘿莉生氣起來真有趣。」冰冷的表情透出笑燦,完美的矛盾和詭異活生生地呈現在我面前。
「妳還好意思講。」我嗤了聲,倍感無奈。
「我當然有好意思講。有哪個人大方到可以讓另外一半完全監視對方呢?就只有我桐生影才能作到吧?」
「那是妳想看我吃醋的樣子,才會這樣做的。」
「這我不否認。」影彈了彈菸灰,低穩的口吻露出她的淘氣。
那副大剌剌的動作,讓我又氣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正當我想要回嘴反擊時,影卻被廠商的工作人員抓去討論平面DM的攝影程序,「小…Crystal,」影剎時改變不了對我的稱呼,她停頓了兩三秒才喊出我的英文名字,「妳先去副攝那邊問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吧。」
「好。」我迅速明瞭影言語中所敘述的真正意涵,就算是自己工作室的人員,也會小心翼翼地保護廠商的商業機密。她雖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但卻會注意到別人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讓眾人有很意外的驚訝,也讓眾人有很大的放心。
影的自信及認真的態度,不禁讓我對眼前的她有滿滿的驕傲。抱持這番心情,我走到副攝身旁,詢問需要幫忙的項目,忙昏的副攝瞧見我,猶如水鬼抓到替身一般,丟了一大窩箱子及物品給我要我交給誰、拿給誰。聽完副攝的指示後,我開始在攝影棚亂竄,等到東西一一送完,原本以為和緩的情況,沒想到事情變得更多更忙更專精。副攝開始要我幫忙固定腳架、從箱子閃光燈給她、收拾週邊零散的器具、以及幫忙場內佈置,就在大家陷入忙碌不已的瞬間,和廠商討論到一半的大牌攝影師,開始大發脾氣。
「我要的是85mmF1.4鏡頭,妳們弄這什麼鬼玩意。」冰冷的眼神撇向我們。
「是、是、是。」副攝立即繃緊自己的神經,開始更換鏡頭。
至於被點名的我,對於那樣的影,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莫名而來的陌生感是完全不了解影在攝影界的工作狀況而有感而發,至於令我懷念熟悉的冰冷至極,則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冷漠無情。
「Crystal,習慣就好。」副攝瞧見我發楞地觀望著影,她笑笑地跟我訴說,「Boss的怒吼及脾氣,妳要學習擔待。」話後,她將取下的鏡頭遞給我
「剛剛那樣算是怒吼嗎?」回神地我將鏡頭放回箱子,略帶疑問地問著副攝,「影並沒有生氣啊,只是提醒我們要做好工作罷了。」
聽到這話略些傻眼的副攝,半開玩笑地問著我,「Crystal妹妹,妳究竟是處變不驚?還是過度遲鈍?」
「我想都有吧。」
我捻笑,不被方才的驚擾所擾,繼續投進忙碌的工作。望著我的異常冷靜,副攝笑了笑後,也捲進忙亂的戰場中。忙亂的局面,在影和廠商接洽妥當後,迅速平緩。大家開始漫步闌珊地將最後的器材收拾妥當,等到一切都清理好後,工作人員們開始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stand by,我和副攝則在影的身旁靜靜等候,至於我們大牌的攝影師,則是坐在一旁焦躁的等待。
「遲到整整一個小時,你們請的『芭比娃娃』挺大牌的嘛。」影看著手錶冷酷地撇向廠商,手上的菸則是隨著她的急躁一根換掉一根。
「路上塞車,再一下就好、再一下就好。」廠商的工作人員陪笑連連。
「再一下是幾時?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影對於廠商這番敷衍的話,感到相當的不屑,「老子沒多少時間可以和那位大牌的『芭比娃娃』耗,有手機就快點聯絡。」
「是、是。」廠商的工作人員顯得相當的兩難,當然他還是遵照影的意思去做,也對另一端的模特兒低聲下氣。兩三分鐘的聯絡後,工作人員闔起手機,跟眼前的影報備,「她們的車已經到停車場了。」
「好,」聽到這話的影,喚著場內的同事,「『芭比娃娃』要來了,大家準備幹活吧。」
「是。」心情有些鬆散的大家,開始緊繃自己的情緒,大家準備幾分鐘後,那位讓大家久等的模特兒總算是到了棚內。
「造型師在哪?更衣室呢?」一到棚內,經紀人很不客氣地問著離他最近的我。
「在--」
正當我要回話時,等到快瘋掉的影檔在我面前,告訴經紀人,「更衣室三個字大剌剌地貼在這,你眼睛瞎了是嗎?」
「喂,妳嘴巴放乾淨好不好。居然對我還有我們公司的模特兒說話。」經紀人大怒,開始詢問廠商的工作人員,「是誰找來那麼惡劣的攝影師阿。」
「我是遵照我們部門經理指示來動作的。」依命令行事的廠商工作人員尷尬一笑。
「我不管、叫你們經理過來。」經紀人高傲地和廠商談判。
「是,我會馬上通知經理的。」
廠商的工作人員,拿起手機準備要撥號時,極度不爽的影開始和經紀人對質,「你有什麼資格叫廠商換掉我?你們讓棚內的人以及資源白白浪費一個小時,這個損失我還沒找你們算帳,還居然想把我們工作團隊撤換,是想在浪費更多的時間是嗎?」
「妳剛剛說話刺激到我,我就是看妳不爽,怎樣。」經紀人開始挑釁,「況且,我們的模特兒可是知名中小企業的女兒,有總妳就動我們的後台阿。」
「有後台、有知名中小企業那又怎麼樣?」影不以為意,她推開經紀人,「滾開。」
「妳想幹麻!!」經紀人也被影激怒,他氣到佈滿青筋在棚內狂吼。
「和妳們家美麗的名門大閨女模特兒討論治裝的問題阿。」影將菸刁在嘴角後,摟著模特兒的腰際,「讓我護送妳到更衣室吧。」性感的低嗓及笑容,讓跩到不行、讓經紀人任意行事的模特兒摘進『桐生影』這瓶致命的毒藥手裡。
被摟著的模特兒開始怯切、嬌澀,沒有過多的拒絕,反倒讓影更是肆無忌憚地將她抱起。
「麻煩你們看好那頭亂吠的狗,我要和模特兒『協調』一下。」狂妄的影指示身旁的廠商人員,也告訴棚內的我們,「要休息去休息。半小時回來我要看到妳們。」
「是。」在棚內的工作人員,無論是廠商、還是我們工作室的同事,皆同心協力『照顧』氣到不行的經紀人。
「放開我!!你們難道不知道桐生影和我們模特兒進去是幹麻嗎??」被我們檔在一旁的經紀人繼續狂吼。
「我們知道阿。」副攝笑了笑,「但,那又如何?」
「妳們!!」經紀人氣急敗壞,「妳們不但不阻止,還讓攝影師這樣亂搞,全都反了嗎??」
經紀人的氣急敗壞,反倒讓大家無視於他的存在,大家越冷漠、他罵的越多、越不堪入目。罵到最後,大家根本不想理他,反倒是我靜靜地丟出結論,「你放心吧,影是不會吃掉她的。。」
「若不是,那她進去幹嘛!?」他鄙視地望著我看。
「單純的氣你,如此而已。」望著遠端的我,微微笑應。心底則是清楚肚明,那種女人不是影所喜歡的類型。她是不會去動那女人的,雖然那女人是知名中小企業的女兒,但氣質過於俗氣及驕傲。若是真有吃了那女人的一天,就是砸掉『桐生影』玩弄女人的高格調招牌的一日。
對於影的胃口,我不敢說了解全部,只是以前住在她家下來的觀察所得到的結論。雖然她每每帶回來的女人我不喜歡,現在想起只是那時候單純的妒忌以及無謂的反抗罷了。現在回頭想想,她看上、她願意玩弄的女人,除了身材佼好外,就是氣質好,雖然有些女人們在分手之後,會採取某些激烈的行動,像是大吵一架、花瓶盤子丟滿地、甚至以死抵抗的激烈手段…等等。然而這些激烈的個性全部都是被影激怒出來的,平常冷靜、理性的她們,還算是難人可貴的好女人。所以我信心滿滿地知曉,影是不會動那個女人的。但,身旁的經紀人死都不相信我的言語,一直到影和模特兒從更衣室出來為止。
「花梨,妳沒事吧??」一瞧見模特兒的身影,經紀人開始問動問西。
「嗯。」模特兒抿著下唇,有些沮喪也有些遺憾。
我無視於那兩位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只顧著走到影的面前,輕問,「妳沒太欺負人家吧?」
「我欺負她什麼?」影撇眉,「妳沒看她脖子還是白的嗎?」
「我當然知道妳不屑吃掉她。」我笑了笑,「我只是問妳,妳可沒有太欺負人家吧?」
「她是中小企業名門大千金耶,我哪敢。」影點起了菸,語出滿口諷刺,「倒是妳,怎麼知道我沒碰她。」
「她不是妳喜歡的類型。」我捻笑。
「就這樣?」她似乎很想聽到另一個答案。
「是阿,她的格調還不夠讓妳想吃,不是嗎?」她的疑問,讓我疑惑。
「就只有這樣?」影仍不死心地詢問。
