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雪
(1)
水無月之夜,明明是熱到受不了的天氣,小巷弄內卻由擁有異常的低溫以及不符合時節的積雪。
「積雪…以及和服?」夜間巡邏的她,看著猶如人間蒸發似乎的完整和服攤在積雪裡,陽炎納悶地拾起那厚重的衣物,觀察四周的氣息以及狀況。
積雪、牆上的刀痕,血痕以及妖氣等等,都讓她合理的懷疑這是妖異之間的打鬥。看樣子,這身和服和這不合時節的積雪,八九不離十是雪女的遺體吧?她不禁嘆了口氣,「助早日歸天。」就雪女來說,這樣的死狀真的很慘烈。
「你殺了母親大人…!」忽地,微弱的聲音竄出,她歷歷指證拿著和服的陽炎,「殺死了我的母親!!」
這句話,讓陽炎回憶起18歲那一年的惡夢,現況以及當年的記憶重疊,她處在混亂且失去理性的狀況。
「我要殺了妳──」忽地,雪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陽炎的面前,她身上有血跡,想必也是受了傷,虛弱的她原本想要施法傷害陽炎,卻因為失血的關係不禁虛軟。
陽炎將虛軟無力的她接住,而在那瞬間驚覺到身後的殺氣,她抱著雪白的女子企圖躲開對方攻擊時,背部卻還是被砍了一處傷痕,「唔!」陽炎苦痛地悶哼,傷口就像是火焰一般燒灼。
背好燒好痛,眼睛好燙,陽炎知道雪白女子的那句話以及疼痛的傷口讓她的情緒很失控,「妳…..」陽炎慘白皺眉的告訴她,「快走!」
那女子訝異地望著陽炎的紅瞳,陽炎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默默起了半妖化的狀況。這下糟了,這樣的她根本沒不能穿軍服,畢竟會有損十紋的名譽。於是陽炎忍痛的褪下上半身的軍服,「!!!!!!」
該死,黏在衣料的傷口讓陽炎痛不欲生,「雪女是你殺的?」褪下軍服只剩背心、化為半妖的陽炎望著黑塚(鬼婆),右手也握住腰間的日本刀,準備防禦。
「好可惜,她竟然不是人,竟然是雪女。血,我要鮮血!!我要人頭!!!」黑塚(鬼婆)冷笑,拿起菜刀就要直直往陽炎砍去。
受了傷的陽炎雖然是半妖的狀況,但黑塚(鬼婆)的能力與殺氣過強,讓陽炎吃了不少悶虧,更多了幾刀菜刀的傷口。
「人頭我要定了!!!」陽炎一個失神,就讓黑塚(鬼頭)有機可趁,鬼婆一躍而上,打算往陽炎頭上狠狠砍下。
「不-!!」
虛弱的雪白的女子用盡力氣施法化為無數的冰柱狠狠掃向黑塚(鬼頭)。那一瞬,黑塚(鬼婆)的鮮血噴撒在陽炎的全身,究竟是鬼婆的血還是自己的血,陽炎已經分不清楚。
「謝…謝謝妳….」陽炎道了謝後,失去意識地倒地不起。
(2)
「陽炎,恭喜妳解決鬼婆的狀況。」宇都宮大尉到衛戍病院(註1)的病房探望陽炎,順道恭喜她。
「不…其實是雪女的功勞。」
她算是被鬼婆當西瓜被砍好玩的。
「是啊,後來找到昏迷不醒的妳的二兵已經和我報備過了。」宇都宮大尉嘆了口氣,很無奈的說,「新任軍曹,這樣的狀況還不拔刀,我覺得妳根本找死。」
「我是打算拔刀的…應該吧…」她尷尬地笑。其實當下她真覺得自己有拔刀的衝動,另一面來說,她也真的有想死的衝動。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妳才好。」宇都宮大尉相當的無奈,「聽二兵說鬼婆的菜刀砍下去後會有燒傷的跡象,體力也會喪失不少,還好妳的傷口都不深,軍醫和我說,妳大概五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聽起來似乎沒有很嚴重,看來也沒有到找死的程度呢。」陽炎笑了笑,彷彿就不想是討論自己事情般的雲淡風輕。
陽炎的話讓宇都宮大尉有些接不下去,「妳好好休息吧,我過幾天再來看妳。」
「大尉慢走。」她禮貌地點了點頭。
「妳多保重。」話後,宇都宮大尉便離開陽炎的病房。
目送大尉離開後,陽炎恢復到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像這樣遭受到鮮血雨淋的狀況,還是在我人生中還是第二次碰到呢。"
背部砍傷的她只能側躺,苦笑的她遙想起第一次被血淋的經驗,也就是她親手解決自己母親的時候。
當年,陽炎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是十紋最頭痛的通緝人物,也沒想到上等兵的自己竟然會一刀斬死自己的母親。雖然說她的劍道自小就跟著放假的父親訓練有成,甚至母親也會教她幾招,求學的時候也會跑去劍道場學習劍道,但就邏輯來說,入伍才兩年的她根本不可能強到可以殺死十紋組織中不好對付的通緝要犯-也就是自己的母親。
莫大的衝擊讓陽炎只留下片段的記憶,她在支離破碎回憶中努力回想整件事情的狀況。印象上,她失控的拿起日本刀似乎是要抵擋母親的攻擊;印象上,母親的血雨就這麼落在她的身上;印象上,她看到母親臨終前笑著對自己說了一些話。
「唔…。」突然,她覺得自己一陣暈眩,非常的不舒服。無助的恐懼以及徬徨,讓傷口更加的疼痛。陽炎放棄了思考,只能靜靜的躺在床上當個活死人。
「感覺真不好受…」她不太喜歡這種閒到發慌的狀況,所有的知覺以及痛感會加倍敏銳,忽地她撇到離自己不遠處突然有一本夏目漱石的『我是貓』,索性地伸手一拿,「信籤?」她好奇的閱讀信籤內容。
【知道妳會無聊,也知道妳愛看書,這本書就讓妳解解悶吧!我下次再帶新書給妳。】
就算不屬名,陽炎看那公正的字體也知道是誰的傑作。到底什麼時候放的?只顧著傷口疼痛的她,還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謝謝照顧。」陽炎拿對著信籤道謝,她露出罕見的溫暖笑容,宇都宮大尉就像大姊般地照顧她,她們的年紀差了12歲,要稱呼宇都宮大姊確實不為過。有了這本書,她總算不會太無聊了。
(註1) 衛戍病院為明治時期日本陸軍醫院
(3)
「報告大尉,黑神軍曹已歸隊!」
出院以後,陽炎立刻來到宇都宮大尉的辦公室報到。
「身體都好些了?」
「拖大尉的福,帶了很有趣的書,讓我格外放鬆,相對也恢復的比較快。」陽炎行了軍禮後,和大尉道謝。
「那就好。」宇都宮笑了笑,「我看了一下排假表,妳明天開始排休?」
「是的,大尉。」陽炎尷尬回應。其實不是陽炎故意出院後才這樣排休,只是這麼剛好就是她放假的日子。
「了解。」身為陽炎直屬上司的宇都宮也沒多說什麼,反而認為這假其實排的很剛好。陽炎才剛剛康復,再者明天開始她一連放七天的假,如此尷尬的交接點,也不方便讓陽炎去做一些較於複雜的事情,再加上陽炎的臉色還是不好,於是宇都宮她拿出了兩三份連她自己都可以很快處理好的文件給陽炎,「妳大病初癒,正好明天放假,今天處理這些的文書工作就好了。」
「是!」陽炎再度行了軍禮後,收下宇都宮大尉交辦的文書。就文書處理的部分,無論是萬字報告以及悔過書等等,陽炎可說是相當的得心應手,她知道宇都宮大尉的意思,因此處理好交代的事情後,就開始裝忙地翻閱起當夜的報告書,了解失去意識後的所有狀況。
『鬼婆遭受到冰椎穿刺,黑神軍曹則負傷倒在血泊之中失去意識…』報告書簡單帶到一些狀況,卻沒有寫到那位雪女的任何事情,好奇之下,陽炎詢問那一夜發現她的二兵。
「報告黑神軍曹,那一夜只有攤在積雪中的和服,我們也推測出這極可能是雪女女的遺體,至於如果您詢問其他雪女的蹤跡,我們倒沒有任何的發現。」二兵一五一十地告訴她當晚的狀況,「倘若黑神軍曹當時有發現其他雪女的存在,稍後的巡邏,我會再和其他同僚調查看看。」
「不需要。」陽炎回絕的太乾脆,讓二兵有些錯愕,她立刻改口:「可能是失去意識前看到那身雪白和服而不小心誤認了。」
「了解,如果是黑神軍曹誤認的話…那…」就不需要再調查了,是嗎?二兵用眼神問著陽炎。
「嗯。」陽炎點點頭,「鬼婆的事情已經結案了,不需要因為我失去意識的迷茫而製造混亂。謝謝你的回答,可以去巡邏了。」
「是!」二兵順著陽炎的話,離開辦公室外出巡邏,窩在空蕩辦公室的陽炎陷入沉思,也不禁有些擔心。
“不知道她到底過的好不好?”
陽炎很謝謝她救了自己一命,相對也很擔心那雪白女子的狀況,畢竟失去至親的無助,她是最能夠體會的。
(4)
隔日,放假的清晨,陽炎穿著黑色和服離開十紋軍營準備回到自己的老家。老家和軍營並不算遠,每次放假的時候,她都會用步行的回去,但因為剛出院的關係,她的體力還沒有說完全恢復,因此搭上人力車請車夫載著她回到住處。
回到住處、到佛壇和父母親打聲招呼後,陽炎就像是被脫了層皮般的趴在自己房間的榻榻米,一路上的搖晃還真是讓她有點不舒服。
「這感覺真難受…。」此時的陽炎也不得暫時變成半妖的模樣,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連力氣化成半妖的力氣都沒有,「鬼婆那把菜刀…還真的是把我整的很慘普…。」陽炎很無奈的再度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沉睡夢中,陽炎像是穿越時空般地來到18歲的那一年。血,就像是雨一般的噴在自己的全身。濃稠的液體夾雜著溫度,慢慢擴散出來的是充滿腥甜的氣味。拿著日本刀抵抗母親攻擊的她無助地再度睜開雙眼,一入眼的就是躺在血泊中的母親。
『母親大人!!!』陽炎丟下那把沾滿母親鮮血的日本刀,失控的扶著母親,她看到自己母親身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以及從那刀痕中汩汩流出的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妳是十紋的通緝要犯??』她落淚的問著還有一絲氣息的母親。
『反對…戰爭…。』她的母親虛弱的吐出幾個字句,隨後微笑的摸著陽炎的臉,『陽炎,謝謝…我…寶貝…女…愛…。』語落,母親與她天人永隔。
『不!!!!!!!!』
那一夜,她失去兩個至親。一位是被母親殺死的父親,一位是被自己殺死的母親。
『是妳殺了我母親!!!』
忽地,那雪白的身影跑到夢中,怨恨的眼神憤恨地瞪著她。
『不,不是我!』
陽炎極力否認。
『那妳刀上的雪跡是什麼?』
那雪白的身影指著突然出現在陽炎手上的日本刀。
『這,這是!!』她驚愕的看到刀上的積雪,急忙地甩開日本刀,『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妳少來了,妳是十紋裡頭弒母升職的黑神伍長,自己的母親都敢殺了,怎麼不敢殺我的母親!!是妳殺了我的母親大人!!』
是妳殺了我的母親大人!
殺了我的母親大人!
殺了母親大人!!
殺,了,母,親!!
「不!!!!!」
陽炎瞬間驚醒,她看著四周,是自己熟悉的老家。
「是夢嗎….?」
陽炎不禁鬆了口氣,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夢到全身是汗的她看著窗外猶如燃燒般的空氣,那炙熱的空氣就叫『陽炎』,也是她的名字。母親告訴她,她就是在這麼炎熱的日子下出生的,所以才取名『陽炎』。
「這麼一想,今天好像還真的是我28歲的生日呢。」陽炎笑了笑,「應該要來去墓園和您們…看樣子今天是去不成了…。」她真的是虛弱到連動都動不了,只能靜靜的窩在房內,靜靜聽著外頭來來去去的人潮與車潮。
「好熱…」
悶熱的天氣讓陽炎相當不舒服,除了天氣的熱度外,她也發現到身體出現異常的熱度,「真糟糕…」看樣子,似乎是發高燒了。一人獨居的狀況,虛軟無力的她根本沒辦法照顧自己,「看樣子就像大尉所說的一樣,準備找死…」她不禁苦笑,再度陷入沉沉的夢境之中。
(5)
「冰…舒服…..」猶如火在燒的陽炎,感受到冰徹的舒適感。她無意識地抱住那冰涼的不明物體,希望它不要離開她,「不,別…離開…」她喃喃地說。
「燙!!」
忽地,軟柔的女音傳到陽炎的耳旁,發高燒的陽炎頓時驚醒,「是誰!!怎麼會闖進我家!!」她下意識的揪住那個人的手。
「好痛…!」
對方無助的吐出這句話,讓陽炎直覺對方不是惡意入侵,她稍微放鬆自己的力道,「妳是…誰…」因為天色已暗,加上讓高燒又不舒服她眼神渙散迷茫,她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身影。
「我是來報恩的。」那人笑了笑,靜靜施了法術讓陽炎再度陷入沉睡,「厄除大人,妳好好睡,別太逞強了..」她溫柔的將陽炎置在自己的膝蓋上,雖然陽炎的高燒燒的讓她覺得自己的皮膚有些疼痛,但她還是希望能夠讓陽炎能夠比較舒服一點。
「謝謝妳,救了我。」
那一夜,她誤會這位厄除大人殺了自己的母親,原本要攻擊她,卻沒想到反而被厄除的她給保護。如果這位厄除大人沒有挨下背後那一刀,搞不好鬼婆就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她會出現在這邊,只是單純想和陽炎道謝。那一夜,虛弱負傷的她躲到隱密之處躲避其他的厄除大人時,無意間聽到其他的厄除大人呼喚她的姓氏──『黑神』。
依照她活了一百多年的經驗來說,姓『黑神』的人真的不多,體力與傷口恢復差不多的她就開始在帝都打聽『黑神』厄除的事情。正巧不巧,在商店街走動的她看到人力車上虛弱無力的她,又聽到身旁的厄除大人正在討論人力車上的『黑神軍曹』先前發生的事情,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她一路就尾隨到她的住處。
原本她只打算敲個門道謝就罷,但她敲了敲門、也在外頭等了好幾小時始終沒有等到黑神出來應門的跡象,納悶也擔心的她就這麼走進住處,竟意外發現高燒不退、趴在榻榻米上奄奄一息的她。
「我叫凜音,冰華凜音。大人您呢?」
她知道自己失了法,會讓黑神會睡到明天早上才清醒,但她還是好奇的很想問著英氣十足的她。
「吶,黑神大人,您可要挺住,不要像那個人一樣高燒不退…好嗎..?」她想起過去的那個人,淚水不禁默默落下。
(6)
北國,凜冽的冰冷風雪。當年的她跟隨著母親身旁,在冰天雪地的雪國度中,安穩的過著快樂的生活。
「凜音,沒事別往村莊跑,知道嗎?」母親耳提面命的告訴她,「妳現在還藏不住妖氣,如果被村民發現的話,是會被熱水澆死的,知道嗎?」
「是的母親大人!」那一年,凜音才不過14歲,年輕好動的她,雖然是這樣答應自己的母親,卻還是會趁母親不在的時候往村莊跑。
比起冰雪,村莊裡頭有太多有趣的東西,吳服屋、蘋果糖、頭簪…等等,繽紛鮮豔的顏色,都讓她看的目不轉睛。
「凜音姊,來玩唷!!」
「好唷!!等我等我。」
常常跑來村莊的凜音,慢慢地和當地的小朋友混熟,她很喜歡和他們玩耍,也很喜歡這快樂自在的感覺。
直到她和小朋友們玩起肥皂球的時候,明明是未下雪的秋天,卻因為她的施法讓肥皂球變成美麗的雪花球,「你們看!很美吧!」她只是單純的想討好小朋友們,沒料小朋友們卻露出驚恐的表情,甚至飛奔回去找大人說:「雪女出現了!!!」
當時的凜音有些疑惑,卻發現到人們對她的恐懼以及敵意,忽地,她發現大人們急忙的拿出滾燙的熱水,想要往她身上潑,她才想起母親大人說的:『被村民發現的話,會被熱水給澆死。』
莫非,他們要殺了她!?
凜音害怕的開始在巷弄內逃竄,好可怕,她也只是喜歡玩耍而已,為什麼要她的命呢?她很努力的逃啊逃,大人們也在後頭追趕,甚至勺起熱水努力地想噴她。
「好燙!!!」幾滴的熱水灑到她的身上,她發現自己的肌膚出現了紅腫刺痛的感覺,這就是母親所說被澆死的狀況嗎?好刺好痛好可怕!誰來救救她!!!
突然一雙手從陰暗的巷內竄出,緊繃的她就這麼被拖到巷弄內,「放-」
「如果想活的話就給我安靜!!」低穩的聲音斥喝著她。
想活!!她聽到這關鍵的話,便乖乖地沉默下來。
「雪女呢!怎麼不見了!快分頭找找!!」
村民們企圖分散尋找,也就這麼好死不死就有一位村民要走往凜音以及那個人躲藏的巷弄中。
「嘖。」那人皺了眉頭,「小女孩,妳委屈一下。」語落,凜音不知道什麼意思,傻傻的她發現那個人將她緊緊入懷。
「唔-」燙!可是能夠感受到這種溫度不會像剛剛那樣刺刺痛痛的,她覺得自己領域似乎被侵犯,想要掙脫卻還是被狠狠摟住。
「畜生,竟然在這邊碰到這傢伙,觸霉頭了!!大觸霉頭!!!」正打算走她們身處的小巷弄的村民嫌惡地說著,那村民趕緊離開那巷弄,也要其他人不要往那個方向前進。
騷動過後,那人鬆開了凜音,「抱歉,很痛…不,我的體溫會燙到妳嗎?」他問著她。
「不會…」凜音如實回答,「我是雪女,你不怕嗎?不會想殺我嗎?」感覺村民們知道她是雪女後,不是透出恐懼的表情,就是想要拿熱水澆她。
「與其怕雪女,不如怕我這個剋死全家的瘟神。」他冷冷地笑。
「剋死全家?」凜音撇著頭看著那人。
「就是命帶衰星,只要誰和我有關係,他就會死。我相信妳很快就會被我剋死了。」他陰沉地笑著。
「會嗎?我不覺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相救,我才會死呢。」凜音燦爛的笑著:「我叫凜音,冰華凜音,您好!您怎麼稱呼。」
「……鬼澤 夜苑。」他思考了一下,才決定將名字告訴凜音。
「夜苑?我可以叫您夜苑嗎?」凜音很開心的問著對方。
然而夜苑沒有回應,他冷冷地看著她一眼後,蠻橫地抱起凜音,大剌剌走向街道。
「夜苑你…」凜音很恐懼,她徬徨地看著他,莫非夜苑是要把她交給村民處置?
萬分擔心的凜音,就在夜苑抱著她從巷弄走往大街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每個人看到夜苑就像看到瘟神一樣,跑啊跑、躲的躲,小隻的躲不了就只能站在原地抖阿抖。
「這就是你對待玩伴的禮遇?妳媽還真會教你。」夜苑狠瞪著跑不了的那位小朋友,他知道那小子是凜音的玩伴,也是立刻衝去叫大人的死小鬼。
被狠瞪的小朋友瞬間嚇哭到屁滾尿流,他的母親想前去幫忙,卻也害怕會剋死人的瘟神。
夜苑嗤了聲,無視眾人將凜音從村莊抱到山腳下,到了山腳下後,他很不客氣地將凜音丟在草地上。
「好痛!」被當稻草堆丟在草地上的凜音直覺地說著。
「會知道痛就好。」夜苑冷眼看著凜音,「好好聽妳雪女媽的話,沒事別跑下山,我不想見妳第二次了。」
「我們…不能再見面了嗎?」凜音覺得很可惜,因為她真的不認為夜苑是壞人。
夜苑有點抵擋不住那雙清澈無辜的雙眼,他抿了抿嘴,指著遠方的茅屋:「妳如果想被我早早剋死的話,就到那邊找我吧。」
「好。」凜音燦爛微笑,「我會去找你的!!謝謝你,夜苑!!」話後,凜音便施法乘著風雪回到雪山裡頭。
「明明不是雪女,裝什麼雪女?」夜苑看著那隻蠢的很可愛的笨『雪女』,不禁喃喃自語地說著。
就他所知道的狀況來說,如果凜音真的是雪女,那幾滴熱水就足以讓她邊逃命的時候邊溶雪,問題那地上根本沒有水跡,而且她也不害怕人的體溫。確實她的體溫偏低,但不至於到冰冷,夜苑推算,那笨小孩絕對不是雪女,但凜音究竟是什麼?老實說也不關他的事,因為打從心底他就不認為他們會再見第二次面。
(7)
「夜苑,我來了。」幾個月過去,夜苑的家出現了稀客。
他看著凜音的當下,訝異的不得了,但他立即關上門,讓凜音吃了閉門羹。
凜音一開始很納悶,還呆呆地等了兩個時辰後才摸摸鼻子離去,但隔日她還是來找夜苑,夜苑依舊讓她吃了閉門羹。沒料,這小傢伙竟然不氣餒,跟著偷偷尾隨夜苑去山裡採野菜果實,夜苑打算不把凜音當一回事,甚至無視後面一坨白白的身影在他的身後當背後靈。直到過了好幾天,夜苑打算要進村莊,她還傻傻跟在後面的時候,他總算受不了的說:「妳想找死嗎?」他對著身後的凜音怒吼。
上次他可以救她,這一次他真的不能保證,他吼著身後的她,因為這件事情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因為妳一直都不理我…」凜音很無辜的回話。自從爆發那件事之後,她連一個玩伴都沒有,那種感覺真的很寂寞,因此她想到夜苑說她可以找他,她很感動,而且也很喜歡夜苑散發出來的感覺,但夜苑一直都無視她,所以她也只能跟著他。
「我說過,我是瘟神,妳真的很想被剋死,是嗎?」他轉身企圖吼著凜音,卻沒想到,幾天沒見的笨女孩怎麼一下變得這麼美麗,「妳…長大了?」
「嘿嘿。」凜音開心地笑,「因為我前天剛好滿15歲,在我們那邊15歲的雪女就算成年,成年後外貌也會有所不同了。」她很得意的問著夜苑:「好看嗎?」
「好看,」夜苑發自內心的稱讚後,立馬補上一句,「好了,妳可以走了。」
「你就這麼冷漠嗎!?」凜音氣呼呼的問著夜苑。
「要不然呢?」夜苑皺了眉,「我真的不懂,妳為什麼要和瘟神的我-」
忽地,凜音就這麼吻上夜苑。
夜苑被凜音的吻給嚇到,凜音也意識到自己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做了很失禮的事情,「我…對不起!!!」語落,凜音摀著臉,乘著風雪迅速的離開夜苑的身旁
「這,個,笨,蛋。」夜苑撫著自己唇,臉紅的不像話。
(8)
在那之後,凜音有一段好長的時間沒有跟在夜苑的身後,夜苑一開始確實覺得輕鬆很多,但日子久了,他竟然會懷念起那個笨雪女。
「那個笨雪女,把人家的吻偷走,也把人家的心給偷去了…。」
在這些見不到凜音的日子,夜苑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失守,但偏偏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他是女生。雖然夜苑身穿男服,但她是個實實在在的女人。那個笨女人,沒事吻她幹嘛,搞到自己的心隨著她而起伏。
夜苑認清自己的感情後,打算去雪山去找那個笨蛋,沒料那個笨蛋竟然就正巧不巧出現在自己面前。
「凜…音?」她再三確認。
「對,對不起…我!」
凜音很想他,很想很想他,但她知道自己做了很失禮的事情,所以躲了他好久好久,但那種思念很不好受,她忍不住得想偷看夜苑,偷看一眼也好,竟沒想到就這麼被撞見。
凜音緊張到連施法都忘了,打算轉身逃跑的瞬間,她的手突然被揪住,一道強勁的力量,就將她拉到懷中,「不是要來道歉的,怎麼還逃走?」夜苑低穩的呢喃讓凜音覺得臉燙到快融化了。
「對不起….」
凜音不敢看夜苑,她好怕這麼失禮的事情他會生氣,也不原諒她。
「光一個道歉是不夠的。」夜苑將凜音帶到屋內,關上門後,將凜音推到牆邊,強勢地告訴她:「凜音,為我住下來!」
「夜苑!!」夜苑這句話讓凜音激動落淚的摟住她,「好,我願意…」
「謝謝,」夜苑露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緊緊回擁讓她深陷的女人,過了一關後,她還有另一關得要坦承:「但…我必須告訴妳,我是女-」凜音的吻就這湊上去,這一吻,讓夜苑失控地將她打橫抱起,輕輕地將她置在床舖上。
「不再像丟稻草堆那樣對我?」凜音笑了笑。
「囉嗦。」夜苑覺得她話多,深吻著凜音,「凜音,我是女人,這樣的我…妳也願意跟在我身旁?」
「夜苑,被雪女奪吻的男人,不是被冰封,就是得一輩子跟在雪女身旁。但你..沒有任何反應,我大概就知道狀況了。」
凜音這席話,讓夜苑瞬間笑開。其實夜苑知道她不是真的雪女,不過有這麼美麗的誤會能夠讓凜音可以認同也願意,她真的非常開心,也不打算告知這笨女人其實她不是真雪女的事情。
「我愛妳。」夜苑語出的這三個字,深深地刻在凜音的心中。她與她,在大雪紛飛的祝福下,幸福的結合。
(8.5)
大雪紛飛,夜苑緩緩褪下凜音的和服,美麗的她,有些無助。
「夜苑…我…我全身燙….」她抿著下唇,緩緩地開了口。
“那不是燙…那叫熱 …。"夜苑不多做說明,也懶的糾正,她邪惡地將全身赤裸的凜音抱在懷中,「這樣也會嗎…?」
凜音臉紅到用力點頭,「更燙,心跳好快,喘不過氣…」
「這樣就喘不過氣,等一下更有妳受…。」語落,夜苑強勢地吻上凜音,指尖探索凜音如初雪一般細緻的冰冷肌膚。
「唔。」被夜苑吻上的凜音,感覺當下的自己不像自己,她望著夜苑,很無助的說,「我…會不會被妳溶化…?」
夜苑笑了笑,「我不會讓妳真的溶化,但…我會讓妳知道另一種『溶化』,把自己交給我,嗯?」她的有些強勢,甚至用眼神告訴她,”笨雪女,別一直問下去,很囉唆!”
凜音很無助,因為眼前的夜苑就像一團火一樣,想把她吞噬。她害怕自己就這樣被溶化,但夜苑卻一直告訴她,「妳放心,雪女唯有被火焰吞噬還有被滾熱的沸水澆到的時候才會溶化。」
「….是這樣嗎?」凜音無助的望著她。
「…….妳媽沒教妳嗎?」夜苑覺得自己真的是受夠了,一直問下去還要洞房嗎?於是她緊緊地封住凜音的唇,舌尖也強勢地探索凜音的小口。
「夜,唔──」凜音被吻得頭暈轉向,她雖然很無助,卻決定把自己交給夜苑。
而夜苑那如火一般的指尖就這麼撫摸著凜音的粉頸、鎖骨、雙峰﹑堅挺慢慢滑下,直到指尖碰觸到汩汩不絕的泉源時,夜苑倒吸了口氣,低啞的說,「凜音,我要妳──」語落,她指間撥弄那含苞待放的花朵,甚至將自己爬到凜音的兩腿中間,用舌尖,挑逗。
「啊──夜苑──」
那是前所未有的酥麻刺癢感,凜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燙好燙,她不會討厭那樣的燙度,只是覺得自己覺得快被夜苑弄到燒快要燃燒起來,甚至還叫出自己也感到害羞的呻吟,嬌羞的不得了。
「果然如傳說般,雪女真的不簡單…」夜苑深陷在凜音的無助以及嬌喘之中,她一手摟著凜音,另一手則是準備探入那從未被探索的祕境,「凜音,過了這道防線,妳就是我的妻子了,妳是否願意?」
被夜苑愛撫到化成一攤春水凜音,默默地看著表情很認真的夜苑,此時的她透出燦爛的笑容,撫摸著夜苑的臉,「夜苑,我願意。」
夜苑笑開了,她對著凜音承諾,「鬼澤夜苑發誓對凜音一輩子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凜音也承諾她後,吻上夜苑。
夜苑則順勢地將指間緩緩地探入凜音的體內,那瞬間,凜音無助地揪著夜苑的肩膀,「夜苑,我好痛-好燙──好痛──」好燙,指尖猶如傳遞生命之火般地探入凜音的體內,伴隨著炙熱,隨之而來的是被侵略的痛處,痛麻痠澀的炙熱感,燒的凜音無助落淚。
夜苑知道凜音怕自己被溶化,所以反應非常的大,「不要怕…我在…我會慢慢來,放鬆,嗯?」她哄著在自己胸口無助的凜音,也輕輕地在耳邊告訴她。
「可是…好痛…。」她嬌嗔地告訴夜苑。
「等一下就不痛了,相信我。」她將指尖滯留,暫時不在探入,直到凜音慢慢沒有無助感的時候,又繼續探索。
「不-不要-好-痛──」原本凜音已經覺得結束了,沒想到夜苑又在度探索自己的體內,好痛,好麻,好灼熱,整個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無助的她只能嬌喘呻吟。
夜苑知道她在適應,卻也沒有像先前一下停下來等凜音,因為她忍不住,也沒有辦法忍耐,當然她知道凜音有多半的狀況是因為恐懼自己被溶化,不過她也知道凜音根本不會溶化,因此要她要憐香惜玉….她很想,可是看著身下的凜音,她真的做不到!於是她在凜音的體內用指尖深淺化圈,觀察凜音的表情,再慢慢加重力道。
「夜苑…不….」凜音從痛感慢慢變成酥麻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躺在初雪般的舒適,無意識的她咬著自己的指節。
帶著無助感的享受模樣,夜苑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求我。」她笑的很邪惡。
「妳…妳欺負我。」酥麻的舒適感因為夜苑得停止了舉動而不見,凜音皺了眉,焦慮的不得了。
「我當然要欺負妳──」語落,她用指尖勾起凜音最敏感的地方,「求我-求我就給妳。」
「夜苑….拜託…。」凜音原本小聲呼喚,但在夜苑的欺負下,漸漸地大聲嘶喊,「求-求-妳-」
她快瘋了,不斷地求著夜苑不要停止動作,隨著忽快忽慢的律動,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爆發些什麼般的鼓譟,肌膚滲出黏稠的液體,那是她沒有過的體驗,「我…是不是…要溶化了…?」她很無助,卻又好希望那種股動能夠爆發。
「是的,」夜苑垂下眼,透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冰華凜音這個雪女就要被我溶化!!這一刻之後,妳就是我的女─人了!凜音!」語落,夜苑一使勁,讓凜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
爆發的高點讓凜音覺得就像是雪崩般的震撼,她緊揪的夜苑,不斷地發顫、再發顫,夜苑溫柔的抱著她,在她耳邊呢喃著:「凜音,妳終於…成為我的妻子了。」
夜苑的溫柔呢喃,凜音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懷,她笑燦的雙手捧著夜苑的臉龐,「夜苑,我愛妳…從今以後,冰華凜音就是鬼澤夜苑的妻子。」
「不離不棄。」夜苑堅定的笑著。
「不離不棄。」凜音幸福的笑燦。
她們倆十指交扣地相擁入眠,成為幸福恩愛的夫妻。
(9)
凜音成為夜苑的妻子後,學習了很多人類的生活起居,待在夜苑的身旁,她真的感到非常幸福。然而凜音萬萬沒有想到她和夜苑的夫妻恩愛,並沒有維持很久,村莊突然爆發病疫,雖然是住在偏遠地方的夜苑也難逃傳染。
「夜苑…」夜苑的高燒不退,就算凜音用自己的法術也束手無策,她落淚的將夜苑置在懷中,「妳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不要哭..」夜苑撫著凜音的臉龐,「我也想再陪妳…如果有來世,我希望我就算不是妖異,也是個半妖,可以陪著妳….長長久久……」
「不,我不要妳的來世,我只要夜苑!!」凜音擅抖地和夜苑訴說,卻只見夜苑微笑地慢慢闔眼,撫著凜音瘦弱的手也失去體溫的垂落。
「不!!!夜苑!!!!!不要!!」
夢醒。
照顧黑神的凜音因為淚水而清醒,她竟然夢到好久以前和夜苑相遇以及恩愛的事情。夜苑,曾經是她的另一半,因為病疫而離世。她為了夜苑哭到暈倒,讓雪山的母親看的好不捨,她將夜苑的遺體帶到雪山,冰封立碑。
『這樣一來,她也算永遠的陪在妳身旁了,凜音。』母親這麼安慰著她,凜音也慢慢地從悲傷中釋懷。
母親,那溫柔美麗的母親,竟在被鬼婆砍頭後化為冰雪。她沒有辦法像冰封夜苑般的冰封自己的母親,永遠失去母親的凜音,好難過好無助好悲傷,「母親…」她的淚水,成美麗的雪珠。
「不要哭…」
忽地,溫柔的手撫著凜音的臉頰,那個溫度好燙好痛,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懷念。
「妳,妳怎麼醒了!」
凜音很訝異黑神竟然清醒過來,畢竟她的法術基本上是讓黑神一路睡到明天早上。
「雪,很痛…」凜音的淚滴又冰又痛,陽炎就算真的被施法施到明天早上,也是會被打到痛醒。
「對…對不起!」凜音急忙拭淚,「我,我還是讓妳多睡-」
她想再施法,卻被陽炎一手揪住,她意外地看著躺在自己膝蓋上陽炎,陽炎則微笑地說,「燒快退了,已經沒大礙了。」
「那就好,」凜音放了心,「那我該告退了…」協助陽炎退燒後的她,打算離開,卻發現陽炎還枕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點都沒打算離開,「厄除大人…那個…」她有些尷尬。
「我叫黑神陽炎,叫我陽炎就好了。」陽炎笑了笑,完全無視凜音說想要告退這件事情。
「嗯,好的。陽炎大人…那個,我…我該告退了…」凜音再次提醒,畢竟她也算報了恩。
「這麼晚了,妳外出很危險。」一個女孩子半夜在外面亂跑,說什麼陽炎都覺得不妥。
「可是…」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凜音很想說出後半段的話,但她說不出口。
「今晚就留下,好嗎?」陽炎有點強勢地硬要凜音留下。
陽炎的強勢和這句話讓凜音有一點不知所措,如果是一男一女獨處一室,這句話真的很容易被誤會:「陽炎大人,您這句話可別隨便和其他人說,會被誤會的。」她尷尬地提醒陽炎。
「……」陽炎沒有回應,只靜靜地陷入沉睡之中。
「陽炎大…」凜音聽到她沒有回應,略帶疑問地撇頭看著陽炎,沒料竟聽見那平穩又深沉的呼吸聲,「看樣子又睡著了呢…」她不禁笑了笑,將冰冷的手放在陽炎微燙的額頭上,「祝一夜好眠。」她微笑地祝福她。
(10)
很久沒有這麼安穩的入睡過,也很久沒有被惡夢驚醒的一夜。陽光灑落,她慢慢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陷入夢境的雪白身影。陽炎認得這雪白的她,因為她一直很擔心這位雪白女子的安危。
「謝謝妳…」退燒的陽炎輕聲道謝,雖然身體狀況依舊虛軟,不過但她是必要起身讓這個一夜照顧她的人能夠好好休息。
「…不要走..」
緩緩起身的陽炎,聽到雪白的她的喃喃自語,眼角又滲出無助的雪淚。
陽炎看著她的無助,莫名地感到不捨,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雪淚,接著起身走到壁櫥鋪好床墊和枕頭,讓她可以在柔軟的地方好好休息。
「不知道雪女睡床鋪會不會溶化…?」
陽炎很認真的思考,但如果真的會溶化的話,應該在她高燒睡膝蓋枕的時候就溶化了,於是陽炎決定將她抱到床鋪上,但她的體力非常虛軟,陽炎費了大的工夫才慢慢的把她放到床鋪上,「招待不周…深感抱歉…」
抱上床鋪的那一刻,陽炎和她說了聲抱歉,畢竟那床鋪是自己的用過的,而不是客用的床鋪,她坐在沉睡的凜音面前,看著她似乎又開始落淚。
「失去母親的妳一定很無助吧…」陽炎看著年約17,18歲的少女,心中有些不捨,她輕撫凜音的頭,沒料凜音在這當下竟緊握住她的手,很流利地與她十指交扣。
「夜苑….」
陽炎那溫燙的雙手,讓凜音慢慢甦醒,還沒完全清醒的她,看著陽炎透出燦爛的笑容,甚至無意識地語出夜苑的名字。
凜音無邪氣的笑容很犯罪,讓相同都是女生的陽炎有些招架不住,凜音的笑顏讓她想起曾經在大小報告書中所提到過雪女的異聞。雪女通常以美貌來色誘男性,吸取其靈魂。陽炎雖碰過大大小小的任務,但她從沒見過雪女,所以凜音是她第一次碰到的雪女,看到凜音的笑容,她深信雪女的美麗確實會讓人深陷著迷。
望著凜音的細緻美麗,讓陽炎的心有些騷動,十指交扣的冰冷指尖,柔滑得就像是冰冷清澈的涓水在手上滑過的舒適。
「啊…陽炎大人…抱歉」
清醒過後的凜音發現自己將陽炎誤認為夜苑,她趕緊的將手抽回來,陽炎被凜音的舉動驚動,突然覺得指縫有些空虛。
陽炎的心頭有些秋風落葉的惆悵與空虛,她努力告訴自己那只是目睹雪女美貌的後遺症。她拾起微笑,認真地告訴眼前讓她有一點難以招架的女人:「別隨隨便便和人十指交扣,會被誤會的。」
「您也是啊,別隨便告訴別人:『今晚就留下。』」凜音笑了笑。
凜音這句話讓陽炎瞬間意識到自己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嗯…就擔心妳的安危。」這話不說沒事,一說又更讓人誤會。
「陽炎大人您真的很貼心,好在凜音和您都是女生,否則真的會讓我誤會呢。」凜音客氣地回應。
“不過..就算相同都是女生,也還是會誤會呢…。”
凜音將這句話藏在心中,另一方面,陽炎也不約而同地和凜音想著一模一樣的話。
在這個時代來說,女權主義確實慢慢的提升,但婚嫁這方面仍舊無法自己做主,陽炎因為窩在軍隊錯過了論及婚嫁的年紀,當然她本人也對婚姻很無感,不能說她對感情沒有開竅,只是她很難和男性談戀愛,因此她從初戀開始就是和女性談戀愛,但因為自身的工作關係,很難保持聯絡,被兵變是常有的事情,但她本人來說也就是隨緣的狀況。
兩人的沉默,讓場面有些尷尬,凜音有些不知所措,畢竟自己是躺在別人的床上,這種感覺非常的曖昧。陽炎看著凜音的無助的模樣,她很貼心的和凜音說:「謝謝妳照顧我一夜,妳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呃…」一雙冰藍色的雙瞳再度無助地望著陽炎,畢竟床鋪上的香氣和陽炎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這種感覺就像被陽炎擁抱的氛圍,沾上陽炎味道的她,更多了不知所措感,「厄除大人,我真的沒關係,畢竟自己冒昧的闖進來已經很失禮了,如果還佔用您的床…那真的很過意不去。」她打算推辭陽炎的好意。
「不,一點都不冒昧,我反而謝謝妳闖來我家幫我退燒。」陽炎正坐後,和凜音深深鞠躬,「也謝謝凜音小姐的挺身相救,否則我的頭身應該在那一夜就被分家。」凜音,是她的名字吧?剛剛在對談中似乎聽見,因此陽炎也就自然地稱呼她。
「彼此彼此,我也很謝謝您救了我…只是母親終究還是難逃…」凜音說著說著就不禁落淚。
凜音的無助,讓陽炎想起當年的自己,她將凜音抱入懷中,告訴她:「失去親人的痛我很能體會,我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借妳胸膛讓妳哭泣…要哭,就在這哭吧。」
陽炎的溫柔、陽炎的懷抱,好熱好燙好不適應,但卻莫名的有一股失控的情緒擁上心頭,瞬間,凜音的淚水潰堤,她失控的在陽炎懷中放聲大哭:「母親!!!」
「抱歉,如果我能夠提早一步的話…」陽炎認為這是她的責任,如果她提前發現的話,說不定凜音的母親下場不會這麼慘。
凜音聽到這句話,更加的難過與傷心。夜苑離開了,接著是母親,她該和去何從?回雪國嗎?但盤纏也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要回去也根本回不去。要留在帝都嗎?帝都這邊根本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陽炎低頭望著雪女。她知道這位雪女現在的處境和她當年一樣無助,她也知道這雪女其實不是這邊的妖異,畢竟陽炎平常沒事就是愛在這邊閒來晃去,甚至烏龍麵店的彩乃姊也會稍微透露一些事情給她,所以她知道她不是帝都人。
“留下來吧…”
忽地,陽炎腦中閃過這句話,她想對她說,卻不知該怎麼開口。沒料,太過傷心的凜音,因為傷口才剛痊癒,加上一夜照顧陽炎的關係,哭著哭著就在陽炎的懷中沉睡。
陽炎發現雪女沒有了動靜,她有些緊張地將她離開自己的胸口,「原來是睡著了…」鬆了口氣的她,萬萬沒料雪女很自動地窩回自己的胸口,愛嬌的模樣,頓時讓陽炎非常棘手。
「小姐,妳真的該慶幸我不是男人…否則…」雖然陽炎不是男人,但她對女人的愛嬌還是有感覺的,「真是敗給妳了。」
沒轍,陽炎只能抱著雪女慢慢移動到床鋪,她準備將她放在床舖上試圖離開的時候,凜音卻無意識地用手勾住她的脖子,「夜苑…」
夜苑?又來了,這個似乎是個名字,總覺得聽到這個名字,內心有一種騷動。但陽炎不打算再追究,畢竟讓她感到頭痛的就是眼前這位睡著的雪女怎麼都不放手,無奈,剛退燒不久的她也只能放棄,再者這麼悶熱的天氣,能被這麼冰涼的雪女給擁抱,其實還挺舒服的…於是陽炎放棄掙脫,一同和雪女睡在自己的床舖上。
(11)
“怎麼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去,而且還是和剛認識的人睡在一起!”
慢慢張開眼睛的凜音,看著陽炎清秀的大臉正近距離的面對著她,不禁驚醒過來。不知所措的她想要起身偷偷離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正被陽炎枕著。
“該怎麼辦….。"這樣姿勢真的很尷尬,就算要裝睡也根本沒辦法裝睡。凜音她試圖慢慢抽開自己的手,沒料她看到陽炎眼角的淚滴。
「….母親…。」睡夢中的陽炎喃喃地說。
陽炎又做惡夢了。弒母的情節,每晚每晚都不斷的在夢中重複上演,她好想知道母親最後說了些什麼。夢中的她,好想要追究,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陌生的雪山,她看著四周的景緻,竟然是江戶時代的村莊、茅屋,以及雪白女子的背影。
“笨蛋雪女。”夢中的她是這麼叫著她。
“……”
那女子回過頭燦爛微笑地喚著她的瞬間,陽炎睜開了雙眼。
「妳在做什麼?」半夢半醒的她看著躺在自己右側的女人,直覺性地問著。
「陽炎大人您醒了嗎?」
凜音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偷偷摸摸的抽開自己的手,「您可以讓我的手,離開一下嗎?」
「離開?為什麼?」陽炎可能是睡傻了,她皺著眉問著凜音。
凜音被這句話問的有些愣住,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陽炎說,「陽炎大人…我們才剛認識…就睡成這樣…真的不太好…..」
這句話讓陽炎瞬間清醒,也急忙起身,「真是抱歉,我….睡傻了。」她頻頻乾笑。
「沒關係的。」凜音雖是尷尬,但她不介意,畢竟都是女人家,也沒有什麼特別好在意的,「一直窩在陽炎大人的屋內也不是辦法,請恕凜音先告退了。」她跪坐在陽炎的床上,和陽炎鞠躬道謝。
陽炎看著凜音,沉默了幾秒後,不自覺地問著,「妳不是帝都人吧?失去母親的妳,該怎麼回去故鄉?」
凜音心裡一震,卻還是笑著回答,「真不愧是帝都的厄除大人,連我不是帝都人都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先在帝都找個零工,等籌到盤纏後再回去吧。」
陽炎看著凜音逞強的笑容以及發顫的雙肩,她再度問,「問題是旅館的費用也不低,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可是我真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陽炎的句句刺中凜音的要害,她崩潰又失控的大吼到一半,驚覺自己的失禮,「抱歉…我…失禮了。」
「失禮的人是我才對。」陽炎知道她說到對方的痛處,也很不捨凜音的無助,「住下來吧…」這句話陽炎就很想告訴凜音,這次則是更加強烈到不經意脫口而出。
「什麼?」凜音納悶的看著陽炎。
「呃…」陽炎驚覺自己竟然將心中的想法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只能尷尬地笑,「這個家也只有我一個人住,但我平常都在軍營,老實說放假回到老家還要特別打掃也有一點麻煩。」緊張的她,有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胡亂回答,看著凜音無助的臉孔,陽炎不自覺地又說,「住下來,好嗎?我們可以互相照顧。」
「陽炎大人,真的可以嗎?」凜音聽到陽炎說的話,她有些哽咽,畢竟陽炎這句話拯救了進退兩難的她。
「嗯,住下來吧。」陽炎非常堅定地告訴她。
「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十分感動的凜音,深深地向陽炎鞠了躬。
雖然彼此都還不太認識,但她打算信任這位那一晚拯救她的厄除大人。帝都的住處,總算有了著落,她可以在這邊努力找到一份工作,希望有朝一日賺到盤纏回到北方的雪山,回到夜苑得身旁。
“夜苑,抱歉,請妳再等等我,我一定會回到妳的身邊。”
凜音在心中默默地告訴雪山的夜苑。
(12)
同居的第一天,退燒不久的陽炎就帶著她到屋內,「抱歉,因為我不常回來,所以有些地方積滿了灰塵,妳選一間喜歡的地方當房間吧。」她溫柔地告訴凜音。
「真的可以嗎?任何的房間都可以嗎…?」凜音有些受寵若驚。
「妳要睡在我房間也是可以。」反正也不常回來。
這話讓凜音頓時臉紅到不禁讓自己變成雪人,陽炎非常驚愕,只見雪人裡頭默默傳出猶如貓咪的音量:「陽炎大人…您不要再挖苦我….凜音已經是夜苑的人了…」
夜苑!