「要不然還能怎樣。」我苦笑,「妳就那麼希望看到我吃醋嗎?」
「那當然。」影摸摸我的頭,非常地肯定,「我就是想看妳吃醋的模樣,才會把妳帶到棚內當攝助阿。」
「妳真是名副其實的怪叔叔。」她的回答讓我相當的無奈,也讓哭笑不得的我,丟下這話諷刺她。
「謝謝妳的稱讚喔。Crystal妹妹。」影撇嘴一笑,玩弄我的頭髮後,開始喚著大家準備開始工作。
對於她的回答,搖搖頭無奈的我,尾隨影的腳步,回到原來工作崗位之前,我不忘問著身旁的她,「對了,影。妳跟那位大牌經紀人的事情搞定了嗎?」
「幹嘛要大牌的我要去搞定他?」她臉色有點不悅。
「要不然是怎樣?」
「當然是那女人會幫我搞定他阿。」影透出勝利的笑容。
「真受不了妳。」我丟了這話給她。
「彼此彼此。」她則是大剌剌地摟著我的腰走到棚內,趁著模特兒和工作人員開始忙亂時,吻著我的臉頰,「小響寶貝,我們要工作囉。」黑色的纖細透出白色的溫柔。
「妳應該是找『芭比娃娃』調情吧?怎麼會找上我?」我捻笑,惡質地輕問。
「妳吃醋啦?」影笑了笑。
「怎麼可能呢。」我不以為然,只是笑燦地被影帶到副攝身旁,做我應當做的工作。充滿火藥味的場子則在模特兒說服經紀人的情況下煙消雲散,忙碌的拍攝過程也從影追求藝術的銳利眼神中揭起序幕。
(40)-女王
第一天的攝助工作,就碰到這麼火爆的場面,很多同事都會因為這件事情繼續狂虧我是『名副其實、天下第一的Crystal妹妹』。當然我心底知道,有些只是巧合、有些則真的是自己年齡以及影所給我的特別待遇的關係,才讓我在這個工作室變成『處處拿第一的妹妹』。然而這個『處處拿第一的妹妹』的稱號,卻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好拿。在工作室裡只要是我犯的錯,第一個拿我開罵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影。
「天下第一的Crystal妹妹,這樣的miss妳也敢犯阿。」影將菸刁在嘴角,手上則拿著我辛苦編排的美工,冰冷的口氣毫不猶豫地糾正我犯錯的地方,「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給我重新弄一次。」
「是。」我客套地應應笑,在心底慶幸她這次總算沒有把我弄得東西當飛盤丟。
「Crystal妹妹,妳有進步喔。」當影回去辦公室時,同事們立即鼓勵我。
我笑笑地和同事們道謝,也知道她們的心意。她們害怕我不能夠適應影的脾氣,所以當我犯錯被影責罵或者是文件丟在地上時,都會努力安慰我,甚至會替我打抱不平。她們覺得影對於打工的我太過於嚴苛,然而她們卻也知道影是真的想把技巧傳承給我。所以很多同事都會產生對我也會產生某些敵意,卻又忍不住安慰我的矛盾。當然這些心理層面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表露在臉上的,但敏感的我卻能夠體這些微的微妙。
這樣的狀況,有時不免會在影的辦公室內私底下和她提起,然而影卻不以為然地對我說,「小響蘿莉,妳要我當眾放水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想要訓練妳、磨練妳,至於辦公室的文化以及一些人際糾紛是妳的範圍,不是我可以幫妳解決的。妳可以學我拿硬、不甩眾人那一套,也可以學Ali處處圓場、取得雙贏的手法。總之,我就是不會放妳水的,妳放心好了。」話後,冰冷現實的她輕輕地親吻我的臉,繼續對我嚴苛,「妳不是挺聰明伶俐的嗎?怎麼還敢犯這樣的錯。」
「好,我馬上修正。」知道影用意的我微微捻笑,也回到工作的崗位上面。
從這一次的對談後,我就沒有再跟影說些工作室的一些敏感的話題,因為她要我去慢慢地看、慢慢的學,除了技術上的磨練,也要我學習另一種的職場工作。畢竟,無論在工作室還是外場,這樣的情形都是必然發生的狀況。在這種壓力下我努力學習克服、也被影不斷的磨練,週末待在外場的時候,影趁休息的時候除了攝影專門的技巧外,還教我如何模特兒交談、如何去揣測模特兒的心理以及一些美姿美儀的擺法。有一次好奇地問影,為什麼連美姿美儀的姿態擺法都要學?她刁著菸笑笑的跟我說,「妳以後接觸很多摸特兒後就會明白了。」
這句答非所問的話,讓我困惑了好幾個月,在一次外場的工作過程中,我總算明白影的用意。對方是出道半年的模特兒,對pose的擺法不是不會而是生澀,她的年紀比我小個一兩歲,大家眼中她雖是個出道沒多久的小朋友,但散發的氣質卻是難以言語。聽副攝說,原本和影打好契約的廠商只打算將她當作備取的人選,然而影看了這些備取的照片後,不顧大家的反對、二話不說就把她拉到第一線來,而且是最後的壓軸。在這個case中的資深模特兒們非常眼紅我眼前這位剛出道的妹妹,畢竟,她是不拍新人的,這個妹妹卻很幸運也很無辜地被影挑上、甚至被欽點為壓軸。在拍攝過程中,穿好衣服的她正在場內stand by,等著資深的模特兒拍好照在上場。顯些怯切的模樣,讓在一旁的我開始和他交談、打開她的心房並且舒緩她的情緒。
「我…其實我還不太會擺pose。」幾十分鐘的交談後,她靦腆地說出這番話。
「沒關係,我教妳幾個還不錯的pose。像妳現在穿的是褲裝,就要站三七步、或者是基本型加上單手插腰的pose。」影所教我的東西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我邊教導她、邊親自示範。然而這番舉動,讓我們大牌攝影師全看進眼裡。
「Crystal妹妹,喔、不,Crystal老師,妳什麼時候要放人?」刁著菸的影,雙手叉腰地出現在我面前,嘴角的微笑透露出她的喜悅。
「換她拍了嗎?」我驚覺,趕緊拉著模特兒到棚內,「妳先照我弄得動作去做就行吧。」邊走還邊告訴她。
「好。」她點點頭,給我個自信的笑容。
心底有些擔心的我,則在影的身後,試圖陪著那位模特兒一直拍到最後。沒料,一到棚內後,怯切的神情變了、專業大方的氣勢一覽無疑地流露在鏡頭面前。雖然知道她背後是有光輝的,但那種光輝是比我想像的還要耀眼。我很訝異、非常的訝異,也覺得自己剛才教導她的舉動似乎是多餘的。
「OK。」我們偉大的攝影師語了這話後,大家便知曉case算是圓滿的落幕。
模特兒妹妹欣喜的跑過來跟影還有工作人員道謝後,也走到我面前很誠懇地跟我說了聲,「今天真是非常謝謝妳。」
「其實我沒做什麼。」我心虛應笑地回答。畢竟,那都是靠她自己的實力,而我只是做了小小的愚蠢行為罷了。
「不管如何,我還是得謝謝妳。攝助小姐,我真的是非常的感謝妳。」語出這話的她握住我的手,誠心地和我道謝後,便前往更衣室換裝。
瞧見她離去的背影,我更加的心虛。我真的沒做什麼,還被她感謝成這樣。就在乾笑苦笑之際,我們那位大牌攝影師走到我身旁,「Crystal妹妹,表現的不錯嘛。」刁著菸的她,開始放話,「以後只能比現在更好,我不准妳退步。」
影的讚許讓我更加的心虛,我低著頭微微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影,她表現好是她自己努力而得來的,我真的沒做什麼阿。」
「誰說妳沒做什麼的!」她嚴厲地輕吼,似乎不喜歡我這樣的說話態度,「之前她緊張的跟什麼一樣,若不是妳放鬆她的心情,她會表現的那麼好嗎?可別看扁妳自己,妳可是我看上的人!」她輕撫我的臉頰,冰冷的神情透出無限的溫柔。
「是,我知道。」被她打開心結的我微微捻笑,也大方地接受影給我的讚揚與肯定。
受到影的肯定後,我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學習,無論是行政工作上或是攝影棚裡頭的大小雜事,在工作室與攝影棚兩頭跑的狀態下,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外場的工作狀況,可以碰到許多的人、可以目睹整個拍攝的過程、甚至參與其中,到最後只要是碰到星期假日,我便格外的欣喜。當然有些同事說,外場的工作真的不是人幹的,她們的言論,我十足的肯定。有時早上四、五點就得出門,到攝影棚後就一路忙到半夜兩、三點才會收工,然而這麼大量的工作量,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厭倦,反而可以讓我吸收到很多的經驗和心得。這樣勞累的工作一連串下來,爸爸媽媽就開始擔心我的學業及體力,有時媽媽還會叫我要多多休息、學校的事情也得顧好,影那邊的事情就別太熱衷。但,我卻都笑笑地回應她們。