這個名字出現了第三次,陽炎不想記得也很難。
對於凜音,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個明白才好。那一晚發生事情後,她確實很莫名的在乎她,或許失去母親的痛,讓她特別想照顧凜音吧?問題是,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悶,她自己也一時無法清楚解釋。
「畢竟我不常回來,如凜音喜歡我的房間,我回來可以睡其他的地方沒關係。」雖然很悶,但她還是很溫柔的告訴凜音。
「….」窩在雪球的凜音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陽炎的房間真的讓她很放鬆,就像是窩在夜苑身旁一樣放鬆。
看著面前的雪球絲毫沒有回應,看樣子似乎自己的話讓她非常為難吧?陽炎有些不好意思,她打算開口的時候,卻聽見從雪球中傳出的聲音,「真的…可以嗎…?」
陽炎笑了笑,「是我主動提的,當然好。」
「可是…」凜音探出頭來,模樣可愛又滑稽,「那是陽炎大人的房間…」
「其實我真正的房間在另一頭,這裡算是書房。」
她對凜音說出善意的謊言,但對她來說,自己睡哪一間根本都沒差。
「凜音謝過陽炎大人…」她緩緩地從雪球中走出,透出燦爛的笑容。
凜音的模樣,不知為何,腦中竟蹦出一句:”笨雪女…”這三個字。
“笨雪女…”
她突然想到夢中的自己,是充滿疼愛以及寵愛在呼喚對方的。來不及看到對方轉身的那刻,夢已清醒。
望著凜音,她莫名將夢中的身影與眼前的她重疊。
“夢中的笨雪女…應該…不是凜音吧?”
她馬上將念頭打消,也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
(13)
決定好凜音的房間後,凜音告訴陽炎她要去旅店拿行囊的時候,陽炎就趁這個空擋趕緊把書房打掃乾淨,並且將自己的所有家當從原本的房間搬到了書房,並且將過去客用的床被搬了進去。
時間算正剛好,凜音也剛好拿著簡單的行李回來,她替凜音開了門後,好奇的問著凜音,「抱歉因為我真的沒有實際接觸過雪女,有什麼是凜音小姐比較不方便的事情?」
陽炎的問句讓凜音想到自己和夜苑一同生活的過去。過去她很怕火焰,卻因為夜苑而努力學習面對火焰、洗手作羹湯,甚至砍柴燒熱澡水。其實她一直很害怕自己因為接近火而溶化,卻意外的只是流了一些黏稠的液體(夜苑說那叫汗水),因此凜音也比較敢去面對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
雖然她可以做這些生活起居,她還是很怕吃這些滾燙的食物,她總覺得吃下這些食物,自己一定會被燙死。夜苑知道她的想法,雖然覺得很蠢(因為她覺得凜音根本不是雪女)卻沒有勉強她,一冷一熱的三餐,是她們的共識。但日子久了後,凜音也比較能接受比較不燙的食物(夜苑說那個叫做溫熱),甚至可以慢慢學習泡澡這件事(雖然還是很不喜歡那種燙到整個人很虛軟的感覺)。
因此凜音想了想,笑笑地和陽炎說:「陽炎大人,除了不能吃滾燙食物以及泡滾燙的熱水之外,我和您們都是一樣的。」
「好的,我知道了。」聽到凜音所說的話後,陽炎有些放心,「凜音小姐妳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準備早….」她想了想後,連忙改口,「喔嗯,晚餐。」實在是因為她們兩個人睡到了下午3點,忙了一陣子後,也確實該到吃晚餐的時間。
「陽炎大人我來吧。」凜音笑了笑,「您燒剛退,實在也不宜勞動。」她邊說邊拿出長繩,很俐落地將袖子束起來。
正當凜音綁起袖子後,眼尖的陽炎這時看到凜音手臂上剛剛癒合的燒傷,她下意識就抓住要離開房間的凜音,「手,受傷剛好不是?」
凜音一開始被陽炎的舉動嚇到,接下來聽到這句問句後,她尷尬地笑,「這傷沒什麼,很快就會好….」
鬼婆的菜刀一砍會有燒傷的跡象,因此凜音的母親才會死的這麼慘烈,但問題凜音竟然只有傷口,而不會溶化,「凜音小姐…妳真的是雪女嗎?」她疑惑地問著她。
「我是啊,陽炎大人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陽炎這句話,讓她突然想到,夜苑有時候也會碎碎念地說,『明明就不是,還說自己是雪女。』
「抱歉,我只是很納悶…」陽炎有些不確定,「但…在我的認知當中,雪女若是被鬼婆會造成火傷的菜刀砍下的地方…基本上都融化而不會像您只有傷口而已…。」她很認真的告訴凜音。
凜音有些愣住,如果如陽炎所說,她這雙手有可能就真的完融化消失而無法使用,甚至是同母親一同往生而不會在這邊。只是,自懂事以來她就是跟隨著母親身旁學習雪女的法術,她從沒想過如果她不是雪女,她會是什麼?
陽炎發現自己的猜測讓凜音反而陷入了極大的困頓,她不想為難凜音,因此急忙改口告訴她,「可能真的是我還不太夠了解雪女,妳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我去煮飯。」語落,她將困頓的凜音置在房內,到廚房下廚。
(14)
陽炎的一席話讓凜音非常苦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是雪女,她到底是什麼?凜音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忽地,一盤蕎麥涼麵以及冰綠茶就這麼地出現在她的眼前,低穩的女音很溫柔的告訴她:「凜音小姐,有可能是我誤解了雪女的特質,別想太多,用膳吧。」
這句話讓凜音從苦惱的雲端中回到現實,「陽炎大人,您…真…真是不好意思!!住在您府上還讓您下廚!」她連忙鞠躬賠不是,感覺自己很白吃白住。
「這也沒什麼,我也只是簡單弄一下而已,妳不要太在意。」陽炎笑了笑,「只怕不合您的胃口…」
「陽炎大人太客氣了!!」凜音急忙拿起筷子,雙手合十,「我要開動了。」語落,她夾起蕎麥麵,沾了醬汁吃了口後,不禁訝異,「陽炎大人的手藝真好…。」
「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陽炎硬擠出笑顏。那無奈又逞強的表情,凜音曾經在夜苑身上看過。
「夜苑以前也是一個人…」凜音不禁脫口而出,「陽炎大人和夜苑一樣堅強呢。」她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陽炎。
「夜苑?」人連見都沒見過,名字卻已經因為凜音而熟到不行,「請問凜音小姐,夜苑是何許人也…?」陽炎不禁好奇的問著她。
「夜苑….」凜音默默地放下筷子,想起那人的身影,既幸福又無助,「她是凜音的夫婿….」
“夫婿!?”
陽炎的內心起了的震盪,這種感覺很莫名,讓她有些很不知所措。她很清楚那種感受是-失落,卻不太想正面承認。
「不過,已經….去世多年了。」凜音笑了笑,「陽炎大人知道妖異一般都活得比較久吧?凜音我活了107年了呢…」她開始說出自己的許多事情,陽炎則是在旁默默的聆聽著解凜音和夜苑的過去,以及夜苑的過世。
「我們故鄉的雪女,只要沒有離緣,無論對方是否離世,都是不離不棄的。」凜音搖望著遠方,深深懷念那人的身影。
“夜苑!”
她好想她,就算夜苑已經永久長眠,她對她是永遠的不離不棄。
「雪女還真是用情很深。」對於感情,陽炎自不如凜音。
不離不棄?
究竟這世間有誰可以這麼堅決的做到像凜音那樣?
陽炎不知道,也莫名的不想去知道。
「是啊,就因為用情很深,所以和我們故鄉的雪女離緣的話,靈魂可是會被我們冰封為冰珠永遠收藏呢。」凜音笑笑地和陽炎說明和雪女離緣後靈魂被收走的過程,陽炎頓時有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那夜苑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和妳離緣,只是被妳帶到雪山去冰封立碑呢…。」
語落,陽炎突然覺得這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感覺睡在那邊還挺冷的,雖然不認識夜苑,但還覺得他好像還挺可憐的。
「陽炎大人還真愛開玩笑。」她再度拿起筷子,慢條斯裡吃著陽炎準備的晚餐,麵剛入口的當下,她突然想起,「明晚早膳,請陽炎大人讓我準備,好嗎?」
「是可以…不過我差不多五點就醒了…沒關係嗎?」
陽炎就算放假也都差不多五點起床,老實說她早上其實還挺忙碌的,沐浴,打坐,有時間會晨練或是誦經迴向給父母,一晃眼太陽就在上頭了。
「夜苑也是這個時間清醒的呢。」凜音笑了笑,「不過她都會忙到卯之刻以後才用膳,陽炎大人呢?」
「卯之刻?」陽炎有點反應不過來。
「啊,抱歉…大正時代的現代應該說是上午六點到六點半之間。」凜音笑了笑。
「嗯…我也差不多。」
突然覺得夜苑的作息怎麼和她這麼像..。
「那真是太好了。」凜音笑燦,「明早我會準備早膳,也請陽炎大人嚐嚐我的手藝吧。」
看著凜音興奮又蓄勢待發的模樣,陽炎就算想推辭也不忍心推辭,「嗯,那就麻煩了。」
「小女子謝過陽炎大人。」凜音鞠了躬。
小女子?
其實陽炎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江戶稱呼,她心裡默默的思考,找一天還是和凜音好好說明可能會比較好。
(15)
放假回到家中的第一夜,很難得家中有這樣的對談與安穩,其實陽炎心中很踏實,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十年裡來不敢奢望的奢望。
一早,陽炎很規律的清醒過來,她一如往常的沐浴後,到佛壇和自己的父母打了聲招呼,接著就來到茶室來打坐。
禪坐,對陽炎來說除了靜心之外,也是劍道的修行。劍禪合一的當下,就不會有所執著與執念。無我無心的境界,在拔刀的當下才有辦法能夠將自己與刀合而為一。雖然不拔刀,但身為十紋厄除的一份子,她不曾忘記磨練自己。
只是…今天的她很難禪定,她無法心無罣礙,究竟是什麼掛念讓她分神?陽炎自己的內心非常清楚。
“罷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她調整呼吸,活動自己四肢後,緩緩起身。一回頭,就望見凜音正在門口出神的看著自己,「怎麼了?」她好奇凜音的出神。
「啊,抱歉…」凜音驚覺,很不好意思的說,「打擾陽炎大人打坐…。」凜音很訝異相當年輕的陽炎大人竟然會入禪打坐。
過去和夜苑的生活裡頭,夜苑一早也會打坐靜心,否則她無法放下對過世親人的執念以及內疚。凜音曾經好奇問過夜苑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夜苑也只是淡淡的笑說,『心不定,所以被附了身,當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家人全死在血泊中。』這句話讓凜音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一大早她都不會打擾夜苑,只會做好早膳慢慢等待她的到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陽炎竟然會打坐,在加上沐浴後的陽炎瀏海整個梳上去,整個感覺完全就像是夜苑在自己的面前,那瞬間,她真的差一點把陽炎誤看成是夜苑。
「不會,剛好也差不多結束…。」陽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今天她分神了,「妳醒的真早…。」她看了茶室的時間,上午六點。
「因為夜苑的關係,我一直都很習慣這個時間醒過來。」凜音笑了笑。
「喔…是嗎?」
"又是夜苑。凜音和夜苑還真的是夫妻情深呢。"陽炎心中默默的想著。
她很羨慕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愛,反過來思考,獨自一人的自己呢?什麼時候可以找到像他們如此恩愛的對象呢?一輩子都不可能吧!她不禁暗自苦笑。
「我已經準備好早膳,口味不合的話,請陽炎大人多見諒。」她其實有點擔心。
「凜音小姐客氣了。」陽炎透出溫柔又放鬆笑容,跟著凜音來到準備好早膳的地方。
雖然這樣形容真的有一點怪,一路從茶室走到和式的房間,凜音是跟在她的身後距離三步距離,甚至也是凜音開門先讓她先進來後再關門,甚至,陽炎很隨意地坐在榻榻米盤坐的時候,凜音則是選擇跪坐。這些舉動,讓陽炎真心覺得凜音那模樣真的很像剛嫁進來的小媳婦。
「凜音小姐真的不要太拘謹,這樣連我都不好意思起來了…」畢竟我們不是新婚夫妻。陽炎把這句話默默的放在心底。
「抱歉,我…我服侍夜苑服侍習慣了。」凜音有點不好意思。她和夜苑的夫妻生活就是如此,並非夜苑很大男人,夜苑很貼心,只是凜音喜歡服侍。
凜音這一說讓陽炎更加尷尬,畢竟她們不是夫妻…這樣真的反而讓她有點進退兩難。
「嗯,妳自在就好,我開動了。」陽炎草草結束話題,雙手合十,開始用膳。
(16)
原本以為是很無聊的長假,因為凜音的入住而充實不少。由於凜音不熟悉帝都,所以陽炎帶著她到附近的商店街走走,順便採買食材。
「陽炎大人喜歡吃茄子嗎?」
「唔…我比較喜歡吃小黃瓜。」她技巧性的閃躲問題。
「挑食是不對的唷。」
凜音笑了笑,但還是順著陽炎的意思,將茄子換做成小黃瓜。
兩人討論的模樣像極了新婚夫妻,不禁惹來老闆的笑虧,「大人,您的太太還真是寵您呢!茄子馬上就換成小黃瓜,讓我好生羨慕啊!」
「呃,不,不不!我們只是-」
陽炎瞬間紅了耳朵,她急忙撇清,反而越描越黑。
看著陽炎害羞的模樣,老闆更是忍不住虧,「唉唷!我知道,新婚嘛,總是會不好意思承認。」
這句話讓陽炎更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尷尬的應笑。
反而是凜音落落大方的告訴老闆,「老闆大人真是愛說笑,陽炎大人和我都是女孩子,怎麼可能結得了婚?而且我只是陽炎大人家的食客而已。」
“食客嗎…?”
陽炎的眼神浮現出落寞的惆悵感。
她突然覺得,寧願被老闆誤會,也不願被說的這麼生分。
幾句寒暄以及結帳後,他們就離開菜販,走往其他的地方。
「陽炎大人真是抱歉,害您被老闆大人誤解了。」
凜音望著陽炎,誤以為她是因為被老闆誤會而透出複雜的模樣,她不禁開口說了抱歉。
「一點也不會…請凜音小姐不要在意。」
陽炎客套的回話,但總覺得自己似乎多了分刻意。
「好的。」凜音透出溫柔的笑。
那笑容,讓陽炎看的有些傻眼,眼睛不自覺地變為紅瞳。
陽炎發現自己的瞳色轉紅,她想要趕快遮掩的時候,凜音已早一步發現。
「不要遮。」她急忙的說了出口
「!!」陽炎有些愣住,畢竟這是凜音第一次沒有說敬語。
「抱歉…」凜音驚覺自己的失態,她道了歉後,發自內心地告訴陽炎,「陽炎大人的紅瞳很漂亮,能夠在白天看到這雙紅瞳我真的很感動…所以不小心失禮了。」
感動?
這樣的紅瞳竟然會被說感動?
甚至…還讓她連敬語都來不及說….?
凜音的稱讚,讓陽炎覺得自己的內心瞬間淪陷。
她想阻擋這樣的情緒,卻怎麼樣也擋不住….。
“我可以…喜歡上妳嗎?凜音。”
陽炎在內心默默地問著。
(17)
明明是不可以發生的感情,卻還是情不自禁的栽了下去。
凜音的溫柔以及笑容,滿滿的佔據陽炎的內心。
陽炎窩在茶室打坐的時間,因為這樣的情愫拉的更冗長。
她想透過打坐來整理自己的心情,努力告訴自己,對凜音的感覺只是一種錯覺──其實是一人獨居的家,因為有了凜音的入住而讓產生的錯覺。
透過打坐,她將自己內心的澎湃壓到心底,只是沒想到在用膳的時候,凜音突然笑著提到,「老實說,夜苑也不太喜歡吃茄子呢。」
“夜苑!!"
這兩個字讓陽炎的打坐前功盡棄,胸口彷彿被萬箭穿心般的刺痛。
就算出任務被妖異傷到遍體鱗傷,也不會有這種像現在一樣非常無助的痛。
陽炎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讓凜音有些擔心:「陽炎大人,您怎麼了?菜不合口味嗎?」
「不,很好吃。….可能天氣太熱,我有點熱過頭了吧。」
陽炎尷尬的笑了笑。
「今天確實很熱呢。」凜音瞧著一動也不動的風鈴,「況且連一點風都沒有。」語落,她施了法讓屋內變得很涼快。
「希望這樣可以讓陽炎大人舒坦些。」凜音柔柔地透出微笑。
那笑容,好犯罪。
那唇瓣,不知道吻起來是什麼感覺。
那瘦弱的雙肩,好想緊緊擁抱….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陽炎深吸了口氣,低頭趕緊喝著凜音的海帶芽湯來讓自己冷靜。
從湯的折射,她看到自己的紅瞳。
“怎麼又-!”
這雙眼睛真的是誠實的讓她很困擾。
情緒高漲已經讓她很糾結,偏偏坐在對坐的凜音又再度欣賞自己的紅瞳。
「陽炎大人的紅瞳,是漂亮的山茶紅呢。」凜音那雙冰藍色的清澈,透著崇拜與欣賞的視線。
「不是山茶紅…而是血色。」
陽炎彷彿就像是刻意避開什麼般的拉開距離,冷冷回覆。
「比起山茶紅確實比較偏向血色」凜音肯定陽炎的話,「不過,凜音覺得陽炎大人的紅瞳,更像是雪月夜下的梅紅…」凜音透出更多的崇拜以及迷戀。
她很喜歡陽炎的紅瞳,那雙美的很妖艷的血紅。
陽炎的冷、妖艷的火紅,加上黑髮以及黑和服的襯托,彷彿就像月夜雪裡頭一朵血色的寒梅,美不勝收。
凜音的深情凝視,讓陽炎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想吻她,好想衝動的吻上她。
但這是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這麼做!!
將這樣的衝動壓到心底的陽炎,只能拿夜苑當擋箭牌,「話說回來,凜音小姐過去和夜苑大人同住的時候,也是會施法讓屋內變的涼爽嗎?」她企圖轉移話題。
「不,夜苑根本不怕熱,這是我第一次在民家這樣做。」凜音笑了笑,「沒想到陽炎大人這麼怕熱,熱到眼睛都轉紅瞳呢。」語落,她再度望著陽炎,「陽炎大人的紅瞳…真好漂亮…」她喃喃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提起我的事情?”
此時的陽炎,終於深深體會何謂生不如死。
(18)
假日即將結束,很快就到陽炎回營的日子。
「我在軍營,妳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用著午膳的陽炎,問著凜音,她很擔心她,十分擔心。
帝都沒有凜音認識的人,雖然這幾天陽炎有帶她和比較認識的店家打招呼,希望能夠幫忙大家照顧凜音。
其實她可以厚臉皮的拜託彩姐,但目前不太想敢讓彩姐知道凜音的事情。
──因為彩姊看一眼就會知道她對凜音萌生不該擁有的感情。
矛盾不已的她只能像現在一樣,擔心獨自一人的凜音。
「陽炎大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凜音覺得陽炎好可愛,就像是父母親擔心出遠門的孩子般,千叮嚀萬交代。
她笑璨的告訴陽炎好好放心,她一個人絕對沒有問題。
「巡邏的時候會路過看妳…也會努力排假多回來這邊…」
陽炎越說越覺得自己真的好像新婚的丈夫萬分不捨的交代自己的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她,自己頓了頓,有些害羞的立即改口,「呃…嗯!自己一人要小心。」泛紅的臉快和眼睛一樣紅。
「陽炎大人真的很怕熱,熱到臉頰和眼睛都紅了起來呢。」
凜音望著陽炎的紅眼以及泛紅的雙頰不禁笑了笑。
凜音的誤會讓她解救紅眼的窘境。
其實她不怕熱,和夜苑一樣,一點都不覺得熱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
有時候從凜音口中聽到『夜苑』的種種事情,
真的會有夜苑就是自己的錯覺。
雖然她很不太喜歡聽到夜苑的事情,
卻還是會好奇這位和她行為以及習慣都很像的人。
她很好奇自己如果是男性,是否就是夜苑?
於是她趁著凜音訴說夜苑的種種時候,不禁好奇的開了口,「很好奇夜苑是什麼樣的男性?」
「夜苑?」凜音頓了頓,「喔….她…..」她拉了長音,有些尷尬又小聲的說,「夜苑是女人….」
女人!!
夜苑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約定終生!?
所以凜音是喜歡女人的…女人??
夜苑是女人這句話讓陽炎震驚到筷子不小心落下。
凜音發現陽炎如石化般驚愕的模樣,很尷尬又不安的詢問,「陽炎大人…您很…在意?」
「喔,不會…因為.我也是喜歡女人…」
驚愕的她下意識的回話,說出口的剎那,瞬間驚醒。
她想要收回話的時候,發現一切都來不及,因為凜音的眼睛也斗大的望著自己,臉也不禁整個轉紅。
「不…不過,妳放心,我不會招惹已經有夫婿的女人,就算有好感也會壓抑。」
陽炎邊說邊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因為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寫照。
望著陽炎的慌張,凜音捂嘴竊笑,「陽炎真的很可愛,老是說出會讓人誤會的話。」她絲毫沒有自覺自己完全沒有用到敬語。
"陽炎…!"
凜音這句呼喚讓陽炎的臉和眼睛更加的泛紅。
如果她是夜苑那該有多好?!
如果她是夜苑就可以很不客氣的抓著凜音緊緊擁入懷中,宣洩自己內心的躁動。
偏偏她不是夜苑,她是黑神陽炎。
她只能將心動轉化為苦澀。
相見恨晚的痛處,讓陽炎在用完午膳後,走到茶室靜心打坐。
只可惜,混亂的心,讓她完全無法入禪。
萬般無奈的陽炎,只能無神地望著庭院的楓樹,酸澀苦笑。
窩在茶室一個下午的時間,紛亂的心也慢慢沉澱下來。沉靜下來陽炎,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路過凜音房間的時候,意外發現凜音的房門未關。
她有些納悶地稍微探了探裡頭,沒料凜音坐在沿廊、倚在紙門上,曬著夏日的太陽,放鬆地睡著了。
“這樣睡不會融化嗎?”
這景象讓陽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很擔心凜音真的會睡到融化。
於是她決定進到凜音的房間,打算把她抱到屋內休息。
陽炎輕輕地將她抱起,深怕驚動到凜音。
不過凜音因為睡得太熟,她順著抱擁很自然的將頭靠在陽炎的肩頸處。
陽炎的頸部十足地感受到凜音的氣息,細緻的臉頰,以及柔軟的髮絲,
這一切的一切讓陽炎覺得自己根本就是自做虐不可活。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浪費一個下午?
短短的幾分鐘就讓她的武功全廢。
「凜音小姐…」
陽炎打算將她放下,卻沒想到凜音竟無意識地緊緊抱著自己,「夜苑…」喃喃地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她果然很愛她…。”
陽炎雖然內心非常的痛苦無助,但她還是順著凜音,讓她在自己身上肆意撒嬌。
抱著凜音坐在角落的她,輕撫著凜音的長髮,雪色的髮絲柔軟又滑順,讓陽炎愛不釋手。
「凜音。」
陽炎低柔地喚著沉睡的她,也情不自禁吻上她的髮。
就當她佔了凜音的便宜吧!
因為她只能趁這個時候,才能夠抒發自己對她的感情。
(19)
"我也是喜歡女生⋯"
陽炎這句話讓凜音滿紅了臉。
為什麼而臉紅?
老實說她也很不清楚,但內心就不知不覺的害羞起來。
用過午膳,她望著像是逃避什麼似的窩到茶室的陽炎,滿滿的問號與不安蒙上心頭。
"同樣喜歡女生的自己是否困擾到大人了?"
邊洗碗盤的她,思緒著用膳時的對話。
她很喜歡這裡,很謝謝陽炎讓她有落角處,只是方才的互相坦白,似乎讓陽炎有點不知所措⋯?
凜音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也很怕陽炎的婉拒,複雜的思緒讓她有些煩心。洗好碗盤後,回到房裏,坐在靠著和紙門沿廊處,打算等待陽炎從茶室出來後好好和她說一說,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的等待,讓凜音不知不覺地沈入夢⋯。
"凜音⋯⋯"
夢裡頭,她被熟悉的感覺抱起,凜音直覺是夜苑, 她喚著夜苑的名字,很自然的靠在對方的肩頭上,嘴角透出滿足的笑顏。
只是夢裡頭夜苑的身影怎麼這麼像陽炎大人?那位像夜苑又像陽炎的人,甚至撫著自己的髮,很輕很柔﹑充滿了無盡的疼愛。
她有些不適應、不自在,卻又不討厭。
忽地,她聽到低柔的聲音,很深情地喚著自己的名字。
那聲音她確定不是夜苑,而是陽炎大人…!!
陽炎大人怎麼會跑來自己的夢中,這麼大膽的做出這樣的事情?
夢中的她好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默默的任憑對方撫著自己的髮絲,甚至吻上...。
「!!!」
吻上的剎那,凜音瞬間夢醒。
夢中的無助讓她像是逃避般的回到現實。
凜音望著四周熟悉不久的空間,不禁地鬆了口氣後,窩回在好舒服的懷中。
“懷中?”
窩回懷中的瞬間,凜音突然感到有些納悶,她抬起頭來,驚覺自己在陽炎懷裡。
「陽炎—!」
凜音嚇得連敬語都忘記說,她直覺地想要起身,卻發現陽炎的右手很不客氣的攬在自己的腰上,充滿曖昧的姿勢讓她非常不知所措、進退兩難。
“該怎麼辦才好?”
凜音抬著頭望著沉睡的陽炎,很想要喚醒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試圖用指尖搓搓陽炎的肩頭,沒料到陽炎緊皺著眉、很自然地摟著凜音,躺下沉睡。
原本的姿勢已經很曖昧,現在這下可好了,凜音完全被陽炎緊緊崁入懷中。
「陽陽陽陽陽…炎大人…」
凜音臉紅到覺得自己快被融化,慌張的她連話都快說不清楚。
原本她很想趕緊抽身離開,但是陽炎的氣息讓她覺得很放鬆,也忘了自己應該開拉開距離才對。
「陽炎大人的味道和夜苑好不一樣…」
夜苑的氣息有北國草原的感覺,呼應出處在荒涼的惆悵感﹔陽炎的氣息就像是寒冬的陽光,雖然冷,卻有一絲的和煦舒適感,加上和服上的檀香味,讓凜音覺得非常安神,她整個人放鬆的窩在陽炎的懷中,甚至好奇地觀察陽炎的五官。
「陽炎大人的五官好清秀呢…」
比起夜苑的精緻五官,陽炎大人的五官相對清秀,修長單眼皮搭配細長睫毛很有古意,她偷偷撥開半遮面的瀏海,想要把整張臉看得仔細一點的時候,陽炎的紅瞳瞬間睜開。
「啊⋯對…對不起。」凜音停在半空的手急忙躲藏,慌慌張張不知所措的說,「陽炎大人您醒了?」
「⋯⋯」
陽炎無語,再度閉上雙眼,很順勢的翻了身,凜音重獲自由。
離開陽炎懷抱的凜音雖然鬆了口氣,卻也覺得空虛。
這莫名的空洞感是什麼?
和夜苑在一起時也不曾有過。
起身的凜音,望著陽炎的背影,
胸口有著龐大的惆悵感⋯⋯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助。
她有點想追究這樣的感覺,但抬頭看著外頭已天黑的景緻後,猛然想起該去做晚膳的事情。
"糟了,該去做晚膳了!”
她將無助的惆悵感完全拋在腦後,急急忙忙地從房間離開,留下背對凜音時老早就睜開雙眼、默默不語的陽炎。
(20)
其實躺下去沒有多久的時候,陽炎早已經清醒。尷尬的姿勢完全是個美麗的誤會,但她其實還挺感激自己有這樣的機會緊緊的將凜音入懷。
別於前兩次的入懷,陽炎這次真的有點快煞不住車,懷中的凜音因為害羞亂動想掙脫,柔軟彈性的雙峰就這麼碰到自己⋯眼睛也因為這樣轉紅,她真的好慶幸自己目前是閉上雙眼的狀態。
正當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陽炎想要轉身背對凜音,沒想到她卻喃喃自語的說,「陽炎大人的味道和夜苑好不一樣呢⋯」凜音邊說邊放鬆的靠在自己身上,她的氣息以及自言自語,讓陽炎想找時機翻身都沒有辦法。
「陽炎大人的五官好清秀呢⋯」
陽炎感覺灼熱的視線往她看啊看,她內心非常的混亂複雜⋯
"拜託不要在說我的事情了,否則我真的會⋯!"
陽炎再也無法裝睡,她睜開了雙眼,看到凜音停在半空的手慌張的躲藏,甚至不知所措的和她說抱歉。
此時此刻回什麼都不對,她選擇閉上眼、翻身,背對凜音。
背對凜音後,陽炎感受到她的惆悵感。她對於凜音的無助感到納悶外,心中也起了莫名的希望⋯。
"希望?"
陽炎突然覺得可笑,凜音的心中只有夜苑,她真的想太多了。
陽炎默默的醒來,窩在曾經是自己的房間──如今已經是凜音進駐了。她不禁苦笑,這種感覺就猶如自己的心,滿滿的被凜音佔據。
這種感覺很不妙,但這樣壓抑下去她知道會更加糟糕,或許回十紋真的會比較好吧?偏偏又很擔心不熟悉帝都的凜音一個人會很無助…。
“怎麼做都不對。"
她的內心非常糾結。
就在這個時候,陽炎驚覺一隻手默默地接近自己,她直覺反應的抓住手,碰的一聲,就將對方制伏在自己的身下。
"是凜音!!"
帶著防衛的眼轉為驚訝,陽炎連忙鬆開凜音,「抱歉…我…因為是厄除,所以…會很防備」她連忙道歉。
「沒關係…。」凜音雖然有被嚇到,不過她能夠理解,她笑笑地回應陽炎,「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嗯…好。」
陽炎點點頭,她隨著凜音來到用膳的和式房間,看到桌上的佳餚,陽炎不禁狂冒冷汗,「豆皮烏龍麵…?」她問著身後的凜音。
「陽炎大人討厭吃豆皮烏龍麵?」凜音頓時緊張了起來,「抱歉…我我再去重做晚膳….。」
望著凜音慌忙得要離開得當下,陽炎急忙握住凜音的手,「不會討厭,其實很喜歡…只是吃完很棘手…。」
「很棘手?」凜音望著陽炎,也看著陽炎緊握自己的手腕。
「抱…抱歉!」陽炎驚覺自己失態,慌張的將手放開。
尷尬的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也示意要凜音坐下。
看著凜音坐下後,她老實的說,「吃了這個我會醉…會變成原型。」
「原型…?」凜音滿臉問號,「凜音大約知道陽炎大人是混血半妖,陽炎大人的原型是?」她好奇的問著。
「九尾狐半妖。」
「九尾狐?」凜音有些嚇到,「九尾狐很不好修練,半妖更是罕見呢。」
「嗯…因為繼承母親高深的百年妖力,所以…」陽炎邊說邊拿起筷子,「我開動了。」
「喔,好的。」凜音也隨著陽炎一起動筷,她聽到陽炎提到母親,也不禁好奇,「話說陽炎大人曾經提到您都是自己一個人,您的雙親在何處呢?凜音其實很想問又不太敢問。」
陽炎頓時放下筷子,默默的說,「往生了。」眼神瞬間變的冰冷,「父親被母親殺死,而我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凜音睜大雙眼,張口閉口的想說些什麼,卻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望著凜音的驚訝模樣,陽炎一點都不意外,她邊吃烏龍麵,簡單的告訴著凜音,「父親是厄除,母親是被政府通緝的妖異。父親剛好接到的任務就是要通緝九尾狐的母親,母親只好把父親給殺了….而那一天,我剛好滿18歲,軍階也晉升到上兵,面對一切的混亂狀況,我就-」陽炎話還沒說完,凜音就衝到自己的身旁,抱住自己。
「陽炎大人,您不要再說了!凜音都知道了。」凜音緊緊的、緊緊的抱住她。
凜音冰冷又溫柔的抱擁加上烏龍麵的效果,讓陽炎非常失控。
“好糟…。這樣下去會很不妙。”
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沸騰,妖氣慢慢的擴散。雖然只吃了幾口烏龍麵,但這樣就已經足夠讓陽炎變回原型。
偏偏現在是怎麼樣?自己的狀況竟然沒有辦法馬上變成原型,而是變成半妖的感覺。
該死!半妖的自己比原型更糟糕幾百倍,她很怕半妖的自己會對凜音做出非禮得事情,而且她現在已經就很想要這樣做了!
「不-」陽炎急忙的推開凜音。
凜音整個嚇到,陽炎則是急忙道歉,「凜音…抱歉…我…」現下的她只能壓抑自己的血液狂熱,因此那漂亮的九尾狐尾巴就這麼大剌剌的呈現在凜音的面前。
「陽炎大…人?」陽炎的異狀,凜音有點不知所措。
陽炎很想安撫凜音,但現在的狀況根本沒辦法,她只能起身,急忙的從和室無助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然而陽炎過於虛弱,她竟直覺性地走到自己過去的房間(也就是凜音的房間),進去後想要離開發現一切都來不及。
她看到自己的手變成狐爪,失去意識之前,甚至看到凜音擔心的臉龐…。
“糟-糕───”
陽炎就這麼在凜音面前化成了黑色的九尾狐,失去所有意識和知覺。
(21)
“陽炎大人變成九尾狐了…。”
望著陽炎在自己面前變成九尾狐的凜音非常地訝異又不知所措。
看著一隻呼呼大睡的黑色九尾狐,不禁覺得陽炎好可愛,凜音笑了笑,輕輕地將陽炎抱在懷中,「陽炎大人,請讓凜音帶您回您的房間。」她摸著黑色發亮的狐毛,莫名地愛不釋手。
陽炎在凜音的懷中,睡得更加的安穩,呼嚕呼嚕的聲音,讓凜音不禁發笑,「陽炎大人真的很可愛。」
進到陽炎的房裡,淡淡的檀香味,讓凜音的內心充滿莫名的舒適放心感。放鬆的感覺,讓凜音愣愣地窩在陽炎的房間,直到懷中呼呼大睡的九尾狐陽炎,因為睡得太舒服而不自覺得擺動尾巴,凜音才猛然回神。
「糟了,我都忘了要把陽炎大人放下了。」凜音將陽炎放下後,默默地回到和室獨自一人吃著晚膳,留下將自己窩成一團睡到不醒人事的陽炎。
隔日一早,陽炎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的全裸狀況,一整個窘到很想死。
「天啊…我又變回原型了嗎?」她撫著自己的頭,非常無奈。
瞧著不遠處摺好的黑色和服,大概是凜音摺好的吧?她不自覺笑了笑,起了身、穿上和服後打開了房門後,與迎面而來的凜音四眼相望。
「陽炎大人醒了?」她透出溫柔的笑容。
陽炎點了點頭,「抱歉…昨天有點失態….」她急忙的說。
「不打緊的。」凜音微微笑,「陽炎大人的原型很漂亮呢。」想起昨夜的種種,凜音的眼透出滿滿的笑容。
「唔….謝謝。」陽炎的臉和眼睛又再度轉紅,她慌張的說,「我…先去梳洗,再來用早膳。」語落,陽炎急忙的溜去浴室。
「好的。」凜音點點頭,與陽炎擦身而過的瞬間,她突然想起,「陽炎大人今天不打坐了嗎?」
「不了,再怎麼打坐也靜不了心,浪費時間而已,況且今天要回營。」她想都沒想的回了凜音後,就將浴室的門關上。
「靜不了心?浪費時間?」凜音不太了解意思,卻還是加快的準備早膳,讓陽炎可以用膳完後準時回營。
盥洗後,陽炎準備好一切的拎著簡單的行李來到和室,她瞧見凜音正坐在坐墊上發愣地等著自己,「怎麼不先吃?」
原本發楞的凜音,驚覺的回神,「想等陽炎大人一起用膳。」
她笑了笑,其實不好意思和陽炎直說─昨夜將陽炎送回房後,一人用膳的感覺還真的有一點空虛。而且陽炎大人回營後,也都是一個人用膳的狀況,趁能夠和陽炎大人一起用膳就一起吃。
「抱歉,讓妳久等了。」陽炎沒有多想,放著行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為時間有點倉速,因此她用了左手拿筷,儘速用餐。
「陽炎大人用左手吃飯?」凜音嚇了一跳。
「嗯,我是左撇子。除非時間很趕我不會用左手吃飯。」陽炎解釋後,撇了一眼,「莫非夜苑也是?」看著凜音驚訝的模樣,八九不離十都是因為夜苑。
凜音點了點頭,「陽炎大人…妳好多好多習慣都像夜苑,凜音都快把陽炎大人錯認為夜苑了。」她不禁苦笑。
凜音的話,深深地刺痛陽炎,她覺得自己胸口被狠狠得利刃猛刺,酸澀苦悶的感覺擴散在自己的意識和知覺。
好痛,真的好痛。
陽炎很慶幸今天就要回軍營,否則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凜音望見陽炎有些凝重的神情,驚覺自己的失禮,「抱歉,凜音不該說出這樣的話,失敬了。」語落,她深深的鞠躬。
「喔,不會。」陽炎急忙起身,制止凜音鞠躬的動作,「如果我是夜苑就好了…」她喃喃地說。
「!?」冰藍雪色雙眸對上陽炎的咖啡色雙眸,凜音有些不知所措。
陽炎無語,只是默默地應笑,「我回營了,巡邏的時候會回來看妳。」語落,她離開和室走到玄關,啟程回十紋。
(22)
回到了十紋,陽炎在寢室換上厄除的軍裝後,立馬走到佐藤中尉的辦公室打招呼,「報告,佐藤中尉,軍曹陽炎已回營。」
「喔,妳回來啦!」佐藤中尉望了一眼,「身體好些了嗎?」
身體好些了嗎?
這幾天和凜音相處下來,她還真忘記自己先前受了重傷。
「好多了,謝謝。」陽炎恭敬的和中尉打了招呼,隨後連忙提出申請,「佐藤中尉,十分抱歉,我可能每星期都會排一天回去。」
「好啊!沒問題。」佐藤中尉雖然納悶,但也不打算多做追問,只是要陽炎快快和宇都宮大尉打聲招呼,陽炎也照佐藤中尉的意思走到了辦公室。
「是陽炎吧!進來。」
門連敲都還沒敲,宇都宮大尉就已經裡頭喚著陽炎。
大尉的消息還真快。
陽炎笑了笑,開啟了門,「報告大尉,黑神陽炎回營。」
「陽炎,妳的氣色好多了呢。」宇都宮大尉笑了笑,「有雪美人相陪果然有差。」
大尉這句話讓陽炎不禁冒了冷汗,因為她知道大尉不太喜歡厄除藏匿妖異這件事情。
「大尉,凜音她…」陽炎打算開口說些什麼。
宇都宮大尉則是直接打斷陽炎,「妳不用和我特別解釋什麼,雪美人把妳養的長出些肉,我就知道她沒什麼太大惡意。」她笑了笑,「在一起了?」
這句問話,讓陽炎整個臉爆紅加轉紅瞳,「不,我們只是…室友關係。」
宇都宮點了點頭,「那就是單相思了。」
「大尉………」陽炎一整個陷入窘境,她沒想到宇都宮大尉和彩姊的等級是一樣程度的。
「不鬧妳了。」宇都宮笑了笑,「看著妳有多長些肉,就知道身體已經康復的差不多,可以好好操妳了。」語落,宇都宮大尉指著成堆的報告書,「好好整理,我才會准你每個星期排假回家。」
三分鐘前才和佐藤中尉說的事情,已經這麼快就傳到大尉耳中,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可以瞞過大尉?
陽炎不禁覺得宇都宮大尉的可怕,不過也是因為她有這份能耐,才能夠在上級面前說話說得比較大聲吧?
「是。」陽炎默默收下那成堆的報告書,認命的狂飆。
(23)
回到單位的首日,陽炎就窩在報告書的地獄裡頭,比起出任務要去斬殺妖異來說,她比較喜歡處理文書的工作。邊寫報告的她,眼看也差不多到了巡邏的時間,她就和幾個兵一同外出來到商店街。
「分開行動,一個小時後到明水町的商店街口會合。」她一向不太喜歡和士兵黏在一起行動,所以定點解散巡邏。
「是!」了解軍曹個性的士兵也就聽命解散,老實說他們也很謝謝軍曹會這樣下令,畢竟和沉默不語的軍曹巡邏真的會要命。
看著士兵們就地解散後,陽炎也就轉身到明水町以及山王町的交界處進行巡邏。
山王町也就是她老家的地方,後來才知道那裡多半居住名家以及貴族,她曾經好奇問過自己的父親,但父親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笑笑的告訴她:『黑神家到曾祖父的時候早已是落沒的華族。』剩下的也就不得而知。
究竟是不是貴族這回事,對現在獨自一人的陽炎來說也不是特別在意的事情,現在唯一讓她掛心的就是獨自一人在黑神家中的凜音。
她順著街道邊巡邏邊回到老家,陽炎敲了敲門,沒過幾分鐘後,就看到凜音來應門,「請問大人找哪一位…」凜音抬頭看著陽炎,「陽炎大人。」她笑的好燦爛。
凜音的笑容,讓她很難克制。
明明才幾個小時沒見面,就覺得似乎過了一個星期的感覺。
早上的尷尬以及無助,似乎也在再重逢的瞬間,通通化為烏有。
「陽炎大人身穿軍服的模樣,真的英氣十足呢。」凜音抬頭望著身穿軍服的陽炎,不禁微笑地說。
「謝謝。」陽炎謝過凜音的稱讚後,溫柔地問,「一個人還習慣嗎?」
「等一下要去商店街。」凜音透出堅強的笑容。
“一個人其實有些落寞。”
但這句話怎麼樣她都不會說出口,否則陽炎會很擔心。
凜音萬萬沒想到,陽炎離去後獨自一人的空洞無助感會這麼龐大。
夜苑離世後,傷心難過的凜音確實體會過那種空洞感,卻沒有陽炎離開後這麼的龐大和無助!
因此她看到陽炎來訪真的很開心,心中的空洞無助感也隨之消失。
「商店街…」陽炎拉了長音,「要不要我陪妳走過去?」
「這怎麼好意思….」凜音雖然嘴裡這麼說,眼神卻十分透露:”真的可以嗎?”
陽炎笑了笑,「我也正好要去巡邏,一起去吧。」
「好,請大人等我一下。」凜音燦燦笑應,隨後就去房裡拿著包包和鑰匙,鎖上門後就同陽炎走到商店街。
夏日燦燦,就算是午後的日曬也是狠毒辣,陽炎望著身旁滿臉通紅的凜音,不禁問著,「雖然不是日正當中,但午後的日陽也狠毒辣,凜音小姐沒問題吧?」
「嗯?沒、沒問題。」凜音急忙的回應,其實不是因為夏日太陽的炙熱,而是和軍裝的陽炎一同走在商店街上有些緊張和害羞,「陽炎大人真的很適合軍服呢…。」她笑笑地說著。
「平常的服裝就不適合?」
「不、不會!也很適合…」凜音急忙改口,「身穿黑和服的陽炎大人雖然冷冷的,但還是讓人覺得放鬆;置於身穿軍服的陽炎大人則是襯托出大人的英姿風範。」
看著凜音急忙的解釋,陽炎頓時覺得她非常可愛,她透出難得的溫柔笑容,「不用解釋這麼多,我知道了…」
「陽炎大…人-」陽炎溫柔的笑容,讓凜音臉紅到『碰』的一聲當場變成雪球。
凜音變成雪球的瞬間,讓陽炎嚇傻在當下,她驚覺四周慢慢集結起好奇的民眾,不禁飛快地將凜音從雪球撈出、順勢地抱起她,一路奔進冰店、點了一碗清冰讓凜音冷靜。
「怎麼突然變成雪球?太熱了嗎?」陽炎有些擔心。
「抱歉讓大人為難了…」凜音非常不好意思地和陽炎說聲抱歉。
“好糗,自己竟然害羞到窩在雪球裡頭。”
凜音想起陽炎那溫柔的笑容,不禁又想變成雪球,但她不想為難陽炎,所以急忙地吃著清冰讓自己降溫。
看著狂吃冰的凜音,想必是熱到很不舒服吧?
「妳在這邊等我一下。」陽炎非常的擔心,她要凜音在冰店等她一下,凜音雖然納悶卻也乖乖點頭。
幾分鐘的時間,陽炎就拿著水色的和傘給凜音,「外出就拿去用吧。」
「陽炎大人。」凜音傻愣地望著她,她沒想到陽炎竟然會為了自己而買了和傘,而且水色的櫻吹雪花色,看起來就是非常不便宜。
「讓您破費了…」她急忙想鞠躬道歉也道謝,卻被陽炎即時阻止。
「一點都不破費,外面天氣很熱,自己一個人外出的時候就用吧。」陽炎告訴凜音,「我也不是天天外出巡邏,自己要照顧自己,知道嗎?」她語帶擔心的叮嚀凜音。
「陽炎大人…」
陽炎的呵護讓凜音感到好有安全感,她不禁透出美麗的燦笑,「謝謝陽炎大人的關心。」
好美,凜音的笑容美不勝收。
陽炎的雙眼就再度轉紅,自己急忙的拿起帽子立刻戴上。
「陽炎大人也被太陽曬到不舒服?」
凜音發現雙眸轉紅、並且急忙帶上帽子的陽炎有些擔心。
「嗯,算是吧。」陽炎尷尬地笑,隨後望著懷錶的時間,「回營的時間到了,我去集合,明天再來看妳。」語落,她急忙起身,和凜音行了軍禮後就小跑步地走往人群。
「大人慢…走…」
凜音來不及說完,陽炎就已經消逝在人群中。
窩在冰店的她雖然有些惆悵,但望著身旁的水色和傘,不自覺地透出了笑容,「陽炎大人…謝謝…」
能夠在帝都認識這麼溫柔又很照顧她的陽炎大人真的很幸運。
凜音在心中不禁深深感激。
*註:日本送傘其實很正常,送高級傘反而是高貴的禮物。
(24)
離開老家回到十紋後,陽炎常常趁巡邏的時候路過老家,甚至一星期排一天假回去陪凜音。
同事以及長官都和她說,她的表情放柔,眉頭也不會緊皺深鎖,甚至去彩月庵的時候,也不禁被彩乃笑虧。
「陽-炎-妳有點肉真的比較好看,談戀愛了吼?」
彩乃邊說邊揉著陽炎的臉,燦燦的笑問。
「…….難受…..」
陽炎急忙的要彩乃放手。
「好,饒了妳。」彩乃笑笑的放過陽炎,「快說,這次對象是誰?這是妳第15任的對象,是吧?」
陽炎的戀愛史,彩乃可是比陽炎自己還清楚。
「認真的明明只有4個…請不要把擦槍走火的一起算進去…」她非常的無奈。
「有什麼關係,高帥的妳本來就很吃香阿。」彩乃笑了笑,靠陽炎很近地和她說,「況且妳是九尾狐半妖,狐族的妳,對象多多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惜妳是女兒身…否則迷倒女人的數字應該是倒過來的吧?」
「隨妳怎麼說….。」
陽炎連反駁都不想反駁,彩乃的消息靈通和宇都宮大尉有的比擬,有時候她都很懷疑其實彩姊和宇都宮大尉是暗通款曲吧?