「放心吧!我若是拋下學業只顧工作的話,第一個開除我的人就是影。」
至於體力層面,我則是越忙越有精神,看我這樣忙的這麼起勁,爸媽也不好說些什麼,也就隨意我、照我的意思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到最後,清閒的夫妻倆也慢慢地接起case,有時她們一忙起來還會把我送到影那邊去。
「老弟,我們這個月要飛美國。小響就拜託妳了。」離開日本前,爸還會交代影要好好照顧我。
「我們回來時,若是妳讓我再看到我家女兒脖子上有吻痕,我就會宰了妳。」溫柔的媽媽再也受不了我『吻痕累累』的回到家中,她微笑地告誡站在我身旁的影。
「Aunt,我知道了。」心虛的影尷尬不已,爸爸則再一旁竊笑連連。
寒喧了幾句後,爸爸媽媽便坐上計程車前往機場,目送她們的我倆,則是搖搖頭無奈地送走比我們還更為忙碌的夫妻倆。
「這兩個人忙起來就像瘋子一樣。」看著計程車消失在盡頭的彼端後,拎著我的行李回屋內的影不斷地諷刺,「先前還管妳管的要死,現在咧,做子女的壞榜樣。」
「有什麼樣的爸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嘛。」我笑了笑,尾隨影的腳步進到屋內,和影同居的開始。
由於爸媽飛到國外工作的頻率越來越高,我住在影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在工作室上班下班的時間錯開還不成關係,到了棚內我們兩人總是出雙入對,不時讓場外工作的同事們,有很大的猜測。就像我的脖子會突如其來有數個吻痕,而身旁的影則會故意露出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樣詭異的相處之下,很多人都把我和影的『緋聞』當作公開的秘密來看待。甚至有同事還告訴我,若是『小響』來,她們會裝做不知道的。路過的影,聽到這番話後極力地憋笑,我則是不停地乾笑連連。自從我倆已成為大家公開的秘密,影更是肆無忌憚地當眾對我曖昧,她不怕『芭比娃娃』對我瞪白眼、也不怕外界的眼光,想對我好的時候就對我好,嚴厲指責我的時候卻是比任何人還要嚴苛。
從初春的打工一路到現在,炎熱的夏天也在金燦色太陽的宣告下慢慢地延展。算長不算長的暑假,讓我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外場的工作,出外景拍照的機率更是隨著服裝展示旺季的關係,更加的奔波不停。影在這陣子所接的case量比先前還多,所有人一聽到又有case就腿軟,只剩下樂於工作的大牌的攝影師仍舊樂此不疲。她的愉悅與狂熱,一直到影接手某國際知名化妝品牌的case後,開始拉下臉試圖逃避。
「你們…已經約聘她了?」她看著模特兒的名單,有所遲疑地問著廠商。
「是阿,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同意呢。」廠商滿心歡喜地告訴影。
「好吧。」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後,繼續和廠商人員討論細項內容。
對於她的反應,我感到無比的疑惑。畢竟,她是頭一次在陌生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真實』。
「影,妳為什麼看了模特兒的名單後,有所畏懼呢?」回到家後,我問著立即坐在沙發,點起菸、狂嘆氣的她。
「唉,」她無奈地搖搖頭,似乎是對那名模特兒非常的頭痛,「因為裡面有個女人很難搞定。」
「喔?居然還有讓妳那麼難搞定的女人阿?」捻笑的我撇了眉,坐在影的腿上。
「那女人,沒有妳想像的那麼簡單。」影彈了彈菸灰,卸下武裝像個大孩子靠在我的胸懷。
「誰阿?」好奇問話的我,玩弄她垂落的瀏海。
「她喔。」影微微地捻笑,「她喜歡把牌場搞的很大,過幾天應該會在新聞、報紙上看到她的頭條新聞吧。」
“大概是不簡單的知名人物吧。”我將這話梗在內心,細細地照顧依偎在我懷中的纖細,也安撫她無奈的情緒。
影的緊張與逃避,在那位大牌知名人物到來前,顯得更為的彆扭,她的緊張化為情緒,更加刁鑽工作人員的所做所為。
「妳們到底在搞什麼鬼!!頂光穿!!」冷酷的音調,響亮地喚呼擺飾燈光的人員,被她遷怒的可憐同事,更加努力地修正燈飾的角度,不讓頂光穿幫。
「Crystal妹妹,這陣子神經要繃緊小心一點,Boss因為那個模特兒的關係,脾氣不是很好。」副攝交代我裝設底片之時,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我。
「究竟是怎樣的人物,讓影這麼的緊張?」好奇地我,問著副攝。
「這個嘛……」副攝乾笑,將問題丟給了影,「妳還是問問桐生老師好了。」話後,她趕緊處理影所交代的事情,
原本就很疑惑的我,看到副攝的態度更加的疑惑,不舒服又困惑的情緒,一直到知名模特兒上了頭條後,全盤知曉。
『國際知名的SuperModel為了國際知名化妝品牌來日宣傳!!』不管是朝日、讀賣或是日經新聞,皆有那個Model的消息。
「在國際模特兒界堪稱是『Queen』的Grace來到亞洲的第一站就是日本,來日後第一個行程就是訪問在日本代言國際化妝品牌的中小企業……」在家裡拿著報紙,將整個篇幅唸過一次的我,問著在餐桌喝著黑咖啡、啥麼都不想管的影,「影,就是她嗎?」
「不是她,還會有誰。」啜了口咖啡的影,冰冷地回應。
「怎麼啦?火氣那麼大?」我靠到她的身後,企圖安撫影的情緒。
「響,妳不知道那女人的—--」她無奈地搖搖頭,「算了。」
「怎麼話說到一半?」我望著不耐煩的影。
「反正等下就可以看到那女人。」影起了身,點起焦躁的菸,「妳看到那女人就知道她是怎樣的人了。」
這下可妙了,最詭異最冷靜的影竟然會因為這個女人如此的急躁不安,但,看影的神情就知道,這位Grace並不是她的心上人、更不是舊情人,而是極為棘手麻煩的對手,或者是很頭痛的朋友。影很頭大、非常的頭大,她很不想和那位Grace見面,但,由於工作上的問題,卻無法不跟她見面。相互的矛盾下,今天的影特別的冷酷及詭異,奔馳的車更是比平常快上好幾倍,一直到影到了棚內後,心情才比較好些。
「桐生老師,早安。」老早就在處理攝影器材的同事們,瞧見影的出現紛紛和她道安。
「早。」影冷淡地應了聲後,拉著我隨即走到廠商那邊,「那女人、不,Grace呢?」
「Vous me cherchez pour quelque chose?(妳找我有事?)」沒料,在我們身後出現一句意外的法文。
聽到身後的人承認自己是Grace後,我好奇回頭一看,沒料,竟發現一位大美女站在我的面前。原本以為母親是朵美麗的紅玫瑰,看到她之後全盤推翻,她才是一朵紅玫瑰、真正美豔動人紅色的玫瑰,比母親更為的鮮豔火紅、也比母親更為的危險及野艷。金燦的大波浪捲透出她肌膚的白皙,火紅色調的口紅基調、更是彰顯她自信滿滿的美艷。Victoria’s Secret的套裝穿在她身上,更是致命的性感與美麗,翠綠色的瞳孔則是深奧地抓住每個人的靈魂。不愧是Model界的Queen,一到現場後,整個氣氛都有所轉變。
然而,身旁的影卻不以為意,百般無奈的她猶如吃了火藥一般,喚著她的名字,「Grace--」
Grace似乎知道影的想法,心平氣和的她先出招術堵住影的話,「Il y a longtemps que je ne t’ai pas vue。(好久不見。)」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ne t’ai pas vue。(好久不見。)」無奈的影,只好先用法文客套地和Grace應話,隨後,再開始打開炮火、冷酷無情地質問,「Comment se fait-il que vous soyze ici?(妳怎麼會在這裡?)」
「Naturellement,je suis ici,c’est lá que je travaille.(這是我上班的地方,我當然在這裡阿。)」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妳為什麼要接這個case。」影開始抓狂,她問著眼前這位頂尖的大美女。