陽炎不想理會彩乃,默默喝一口茶的時候,彩乃竟然迸出一句,「聽說妳把雪美人養在家中是嗎?」
這句話讓陽炎一整個嗆到,「彩姊,妳….」
「聽說還為了妳從茄子換成小黃瓜,雪美女真是有夠貼心呢。」彩乃透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那笑容讓陽炎背脊發涼,冷風颼颼。
「我…我吃飽了謝謝…。」為了活命,陽炎將烏龍麵火速吃完後,就在桌子上放了四錢腳底抹油落跑。
看著陽炎緊張逃跑的模樣,彩乃喃喃地說,「陽炎果然是妳的孩子呢…。」語落,她笑的眼都彎了。
陽炎從彩月庵落跑後,就路過自己的老家,雖然明天就要放假,但她還是很習慣的去看一看凜音的狀況。
「我回來了。」陽炎開了門,向屋裡應聲。
「?」
幾秒鐘過去,屋內竟沒有任何回覆的聲響。看著凜音的木屐仍舊在玄關,有些納悶以及不安的陽炎脫了軍靴後走了進去,「凜音小姐?」她喚著凜音,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樣的寧靜和死寂,讓陽炎瞬間想起18歲生日當天的情景──歡喜的回到家中,卻沒想到竟看到母親親手殺了父親的慘案。
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不要,不要發生不測,千萬不要!"
「凜音!」心慌的陽炎連敬語都忘記說,她慌張地一扇一扇門打開尋找凜音的蹤跡,甚至連凜音的房間都打開,卻始終都找不到她。
「到底去哪裡了?」陽炎有些失控,她褪下厄除的制服,讓自己變成半妖尋找凜音的氣息。
開啟紅眼後,陽炎閉上眼感受到四周的氣息,沒料,她竟然在自己的房間感受到凜音的氣息。
“凜音?我的房間??怎麼會!?”
她靜靜地打開自己的房門,一眼望去真的看見凜音,正窩在書桌上趴著睡著。無助的睡顏,讓陽炎非常不捨。
「一個人讓妳處在這麼大間的屋子也真的委屈妳了…。」她輕輕撫著凜音的頭,相當心疼。
沒料被陽炎摸著頭沉睡的凜音,竟然喃喃地說:「陽炎大人…」
“陽炎大人!!?而不是夜苑?"
凜音的夢話,讓陽炎非常崩潰,加上化成半妖的她本來就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失控的她,緩緩地吻上凜音的臉頰,而這舉動似乎驚動到沉睡的人,陽炎驚覺自己的失態後,立馬退開。
"凜音,我該拿妳怎麼辦….!?”
陽炎發現自己越陷越深,久久不能自拔。
(25)
"明天陽炎大人就要回來了。”
凜音哼著小曲、打掃著陽炎的家。
一個星期裡頭最讓她開心的就是陽炎回來的日子。
雖然每天都會趁巡邏的時候來看她,但一入夜後,凜音就會偷偷地點燃陽炎房間的油燈,讓她覺得陽炎其實一直都在這裡居住,否則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真的會讓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挖了一顆大洞的無助空洞。
”陽炎大人一個人面對這麼大的房子,都是這種心裡頭空空的感覺嗎?"
望著空蕩蕩的寧靜,凜音想起離世的母親,夜苑以及雪國的一切一切,眼眶不自覺得打轉。
"不行,非打起精神才行!"
凜音擦拭自己的淚水,將陽炎家弄的一層不染,連佛壇上的供花,也用心插花更換。
「謝謝您們以及陽炎大人願意包容我。」換上供花的凜音,和佛壇的陽炎父母親道了謝,隨後也急忙的整理起使用過以及沒使用過的房間,最後來到陽炎的房間。
她推開紙門,輕輕地說著,「抱歉,陽炎大人打擾了。」雖然知道沒有回應,但她還是習慣這麼做。
進到陽炎的房間,凜音很仔細地將榻榻米仔細清理擦拭、熟練的將書櫃裡頭的書及排序整理,並且將置物櫃一層不染的擦拭乾淨,好讓陽炎大人回來時,不用特別整理自己的房間。
將一切都整理妥當後,凜音默默的窩在此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偷偷得跑到陽炎的房間默默待上好一段時間。
她很喜歡陽炎的房間,所以才非常不好意思地請陽炎讓出原本的房間給她,進駐陽炎原本的房間後,一開始很有安全感,但久而久之就覺得怎麼樣都不勁。
直到陽炎回到軍營,她進去打掃的時候,才感受到她喜歡的是有陽炎存在的房間。
陽炎的氣息和夜苑有些雷同又有些不雷同,但許多的嗜好、興趣以及生活習慣等等,陽炎和夜苑都非常的相像。
她知道那一句『把陽炎大人錯認為夜苑』說的非常失禮,但也納悶陽炎當下的刺痛表情。
夜苑常說她是笨雪女,不懂得別人的心思,笨的徹底。凜音當時不懂,但現在會覺得夜苑說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她不懂陽炎的心思,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當下陽炎會有刺痛的表情?而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情想了好幾個星期甚至放在心底──雖然看到陽炎的當下這種納悶感會不翼而飛。
所有的感覺都讓她很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白是好,如果夜苑在,那該有多好?畢竟夜苑懂她,就算凜音不明說,夜苑也知道。這種被了解的感覺真好,只可惜夜苑已經離開自己…。
一想到夜苑,心底的酸澀像是吃了芥末般迅速地衝到鼻尖以及眼睛,凜音的淚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她趕緊擦拭自己的淚水,急忙的跑到陽炎的書桌前,趴在寫著滿滿『靜心』的和紙上,聞著那股陽炎身上所擁有的淡淡檀香味。
「果然這裡是最有陽炎大人的味道了…」心中的酸澀感因為陽炎的味道像踩在舒適的草原地上十分踏實。
趴著的凜音,不自覺地撫著陽炎的字跡,也隨著字跡重複朗誦那兩個字:「靜心….」
其實她很佩服陽炎可以這麼利用打坐以及書法來沉澱自己,因為她根本做不到。凜音看著公整的字跡變的潦草,就算是門外漢,看久了也知道陽炎的心非常的混亂。
「陽炎大人究竟是被什麼困擾住了呢?」凜音喃喃的說著,卻也不禁想起陽炎的身影。
「陽炎大人還要到明天才會回來嗎…?」凜音趴在陽炎的書桌上,就像小狗等待主人般歸來般癡癡地等著,空閒的指尖就在和紙上,從靜心寫到夜苑,「夜苑…夜苑…夜炎…陽炎。」寫了幾個夜苑後,她無意識地寫起陽炎的字,也唸起陽炎的字,嘴角也因為『陽炎』這兩個字從下弦月變成上弦月。
「陽炎大人….」撫著陽炎的字跡,凜音緩緩閉上眼,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
夢裡,凜音不斷追逐著夜苑的身影,她發現夜苑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她想追也追不到,『夜苑!夜苑不要走!!夜苑!!!』她發揮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吼到喉嚨乾癢得不斷咳嗽,卻還是努力的嘶吼。
然而夜苑卻連頭都不回,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凜音想再吶喊,卻突然被帶到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
“這裡是….?”
凜音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是陽炎的房間。她看到陽炎正背對著自己坐在書桌上專心寫著書法。
「陽炎大人…」
她像貓叫聲般輕輕地呼喚著陽炎,沒料,陽炎竟轉身過來對自己透出好溫柔的笑容。
「陽炎大人…」
那笑容就像是冬日暖陽般的舒適,很溫柔好舒服,就像是雪國老家的放鬆感。
此時,不知道為什麼,莫名一團火熱,朝著凜音的臉頰掠過,凜音害怕火,連忙的在夢中逃竄。
「!!」
這樣的奔跑,讓凜音瞬間驚醒。
睡到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名字的凜音,突然看到身旁紅瞳的陽炎,「陽炎大人….您回來了?」立刻清醒的她透出燦爛的笑容。
陽炎讓她感到格外的安全感,這一切就像是回到故鄉般的自在與放鬆,內心的空洞也隨之不見。
"有陽炎大人在,這個地方才會是一個家呢。"
凜音在心中默默地說著。
(26)
「陽炎大人….您回來了?」半夢半醒的凜音,直覺地回著自己,燦爛如夏日午後的笑容,讓已經是半妖的陽炎更加的難以矜持。
「怎麼…在我書桌上睡著了呢?」她努力克制自己,很好奇的問著凜音。
凜音一聽到這問句,急忙地和陽炎致歉,「陽炎大人抱歉,可能因為打掃太累…而且這裡是最能夠感受到陽炎大人….這樣我比較不會是一個人住的感覺….所以….」她不太會說謊,急忙地說了一大串。
“果然…一個人真的委屈她了。”
陽炎不自覺地撫著凜音的臉,這舉動讓凜音嚇了一跳,「陽…陽炎大人?」
「抱歉,委屈妳了。」
陽炎的紅瞳深深的望著凜音,專注凝視的神情,讓凜音的臉泛起紅潤。
「不…不委屈,只是不習慣而已…」
凜音急忙解釋,卻被陽炎摟在懷中。
「明天我會回來了,等我,嗯?。」
她告訴凜音,要她再等等自己。
陽炎的強勢與堅定,讓凜音的心跳非常快,她不知道該回答陽炎什麼,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好。」
凜音的回應,讓陽炎放了心,恢復到理智的她,驚覺自己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抱歉…我…失態了…」陽炎急忙的放開凜音,非常不知所措。
「一點都不會。」凜音笑了笑,「陽炎大人真的好像擔心孩子的母親呢。」
「是嗎…?」
"原來在妳眼中,我只是個擔心孩子的母親是嗎?"
陽炎不禁苦笑,她透出苦澀的表情,摸摸凜音的頭,順著她的話說,「那就乖乖別讓我擔心,笨雪女。」
“笨雪女…"
這三個字讓凜音驚愕的不得了,她張著大眼看著面前的陽炎,不禁說著,「夜苑…」
「也曾經說過,是吧?」
陽炎已經知道凜音下一句要說什麼,她嘆了口氣,默默地起了身,「好好照顧自己,我明天回來。」她拍了拍凜音的頭,披上厄除的制服後,默默離去。
陽炎的離去,讓凜音非常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話,但陽炎那句『笨雪女』,讓凜音非常非常的在意。
笨雪女,是夜苑對她的愛稱。
突然被陽炎這樣喚著,其實有一點不能適應,也覺得不舒服;那種不舒服並不是討厭,而是讓她想起和夜苑的恩愛與快樂,也讓她想起夜苑的身影。
「夜苑我好想妳…好想妳好想妳….」
凜音無助的趴在桌上啜泣,無助的舉動,讓其實沒有離開的陽炎完全看在心底。
“凜音要的人不是我,是夜苑!”
其實陽炎一直很清楚這個事實,只是沒想到這個事實卻是如此的殘忍。
或許凜音回到夜苑身旁─就算是夜苑已經冰封立碑─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握緊拳頭的陽炎,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27)
陽炎放假歸來的那天,意外的下了一場大雨。
「陽炎大人還沒回來嗎?」凜音望著窗外的大雨,窩在陽炎的房間,默默地等待陽炎的歸來。
昨日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後,累癱地睡在陽炎的房間,一早醒來的她雖然非常不好意思,但…又覺得昨夜睡的真的很安穩,所以就這麼賴著不肯回去自己的房裡。
她趴在書桌上,盼望著陽炎的歸來,「陽炎大人比先前晚了一刻鐘呢…。」凜音分分秒秒地望著時鐘,內心慌亂的不得了。
『刷-』
忽地,凜音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急急忙忙地從陽炎的房間跑到玄關,看著那黑色身影,凜音不自覺地笑燦,「陽炎大人您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凜音的欣喜表情,陽炎很開心卻也很苦澀,明知道自己怎麼笑也笑不出來卻還是硬擠出了笑容回應。
陽炎刻意的笑容,讓凜音覺得一點點詭異,但她沒有多想,只是尾隨著陽炎,「今天陽炎大人比平常晚了一刻鐘,是因為大雨的關係嗎?」她有些擔心地問著陽炎。
“連我晚了一刻鐘都知道…"
陽炎覺得自己快瘋了,但她努力的告訴自己──真正能讓凜音幸福的人,不是她,是夜苑。
「嗯,是阿。」
陽炎深吸了口氣,背對著凜音,淡淡地回應她。
「?」
凜音覺得奇怪,平常陽炎大人都會是溫柔的回頭和她應對,今天是怎麼了呢?於是她好奇的問著陽炎,「陽炎大人,您是怎麼了?今天怎麼特別奇怪?」
「…….」陽炎停下腳步,握緊了拳頭,「凜音小姐,麻煩您來我房間一下。」
「嗯,好。」凜音點點頭,她雖然覺得有點怪怪,卻也還是隨著陽炎來到房間。
「坐下吧。」
陽炎拿了墊子讓凜音坐下,凜音也乖乖地聽話坐在陽炎對面,滿頭問號的她,傻傻的看著陽炎從和服裡頭拿出了裝在信封裡頭的錢,「凜音小姐,妳拿這些錢去搭車回北國吧⋯不要回帝都了⋯」
回北國!不回帝都??
陽炎的舉動以及話語讓凜音的內心猶如雷擊般深深震撼。
外面的大雨就像是自己的無助內心,凜音不禁緩緩地開了口:「陽炎大人……不要凜音了嗎?」凜音急忙的問,「凜音做錯什麼事情了?請陽炎大人告訴──」
忽地,她發現自己的雙肩被陽炎緊握,「陽炎大人…?」凜音不解的看著陽炎也問著她。
大雨依舊毫不留情的灑落在庭院的葉子上,寧靜的房間,只聽得見嘩啦嘩啦的雨聲。
凜音無助的冰藍色雙瞳,讓陽炎很想抱著她,但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可以的,只能緩緩地開口,「⋯⋯凜音……想夜苑不是嗎⋯?」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拿這些錢….搭車回北國….剛好可以回家,何必回來?」
「凜音確實很想很想夜苑…可是陽炎大人怎麼辦?」她知道陽炎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想到陽炎大人一個人在這寧靜的大房子的模樣,心裡就非常不捨。
「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陽炎透露笑容,眼神卻擁有無限的悲傷,「回去吧。」她將信封交給凜音。
「這是陽炎大人的錢,我不能收!!」凜音搖搖頭,也拒收陽炎給的錢。
「回到那邊,妳也得重新生活不是?就當⋯我的祝福吧!」
「祝福….?」陽炎大人要祝福什麼?凜音完全不懂,只懂得那雙無神的咖啡色雙眸,讓她胸口很難受好難受,「陽炎大人⋯⋯」
「凜音,我相信夜苑也在北國等妳…妳就回去吧!」語落,陽炎匆匆的從房間走到玄關。
「今天不是放假嗎?妳要去哪裡?」
看著陽炎匆匆離去,凜音納悶的不得了,她急忙跟上前去,「陽炎──!!」她慌張到在玄關對著陽炎大喊。
凜音這一喊,讓原本開門準備離去的陽炎突然轉了身,她緊緊抱住凜音:「回去後,千萬不要忘記⋯帝都有一個明知道妳心中有夜苑還傻傻愛上妳的黑神陽炎——」語落,陽炎深情的吻上凜音,透出溫柔又苦澀無助的笑容,行了軍禮後,離開自己的住處、奔進雨中。
陽炎的吻以及告白讓凜音完全傻在當下,自己就像被釘住般動也不能動的看著陽炎奔近雨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凜音發愣地撫著自己的唇,酸澀無助就像是洪水般的侵襲自己,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癱軟的倒在玄關,喃喃地語著,「陽….炎…」
陽炎這兩個字,讓凜音瞬間潰堤。
好疼好痛,這種心被挖空的莫大無助感是什麼?誰來告訴她?
伴隨淚水,凜音想到與夜苑的種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很想她,雖然會想到落淚,但…想到與陽炎一起生活的一切,陽炎的擔心、溫柔、無奈、溫柔的笑容以及方才那讓她心碎的微笑⋯苦澀再度滿溢自己的內心,淚水隨著情緒而崩落⋯。
「為什麼⋯為什麼想到陽炎會這麼難受會這麼無助⋯?」凜音突然好想陽炎,好想好想⋯,「陽炎……妳不要丟下凜音好不好?妳不要逼凜音回北國好不好?凜音想要待在帝都的陽炎家好不好?陽炎,妳讓凜音待在妳身邊好不好?…陽炎……」她膝軀無助的哭泣。
(28)
陽炎離開後,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這裡。
無助的凜音根本不想出門──只願意窩在陽炎的房間。
凜音完全沒想到陽炎會愛上她,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依賴陽炎,更沒想到思念陽炎的痛苦與無助,讓她非常的生不如死。
「陽炎…」凜音輕輕喚著陽炎的名字,淚水就不自覺地崩落。
她是夜苑的妻子,發誓和夜苑不離不棄,但為什麼想到陽炎卻會是這樣的難受與無助?這種龐大的空虛感,除了夜苑離世之外,她就沒有在體會過。
凜音想起,母親曾經告訴自己──人類最痛最傷心的就是死別。
但陽炎和她並非死別,為什麼會這麼痛?誰來告訴她?
她想見陽炎,非常非常想!
如果不再不見到陽炎,那無助如雪崩的情緒會讓她徹底失控。
她決定去厄除大人的十紋門口去等陽炎,因此匆匆的從房間奔向玄關,示意出門。
只是穿上鞋子準備出門的凜音,突然想到──幾天都沒回來的陽炎大人,其實是躲著自己,她這樣貿然去找陽炎,她會願意見她嗎?
──如果不願意見她,她又該怎麼辦?
凜音怕失控的自己會冰封商店街,造成陽炎大人的莫大困擾,於是她決定將自己化成小朋友,偷偷跑去十紋附近去等陽炎。
「原來十紋的大門是這個樣子阿…」
黑神家到十紋不遠不近,陽炎曾經和她說過──盡量不要靠近十紋就不要靠近。
當下的她不懂,只是笑笑的應答。現在她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十紋的結界強到讓身為妖異的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果然是厄除的營地,就算在附近也讓凜音非常的好不舒服很想吐。凜音完全無法招架,全身虛軟的她,只能默默地蹲在地上乾噁。
這個時候突然一團黑影壟罩著自己,她突然又想到陽炎大人曾經說──不是所有的厄除都是對妖意保持善意的,自己要小心。
她突然很擔心,如果是對妖異不友善的厄除該怎麼辦?
處在不舒適以及混亂思緒的凜音,就這麼被黑色的身影給抓起,她慌張的想掙脫,也在內心吶喊著:“陽炎大人!救我,陽炎──”
「小朋友妳怎麼了?」
那團黑影開了口,低沉又耳熟的女音,讓凜音停止了掙脫。
──是陽炎!
凜音總算見到她了。
面對面的當下,凜音看著眼神也毫無生氣﹑板著一張臉、一點笑容都沒有的陽炎,內心的不捨讓她落下冰淚。
“冰淚!!”
自從那天之後,陽炎就不曾回去。
她像逃避般地不敢去面對,也怕觸景傷情。
被指派出任務去神社勘查失蹤孩子的陽炎,看好看到一團白白的小身影窩在營區對面非常的不舒服,有這樣反應的八九不離十是妖異,雖然自己非常怕小孩,但…當下不得不處理,不得已的狀況下,陽炎抱起了她,面對面詢問。
可能自己的動作嚇到這團小身影,她張牙舞爪的在懷中亂竄,陽炎不得不開口問著她是否迷路。沒料這小小身影竟因為自己的聲音而冷靜,淚水也一滴一滴的化成冰淚打在她的身上。
冰淚,讓想到凜音,陽炎的眉頭又不禁深鎖,表情又更加苦澀無助。
望見陽炎深鎖眉心的模樣,落淚的凜音心痛到情不自禁的抱緊陽炎,「凛⋯」她急忙改口,「鈴鈴迷路了⋯」小手抓著陽炎的披風。
「那我帶妳回去好嗎?」
看那孩子把抓著自己的披風,雖然不擅長應付,卻還是把這孩子抱在懷裡。
"回去!!"
這個關鍵字讓凜音猛搖頭,「我不要回去,我要待在帝都,我⋯⋯」
——想要永遠待在陽炎身旁。
心中蹦出的話,讓她自己驚愕的不得了。
"永遠的⋯待在陽炎⋯身旁⋯?!"
凜音若有所思的放空,陽炎發覺這孩子的異狀也不禁輕問,「不回去,家人會擔心⋯」
"擔心?"
凜音突然抬頭問著陽炎,「那厄除大人也會擔心嗎?」
"厄除大人?"
這語調好像凜音,陽炎酸澀又略帶苦笑的說:「會啊⋯會擔心⋯。」
"凜音她應該回去了吧?"
陽炎嘆了口氣,無助的遙望遠方。
她那無助的神情,讓凜音不捨的落淚。
「怎麼又哭了?」陽炎拿出手帕替孩子擦掉臉上的冰淚。
"因為我捨不得陽炎大人好無助的神情⋯"
凜音搖了搖頭,難過地低頭垂淚。
「我們去找妳的家人好嗎?」
"家人⋯⋯凜音沒有家人了⋯只有陽炎——。"
凜音透出十分無助的神情與眼神。
「不知道回家的路嗎?」
看著孩子什麼話都沒說,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自己,陽炎默默的猜想。
只見那孩子搖頭又點頭,八成被她給猜中了。
「阿姨帶妳去警察那邊好嗎?」
尋人是警察的工作,陽炎因任務在身無法陪著她。
凜音知道陽炎要丟下自己,她一股腦兒的就緊緊窩在陽炎的懷中。
「!!」
陽炎被女孩的舉動給嚇到,但她沒有制止,反而有些生硬的拍拍女孩的背,「乖乖唷,到警局就可以見到家人了。」
"應該是這樣拍背吧?"
陽炎有點不確切,她低頭看懷中的女孩——透出好放鬆的微笑。
凜音窩在陽炎懷裡,頓時覺得有股暖流溢滿心頭,不自覺地透出幸福放鬆的笑容。
"好溫暖⋯"
她突然想起夜苑說的—溫暖—兩字。她先前不懂,現在她懂了。
內心的無助感因陽炎的懷中而得到舒緩,就像冬日照在雪地的感覺,好溫暖⋯。
幾日沒睡好的她,就這麼在陽炎懷中沈沈入夢。
(29)
這孩子很像凜音。
雖然陽炎對孩子很苦手,卻還是忍不住想多照顧。
只是沒想到這女孩就這麼睡在自己懷中⋯甚至化成了很漂亮的白色雪狐。
她撫著著孩子的白色軟毛,想到凜音的髮絲也是這麼漂亮,嘴角不自覺上揚,只是抱著這隻雪狐去警局似乎也不是這麼好,但她必須出任務,只能硬著頭皮去彩月庵拜託彩乃。
「喔啊,稀客呢。一兩個星期沒見,就已經和雪美人有孩子啦?進度有夠快的呢!」
彩乃看著陽炎抱著雪狐進到麵店,雖然她忍不住的調侃幾句,卻還是非常在意陽炎懷中的美麗孩子,「這孩子是妖異吧?她好美阿,讓我照顧吧。」她伸出雙手,示意接過。
「彩乃小姐,妳….」陽炎有些愣住,她什麼都沒說,彩乃已經知道她的請求。
“彩乃小姐,是嗎?”
不是彩乃姐,更不是只有陽炎專稱的"彩姐"。
這稱呼讓彩乃收拾捉弄的心情,她透出溫柔的笑,很俐落的走到門口將門簾拿下,也從陽炎懷中抱走雪狐。
「陽炎妳坐。」
她邊起雪狐邊要陽炎坐下。
陽炎有些納悶,卻還是乖乖聽從彩乃的話,看著她將雪狐抱到烏龍麵的休息室裡頭後,走到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彩姐⋯不習慣妳叫我彩乃小姐⋯,陽炎妳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彩乃的眼神變的認真,表情就像一位母親看著孩子般的柔和。
面對如母親一般的彩乃,陽炎很難招架,她避開彩乃的眼神,飄忽不定的說,「沒⋯什麼⋯」
看著什麼都不願透露的陽炎,彩乃依舊微笑,「⋯彩姐不知道妳發生什麼事,只是將淚水和悲傷壓抑在心裏不是好事情⋯」語落,她抱住陽炎,「⋯陽炎妳不是一個人⋯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無助,嗯?」
"不是一個人⋯"
這句話深深撞擊陽炎內心,似乎被說中的痛處般,讓陽炎的眼眶紅了起來。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要哭就哭吧,嗯?」
彩乃拍拍陽炎的肩。
「⋯⋯軍人不配淚水。」
陽炎的聲音在抖,眼眶早有淚光,但她很堅持—不掉淚。
彩乃透出溫柔的笑,起身拿了店員穿的工作服給她披上,「這樣就不是軍人了。」她笑笑的摸摸陽炎的頭。
「彩姊⋯真叫我⋯難為⋯」彩乃的溫柔讓陽炎卸下心房,她低下頭,揪著彩乃的和服袖子,默默落下眼淚。
「我⋯讓凜音回北國了⋯⋯」
隨著淚水,陽炎哽咽的說出內心的壓抑。
「⋯能給她幸福的人⋯⋯只有夜苑⋯⋯不是我⋯⋯」
她很無助的說出內心最大的傷。
彩乃聽完這幾句,不禁感慨的說,「彩姊我也曾經碰到過這樣的ㄧ個人呢。她和陽炎一樣是個認真的笨孩子⋯依賴我、和我撒嬌,甚至勾引我⋯⋯」她透出甜蜜的笑,「我真的拿她沒辦法,著了她的道⋯殊不知,那沒良心的傢伙愛上厄除⋯她的眼神她的一切都只在那人身上⋯」語落,彩乃陷入深深的回憶,隨後笑開。
「最後我和陽炎一樣選擇成全,看著她幸福,誰叫她是我第一個這麼認真愛上的人呢?而且還是個女人。只是沒想到那個傻女孩為了自己的宏願誤入歧途」彩乃的笑容依舊,只是眼神透出無限感概,「如果當初我執意把她留在身旁就好⋯如果真是這樣⋯也就不會有⋯⋯」——妳這個笨小孩了。
她望了陽炎一眼,再度笑燦。
「吶,陽炎,事情的發生都是有他的道理,無論是不是順自己的意,一切都會安排好好的。我雖然後悔過,但至今卻深深感謝⋯」彩乃摸了摸陽炎的頭,「如果妳認為這樣的決定是捫心無愧,而且也真的是對方想要的⋯妳真的是做出很了不起的決定喔。」語落,她透出母親對待孩子的笑顏告訴她,「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嗯?」
「是啊⋯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陽炎透出釋懷的微笑,心中默默感謝彩乃的安慰,她的心情確實平復了不少。
收拾自己的情緒,陽炎看了看時間,「我該啟程了。」—陽炎沒忘,她是要去神社出任務的。
「嗯,要平安歸來阿,我再請妳吃豆皮烏龍麵喔!」每次看到陽炎全副武裝、並且神色凝重的時候,她就像母親擔心自己的孩子一樣的擔心她,但她相信陽炎,就像相信自己的孩子般一樣相信著。
陽炎無語,只用笑容應對。
「我出門了。」
她戴上帽子,整裝出發。
「路上小心—」
彩乃能做的,就是在這裏守護這個笨小孩。
——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
凜音,妳一定要幸福!
我愛妳———--
陽炎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也默默的祝福那位她深深愛上的女孩⋯。
(30)
「我出門了——」
溫暖的女低音,凜音知道那是陽炎的聲音。
"陽炎?"
她睜開眼睛,想找陽炎的蹤跡。
"這裡是哪?"
看到不熟悉的地方、也覺得任何的東西都好大。
"我的手!!怎麼這樣?!"
凜音發現自己的手,變成動物的掌,驚訝的想要逃跑。
「這樣出去會被賣掉喔!」
彩乃送走陽炎後,發現到休息室的雪狐像是無頭蒼蠅幫亂竄,她有些緊張,將那隻小雪狐撈了起來,「小雪狐,妳好美阿!和陽炎的黑到發亮的毛一樣美。」
"陽炎?!妳認識陽炎?妳是誰⋯?"
凜音無助的望著她。
「這樣不好說話,先化為人形吧。」
彩乃透出溫柔的微笑。
凜音看了看對方,搖了搖頭,代表她不知道怎麼變回來。
「閉上眼、集中精神想想自己的人化的模樣。」
凜音照做,從雪狐變回原貌,彩乃急忙的拿著剛剛給陽炎披上的衣服讓她披上。
「小雪狐,妳好美呢,我叫彩乃,妳可以叫我彩乃姊。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凜音。」凜音怯怯地說。
"凜音?!這不是雪美人的名字?陽炎不是說她回北國了嗎?這⋯怎麼回事?"
彩乃若有所思,她很想問個清楚,卻發現凜音竟緊緊的握著那衣服。
「這是陽炎的味道….」
凜音不禁落淚,沒想到聞到陽炎的味道會這麼的痛與苦,她好想陽炎,真的好想。
看著凜音的冰淚與無助,彩乃不禁好奇的問著,「聽陽炎說,她讓妳回北國?」
凜音點點頭後,立即搖搖頭,「我不要回去….」她緊緊揪著衣服,緊緊聞著陽炎的味道,再度落淚。
“她們兩個的關係,似乎不會不好處理呢。”
看著凜音的模樣,彩乃不禁笑了笑。
「凜音,妳知道陽炎的用意嗎?」
彩乃開了口,她問著凜音。
「有點懂….可是…還是不懂」
凜音老實的告訴彩乃。
「聽說她說,妳在北國有個情人,是嗎?」
「夜苑是夫婿,不是情人。」凜音揪正著彩乃,「不過夜苑已經離世了…」她默默的掉下冰淚。
「是這樣嗎…?」彩乃摸摸凜音的頭,「妳對陽炎是什麼想法?」
“對陽炎…."
這句話讓凜音愣住,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陽炎的想法。
「陽炎的許多許多都像夜苑….她很溫柔,也讓我很有安全感…..現在想起她,會好痛好痛…..」凜音慢慢的將自己內心的話說出,「想到陽炎,胸口就像是被鑿了大洞般,很痛….」
彩乃聽完凜音的描述後,不禁笑了笑,「凜音啊,妳會認為陽炎是夜苑的影子嗎…?」
“陽炎是…夜苑的影子!?”
凜音的內心有些慌亂,她想到夜苑的種種種,也想起陽炎的許多許多。
“她們很像,但她們不太一樣。”
於是,凜音急忙的對彩乃說,「不-!陽炎不是…夜苑的影子,絕對不是!…可是…只是….不可以…凜音和夜苑發誓不離不棄了。」她像是說服自己般的告訴彩乃,「凜音有夜苑了….陽炎大人…不可以….」
“這傻女孩根本就愛上陽炎了阿…。”
彩乃微微笑,她摸摸凜音的頭,「凜音,如果妳的心中只有夜苑⋯就回去北國吧!」
彩乃姊的話,讓凜音莫名的落淚,「北國,為什麼….?」
她不懂,為什麼陽炎要她回去,連眼前的彩乃小姐也要她回北國。
她想待在帝都不行嗎?
真的不能待在陽炎的身旁嗎?
看著凜音落淚的無助的模樣,彩乃撫著凜音的顫抖的肩,「如果妳心中只有夜苑,能給妳幸福的人,就不是陽炎。愛上妳的陽炎…希望妳幸福,所以她願意放手,妳懂嗎?」
「難道….不可以…只是很單純待在她的身旁嗎…?」
凜音這句話,讓彩乃想起當年──她深愛的女人也和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不能。」
彩乃如同當年,給了很直接的否定句。
「凜音,陽炎不是妳心中所想的夜苑。那個笨小孩這麼愛妳,確實會願意為妳成為夜苑的影子,但陽炎終究是陽炎,不是夜苑,妳們最後都會很痛苦的。」
隨後,彩乃正經跪坐,她慎重的請求凜音,「如果留在帝都,真的只是單純的把陽炎當成是妳夫婿的影子,那麼彩乃在此拜託妳,現在就回北國,請妳放過她…拜託妳不要傷害….我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的孩子。」語落,她深深鞠躬,像個母親般,希望凜音不要傷害陽炎。
「彩乃大人,求您千萬不要這樣──」凜音急忙的撫起眼前這位把陽炎當做是自己孩子的彩乃。
「那麼…?」彩乃默默的看著凜音。
「其實凜音….凜音真的很迷惘」凜音透出無助的眼神,「我喜歡帝都,我喜歡陽炎的家,喜歡陽炎的味道….見不到她好痛苦…想到她會好……」說著說著,冰淚又不禁流露,「陽炎不是夜苑的影子….真的不是….可是我好難整理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對陽炎是什麼樣的──」感情。
凜音不敢說、也不敢承認。
──因為背叛夫婿,對雪女來說是非常重的罪。
看著凜音糾結的神情,活了千年的彩乃見過無數的人與妖異,她大概知道凜音的顧慮,因此她微笑的說,「真沒想到北國的雪女,就算來到大正時期,依舊還是死守著貞潔牌坊?」
這句話,讓凜音透出驚愕被說中的表情。
彩乃不禁笑了笑,「凜音,如果有一種感情,願意讓妳就算是毀滅自己,也會想奮不顧身的跳下去的話,就去告白、就不顧一切的去做吧!不要到最後….像我一樣….等到永遠失去對方後,才後悔萬分。」語落,彩乃泛著淚光。
這是彩乃一生中最後悔最痛的事情,雖然碰到陽炎她心存感激,但彩乃還是好後悔自己沒有和她最愛的女人說過──我愛妳,這三個字。
「彩乃姊…」
看著彩乃的淚光,凜音擔心的望著她。
「唉,讓妳見笑了。」
彩乃擦拭著淚水,拍拍凜音的頭,「孩子,請恕我自私的希望陽炎幸福,而能給予她幸福的人─」她望著凜音,透出溫柔的笑容,「如果是妳,那個笨蛋應該會多一點笑容吧?」
「可是我…」
「我當然知道妳心中有夜苑,如果不是妳,我希望可以把給予陽炎幸福的人,讓給其他女──」
彩乃話還沒說一半,悶熱的房間竟出現積雪!?
驚愕的她,看著眼前的凜音──冰冷的表情讓她毛骨悚然。
「不可以….我不要…不要…..!!」
陽炎的溫柔,陽炎的笑容,陽炎的體貼,這些這些,如果要分給其他女人,她絕不允許!!絕不!!
“笨孩子,恭喜妳應該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凜音的反應,讓彩乃十分滿意。
"快點回來啊!笨陽炎。"
彩乃默默的期待著。
(31)
彩乃的話讓凜音非常非常的在意,陽炎的一顰一笑如果不是自己,她真的沒辦法想像。
「不可以…不可以…。」
從彩月庵穿著不合身的黑色和服回到陽炎家的凜音,默默地窩到陽炎的房間,非常糾結的思緒許多許多的事情。
她不能背叛夜苑,但她卻受不了陽炎的溫柔是給別人的。這樣的矛盾讓凜音非常痛苦的揪著那有些寬大的黑色和服。
『這是笨孩子上次吃了豆皮烏龍麵變回原形時候留下來的衣服,本來想找時間還給她,不過剛好妳也需要衣服,妳就穿著吧。』
這是凜音要回去陽炎家時,彩乃姐拿給她穿的,穿上陽炎的衣服,凜音覺得十分害羞──這感覺就像是裸身的自己就這麼被陽炎緊緊包圍的感覺,讓她非常羞澀。
但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好喜歡陽炎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安神也讓她好放鬆,回到家中,凜音也捨不得褪下,甚至低頭聞著衣袖上的味道,無助的說,「凜音是夜苑的人…可是為什麼凜音還是對陽炎….」念念不忘!
在凜音的故鄉,背叛夫婿的雪女,是要永永遠遠冰封自己的身軀甚至靈魂。雖然今天意外發現自己的原型不是雪女而是雪狐,但凜音還是仍舊無法認同自己的心已經背叛了自己。
凜音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壓抑這樣的情緒,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心中的難題,她慢慢思緒彩姐告訴她的話。
──如果留在帝都,真的只是單純的把陽炎當成是妳夫婿的影子,那麼彩乃在此拜託妳,現在就回北國,請妳放過她。
陽炎不是夜苑,雖然她確實差一點把陽炎當作夜苑的影子,但陽炎是陽炎!這是百分之百可以確信的。
──如果有一種感情,願意讓妳就算是毀滅自己,也會想奮不顧身的跳下去的話,就去告白、就不顧一切的去做吧!
為了陽炎,她有辦法這麼做嗎?
困惑的她,然想起陽炎那一天的抱擁、深吻,以及那苦澀又溫柔的笑容。
──回去後,千萬不要忘記⋯帝都有一個明知道妳心中有夜苑還傻傻愛上妳的黑神陽炎。
“陽炎──!!!”
苦澀以及失控的情緒,讓她緊緊抱著身上所穿著的黑色和服, 淚水再度崩落。
「夜苑對不起….我可以愛上陽炎嗎…?凜音發現自己的心,已經滿滿都是陽炎了…」陽炎的身影已滿滿的佔據凜音的內心,她問著已不在人世的夜苑,無助落淚。
(32)
「喔呀,陽炎,妳回來了?」
夜晚八點,已經過了晚餐時間,閒著發慌的彩乃,看著門外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開心的前來招呼。
「嗯,我回來了。」
陽炎點點頭。
任務完成後,陽炎因跌入古井,有著大小淤青,卻也不成大礙,半妖的她,很快就可以療癒好。因為任務圓滿的結束,陽炎有了幾天的榮譽假,原本陽炎打算在營區悠閒度過,但宇都宮大尉卻把她轟出營區。
「妳很久沒回去了!我不知道妳和雪美人怎麼了,但不回去讓黑神長官和夫人看看妳平安無事的模樣真的說不過去!給我回去!這是大尉的命令。」
大尉的命令,不得不從。
陽炎很無奈地穿上黑色和服,默默的離開營區,但她根本不想回家,所以只能溜到彩月庵來找彩姊。
「今晚沒有什麼客人,和彩姊喝一杯,如何?」彩乃看到陽炎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心情愉悅的她拿出兩升日本酒,問著面前的陽炎。
「好阿,酒錢算我的。」
陽炎應了彩乃,找了吧台的位置坐下。
她心中默默感謝彩姐,不想回家的她,總算有了棲身之地。
「笨陽炎,和彩姊客氣什麼。」彩乃搓搓陽炎的頭,「這一點酒錢喝不垮彩姐的啦。」彩乃邊說邊倒酒,「敬妳平安歸來。」
「嗯,謝謝,我回來了。」陽炎接過酒杯,與彩姐一同乾盡。
一乾而盡是她和彩乃的喝酒方式, 對千杯不醉的陽炎來說,兩升的酒對她們來說根本只是一盤小菜,只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喝不到半升就覺得有些茫。
「對了彩姐…鈴鈴那個小女孩…不對,是小雪狐….找到家人了嗎?」
她掛念著出任務前的那隻小雪狐。
“鈴鈴?小女孩…?那隻雪狐不是凜音嗎?”
彩乃雖有些納悶,但她想了想之後,大約知道凜音在玩什麼把戲,於是她話中帶化的笑著說,「有,有找到。但我不知道她最後是決定回北國還是留在帝都。」
「那小雪狐….也是北國來的?」陽炎垂下了眼,心中有些痠澀,「我討厭北國…」
酒後的陽炎,壓抑不在。
她很直接地和彩乃說出內心的情緒。
"這個笨小孩,真的笨的好可愛。”
彩乃摸摸陽炎的頭,微微笑地告訴陽炎,「可是北國的女人真的好美,那隻小雪狐化為人形後,白色如雪的肌膚襯著妳的黑色和服,彩姐我看的都目不轉睛。」
「我的和服?」陽炎納悶的問,「妳怎麼讓小女孩穿大人的衣服?」
「嗯?小女孩?」彩乃故意,「明明化為人形就是活脫脫的雪美女,就和妳們家那隻一樣…喔,我記得她不叫鈴鈴,叫凜音。」
“凜音!!?"
陽炎一整個非常驚愕,那個在她懷中哭成淚人兒的小女孩,並且在她懷中睡著的雪狐是凜音!!?
「她…她不是回北國?為什麼…會化成小女孩來找我?」
陽炎想起那女孩急忙的告訴自己,她不要回去,她要待在帝都,也問著自己厄除大人是否也會擔心她?
如果那位小女孩是凜音,那一切一切的舉動,可以讓她希冀嗎?
「彩姐也不知道,搞不好是我聽錯,妳就別想這麼多了。」彩乃笑了笑,「看妳有點茫了,先吃麵吧。」
「彩姐妳真的很愛捉弄我…」陽炎苦笑,心情從高處下墜。看著彩乃姊端到眼前的清湯烏龍麵,微醺的陽炎和她道了謝,「不好意思,謝謝。」語落,她默默吃了一口麵後,驚覺不妙!
「彩姐妳….!」陽炎整個醉意上身,這碗烏龍麵明明沒有豆皮,為什麼會讓她的身體起了醉意?!
「啊啦?不會吧!這樣妳也會醉!?」彩乃故意透出嚇到的模樣,「我剛剛確實有放一塊豆皮上去啦,但想到妳有一點酒醉,就把它拿掉了,這樣妳也有感覺,天啊!!」她不禁嘖嘖稱奇。
「妳根本….是…故意…的」
雖然不至於到變回原形,但這樣的程度也讓陽炎有了醉茫茫的感覺。
「等一下彩姐再扶妳回家阿。」彩乃賊賊地笑了笑。
「不….!」
醉醺的陽炎試圖拒絕,卻被彩乃施法暫時弄昏。
她早就知道這個笨小孩不願意回家,但早晚還是要面對事實的啊!
「唉,雪美人會不會待在陽炎家啊?」
彩乃雖然有八成的把握,卻還是有些擔心。
(33)
「彩姐…..妳放過我….我不想回家….」
半夢半醒的陽炎,含糊的告訴送她回去老家的彩乃。
「就算妳不回家,我家也沒地方讓妳睡啊!!」
扛著比自己高十幾公分的陽炎,彩乃氣喘呼呼,好在彩月庵離陽炎家並不遠,否則她真的有打算把陽炎丟在路旁。
「…..我……….」
醉意侵襲的陽炎非常不舒服,她不再回嘴,只任憑彩姐擺佈。
好熱,好暈,想吐又透不出來,全身發麻又使不上力,這種載浮載沉的感覺,讓陽炎生不如死。
「快到家了!妳撐著點啊!」
夏天的夜晚雖然沒有中午這麼熱,但問題是背著身體非常燙熱的陽炎,滿身是汗的彩乃,熱到崩潰。
“唉!自己找罪受就是這個道理吧?”
彩乃自顧自地抱怨自己,但又能怎麼辦呢?陽炎這孩子她怎麼樣也放心不下阿。
彩乃硬扛著陽炎,走到了黑神家門口,她敲了敲門,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雪美人來應門啊。”
扛著陽炎、站在門口等了十幾秒,始終都沒有聲響也沒有任何的腳步聲,彩乃不禁嘆了口氣,她從陽炎身上翻出鑰匙,邊開門邊喃喃地說,「雪美人回北國了嗎?唉…不過也好啦,快刀斬亂麻。」
正當彩乃邊碎念、邊門開到一半,她聽見屋內有腳步聲匆匆過來、並且急忙應門,「陽炎—」一張美麗的臉龐,對上自己,「彩乃姊…」凜音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妳沒回北國?」彩乃看到凜音非常開心,不過還是故做鎮定的問著她,「妳要知道陽炎可不是…」
「彩乃姊我知道,我也想清楚了。」凜音透出堅定的笑容後,看著趴在彩乃身上的陽炎,她很急忙的說,「可以把陽炎交給我照顧嗎?」凜音口調有些在意、有些吃味。
凜音的吃味反應,讓彩乃姊笑燦,她二話不說得就將身體燙得要死的屍體丟給凜音。
凜音急忙接住陽炎,「燙-」陽炎身體燙的讓她有些嚇一跳,抱著陽炎的凜音有些無助的用眼神問著彩乃。
「她只是醉了而已。」彩乃微笑地告訴她,「那麼彩姊我先走囉!陽炎這個笨小孩,一切就麻煩妳了。」她話中帶話。
「我會的。」凜音緊緊抱著靠在自己肩上失去意識的陽炎,點頭示意。
凜音的回覆與堅定,讓彩乃透出滿滿笑容。
──太好了,笨陽炎,妳一定要幸福喔。
(34)
陽炎,我總算見到妳了。
彩乃離去後,凜音有些吃力的將她帶到陽炎的房間。
她將陽炎置在自己的膝蓋下,撫著因酒醉全身發燙的她,「陽炎…我等您好久了…」
她想她,想到心碎不已。
那種苦澀滿溢的思念,再見到陽炎後,煙消雲散。
「凜….音…」爛醉的陽炎斷斷續續的語出凜音的名字。
這一聲呼喚,讓凜音緊緊的握著陽炎的手十指交扣,「陽炎,我在…」語落,她失控的吻著陽炎溫燙的手背。
「別碰我──!」
被十指交扣還吻上手背的陽炎瞬間驚醒並且起身,就算爛醉,她也不習慣讓別人碰她。
「陽炎…」凜音被陽炎的舉動嚇到,驚愕無助的冰藍望著陽炎的深咖啡雙眸。
「凜….音…?」四目相望的瞬間,陽炎眼睛一亮,「怎麼可能??」她的酒醉瞬間醒了一大半,「妳⋯不是⋯怎麼會⋯!」
「說什麼我都沒辦法回去。」她告訴著陽炎,眼神充滿堅定與肯定。
「為什麼…?妳….不回去陪夜苑嗎?」
“黑神陽炎,妳冷靜,別傻了!凜音的心中只有夜苑,而不是妳!!”
陽炎不禁顫抖,她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冷靜。
「我喜歡夜苑,想起她都是滿滿的開心…」凜音很認真的告訴陽炎。
“看吧!陽炎,凜音的心中有夜苑,妳真的別再癡心妄想了!!"