「用不著妳管。」她慢條斯理地語著日文,並且玩弄手上的戒指,透出吃定影的自信笑容後,瞧見影身旁的我,「C’est qui, cette fille?(這女孩是誰?)」
「我的助理。」
「Oh?」Grace撇了眉,正眼瞧著我,「Quelle est ton nom?(妳叫什麼名字?)」她故意語出法文,似乎是想玩弄我。
很可惜,這句法文還難不倒我,我應應笑,並且俐落地告訴她自己的名字,「Crystal。」
「原來妳聽的懂法語阿。」Grace的玩弄似乎沒有得逞,索然無趣的她撥了撥長髮。
「我只略懂幾句法文罷了!我還要多謝您好心沒出太難的問題給我。」我用簡短的言語,挽回她的尊嚴。
Grace賞臉地笑應,「可塑之才。」話後,她也沒再刁鑽影,反倒是走回經紀人以及廠商的人群裡,商確日後的宣傳活動及行程。
「這樣算過關了吧?」望著Grace的背影,我問著身旁的影。
「她要是那麼好搞定,就不是Queen了。」影無奈地笑了笑,卻也沒多說什麼地要我回到工作崗位上。
影對於Grace的偏見,讓我有所遲疑,畢竟我卻並不覺得Grace如影想像的那麼刁鑽,她有她的一番執著以及不容許別人侵犯到她的界線罷了。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第一次見面的感覺。殊不知,之後這位偉大的女王殿下,竟成為我人生的另一個轉戾點。
(41)-欽點
「Crystal,妳先到造型師那邊去支援吧。」當大家正準備攝影器材時,在棚內指揮的影,輕喚我去忙碌不已的造型師那邊支援。
「好。」我輕輕應了聲,放下手邊的工作後,小跑步地過去支援。
雖然,這次的造型師是廠商挑選、國內一流知名的造型師,然而這次的模特兒更是國際知名的超級名模。影私底下對Grace非常的頭痛,但為了慎重起見,她仍舊小心翼翼地對待比她更大牌的壓軸名模。
「抱歉、打擾了。我是桐生老師派過來支援的。」跑到更衣室的我向造型師打了聲招呼。
「好,妳就幫我整理那邊、還有模特兒的裙擺及襯領。」忙碌不堪的造型師則無暇應付,只簡略地告訴我該做那些事情。我聽了後開始處理造型師所交待的一切。沒料,正當我開始動作時,被影頭痛不已的Grace女王給相中。
「這隻勤快的丫頭我帶走囉。」她牽起我的手,輕輕地向造型師打了招呼。
造型師無法拿女王怎樣,只好任憑我被女王帶到廠商特別為她設置的個人梳妝室。
「妳幫我上上粉底吧。」悠閒的她,坐在化妝桌前,慢條斯理地翻閱雜誌。
「我…我沒經驗。」頭低下的我,簡短應話。
「攝助有時候也要負責上妝,難道妳們那位大牌的攝影師沒教妳嗎?」她闔上雜誌,正眼瞧著我,顯然是想拿我的把柄找影開刀。
「她認為我資歷還不夠,等到我磨到她派我支援打燈光的工作後,才會教我一些上妝的技巧。」
「好吧。」Grace女王對於我的答覆還算可以接受,瞧見她的神情,我似乎又過了一關,「那妳又在她身上學會了什麼?」她又開始詢問我。
「美工、製作相本、和模特兒應對以及一些基礎的美姿美儀。」我大略地列舉。
「美姿美儀?」這詞挑起女王的興趣,「妳擺幾個pose給我瞧瞧。」
一聽到要在國際知名的Grace女王面前班門弄斧,嚇楞的我趕緊回話,「可是我所學的都只是最基礎的--」
「我知道阿,妳剛剛說了。」Grace女王立即堵住我的推辭,「反正妳就擺嘛,有錯誤我揪出來告訴妳,這樣妳以後就更有自信去教導攝影師嘴裡的『芭比娃娃』啊。我就不相信門外漢的指導會專業到哪裡去。」
原來,她是想拿我去和影一較高下,而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不自量力地Grace面前班門弄斧。
「妳這裡的動作還要再大一點,姿體還要再緩和一點。」瞧見我的姿勢,她細心的修正,強勢的態度不見了,反而是溫柔的教導、指導。
「好、好。」聽了她的指示後,我再度修正自己的姿勢體態,直到女王說滿意,才換下一個動作。當所有基本型的動作,都讓女王看過一遍後,她本想再多教我一些姿勢的,沒想到偉大的攝影師蠻橫地敲門。
「女王殿下,準備好了嗎?」門外的她,問著梳妝室的Grace。
「我都不急了,妳急什麼?造型師又還沒有來!!」在我身旁的Grace開始嗆影,「況且不是還有兩個小時??」
「是還有兩個小時沒錯,只是提醒妳不要拖太晚浪費大家時間啊。」影喊話完後,就離開Grace的御用梳妝室。
「耍什麼大牌阿。」Grace冷眼撇向門外後,又繼續指導我一些姿勢和動作,一直到造型師自己找上門來,無奈的她只好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讓造型師替她上妝換衣。
「Crystal,這裡沒妳的事了。去幫模特兒換下衣服吧。」造型師邊替Grace上妝邊喚著我去做事。
「誰說沒她的事了。」Grace打斷造型師的指示,「我要她在這裡陪我,誰都不准叫她做事。」
「是、是。」造型師沒有女王的法子,只好聽從她的命令。
「Crystal,妳坐在一旁。看著造型師怎麼替我上妝吧。」女王透出笑容,她喚著身旁的我,開始學習彩妝,「下次我見到妳,可要指定妳替我上妝和打理。」
「是。」女王的命令沒有人不敢聽從,硬被女王欽點的我,也只好努力地看著造型師如何替女王上妝、如何替女王造型。
「好了。」造型師放下唇筆,一切的梳妝全部準備就緒。
女王看了看後,繼續和造型師討論,眼影太強、腮紅還要再上一些,等到這些細向修正後,讓女王都感到滿意後,造型師才膽敢離開女王的梳妝室。
在女王梳妝的時候,我發現女王不斷地盯著正在學習的我看,等到造型師離去後,她才開了口問我,「妳應該就是影很寶貝的『小響』吧?」
一聽到這話的我全盤愣住,「呃…我…」
正當我猶豫不已時,女王開了口,「沒什麼好隱瞞了,我認識影雖然沒有比Joe久,但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她剛剛來這裡,才不是因為我拖時間,而是擔心妳。那傢伙雖然會在大家面前『矜』,卻難逃我的法眼。」
「怪不得她會對妳那麼的頭痛。」我笑了笑。
「因為只有我敢抓她辮子阿。我不准她在我面前還矜成這樣,幹嘛?把我當外人看啊!」女王毫不客氣地和我言語。
「是這樣講沒錯,但影不希望人家硬逼她透出真實阿。」不知好歹的我,失禮地反駁。
「是阿。」女王笑了笑,「那傢伙就是這麼的不討喜。」笑容間流露對影的真摯情感。
瞧見女王的眼神,我迅速了解,她是很捨不得那個脆弱又逞強的纖細,卻也拿影一點法子都沒有,Grace也希望是由自己打開她的心房,沒料,我捷足先登,讓影毫無招架也毫無預防地打開心房,也讓女王產生無奈的遺憾。
「算了,她選擇的不是別人、而是妳,我認了。」女王大概發現我的不對勁,她捻笑地輕語。
「為什麼?」我張大著眼,望著高傲美麗的她。
「因為妳乾淨地讓我無法討厭。」女王抬起我的下顎,不禁讚嘆,「桐生影眼睛是瞎了嗎?居然沒有發現……」她若有所思地斷句。
「居然沒有發現什麼?」女王吃定、有所膽怯的我,疑問連連。
「沒什麼。」女王露出神秘的笑容,她搖了搖頭,以千變萬化的美麗姿態喚呼我服侍她走出個人的梳妝室。
走出梳妝室後,我和女王不禁大家面有難色地調派人員,影也是拿著手機不停地打電話通知。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女王看到大家焦急的模樣,不禁問起在棚內遠從法國跟隨女王過來的經紀人,「怎麼大家慌成這樣。」
「出麻煩了。」
「我當然知道是出麻煩,是怎樣的麻煩讓大家那麼的棘手頭痛?」
「我們現在少一個模特兒。」
「為什麼少了一個模特兒?」
「廠商臨時說要多加一個模特兒!!我們現在沒辦法調度。」經紀人應了女王。
「廠商臨時說要多加一個模特兒!?」女王聽到這句話不禁震怒,「是怎樣??把我們當白痴耍嗎??」她凶狠地看著廠商那邊的人員。
「對不起、對不起。」廠商的工作人員就像被女王擒拿的賊一般,死命的道歉。
瞧見這樣的應對,我感到非常的震驚,從來沒有一位模特兒膽敢這樣忽視經紀人怒吼廠商的,通常都是經紀人在主宰模特兒的大小事務,而不是模特兒在主宰經紀人的事務甚至直接和廠商槓上。可見這位女王相當的不簡單,更讓我頓時覺得她這位『女王』真是當之無愧。
「算了,問題既然產生,那也沒辦法了。」女王無奈地嘆了口氣後,隨即撇向我,「Crystal,妳頂替一下好了。」
「我!??」聽到女王的指示,我不禁大喊。
「事到如今,開那麼大的天窗,傳出來還得了。」女王先和我說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個忙,妳是幫還是不幫忙?」