就在陽炎萬念俱灰的時候,她萬萬沒想到,凜音竟然拿起她的手,撫著凜音那冰冷又細緻的臉頰、用她朝思暮想的唇瓣說著,「可是…陽炎…一想起妳,我的心就像是被挖空一樣的痛。」凜音將陽炎的手帶到自己的胸口,「這裡,很痛…」她無助的落淚。
當陽炎的手隨著凜音的帶領碰觸到凜音的胸口時,她失控的吼著,「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做什麼嗎?!!」她的瞳孔因為情緒高漲而轉紅,「妳知道妳這句話,會讓我-」失控的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被凜音緊緊回擁。
「… 我愛妳。」凜音緊抱著陽炎,心中的空洞透過陽炎的氣息與體溫而得到舒緩。
陽炎的理智全斷,她推倒凜音,狠狠的吻上朝思暮想的唇瓣,「為了我—黑神陽炎—,留下來!!」血紅的雙瞳凝視著凜音,她渴望得到凜音永遠的陪伴。
凜音笑瞇了眼,嘴角更是露出美麗的上揚角度,「這就是我為什麼留在帝都的原因。」語落,凜音捧著陽炎的臉,回吻,「我願意….」
(34)
「我願意...」
凜音這句話,讓陽炎再次失控。
她的吻上凜音的唇,彷彿要把剛聽到的三個字毫無保留的嚥下,永遠留在內心深處。
──那怕只是一瞬間,也甘願為凜音放棄現有的一切,追隨她而去。
深吻之餘,陽炎順勢打橫抱起凜音,瞥了眼房內那張似乎躺過的床,陽炎納悶的望著懷中的凜音。
「啊…那是….」凜音臉紅到不知所措。
凜音的舉動,讓陽炎知道了些事情。
──凜音睡在她的房間,也睡在她的床上。
「妳就這麼想感受我…?」甚至想要感受到睡在我的床上?
陽炎以眼神示意,只見凜音的臉比被抱起的當下更紅更燙。嬌羞的同時,把小臉埋入陽炎的肩,急促的呼吸卻在無意間吹向陽炎的頸。
無預警的吹拂,讓陽炎倒抽了口氣,力量消了一半,她和凜音雙雙跌向了床舖。
摔在床上的兩個人,曖昧的交疊在一起,四目相交的彼此,仍然運轉的星體時間彷彿停止一般,卻又同時開始探索對方,陽炎微開的和服領口,剛好讓凜音用雙手環住了朝思暮想的陽炎,這樣的舉動讓兩人的距離又更加貼近了。
冰冷的手往領口後方探去,原本微開的領子,被凜音撐的更開,卻又受到限制無法隨心所欲的褪下。
「妳應該先解開這裡才對,..」陽炎溫柔的笑著,看著身下忙亂的她,便將凜音的手帶到腰部的束帶,寵溺的幫忙引導,也讓自己能夠藉故掙脫。
「….陽炎…」那溫柔的笑容,讓凜音著迷不已。她迷茫的望著陽炎,捧著雙臉,情不自禁的吻下;陽炎則趁勢撩開凜音和服的下襬,「陽…」凜音有些不知所措,嬌羞的合攏不自覺的夾緊。
看著展現在眼前白皙的雙腿, 陽炎先一步把膝跪在凜音雙腿間,雖然被她的動作牽制著,仍不慌不忙的讓自己貼近凜音的下腹,感受那全身的熱源,手回到誘人的雙峰,雖然隔著和服,還是能感受凜音強而有力的心跳。
陽炎不自覺的趴上去聽,隨著心跳跟呼吸的起伏,閉上眼睛,感受那為自己雀躍的跳動,放鬆時原本壓抑的醉再次逆襲。當雙眼睜開,紅瞳的刺痛讓陽炎理智全失,是慾望也是渴望。
「我要妳──!」
一句霸道卻又肯定的語才剛落,陽炎的吻再度覆上凜音的唇,一手則是從頸後抱著她。
陽炎的吻又深又強勢,那炙熱的氣息讓凜音有些喘不過氣。好燙好熱,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冰雪化在強熱的火焰,那股炙熱讓凜音無法自己,無助的她將自己貼著更緊,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的緊緊密合。
吻著凜音的陽炎,從唇緩緩落到粉頸以及鎖骨,指尖也隨之探進兩腿之間,手掌一分不差的完全包覆凜音已發燙的三角地帶。
「唔-」凜音一聲驚呼,她不禁發了顫抖。
「把自己交給我,嗯?」陽炎瞇眼回笑,她輕柔的哄著凜音,貪婪的手掌卻趁勢地搓揉腫脹的花心;手指則是尋找撥弄這片森林的泉源,吻繼續從鎖骨慢慢落的落在領口間若隱若現的峰線。
陽炎本能的找著凜音早已挺立的粉紅,舌尖舔上含入口中瞬間,手指也巧妙的一同沒入凜音的下體。
「啊,….!」
凜音皺了眉,突然其來的衝擊與疼痛,她發出嬌滴滴的呻吟,伴隨隨著呻吟,陽炎的喘息聲又更加深沉。兩人同時發出的讚嘆,為今夜的一切,揭開了序曲。
早已挺立的粉紅,在口中綻放,手指靈巧的轉動,如同玩耍般的四處點火,水聲隨著手指的勾弄,氾濫成災,止不住的當下,陽炎更順勢的往內,如同要讓彼此化在一起的結合,吻不捨的放開粉唇,延著鎖骨往上尋找了嫩頸,一口含住了耳,吸吮著耳垂,啃咬著耳朵,在延著下巴緩慢的上移到思念的唇,舌尖輕輕的敲開凜音的貝齒,勾上滑嫩的舌,糾結的互動著。
「嗯…啊…..」凜音的回應,十足的鼓舞陽炎。
手指由原本的轉動,換成了進出,時淺時深的逗弄凜音,陽炎看著皺眉的身下人,加重了力道,抽送的同時,也帶著轉動。
凜音的神情隨著陽炎力道的加重,越發緊張,環抱的雙手,不自覺的抓緊,看著凜音的回應,陽炎知道懷裡的凜音快得到滿足,卻又捨不得讓今夜這麼快畫上句點。
指尖緩慢抽離凜音的緊密,感受她若有所失的躁動,原本枕在頸下的手俐落的解開凜音的腰帶,連著掀開交叉在胸前的和服,將凜音的一切攤在自己面前,一覽無遺的當下,陽炎的紅瞳更加刺痛灼熱,快被逼瘋了陽炎,雙手覆蓋著沒有束縛的酥胸,唇吻上了凜音的私處,舌尖輕巧的撥弄著,頂開濕潤的小肉,如同吻著凜音的唇,期待著回應,只有涓涓的蜂蜜沾滿了陽炎的下巴,吞下每一口甘露,深怕漏了任何一滴,舌尖霸道的頂上蜂蜜的出口。
「陽炎-不──….」突如其來的觸感,凜音羞愧的推了陽炎的頭。
妖異的魔性佔據了陽炎的理智,紅瞳望向因羞澀而拒絕的凜音,「真的不要?」停止舉動的陽炎問的有點邪惡。
「妳…欺負我…」凜音皺了眉,咬著下唇,一臉無助。
凜音的表情讓陽炎透出滿意的笑容,她再度埋回凜音雙腿間,啃咬著那腫脹又敏感的點,如同要烙印般的吸吮著,直到感受身下的她僵硬的軀體,才起身回吻著凜音的粉唇。
手指塞滿了凜音的緊密,傳遞自己的慾望,還有滿滿的憐惜,沒有停歇的抽送轉動自己的手,在緊密的空間,盡可能的尋找凜音每一處敏感的點,卻又不停留的快速轉換,讓凜音一刻也無法鬆懈,原本和緩的情慾再次被點燃,卻又更快的衝上爆發點,就在凜音感覺自己要化開消失的同時,陽炎收緊環抱的手,讓凜音知道自己還存在著,同時在凜音體內的手指不在頑皮,而是順著凜音拱起的身,單純又充滿力道的抽送,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一次又一次的抽離,一次又一次的佔據,房間內只剩下氾濫的水聲,跟兩人間充滿情慾及原始的喘息。
「啊─」兩人同時在徬徨的當下一起抵達了天堂,又雙雙回到人間。
身為厄除的陽炎,因為常常出任務的關係,她很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看著癱軟無力的凜音,粉紅的雙頰一身的薄汗,回想剛剛的失控似乎霸道了些,帶著憐惜跟愧疚,寵溺的舔著凜音額尖的汗,深吻欲滴的粉唇,卻沒了剛剛的氣勢。
「妳只能想著我...我也只有妳了...」她緊緊的抱著凜音,緩慢又無力的在凜音耳邊訴說著自己的脆弱。
(35)
"夜苑,抱歉⋯最後我還是選擇背棄和妳的誓言。"
清晨,凜音緩緩睜開雙眼,望著熟睡的陽炎,心中默默地和過往的夜苑道歉。
望著陽炎熟睡的臉,她笑瞇了眼,也輕輕地靠在陽炎的懷中,品茗陽炎的氣息與味道。
陽炎,有好多舉動像夜苑,習慣像她,小動作也像她,但漸漸的夜苑的影子慢慢的被陽炎取代,甚至一閉上眼,她想到的全都是陽炎的一舉一動,一眸一笑。
「抱歉,夜苑…抱歉…陽炎…」她望著身旁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陽炎,不斷落淚,「背叛夫婿的雪女,是要永遠冰封自己…永遠不要忘記,有我這個為了妳而願意讓自己化為冰雪的冰華凜音…」
語落,凜音深呼吸,準被處決自己,沒料到,沈睡中的陽炎竟蹦出了一句:「笨雪──。」
「陽炎⋯?」她有些不切確,靠近地問了聲,「妳醒過來了?」
陽炎的雙瞳,因為凜音的話而睜開,她馬上發覺,那眼神,不是陽炎!
「妳是…?」凜音抓著身旁的和服遮著自己的身體,明明是陽炎的氣息,為什麼眼神卻不一樣?納悶不已的她提高了戒心與防備。
對方笑了笑,「笨雪女,小腦袋竟然還開竅,知道我不是陽炎??」她帶著揶揄眼神看著凜音,「陽炎,這孩子不錯吧?雖然又是個剋死全家的衰星⋯」她默默冷笑。
這口吻,這揶揄的笑容以及言談,讓凜音不禁驚訝得落淚,「⋯莫非⋯妳是…夜…」她想脫口而出喚著對方,但被對方喝止。
「笨蛋!妳都愛上陽炎了,叫我的名字還有何意義?」她冷諷的笑著。
夜苑的話讓凜音有些退縮和無助,仔細思考後,她卻坦然也尷尬的微笑,「說的也是……抱歉,我…愛上…陽炎了。」
「愛上了,然後呢?」夜苑側身看著凜音,「就蠢得想自殺?我都已經死了,有必要這麼笨嗎?」
如果她不出現,這個笨蛋一定會把自己冰成冰柱,到時候陽炎應該會崩潰到幾百年都是那張死人臉吧?
「可是-我和妳承諾過,我與妳不離不-」
忽地,對方用指尖摀著自己的唇,並且告訴她,「我討厭蠢蛋,所以我鬼澤夜苑,決定要把妳這個笨蛋給休了。」
她決定要為凜音做一件該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在離世之前,一直很抱歉自己沒做這件事情。夜苑也知道說出這句離緣話後,凜音會立即收了自己的靈魂成為冰棒,不過她的屍體老早就睡在那超級不溫暖的地方,有差嗎?
她笑了笑,等著凜音來收她最後眷戀這世間、藏在陽炎體內的魂。
凜音被夜苑被斷了緣後,像被操控的般,從陽炎體內將夜苑的魂給勾了出來,一團白色的光輝,慢慢縮小、慢慢地變成冰珠。
「陽炎,抱歉丟了笨雪女給妳,讓妳無法物色其他好女人⋯還有⋯⋯凜音,謝謝妳⋯我⋯愛⋯妳。」
夜苑的靈魂,化為一顆冰球,直直掉落在床鋪上。
無神的凜音,則默默的落下雪淚。
(36)
一夜好夢,只要凜音在身旁,陽炎就不太會做惡夢。
她緩緩睜開眼,很意外自己一爭眼看到的不是深藍夜,而是魚肚白。
沒有負傷的陽炎,很難得會貪睡到這種時間。
「凜音…?」
睜開陽炎納悶沒有看到凜音的蹤跡,她緩緩起身、穿上和服後,打算離開房間尋找凜音的身影時,房間的門就這麼被輕輕推開。
「陽炎妳醒了?」
凜音將冰球放在自己的房間、並且做完早膳後,打算回到房間喚醒陽炎,沒想到陽炎竟然就自己先醒了過來,「早膳我剛剛準備好,來用膳吧?」
凜音對陽炎的態度依舊沒變,讓陽炎有點遲疑昨夜的幸福似乎是一場春夢,但是她撇見凜音粉頸上的吻痕後,便深深確定──凜音已經是她的人。
於是陽炎將凜音拉到自己的懷中,她緊緊的抱住凜音,也緊緊的感受她的氣息。
「陽…陽炎?」凜音被陽炎突然一抱,不禁害羞了起來,「該用膳了…。」她怕飯菜會冷,所以提醒了陽炎。
「不要….走。」陽炎將頭埋進凜音的頸肩,有些害羞和凜音說出這句話。
凜音聽到後,突然覺得現在的陽炎好像大孩子般和她撒嬌,不禁笑了笑對她說,「我不會走,我不會回北國,我會一直在帝都,一直在這個地方。」
語落,凜音發現陽炎將自己抱的又更緊,她笑燦的說,「陽炎我們一起先用膳好嗎?飯菜會冷。」
陽炎在她懷中點了點頭,起身的瞬間,她看見陽炎的臉和雙眸都是相同的紅,神情也透出大孩子般得害羞靦腆。
“陽炎好像大孩子…”
凜音笑彎了眼,卻也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她尾隨著陽炎到和室用膳。
簡單的早膳,展開新的一日;陽炎心裡頭的無助,也漸漸踏實。
(37)
「鬼婆的調查已經結束,雪女的衣服…妳帶回去給雪美人吧。」
幾個星期後,宇都宮大尉喚著陽炎到自己的辦公室。她要陽炎將置在桌上的和服,帶回去給雪美人。
「盂蘭盆節快到了,也讓雪美人祭拜她母親吧。」語落,她問著陽炎,「這個月我看妳有排休,這次妳也會祭祖嗎?」
陽炎點點頭,「父母忌日的那天負傷沒辦法回去探望,這次在不祭祖就說不過去了。」她收下雪女的和服,「我代凜音謝過大尉。」
「凜音?是秋田雪美人的名字嗎?」宇都宮笑了笑,「陽炎阿…妖異總有一天還是會失控的,妳有辦法掌握雪美人的狀況嗎?」
宇都宮不信任妖異,對她來說,妖異遲早會有因為某些原因而失控的一日,就像陽炎母親一樣。
「大尉,半妖的我也控制了自己不是嗎?」陽炎明白宇都宮為何對妖異有所防備,只是….她也是半妖,只能苦笑。
「對我來說,妳是黑神長官的女兒。」宇都宮算私心包庇,「陽炎,雪美人如果對妳不測,不要說我沒先支會過妳,我會親手斬了她。」
宇都宮的認真讓陽炎倒吸了口氣,但也知道宇都宮大尉的動機與用意,陽炎也只能和大尉說,「真的萬一發生這樣的狀況,我會在死前,親手把她先解決的,失禮。」她行了軍禮,示意離去。
「陽炎。」正當陽炎打開門的剎那,宇都宮喚住她。陽炎停止了腳步,納悶地回頭看著自己的長官。
「如果妳失控,我也會親手斬了妳。」
宇都宮非常認真,與其陽炎被其他人斬殺,她寧願自己先動手。
這句話讓陽炎透出一抹笑容,「那麼,黑神陽炎這顆人頭就寄在大尉手上了。」語落,陽炎再次行軍禮,隨後便將門給帶上。
「妳這個….笨孩子。」
宇都宮透出苦澀的笑容,「長官,希望你能夠保佑陽炎….」她默默的祈禱著。
離開大尉的辦公室,陽炎將和服暫時放回自己的宿舍後,繼續處理自己的文書工作。
“不知道凜音看到會不會很開心?”
一邊寫著萬字報告書的陽炎,嘴角不自覺透出笑容。
到了放假日,陽炎拿著和服回到自己的老家,陽炎還沒開口,看到和服的凜音便不禁擅抖的說,「陽炎,這是…母親大人的…?」她無助的看著陽炎。
陽炎點了點頭,她撫著凜音的臉頰,「我們找個地方,將妳母親好好埋葬吧…」她望了一眼和服。
「妖異的我們,也可以人類一樣有墳墓嗎?」
母親告訴過她,妖異結束生命就是-消失,所以凜音很好奇的問著陽炎,「妖異也可以和人類一樣有墳墓嗎?」
陽炎微微笑,「可以阿。我母親也有,所以我們找一個美麗的地方,安葬母親吧?嗯?」
「好…。」凜音點點頭,緊緊握著和服的她,感動萬分。
(38)
盂蘭盆節的當日,陽炎帶著凜音到父母的墳前來打裡墳墓的整潔之外,也報告近日的所有事情。
「父親…母親…抱歉您們的忌日那天我沒有辦法來…。」陽炎雙手合十地和父母訴說一切,「日子一如往常,不過近來有凜音陪伴,我的心底踏實許多。」陽炎透出稚氣的笑容。
「陽炎…」一旁默默觀望的陽炎的凜音有些不捨,她走到陽炎的身旁默默地靠著她,「凜音會一直陪妳的。」
凜音的堅定讓陽炎非常感動,她沒有多說什麼,只笑了笑告訴她,「我們去那邊山坡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地方埋葬母親如何?」
「好。」
凜音透出燦爛的笑容,和陽炎手牽手一同慢步走到人煙稀少的山坡上,她們選了一棵青綠色的楓樹下,在那裡埋下雪女的衣服,以及凜音頭上的髮飾。
「髮飾?」陽炎好奇的問著凜音。
「這是…」凜音有些尷尬的笑,「夜苑給我的….」
「原來如此」陽炎點了點頭,她透出溫柔的笑容,「那也一起放下吧。至少妳回不去北國的時候,可以來這邊看看她。」
「陽炎…….」凜音透出燦爛與感激的笑容,並且將髮飾與和服一同放了進去。
她與陽炎埋了衣冠塚後,雙手和十的拜著母親以及夜苑。
“母親,願您可以平安成佛。夜苑…,謝謝妳。”
一旁的陽炎溫柔的看著凜音之外,內心也喃喃的和兩位說:"我會好好照顧凜音的,請安息吧。”
安頓好衣冠塚兩人,默契十足地相視而笑,陽炎拿出手帕邊擦拭凜音沾上泥土的手,邊問:「回去吧?」
「嗯。」凜音應笑,與陽炎一同漫步回到帝都的黑神家。
從今以後,她們會陪在彼此的身旁,相互照顧,互相扶持,生死與共──。
(完)
片尾曲:つないで手
水無月之夜,明明是熱到受不了的天氣,小巷弄內卻由擁有異常的低溫以及不符合時節的積雪。
「積雪…以及和服?」夜間巡邏的她,看著猶如人間蒸發似乎的完整和服攤在積雪裡,陽炎納悶地拾起那厚重的衣物,觀察四周的氣息以及狀況。
積雪、牆上的刀痕,血痕以及妖氣等等,都讓她合理的懷疑這是妖異之間的打鬥。看樣子,這身和服和這不合時節的積雪,八九不離十是雪女的遺體吧?她不禁嘆了口氣,「助早日歸天。」就雪女來說,這樣的死狀真的很慘烈。
「你殺了母親大人…!」忽地,微弱的聲音竄出,她歷歷指證拿著和服的陽炎,「殺死了我的母親!!」
這句話,讓陽炎回憶起18歲那一年的惡夢,現況以及當年的記憶重疊,她處在混亂且失去理性的狀況。
「我要殺了妳──」忽地,雪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陽炎的面前,她身上有血跡,想必也是受了傷,虛弱的她原本想要施法傷害陽炎,卻因為失血的關係不禁虛軟。
陽炎將虛軟無力的她接住,而在那瞬間驚覺到身後的殺氣,她抱著雪白的女子企圖躲開對方攻擊時,背部卻還是被砍了一處傷痕,「唔!」陽炎苦痛地悶哼,傷口就像是火焰一般燒灼。
背好燒好痛,眼睛好燙,陽炎知道雪白女子的那句話以及疼痛的傷口讓她的情緒很失控,「妳…..」陽炎慘白皺眉的告訴她,「快走!」
那女子訝異地望著陽炎的紅瞳,陽炎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默默起了半妖化的狀況。這下糟了,這樣的她根本沒不能穿軍服,畢竟會有損十紋的名譽。於是陽炎忍痛的褪下上半身的軍服,「!!!!!!」
該死,黏在衣料的傷口讓陽炎痛不欲生,「雪女是你殺的?」褪下軍服只剩背心、化為半妖的陽炎望著黑塚(鬼婆),右手也握住腰間的日本刀,準備防禦。
「好可惜,她竟然不是人,竟然是雪女。血,我要鮮血!!我要人頭!!!」黑塚(鬼婆)冷笑,拿起菜刀就要直直往陽炎砍去。
受了傷的陽炎雖然是半妖的狀況,但黑塚(鬼婆)的能力與殺氣過強,讓陽炎吃了不少悶虧,更多了幾刀菜刀的傷口。
「人頭我要定了!!!」陽炎一個失神,就讓黑塚(鬼頭)有機可趁,鬼婆一躍而上,打算往陽炎頭上狠狠砍下。
「不-!!」
虛弱的雪白的女子用盡力氣施法化為無數的冰柱狠狠掃向黑塚(鬼頭)。那一瞬,黑塚(鬼婆)的鮮血噴撒在陽炎的全身,究竟是鬼婆的血還是自己的血,陽炎已經分不清楚。
「謝…謝謝妳….」陽炎道了謝後,失去意識地倒地不起。
(2)
「陽炎,恭喜妳解決鬼婆的狀況。」宇都宮大尉到衛戍病院(註1)的病房探望陽炎,順道恭喜她。
「不…其實是雪女的功勞。」
她算是被鬼婆當西瓜被砍好玩的。
「是啊,後來找到昏迷不醒的妳的二兵已經和我報備過了。」宇都宮大尉嘆了口氣,很無奈的說,「新任軍曹,這樣的狀況還不拔刀,我覺得妳根本找死。」
「我是打算拔刀的…應該吧…」她尷尬地笑。其實當下她真覺得自己有拔刀的衝動,另一面來說,她也真的有想死的衝動。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妳才好。」宇都宮大尉相當的無奈,「聽二兵說鬼婆的菜刀砍下去後會有燒傷的跡象,體力也會喪失不少,還好妳的傷口都不深,軍醫和我說,妳大概五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聽起來似乎沒有很嚴重,看來也沒有到找死的程度呢。」陽炎笑了笑,彷彿就不想是討論自己事情般的雲淡風輕。
陽炎的話讓宇都宮大尉有些接不下去,「妳好好休息吧,我過幾天再來看妳。」
「大尉慢走。」她禮貌地點了點頭。
「妳多保重。」話後,宇都宮大尉便離開陽炎的病房。
目送大尉離開後,陽炎恢復到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像這樣遭受到鮮血雨淋的狀況,還是在我人生中還是第二次碰到呢。"
背部砍傷的她只能側躺,苦笑的她遙想起第一次被血淋的經驗,也就是她親手解決自己母親的時候。
當年,陽炎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是十紋最頭痛的通緝人物,也沒想到上等兵的自己竟然會一刀斬死自己的母親。雖然說她的劍道自小就跟著放假的父親訓練有成,甚至母親也會教她幾招,求學的時候也會跑去劍道場學習劍道,但就邏輯來說,入伍才兩年的她根本不可能強到可以殺死十紋組織中不好對付的通緝要犯-也就是自己的母親。
莫大的衝擊讓陽炎只留下片段的記憶,她在支離破碎回憶中努力回想整件事情的狀況。印象上,她失控的拿起日本刀似乎是要抵擋母親的攻擊;印象上,母親的血雨就這麼落在她的身上;印象上,她看到母親臨終前笑著對自己說了一些話。
「唔…。」突然,她覺得自己一陣暈眩,非常的不舒服。無助的恐懼以及徬徨,讓傷口更加的疼痛。陽炎放棄了思考,只能靜靜的躺在床上當個活死人。
「感覺真不好受…」她不太喜歡這種閒到發慌的狀況,所有的知覺以及痛感會加倍敏銳,忽地她撇到離自己不遠處突然有一本夏目漱石的『我是貓』,索性地伸手一拿,「信籤?」她好奇的閱讀信籤內容。
【知道妳會無聊,也知道妳愛看書,這本書就讓妳解解悶吧!我下次再帶新書給妳。】
就算不屬名,陽炎看那公正的字體也知道是誰的傑作。到底什麼時候放的?只顧著傷口疼痛的她,還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謝謝照顧。」陽炎拿對著信籤道謝,她露出罕見的溫暖笑容,宇都宮大尉就像大姊般地照顧她,她們的年紀差了12歲,要稱呼宇都宮大姊確實不為過。有了這本書,她總算不會太無聊了。
(註1) 衛戍病院為明治時期日本陸軍醫院
(3)
「報告大尉,黑神軍曹已歸隊!」
出院以後,陽炎立刻來到宇都宮大尉的辦公室報到。
「身體都好些了?」
「拖大尉的福,帶了很有趣的書,讓我格外放鬆,相對也恢復的比較快。」陽炎行了軍禮後,和大尉道謝。
「那就好。」宇都宮笑了笑,「我看了一下排假表,妳明天開始排休?」
「是的,大尉。」陽炎尷尬回應。其實不是陽炎故意出院後才這樣排休,只是這麼剛好就是她放假的日子。
「了解。」身為陽炎直屬上司的宇都宮也沒多說什麼,反而認為這假其實排的很剛好。陽炎才剛剛康復,再者明天開始她一連放七天的假,如此尷尬的交接點,也不方便讓陽炎去做一些較於複雜的事情,再加上陽炎的臉色還是不好,於是宇都宮她拿出了兩三份連她自己都可以很快處理好的文件給陽炎,「妳大病初癒,正好明天放假,今天處理這些的文書工作就好了。」
「是!」陽炎再度行了軍禮後,收下宇都宮大尉交辦的文書。就文書處理的部分,無論是萬字報告以及悔過書等等,陽炎可說是相當的得心應手,她知道宇都宮大尉的意思,因此處理好交代的事情後,就開始裝忙地翻閱起當夜的報告書,了解失去意識後的所有狀況。
『鬼婆遭受到冰椎穿刺,黑神軍曹則負傷倒在血泊之中失去意識…』報告書簡單帶到一些狀況,卻沒有寫到那位雪女的任何事情,好奇之下,陽炎詢問那一夜發現她的二兵。
「報告黑神軍曹,那一夜只有攤在積雪中的和服,我們也推測出這極可能是雪女女的遺體,至於如果您詢問其他雪女的蹤跡,我們倒沒有任何的發現。」二兵一五一十地告訴她當晚的狀況,「倘若黑神軍曹當時有發現其他雪女的存在,稍後的巡邏,我會再和其他同僚調查看看。」
「不需要。」陽炎回絕的太乾脆,讓二兵有些錯愕,她立刻改口:「可能是失去意識前看到那身雪白和服而不小心誤認了。」
「了解,如果是黑神軍曹誤認的話…那…」就不需要再調查了,是嗎?二兵用眼神問著陽炎。
「嗯。」陽炎點點頭,「鬼婆的事情已經結案了,不需要因為我失去意識的迷茫而製造混亂。謝謝你的回答,可以去巡邏了。」
「是!」二兵順著陽炎的話,離開辦公室外出巡邏,窩在空蕩辦公室的陽炎陷入沉思,也不禁有些擔心。
“不知道她到底過的好不好?”