「Grace,問題她是沒有經過磨練的人阿。」狂冒汗的經紀人,開始和女王推辭。
「那你要大家在這裡乾等苦等、等到可以支援的模特兒過來嗎?」女王以俐落地眼神瞪著經紀人,「我告訴你,就算全場的大家甘願等候模特兒來支援。我也不願意!」
「Grace、我的女王,妳行行好。別在這個時候任性,好嗎?」經紀人苦笑乾笑地苦求Grace。
「我不管,」沒料,女王拿的更硬,「時間就是金錢,今天浪費多少時間,我就要公司賠我多少。看是要拉Crystal當頂替、還是再找模特兒來支援?」邊說這話的Grace,邊望著聽到爭執聲而走過來的影。
「Grace,妳剛剛說什麼?」剛走到我們面前的影,有所遲疑,「妳說要拿Crystal當頂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著女王。
「是阿,我認為她有資質,妳覺得呢?我們偉大的桐生大攝影師。」女王神秘地笑了笑,並且暗喻這是『Yes』、『No』的答覆。
「妳是在逼我嗎?Grace。」影意外地沒有任何訝異,反倒是冰冷無情地問著眼前的Grace。
「抱歉阿,妳保護那麼久的Crystal,這次我要她直接上戰場了。」女王在影面前,露出自信的笑容。
「算妳狠。」刁著菸的影,緊抿下唇,凶狠的殺氣透出她百般的不甘願。怒火沖天的她,連正眼瞧我們的意願都沒有,只是靜靜地回到工作崗位上,告訴大家,有暫時可以頂替的『芭比娃娃』了。
「她終於肯妥協啦。」一勝零敗的Grace,瞧見影不甘願的背影喃喃自語。隨後,看著我還在她身旁發楞,不禁唆使經紀人帶著我去更衣室速速換衣。
「真搞不懂女王究竟再想啥麼。」一邊護送我、一邊猜不透女王的經紀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連影也答應Grace的請求,「這兩個人是忙到神經少了一條不成。」經紀人千百的哀怨聲,我通通聽在耳裡,沒有過多的情緒反應,只是也很無奈地接受這項事實。當然,經紀人還算明通事理,他也知道我是這齣鬧劇的受害者,所以也沒多說些什麼,只告訴我一些工作細項後就拜託造型師替我上妝、換衣。
「天阿,女王是瘋了嗎?怎麼會叫這個沒入行的ㄚ頭和我們一起拍攝平面DM?」被造型師帶到更衣間搭配衣服的我,被所有資深的模特兒唸了一遍,她們如經紀人一樣,完全不懂Grace為什麼要這樣做,更是不懂影也接受Grace的idea。她們總認為這不按牌理出牌的兩人,只是為了應付case才這樣做的,當然不只她們,連我也有相同的看法。
我無奈、我相當的無奈,一個小小的助理攝影師居然充公來當模特兒,這是頭一遭、真的是頭一遭,這齣慘劇錯愕到讓棚內的工作人員都不禁搖頭無奈。
「好了,別說了!!穿著15號到23號衣服的模特兒,快去攝影棚準備吧。」經紀人看不下去模特兒的七嘴八舌,她喚著那些整裝好的『芭比娃娃』離開更衣室,並且交代造型師速速替我上妝。
當然,造型師答應了,我也無奈地坐在那邊被她當作『芭比娃娃』在玩弄,「坐下來吧。」造型師拿起五顏六色的大箱子,喚著我做到她所指定位子
「嗯。」我點了點頭,將準備要穿的衣服掛在欄杆上,靜靜等待造型師隨意的玩弄。
造型師準備好個項彩妝用具後,就立即地在我臉上打粉底,「疑!??」她吃驚的驚嘆。
「怎麼了?」她的驚嘆引起我的好奇,我砸著雙眼,瞪著造型師看。
「不…沒事。」造型師笑了笑後,立即叫身旁的助手換掉原本要給我穿的衣服,我不知她為何有如此一番的舉動,就算知道,也無所意義。腦袋閃過這句話的我,繼續被造型師動眼動臉。
「攝助妹妹,妳真是漂亮。」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無奈冷漠的造型師,越化越起勁。原本有點敷衍的她,慢慢轉為非常的認真,不、應該說十分的熱衷。她從不理不采的態度,漸漸變成十分的喜悅。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疑問不停地掛在我腦中,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解惑。
「好了。」造型師替我上完妝、梳好髮型後,就像完成一副非常滿意的作品一樣,非常的歡心,她叫助手細心地替我換上廠商提供拍攝的DM服飾後,就拉著我的手,到等身高的試衣鏡去看整體造型。
「這是我!???」看到這身打扮,我十分的震驚。
「是阿。」造型師好言好語地告訴我,「攝助妹妹,妳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這算是稱讚嗎?”被廠商人員帶到攝影棚的我,在最後望著笑臉迎人的國內知名造型師目送中離去。
「攝助妹妹,好好加油!!」離開梳妝室前,她更是揮揮手替我應援。
對於這三百六十度的待遇,我有點膽怯、也有點不適應,更詭異的是,原本匆忙要把我帶到攝影棚的廠商人員,也慢條斯理地引導我走入攝影棚、在梳妝間那些七嘴八舌的模特兒更是一個個都不敢講話、經紀人更不用說,他簡直傻了眼,直呼自己是笨蛋!至於一眼看上我,執意要我充公當模特兒的Grace女王,則是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
「還不賴嘛。」女王走到我面前,再度抬起我的下顎。
「Grace—--」沒料,這舉動竟讓影非常的不滿,她抓走Grace的手,冰冷的告訴我,「還楞在這裡做什麼?進棚內。」
「是…是。」我支吾地回著影,也被她蠻橫地帶到棚內。
「進去。」走到棚內的剎那,影非常凶狠地把我甩到模特兒的身旁。
她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很久沒看到她發那麼大的脾氣、也很久沒看到她如此的蠻橫凶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聽從滿腹怒火的影以冰冷殘酷的言語、狠毒地修正我的姿勢。
「我不是告訴過妳,要這樣擺嗎??」不小心又犯了一個miss的我,又讓影毫不猶豫地怒罵。
「對不起、對不起。」自認自己被罵的很無辜的我,只能靜靜地修正自己的姿勢,然而,身旁的模特兒竟意外的沒有譏笑我的錯誤,反而一個個露出妒忌的眼神。
“這又是為什麼?”我完全不解她們的妒忌、以及影的罵吼。總覺得自己就像被眾人玩弄的小丑一般,非常的狼狽、也不堪入目。
雖然是如此的狼狽苦悶,但我卻被影的魔力給迷住,畢竟,以模特兒的角度看攝影師和攝助的角度看攝影師是截然不同的。攝助是協助攝影師的工作、模特兒則和攝影師相輔相乘,有怎樣的愛戀就會產生怎樣的結晶,在這場狼狽不堪的拍攝過程中,我卻慢慢地我愛上那種被影凝視的感覺,她誘惑我、相對的我也誘惑她。火熱的靈魂成為心中的眼,心中的眼,不斷與我擦出火花。這樣的舉動,卻讓她非常的痛苦,明知道拍攝平面服裝著重的是服飾而不是人,她卻無法停止自己想拍攝我的狂妄。
「不對!不對!妳又錯了!!」非常焦躁的影,從相機旁走了過來,「妳的臉要這樣往上擺!!知不知道??」她捧著我的雙臉,凶狠的修正。就在四眼相望的剎那,影崩潰了。她凝視我好幾秒鐘、好幾分鐘,寧靜的棚內沒有任何的聲音,週遭的人事物也在相望的過程中慢慢的排除。不停輕撫我雙臉、唇瓣的影,失控地遞上自己的雙唇。
觸碰的剎那,她如雷電交加一般,狂妄地探索我的軟柔。激昂熱烈的情緒,透過舌尖不停地述說,她不給我拒絕的權力、也不給我喚醒她理智的機會。我只能任憑她激昂的吻著、熱切的品茗。
狂妄的吻,從唇瓣移到我的脖子,並且留下致命的吻痕,如火焰一般狂熱的她,像發瘋一般迫切地想佔據我,發現再這樣下去影會當著眾人把自己吃掉的我,立即喚著她的全名,試圖讓她恢復冷靜,「桐生影!!」
「!!」影瞬間驚醒,她撫著自己的頭後,更加的煩悶,「休息!!休息!!二十分鐘後我要看妳們都在!!」煩悶到極點的她,斷然離開棚內,並且給了大家休息時間。
這位大牌的攝影師,很率性地一走了之,留下全場傻眼的工作人員、模特兒們及再熟悉也不過的同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家議論紛紛,相互討論。
棚內你一句我一句的混亂狀態下,因為一位工作人員的提醒,將大家的目光慢慢地聚焦,等到我發覺所有的眼神一致地往我的方向望去時,尷尬及錯愕讓我更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來我們的桐生大攝影師也會招架不住呀?」就在這個時候,Grace女王優雅地替我解圍,「看樣子,在桐生大攝影師的眼裡,年輕妹妹還是比我們這群有點年資的女人吃香許多呢。」表面上,她笑笑地嘲諷影,事實上卻是替我以及失控的影打圓場。
聽到女王的嘲諷,得到解惑的大家全都大笑,我的尷尬也在眾人的大笑聲中得到解脫。敏感的緊繃在一笑置之後完全的灰飛湮滅,反倒是彆扭地大孩子始終沒回到棚內讓大家傷透腦筋。
「跟我走。」剎時,似乎知道她棲息之地Grace抓住我,試圖尋找影。當然,高招的她,仍舊和棚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開個玩笑圓圓場後才帶我離開棚內,「我抓『年輕』的去釣桐生大攝影師這條魚喔,你們先在這等著。」Grace再度讓棚內掀起一波狂笑,我倆也在這波狂笑聲中前去找尋影的蹤跡。
「妳知道她在哪裡?」Grace自信滿慢地腳步讓我有所怯切。
「她喔,」Grace無奈的搖搖頭,「除了這裡還能躲哪?」
『刷--』的一聲,Grace打開逃生門,打開逃生門的剎那,我們發現纖細又脆弱的深黑。
「唷?女王殿下親臨,在下真是於有榮焉阿。」熄掉菸的影看著Grace的到來,不禁一陣反諷。
「是阿,來看看妳這頭差點就在大家面前把小響吃掉的大野狼。」Grace兩手交叉放置胸前,「妳幹嘛?不爽我把小響拉去當模特兒就說一聲嘛。」
「我說啦,但又有什麼用。」影撥了撥自己的瀏海,「Grace妳應知道的,為什麼我遲遲不動小響。」
「我知道什麼?知道妳心疼人家,知道她是一顆難能可貴的寶石,知道妳會寶貝成這個樣子。」Grace故意答非所問,她想要讓影說出自己的內心話,「除此之外,妳又是為了什麼??」
「我服輸、我鬥不過妳,這樣行了吧?」打死都不把內心話說出來的影顯得相當無奈。
「還沒鬥法就先輸啦?這一點都不像妳耶,桐生大攝影師。」Grace賊笑,露出挑起戰爭的高傲模樣,「那好吧,既然妳認輸。那我要帶小響入行喔。」
「妳想帶小響入妳們那行??」剎時,無奈的影轉變成驚愕,她不斷地問著Grace。
「是阿,我確實想帶小響入行。」Grace說的很肯定。
聽到Grace肯定的言語的她,開始發飆地向女王對質,「被當作芭比娃娃任人擺佈!!被大野狼和怪老頭吃盡豆腐!!這樣有什麼好的!?」
「妳居然還敢跟我嗆聲?」Grace的脾氣也被影激怒起來,「我想罵妳咧!!妳明明知道小響是可塑之才、是模特兒的料,妳還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妳是攝影人,居然還犯這樣的錯誤。我沒當眾踐踏妳的自尊,就已經相當很客氣了!!」
影瞬間閉口,開始把焦點朝向我,「響,妳的想法呢?」
「現在是妳和我的問題,可別把小響帶進去。」Grace立即抓回焦點。
「要不要入行是響的決定,憑什麼要我們幫她做決定!?」
「別人要是說這樣的話我還信。妳!?算了吧!!哪一次的決定會是尊重她人的。」Grace開始吐影的槽,「要不是我拿的比妳硬,早就被妳吃死了。」
「被吃死的人是我好不好。」百般無奈的影,丟了這句話給Grace。
「既然妳自己認為妳被我吃死,那好吧。說什麼我都要把小響帶進Model界,別想插手。」
「Grace,抱歉。別的事情我都可以妥協。就這個事情我不能妥協!!」
「妳就那麼害怕小響像看透妳一樣,看透其他攝影師的內心嗎?桐生影。」Grace毫不留情點出影的痛處。
「Grace,我真她媽的恨妳!!」她痛、她氣、也無奈自己的脆弱。複雜的情緒,將衝話說出口。
「彼此彼此。」Grace不以為意,她對於影的衝動習以為常,「反正,妳不願意也得願意,我是不可能讓小響被妳這樣封鎖的。」話後,女王優雅地甩了甩髮尾,把我和影留在逃生門的樓梯間,回到攝影棚中。
「影……」影十足的脆弱,讓我感到非常的不捨,輕碰她肩的瞬間,影如敏感的兔子般顫了顫抖。
「真丟臉,讓妳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模樣。」影將長長的瀏海垂落,試圖遮掩她脆弱的臉。
我靠在她的懷中,輕撫她清秀的臉的輪廓,頓時,影整個人靠在我的肩上,「響,告訴我,妳不會去當Model的、妳不會………」
靠在我肩上的影,非常的脆弱不堪,然而她要我給她的保證,我卻遲遲無法言語。
『會,我會如妳所願,不會進入Model這行的。』梗在心中的這句言語,不停地在我腦海動搖不已。
(42)-衝擊
知心的Grace,知道自己這麼刺激影,就算是影矜持地拍照也拍不出好照片。就在影脆弱地靠在我肩上時,回到棚內的她,便和副攝說,「妳們家大攝影師今天不會拍出好照片,早早收工吧。」
「我想也是。」多少了解影的副攝,沒有多問,只乖乖地叫休息的大家提早收工。
當然,廠商是急的跳腳,氣到說要把影撤換掉。高招的Grace也拿出『今天開天窗的事情』來和廠商施壓,氣到不行的廠商也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子,啞巴吃黃蓮,任憑女王的任性以及無緣無故地離開工作崗位的大牌攝影師。
至於在逃生門樓梯間的我倆,則靜靜地讓時間流失、也靜靜地思緒未來路線及思緒。
「………響。」就在此時,沉默的長音,劃破沉悶的寂靜。
陷入苦悶思考的我,被她驚醒,「怎麼了?影?」
她慢慢地從我肩上離開,逞強地捻了捻笑,表情透出十足的無奈與感慨,“妳沒有說。”雖然影並沒有告訴我這句話,但我卻能從她的神情中了解她的遺憾。
「影,我—--」我不捨她的脆弱與苦痛,正想拋下自己的未來,和她說出保證之時,她卻用吻堵住我的衝動。
「別說了,我知道。我不應該自私的斷送妳想要的未來,我不該。」冷靜下來的影,努力適應我所做的決定。
「影。」她的脆弱,我很不捨。更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抉擇是不是個錯誤?不只讓我所愛的人痛苦、還讓她人痛到粉身碎骨。捨不得她的我,不禁落淚,生平頭一次在我所愛的她面前落淚。
「傻瓜,妳哭什麼。」擦拭我淚水的影,笑的很苦、也很痛,「我知道的,響。我早就知道的,妳天生就是做模特兒的料、妳不應該受到我的侷限。」
聽到她的見解,捻笑的我搖了搖頭,「影,我是想做模特兒沒錯。但,我只想當妳一個人的模特兒。妳不是我的侷限,而是我的無限。反而會是我成為妳無法進步的阻力、無法往前邁進的障礙,妳懂嗎?」
「懂阿,我怎麼不懂。」她撇了眉,替我整理散落的瀏海,「只要妳在鏡頭前,我就沒有辦法再拍其他人。這就是妳若是當了模特兒,我會頭大的原因之一。」影笑了笑。
「但,也只有我有辦法讓妳發揮到淋漓盡致阿。」我說出自己的自信。
「說不定妳也會讓別的大野狼和怪叔叔挑戰極限啊。」她顯得有些吃味,「當了Model,可別被當作芭比娃娃任人擺佈、被大野狼和怪老頭吃盡豆腐啊!」
「那是三流的模特兒才會任人擺佈、被大野狼和怪老頭吃盡豆腐的。」
「妳這傢伙倒是聰明伶俐嘛。」她輕推著我的頭。
「若不是這樣,怎麼會被妳看上呢?」
「笨蛋。」她難得喊了我笨蛋,無助痛苦及脆弱的表情全化為笑容,「我們回家吧。」摟著腰的我應了聲。
「現在就要回家?不是還沒拍完嗎?」我滿臉的疑問。
「那女人一定會叫大家回去的,妳相不相信。」
「??」掛滿疑問的我,對於影的肯定態度產生半信半疑。
「既然妳不相信,我們就去棚內吧。」話後,她帶著我走到棚內。一到棚內,竟赫然發現所有的人員正在收拾尾聲。
「妳們回來啦。」換回便服的Grace瞧見我倆的蹤跡,立即前來,「怎樣,心情有好點沒?」她輕柔地問著影,內心十分的擔心她。
「妳還好意思問。」影丟下任性的言語,無奈的笑容則是和女王進行妥協。
「妳有想清楚吧?」Grace笑了笑後,問著身旁的影。
「妳都替人家做決定了,我有什麼權力拒絕。」影撇了眉,嘴巴雖拉不下顏面,實際上卻被我妥協了。
「那好吧!!我就接收妳們家小響囉。」Grace也沒多說什麼,只喚著哀怨的經紀人過來和我談一些經紀公司的事情。
「對了,Grace。」正當Grace的經紀人過來時,影不經好奇地問著女王,「妳怎麼會知道Crystal是小響!?」
沒料,聽到這話的經紀人,下楞地將文件夾掉在地上。
「Fabien,你在搞什麼飛機啊你。」Grace開始受不了身旁的經紀人。
「抱歉、抱歉。」經紀人慌張地收拾文件,他慌張的模樣卻讓我好奇連連。
「怪了,小響的事情傳到法國了嗎?」經紀人慌張的模樣,也讓影感到非常的疑惑,「我記得本人的知名度沒有大到可以影響國際。」
「管他的,」Grace淡淡地應笑後,立即回應影之前的問題,「我知道小響是因為妳的態度阿。開玩笑,妳從以前到現在,哪一次會像寶貝小響般的寶貝女人。」
「那妳還真是『伶俐』阿。」影再度限於無奈。
「彼此彼此。」Grace透出勝利的笑容後,喚著經紀人和我約定一個時間來公司面試。
「Crystal不需要參加公司試鏡照嗎?」
「試鏡照個頭。」Grace敲著經紀人的頭,「人家小響有個專職攝影師了,用不著去我們公司拍試鏡照吧。」
「謝謝妳那麼看得起我喔。」影乾笑。
「我哪敢看不起妳,妳可是有獎在身的偉大攝影師耶。」Grace又開始得理不饒人。
聽見Grace的伶牙俐齒,影連理會都不想理會,反倒是關心起我去公司面試的事情,「妳們公司不是在法國,難不成要小響去法國面試?」
「我們公司有亞洲分公司啦。」Grace免除影的擔心,「而且其中之一就設在日本。」
「很好。」影顯然放了心,「我會載這隻蘿莉過去面試的,順便等她面試結果出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一聽到影要載我過去、甚至還要公司內等面試結果出爐,驚愕的我瞬間起了很大的反應,「妳要是過來,我不就變成靠關係進去了!?」
「妳現在靠Grace的介紹而進去,難道就不是靠關係進去嗎?」影冷眼看我。
她這話,馬上讓我乖乖閉口。
沒料,我倆的舉動卻讓Grace笑虧,「妳們小倆口,吵架回家吵。現在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處理呢。」話後,女王交代經紀人把所有的東西說清楚、也在一旁仔細聆聽後就敲定我的面試日期。
「下星期五的十點,就這樣敲定囉。」經紀人滿心歡喜地替日本分公司敲聽行程,也趕緊用手機聯絡分公司的人員。
聽到面試時間的影和我,簡短地和經紀人招呼回應。就在和經紀人談妥後的剎那,我們被在場的同事逮個正著,幾位好心的同事要我趕快去更衣室把衣服換下還給廠商,至於影則被副攝找上開始協商日後的行程以及這次案子的調度。突如其來的忙碌,讓先前的悲傷、苦痛與嶄新未來如煙消雲散般飛逝在時間的洪流中,接續的日子更是因為這一次的trouble更為的忙碌和緊湊,一晃眼的時間,面試的日子便突如其來地迎面而來。
「明天就要面試了呢。還真快。」望著牆上月曆的特別註記,一同和影回到家中的我,輕輕應著身旁的影。
「喔,對。妳明天是面試。」影率性地坐在沙發上、微闔起眼,「難怪Grace那女人說什麼也不准我把行程排在這個星期五。」頓時想起Grace要求的影,不自覺地捻笑。
「所以,今天我們就早點休息吧。可憐的大野狼,妳今晚不能對我怎樣了。」我笑著坐在她的腿上,略帶挑釁的意謂告訴眼前的影。
「妳又知道我要對妳怎樣啦?」影不服輸,她反過來刺激我,「沒差,不能對妳怎樣,我可以去Shadow找女人當我的慰藉。」
「記得早上要回來載我喔。」我沒被影激怒,倒是心平氣和地交代她要載我面試。
「妳這女人怎麼那麼冷血?」影皺了眉,似乎對我的反應有所不滿。
「我怎麼可能冷血。只是怕妳因為不能碰我而鬱悶內傷,所以准妳去Shadow找女人嘛。」我圈著影的脖子、甜甜一笑,「況且,妳下定決心要去找,就算是我,也無力阻止吧?」
「妳的伶牙俐齒怎麼老是用錯地方。」影深感無奈,「從13歲到現在一點都沒有變過。」
「我若是變過,還會是天曜紋響嗎?」我微撇著頭,細細看著倦累的身影。
「這倒也是。」邊玩弄我的長髮、邊捻笑的影接受我的說辭,而我也趁這個時候喚呼她入浴就寢。
「明天要面試的人沒資格先叫司機先睡。」影總是愛抓我的話來虧損我。雖然她接受我的說辭,卻也將我從一樓抱到二樓,「要洗一起洗,省得妳還要等我洗好。」出乎意料的言語不禁讓我嚇楞,然而愛享受這份成就的影,更是繼續得逞不已,「妳覺得是泰國浴好還是泡泡鴛鴦愈好?小響蘿莉?」
「依照妳這隻野狼怪叔叔的習性,就算我選擇其一,妳還是會兩者兼施吧?」
「這我倒是不反對。」影透出大孩子的習性,抓著我一同進入浴室。一整天雖忙碌到無法交談,但在這個時候我們卻相當的珍惜。洗完澡後,影把我抓到房間,輕哄我入睡後,也沉入夜深人靜的夢鄉中。
平靜的一晚好夢,讓面試的當日有個精神氣爽的美麗早晨,然而我身旁那睡眼惺忪的人則是沒什麼好臉色,畢竟她被我半強迫地『禁欲』一個晚上。
「妳面試沒過,我可是要索賠昨晚的精神損失啊!」從家裡一路載我到經紀公司、臭臉萬分的影,不停提出強橫的要求。當然,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夠努力以赴地去面對這一次的面試。
「是,我知道。」我笑了笑,答應影強橫的要求,也在她的護送下來到經紀公司。
「我去停車,妳先上去。」
「好,」我微微應聲,也目送這位隨時隨地都在蛇行狂飆又不會出任何差錯的勇猛司機。
瞧見BMWz8俐落的甩尾開進大樓的停車場後,我開始收拾自己的心情去面對改變人生抉擇的這次面試。進到Grace經紀公司日本分公司的大廳,搭乘電梯到達指示地點,到達指示地點的樓層時,我便發現Grace的經紀人早已等待我多時。
「Crystal,我們去面試的地方吧。」Grace的經紀人—Fabien露出詭異到不行的親切笑容地帶領我到面試的地點。Fabien親切到不行的笑容,讓我有莫名想逃離現場的感受,然而現在處在這樣的狀況,我也只好硬著頭皮拋開我的危機意識,跟隨他進到讓我有些怯切的面談室。
「我將人帶來了。」Fabien敲了敲門、和裡頭的人員打聲招呼後,便喚著我進去。
顯些不安的我,半推半就地進到面談室,更令我恐懼的是接踵而來的不好預感,「打擾了……」我發出如貓咪一般的薄弱聲,卻讓背對我的身影透出自信傲慢的嗤笑。
「妳這麼害怕,怎麼進軍Model界?我親愛的女兒。」成熟自信的身影,如萬箭穿心地正面迎擊。
「母…母親…!」我梗出許久未語的稱謂,應著筆直地望著我的紅色玫瑰。
「看樣子妳並不曉得,我在這家國際知名Model經紀公司的日本分公司工作嘛?我親愛的孩子。」母親的聲音,不斷地刺痛我腐朽的過去,揪成一團的心,再度被千刀萬剮。
「是的,我並不清楚。」在母親面前完全抬不起頭的我,狼狽不堪地稟報。
「想必妳也並不知道,這家經紀公司就是我出道的公司囉?」母親笑了笑,她走到我的面前,細細柔柔地輕撫我的髮,「響。」
響,多麼直接又親暱的稱呼,然而我卻無法承擔母親這樣的細語呢喃。我好不容易忘記的,忘記曾經瘋狂地深愛我眼前的這個身為我『母親』的女人。她為何又三番兩次地出現在我的面前?為何再度讓我想起那段我不願想起的腐朽回憶?本來我漸漸不想承認我曾經深愛過她的,現在卻又接受神殘酷的證實!非要致我於死地嗎?非要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才能彌補我的過失嗎?我不斷地望著眼前這位高貴優雅的女人,也不斷地斥責讓我面對這一切的眼前這個女人。
「對,我根本不知道這家公司是您出道的公司,母親大人。」雖然心如萬馬奔騰一般地失控,然而理性卻告訴我要站穩腳步,正面迎擊眼前過去讓我愛到痛不欲生的女人。
「響,妳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望著我銳利眼神的母親笑了笑,「不願服輸、又任性。」
「本性不會隨著環境改變而改變的,母親大人。」我抖大膽子,和母親平起平坐地應對。
「真沒想到連鼎鼎大名的Christine也無法改變我女兒的拗脾氣。」母親雖搖搖頭,滿滿的笑容可著實地掛滿如花朵般美豔的雙臉。
「只能說遺傳基因太過頑強了。」我笑笑地和母親對質。
「Christine沒教好妳就算了,居然還學會Joe的那套--得理不饒人。」母親笑虧媽媽就算了,連爸爸也拖下水。
「是嗎?父親大人不是曾說過我這副得理不饒人的個性是遺傳到您的嗎?」
「那得理不饒人的個性,明明就是妳父親的,他還硬要說到我頭上。」母親撇了撇眉,繼續拿我身旁的人開刀,「居然連桐生影的沒大沒小、蠻橫無理都學會,妳奶媽看到現在的妳,一定會非常難過。」
「是喔?那為何我覺得現在的您看起來非常的高興?」俐落地我逼問笑容掛滿臉的母親。
「那是因為—--」母親拉了長音,瞧了我幾秒鐘後,透出神秘的笑容,「秘密。」
「秘密!?」我睜大著眼睛,看著從以前到現在明明是一個鬼靈精卻又裝的很淑女的母親。
「是啊。」不斷捻笑的她,捧著我的雙臉,巨細靡遺地端詳我,「我的乖女兒,妳比妳母親我還更為的美麗。」
「我是該高興繼承到您和父親的優秀基因嗎?」我有些哭笑不得。
「是阿,妳應該感到驕傲才對。」母親笑燦,美麗地薔薇笑容毫不猶豫地展露在我的面前,讓我失足、也讓我驚慌失措,「面試到此為止--」就在我溶進她蜜甜般的笑容時,母親在我耳邊敲下面試的尾聲。
「??」錯愕萬分的我,疑問地看著這位行事作風高深莫測的母親。
母親則沒多說什麼,只是笑笑地帶著我把走往出入的門,「妳讓某個人等太久了。」話後,母親迅速大開面談室的門,打開門的剎那,黑色的身影抽著煙、坐在等候座、悠閒地翻閱雜誌。
「響、Mignon!!」一看到面談室的門開啟,影闔起雜誌,略帶訝異地起了身。
「響,妳先在外面等一下。」母親和我應答後,以親切又詭異的笑容呼喚影,「桐生,進來一下好嗎?」
「我?」影有些遲疑,我則是慌亂地望著身旁的母親。
「媽—--妳到底想幹嘛??」驚慌失措的我,顧不及敬語不敬語,不停地追問身旁的她。
「那麼緊張幹嘛?」母親當著影的面笑虧我,「妳怕我拐走桐生啊?」話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推著我到門外,並且拉著影的手走到面談室。
當我回過神來時,面談室的門早已深鎖。望著那扇鎖住的門,我開始擔心母親會怎樣對影?而影又會怎樣對母親?憂心忡忡的我,身陷驚愕的狀態中,遲遲無法褪去。
(43)-癒
被母親丟在外頭的我,不是望著深鎖的大門,就是不停地來回走動。她究竟會和影說些什麼?影究竟就會知道些什麼?她們倆到底有怎樣的言行舉止?焦躁的情緒不停竄出許多的問號,內心更是透出許多地混亂與不安。
「就這麼說定囉。」十幾分鐘過去,面談室的大門總算開啟,和影一同走出面談室大門的母親,不斷告訴影一些事情。
聽見母親的音調,我拋開所有的問句,準備笑燦燦地迎接那冷酷的深黑。沒料,就見我見到影的剎那,她竟意外透出外人都看不到的笑容,和母親應對,「我明白了。」捻笑的她和母親討論出一個結論後,才輕喚站在她面前等候多時的我,「響,回家吧。」
「喔—--」我拉了長音,心情猶如天堂以時速幾百公里的速度墬落到地獄般非常不是滋味,秉持這樣情緒的我,略帶酸味地口吻回了聲、也很不甘不願地走到影的身旁。
「那,我們先回去了。」
「ok。」母親點了點頭,並且告訴我一些重要的事情,「響,訓練開課的事宜,我會叫Fabien聯絡妳的。」
「嗯。」我敷衍地應了應頻頻交代我事情地母親,也略帶敵意地望著這朵紅色薔薇。明顯感受到我敵意的薔薇,露出頻頻的笑靨,她開始明示暗示告訴影要把焦點注意在我身上,身旁的影也挺識相地把我帶離火藥味慢慢濃厚的現場。
影將我帶離火藥味十足的現場後,她開著流線型十足的BMWz8,在回程的路上開始笑虧我充滿氣憤的臭臉,「小ㄚ頭,妳怎麼從頭到尾都是這張臭臉?看到媽媽就捨不得回去啦?」她卻始終不明白我為何會透出那樣的神情。
「才不是!誰會想回去那個家!!」我有些發火,並且透出拗到不行的脾氣。
望見我的拗脾氣,臆測到事情緣由的她,意外地感到驚喜,「小響蘿莉,我去拐別的女人,妳都不會吃醋的。怎麼我和妳媽聊了十幾分鐘,妳就吃醋吃成這樣?」
「吃醋??我哪有!!」賭氣的我瘋狂否認,「誰會吃妳這個花心混帳的醋!!」
「喔—--原來我是花心混帳啊?」聽到這話的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就讓妳瞧瞧我有多混帳。」她透出賊賊的笑容,加速引擎、筆直地前往我所不知的目的地。
「影,我們--要去哪--裡?」影飆車的速度過快,雖坐在安穩的車上,風速卻始終驚擾我的言語,我半嘶吼地問著身旁一根接著一根菸的她,她卻一如往常的不動於衷。
「桐生--影--!!」氣到不行的我開始大喊她的全名,但她始終還是吊兒郎當地踩緊油門。
氣憤的我慢慢地感到無力,我放棄質問、也放棄她究竟要開到什麼地方去。算了,隨便她。這個人我始終沒有她的辦法,她也不愛任何人猜到她的想法。影從市區一路開往濱海公路,煩悶的心情也在看到海的剎那完全化解,吹來的海風讓炎熱的夏季感覺格外的清爽,淡淡的海潮香隨著浪的潮起潮落陣陣地穩定繁亂的心情。
「心情好一點了?」雖著紫色的絲絨飄邈,詭異的深黑,總算是開了口。
「嗯…」恍然大悟的我抿了抿唇,原來影是帶我來散散心的。
瞧見我的模樣,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把車速放慢,尋找最美的海景後,便率性地將車停在路旁。
「妳想知道妳那美麗的母親大人跟我說什麼嗎?」影啟動手剎車後,開啟新的煙盒,將菸再度遞送到唇邊的她,應著這番話。
「妳會跟我講嗎?」我笑笑地將注意力轉移到影的身上,深藏不露的她微微地捻笑。
「會啊,怎麼不會?」撇了眉的影,開始玩弄我的髮尾,開始和我述說她和母親的對話,「妳母親告誡我,她們家女兒若是愛上一個人會瘋狂的愛上、就算是搞到自己遍體鱗傷,也再所不惜。她問我,我能接受這樣的妳嗎?」影以低穩緩慢的步調細語呢喃。
然而這樣緩柔的語調,卻緩緩地刺痛我的內心,「除此之外,母親她還說了些什麼?」我發著顫,生平頭一次那麼的害怕,害怕母親把我不堪入目的過去全部告訴影,害怕影不能接受曾經犯下如此禁忌的我。
「私事就只有說到這樣,其他都是關於妳日後課程的瑣事。」彈了彈煙灰的影,似乎知道內情又不刻意點出來地開始疑問,「響,妳…為什麼要離開那個富麗堂皇的家?」果然,不出我所料,影帶著認真的眼神問著我害怕聽到的問句。
「妳母親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我可以從妳們兩個人的眼神交會中知道一些眉目--」
「影,我可以不說嗎?」我的心開始煩亂,感性該始操控我的理智,我打斷她的言語,也讓我們之間的氣氛產生僵硬。
第一次看到我這樣的影有點嚇到,然而她十分很尊重我的回應,「…好,等妳想說的時候,妳再說吧。」影地將我裹進在她的懷中,清爽的白麝香隨著海風的飄邈,溶進我的靈魂之中。
我沉浸在白麝香的軟柔、以及她纖細的溫柔體貼,突如其來的情緒,猶如水庫洩洪般迅速崩落,我的理智完全被無法控制的情緒所瓦解,內心隱藏的不堪回憶,更是猶如一把鋒利地刀狠毒俐落地刺入我的靈魂,我狼狽地落淚,並且緊抓著影的衣裳,不斷地問著、也不斷地哭泣,「影,妳會鄙視我嗎?妳會鄙視我嗎?妳會鄙視我的過去嗎?妳會鄙視我過去的所作所為嗎?妳會知道我過去的真相後,就立即拋棄我嗎?妳會嗎?會嗎?」失控的問句,再也無法阻擋我深藏內心的不安與害怕,是的,我害怕、深怕眼前的深黑會十足的鄙視我、也深怕她會因為這樣而棄我而去。
「小響寶貝,妳是怎麼了?」她捧著我的雙臉,「妳的過去有糟糕到我足以鄙視妳、唾棄妳的地步嗎?」
「影,如果我說,以前的我瘋狂愛上我的母親,也因為這個原因而離家出走?妳會怎麼想?妳會怎麼看待這樣瘋狂的我?」
我相當的失控,失控瘋狂地將隱瞞在內心所有的痛苦和真相全部說出,淚水更是不斷不斷地滑落,哽咽的言語更是讓自身陷入無限的泥濘。這樣的我,被最冷酷的影堪稱最冷靜的我,在她面前十足的潰堤、在她面前掀開無限的狼狽與醜態。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什麼作姦犯科的大事。」聽到這番話影,透出輕鬆的笑容,「妳把這樣的事情藏在心裡,一定很痛苦吧?很難受吧?」她輕輕擦拭我的淚水,她很心疼、也很心痛,深褐色的瞳孔更是看透我內心醜陋不堪的疤痕。
聽著她的言語、看著她的表態,內心波濤洶湧的苦悶,被黑色的風所撫平,淚眼汪汪的我,也迅速明白,影是真心地包容我、關愛我。這時我才曉得,我不只是單單受到她的『特別待遇』,而是被她看做是靈魂的羈絆。是啊,我跟她真的是靈魂的羈絆,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化解我內心所有的苦痛與糾葛,我眼前這位被大家公認最殘酷冷血的桐生影,以最單純的方式單純解開我內心的苦痛與不安,換作是別人一定無法讓我如此的心安如此的平靜。
「響……」略帶磁性的低穩沉著,輕輕地喚呼置在她懷中的我。
響,由她口中說出我的名字,竟是多麼的動聽、悅耳,多麼地讓我心曠神怡,更是讓我孤獨不安的靈魂找到能夠安定的棲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