陽炎很謝謝她救了自己一命,相對也很擔心那雪白女子的狀況,畢竟失去至親的無助,她是最能夠體會的。
(4)
隔日,放假的清晨,陽炎穿著黑色和服離開十紋軍營準備回到自己的老家。老家和軍營並不算遠,每次放假的時候,她都會用步行的回去,但因為剛出院的關係,她的體力還沒有說完全恢復,因此搭上人力車請車夫載著她回到住處。
回到住處、到佛壇和父母親打聲招呼後,陽炎就像是被脫了層皮般的趴在自己房間的榻榻米,一路上的搖晃還真是讓她有點不舒服。
「這感覺真難受…。」此時的陽炎也不得暫時變成半妖的模樣,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連力氣化成半妖的力氣都沒有,「鬼婆那把菜刀…還真的是把我整的很慘普…。」陽炎很無奈的再度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沉睡夢中,陽炎像是穿越時空般地來到18歲的那一年。血,就像是雨一般的噴在自己的全身。濃稠的液體夾雜著溫度,慢慢擴散出來的是充滿腥甜的氣味。拿著日本刀抵抗母親攻擊的她無助地再度睜開雙眼,一入眼的就是躺在血泊中的母親。
『母親大人!!!』陽炎丟下那把沾滿母親鮮血的日本刀,失控的扶著母親,她看到自己母親身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以及從那刀痕中汩汩流出的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妳是十紋的通緝要犯??』她落淚的問著還有一絲氣息的母親。
『反對…戰爭…。』她的母親虛弱的吐出幾個字句,隨後微笑的摸著陽炎的臉,『陽炎,謝謝…我…寶貝…女…愛…。』語落,母親與她天人永隔。
『不!!!!!!!!』
那一夜,她失去兩個至親。一位是被母親殺死的父親,一位是被自己殺死的母親。
『是妳殺了我母親!!!』
忽地,那雪白的身影跑到夢中,怨恨的眼神憤恨地瞪著她。
『不,不是我!』
陽炎極力否認。
『那妳刀上的雪跡是什麼?』
那雪白的身影指著突然出現在陽炎手上的日本刀。
『這,這是!!』她驚愕的看到刀上的積雪,急忙地甩開日本刀,『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妳少來了,妳是十紋裡頭弒母升職的黑神伍長,自己的母親都敢殺了,怎麼不敢殺我的母親!!是妳殺了我的母親大人!!』
是妳殺了我的母親大人!
殺了我的母親大人!
殺了母親大人!!
殺,了,母,親!!
「不!!!!!」
陽炎瞬間驚醒,她看著四周,是自己熟悉的老家。
「是夢嗎….?」
陽炎不禁鬆了口氣,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夢到全身是汗的她看著窗外猶如燃燒般的空氣,那炙熱的空氣就叫『陽炎』,也是她的名字。母親告訴她,她就是在這麼炎熱的日子下出生的,所以才取名『陽炎』。
「這麼一想,今天好像還真的是我28歲的生日呢。」陽炎笑了笑,「應該要來去墓園和您們…看樣子今天是去不成了…。」她真的是虛弱到連動都動不了,只能靜靜的窩在房內,靜靜聽著外頭來來去去的人潮與車潮。
「好熱…」
悶熱的天氣讓陽炎相當不舒服,除了天氣的熱度外,她也發現到身體出現異常的熱度,「真糟糕…」看樣子,似乎是發高燒了。一人獨居的狀況,虛軟無力的她根本沒辦法照顧自己,「看樣子就像大尉所說的一樣,準備找死…」她不禁苦笑,再度陷入沉沉的夢境之中。
(5)
「冰…舒服…..」猶如火在燒的陽炎,感受到冰徹的舒適感。她無意識地抱住那冰涼的不明物體,希望它不要離開她,「不,別…離開…」她喃喃地說。
「燙!!」
忽地,軟柔的女音傳到陽炎的耳旁,發高燒的陽炎頓時驚醒,「是誰!!怎麼會闖進我家!!」她下意識的揪住那個人的手。
「好痛…!」
對方無助的吐出這句話,讓陽炎直覺對方不是惡意入侵,她稍微放鬆自己的力道,「妳是…誰…」因為天色已暗,加上讓高燒又不舒服她眼神渙散迷茫,她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身影。
「我是來報恩的。」那人笑了笑,靜靜施了法術讓陽炎再度陷入沉睡,「厄除大人,妳好好睡,別太逞強了..」她溫柔的將陽炎置在自己的膝蓋上,雖然陽炎的高燒燒的讓她覺得自己的皮膚有些疼痛,但她還是希望能夠讓陽炎能夠比較舒服一點。
「謝謝妳,救了我。」
那一夜,她誤會這位厄除大人殺了自己的母親,原本要攻擊她,卻沒想到反而被厄除的她給保護。如果這位厄除大人沒有挨下背後那一刀,搞不好鬼婆就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她會出現在這邊,只是單純想和陽炎道謝。那一夜,虛弱負傷的她躲到隱密之處躲避其他的厄除大人時,無意間聽到其他的厄除大人呼喚她的姓氏──『黑神』。
依照她活了一百多年的經驗來說,姓『黑神』的人真的不多,體力與傷口恢復差不多的她就開始在帝都打聽『黑神』厄除的事情。正巧不巧,在商店街走動的她看到人力車上虛弱無力的她,又聽到身旁的厄除大人正在討論人力車上的『黑神軍曹』先前發生的事情,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她一路就尾隨到她的住處。
原本她只打算敲個門道謝就罷,但她敲了敲門、也在外頭等了好幾小時始終沒有等到黑神出來應門的跡象,納悶也擔心的她就這麼走進住處,竟意外發現高燒不退、趴在榻榻米上奄奄一息的她。
「我叫凜音,冰華凜音。大人您呢?」
她知道自己失了法,會讓黑神會睡到明天早上才清醒,但她還是好奇的很想問著英氣十足的她。
「吶,黑神大人,您可要挺住,不要像那個人一樣高燒不退…好嗎..?」她想起過去的那個人,淚水不禁默默落下。
(6)
北國,凜冽的冰冷風雪。當年的她跟隨著母親身旁,在冰天雪地的雪國度中,安穩的過著快樂的生活。
「凜音,沒事別往村莊跑,知道嗎?」母親耳提面命的告訴她,「妳現在還藏不住妖氣,如果被村民發現的話,是會被熱水澆死的,知道嗎?」
「是的母親大人!」那一年,凜音才不過14歲,年輕好動的她,雖然是這樣答應自己的母親,卻還是會趁母親不在的時候往村莊跑。
比起冰雪,村莊裡頭有太多有趣的東西,吳服屋、蘋果糖、頭簪…等等,繽紛鮮豔的顏色,都讓她看的目不轉睛。
「凜音姊,來玩唷!!」
「好唷!!等我等我。」
常常跑來村莊的凜音,慢慢地和當地的小朋友混熟,她很喜歡和他們玩耍,也很喜歡這快樂自在的感覺。
直到她和小朋友們玩起肥皂球的時候,明明是未下雪的秋天,卻因為她的施法讓肥皂球變成美麗的雪花球,「你們看!很美吧!」她只是單純的想討好小朋友們,沒料小朋友們卻露出驚恐的表情,甚至飛奔回去找大人說:「雪女出現了!!!」
當時的凜音有些疑惑,卻發現到人們對她的恐懼以及敵意,忽地,她發現大人們急忙的拿出滾燙的熱水,想要往她身上潑,她才想起母親大人說的:『被村民發現的話,會被熱水給澆死。』
莫非,他們要殺了她!?
凜音害怕的開始在巷弄內逃竄,好可怕,她也只是喜歡玩耍而已,為什麼要她的命呢?她很努力的逃啊逃,大人們也在後頭追趕,甚至勺起熱水努力地想噴她。
「好燙!!!」幾滴的熱水灑到她的身上,她發現自己的肌膚出現了紅腫刺痛的感覺,這就是母親所說被澆死的狀況嗎?好刺好痛好可怕!誰來救救她!!!
突然一雙手從陰暗的巷內竄出,緊繃的她就這麼被拖到巷弄內,「放-」
「如果想活的話就給我安靜!!」低穩的聲音斥喝著她。
想活!!她聽到這關鍵的話,便乖乖地沉默下來。
「雪女呢!怎麼不見了!快分頭找找!!」
村民們企圖分散尋找,也就這麼好死不死就有一位村民要走往凜音以及那個人躲藏的巷弄中。
「嘖。」那人皺了眉頭,「小女孩,妳委屈一下。」語落,凜音不知道什麼意思,傻傻的她發現那個人將她緊緊入懷。
「唔-」燙!可是能夠感受到這種溫度不會像剛剛那樣刺刺痛痛的,她覺得自己領域似乎被侵犯,想要掙脫卻還是被狠狠摟住。
「畜生,竟然在這邊碰到這傢伙,觸霉頭了!!大觸霉頭!!!」正打算走她們身處的小巷弄的村民嫌惡地說著,那村民趕緊離開那巷弄,也要其他人不要往那個方向前進。
騷動過後,那人鬆開了凜音,「抱歉,很痛…不,我的體溫會燙到妳嗎?」他問著她。
「不會…」凜音如實回答,「我是雪女,你不怕嗎?不會想殺我嗎?」感覺村民們知道她是雪女後,不是透出恐懼的表情,就是想要拿熱水澆她。
「與其怕雪女,不如怕我這個剋死全家的瘟神。」他冷冷地笑。
「剋死全家?」凜音撇著頭看著那人。
「就是命帶衰星,只要誰和我有關係,他就會死。我相信妳很快就會被我剋死了。」他陰沉地笑著。
「會嗎?我不覺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相救,我才會死呢。」凜音燦爛的笑著:「我叫凜音,冰華凜音,您好!您怎麼稱呼。」
「……鬼澤 夜苑。」他思考了一下,才決定將名字告訴凜音。
「夜苑?我可以叫您夜苑嗎?」凜音很開心的問著對方。
然而夜苑沒有回應,他冷冷地看著她一眼後,蠻橫地抱起凜音,大剌剌走向街道。
「夜苑你…」凜音很恐懼,她徬徨地看著他,莫非夜苑是要把她交給村民處置?
萬分擔心的凜音,就在夜苑抱著她從巷弄走往大街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每個人看到夜苑就像看到瘟神一樣,跑啊跑、躲的躲,小隻的躲不了就只能站在原地抖阿抖。
「這就是你對待玩伴的禮遇?妳媽還真會教你。」夜苑狠瞪著跑不了的那位小朋友,他知道那小子是凜音的玩伴,也是立刻衝去叫大人的死小鬼。
被狠瞪的小朋友瞬間嚇哭到屁滾尿流,他的母親想前去幫忙,卻也害怕會剋死人的瘟神。
夜苑嗤了聲,無視眾人將凜音從村莊抱到山腳下,到了山腳下後,他很不客氣地將凜音丟在草地上。
「好痛!」被當稻草堆丟在草地上的凜音直覺地說著。
「會知道痛就好。」夜苑冷眼看著凜音,「好好聽妳雪女媽的話,沒事別跑下山,我不想見妳第二次了。」
「我們…不能再見面了嗎?」凜音覺得很可惜,因為她真的不認為夜苑是壞人。
夜苑有點抵擋不住那雙清澈無辜的雙眼,他抿了抿嘴,指著遠方的茅屋:「妳如果想被我早早剋死的話,就到那邊找我吧。」
「好。」凜音燦爛微笑,「我會去找你的!!謝謝你,夜苑!!」話後,凜音便施法乘著風雪回到雪山裡頭。
「明明不是雪女,裝什麼雪女?」夜苑看著那隻蠢的很可愛的笨『雪女』,不禁喃喃自語地說著。
就他所知道的狀況來說,如果凜音真的是雪女,那幾滴熱水就足以讓她邊逃命的時候邊溶雪,問題那地上根本沒有水跡,而且她也不害怕人的體溫。確實她的體溫偏低,但不至於到冰冷,夜苑推算,那笨小孩絕對不是雪女,但凜音究竟是什麼?老實說也不關他的事,因為打從心底他就不認為他們會再見第二次面。
(7)
「夜苑,我來了。」幾個月過去,夜苑的家出現了稀客。
他看著凜音的當下,訝異的不得了,但他立即關上門,讓凜音吃了閉門羹。
凜音一開始很納悶,還呆呆地等了兩個時辰後才摸摸鼻子離去,但隔日她還是來找夜苑,夜苑依舊讓她吃了閉門羹。沒料,這小傢伙竟然不氣餒,跟著偷偷尾隨夜苑去山裡採野菜果實,夜苑打算不把凜音當一回事,甚至無視後面一坨白白的身影在他的身後當背後靈。直到過了好幾天,夜苑打算要進村莊,她還傻傻跟在後面的時候,他總算受不了的說:「妳想找死嗎?」他對著身後的凜音怒吼。
上次他可以救她,這一次他真的不能保證,他吼著身後的她,因為這件事情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因為妳一直都不理我…」凜音很無辜的回話。自從爆發那件事之後,她連一個玩伴都沒有,那種感覺真的很寂寞,因此她想到夜苑說她可以找他,她很感動,而且也很喜歡夜苑散發出來的感覺,但夜苑一直都無視她,所以她也只能跟著他。
「我說過,我是瘟神,妳真的很想被剋死,是嗎?」他轉身企圖吼著凜音,卻沒想到,幾天沒見的笨女孩怎麼一下變得這麼美麗,「妳…長大了?」
「嘿嘿。」凜音開心地笑,「因為我前天剛好滿15歲,在我們那邊15歲的雪女就算成年,成年後外貌也會有所不同了。」她很得意的問著夜苑:「好看嗎?」
「好看,」夜苑發自內心的稱讚後,立馬補上一句,「好了,妳可以走了。」
「你就這麼冷漠嗎!?」凜音氣呼呼的問著夜苑。
「要不然呢?」夜苑皺了眉,「我真的不懂,妳為什麼要和瘟神的我-」
忽地,凜音就這麼吻上夜苑。
夜苑被凜音的吻給嚇到,凜音也意識到自己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做了很失禮的事情,「我…對不起!!!」語落,凜音摀著臉,乘著風雪迅速的離開夜苑的身旁
「這,個,笨,蛋。」夜苑撫著自己唇,臉紅的不像話。
(8)
在那之後,凜音有一段好長的時間沒有跟在夜苑的身後,夜苑一開始確實覺得輕鬆很多,但日子久了,他竟然會懷念起那個笨雪女。
「那個笨雪女,把人家的吻偷走,也把人家的心給偷去了…。」
在這些見不到凜音的日子,夜苑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失守,但偏偏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他是女生。雖然夜苑身穿男服,但她是個實實在在的女人。那個笨女人,沒事吻她幹嘛,搞到自己的心隨著她而起伏。
夜苑認清自己的感情後,打算去雪山去找那個笨蛋,沒料那個笨蛋竟然就正巧不巧出現在自己面前。
「凜…音?」她再三確認。
「對,對不起…我!」
凜音很想他,很想很想他,但她知道自己做了很失禮的事情,所以躲了他好久好久,但那種思念很不好受,她忍不住得想偷看夜苑,偷看一眼也好,竟沒想到就這麼被撞見。
凜音緊張到連施法都忘了,打算轉身逃跑的瞬間,她的手突然被揪住,一道強勁的力量,就將她拉到懷中,「不是要來道歉的,怎麼還逃走?」夜苑低穩的呢喃讓凜音覺得臉燙到快融化了。
「對不起….」
凜音不敢看夜苑,她好怕這麼失禮的事情他會生氣,也不原諒她。
「光一個道歉是不夠的。」夜苑將凜音帶到屋內,關上門後,將凜音推到牆邊,強勢地告訴她:「凜音,為我住下來!」
「夜苑!!」夜苑這句話讓凜音激動落淚的摟住她,「好,我願意…」
「謝謝,」夜苑露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緊緊回擁讓她深陷的女人,過了一關後,她還有另一關得要坦承:「但…我必須告訴妳,我是女-」凜音的吻就這湊上去,這一吻,讓夜苑失控地將她打橫抱起,輕輕地將她置在床舖上。
「不再像丟稻草堆那樣對我?」凜音笑了笑。
「囉嗦。」夜苑覺得她話多,深吻著凜音,「凜音,我是女人,這樣的我…妳也願意跟在我身旁?」
「夜苑,被雪女奪吻的男人,不是被冰封,就是得一輩子跟在雪女身旁。但你..沒有任何反應,我大概就知道狀況了。」
凜音這席話,讓夜苑瞬間笑開。其實夜苑知道她不是真的雪女,不過有這麼美麗的誤會能夠讓凜音可以認同也願意,她真的非常開心,也不打算告知這笨女人其實她不是真雪女的事情。
「我愛妳。」夜苑語出的這三個字,深深地刻在凜音的心中。她與她,在大雪紛飛的祝福下,幸福的結合。
(8.5)
大雪紛飛,夜苑緩緩褪下凜音的和服,美麗的她,有些無助。
「夜苑…我…我全身燙….」她抿著下唇,緩緩地開了口。
“那不是燙…那叫熱 …。"夜苑不多做說明,也懶的糾正,她邪惡地將全身赤裸的凜音抱在懷中,「這樣也會嗎…?」
凜音臉紅到用力點頭,「更燙,心跳好快,喘不過氣…」
「這樣就喘不過氣,等一下更有妳受…。」語落,夜苑強勢地吻上凜音,指尖探索凜音如初雪一般細緻的冰冷肌膚。
「唔。」被夜苑吻上的凜音,感覺當下的自己不像自己,她望著夜苑,很無助的說,「我…會不會被妳溶化…?」
夜苑笑了笑,「我不會讓妳真的溶化,但…我會讓妳知道另一種『溶化』,把自己交給我,嗯?」她的有些強勢,甚至用眼神告訴她,”笨雪女,別一直問下去,很囉唆!”
凜音很無助,因為眼前的夜苑就像一團火一樣,想把她吞噬。她害怕自己就這樣被溶化,但夜苑卻一直告訴她,「妳放心,雪女唯有被火焰吞噬還有被滾熱的沸水澆到的時候才會溶化。」
「….是這樣嗎?」凜音無助的望著她。
「…….妳媽沒教妳嗎?」夜苑覺得自己真的是受夠了,一直問下去還要洞房嗎?於是她緊緊地封住凜音的唇,舌尖也強勢地探索凜音的小口。
「夜,唔──」凜音被吻得頭暈轉向,她雖然很無助,卻決定把自己交給夜苑。
而夜苑那如火一般的指尖就這麼撫摸著凜音的粉頸、鎖骨、雙峰﹑堅挺慢慢滑下,直到指尖碰觸到汩汩不絕的泉源時,夜苑倒吸了口氣,低啞的說,「凜音,我要妳──」語落,她指間撥弄那含苞待放的花朵,甚至將自己爬到凜音的兩腿中間,用舌尖,挑逗。
「啊──夜苑──」
那是前所未有的酥麻刺癢感,凜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燙好燙,她不會討厭那樣的燙度,只是覺得自己覺得快被夜苑弄到燒快要燃燒起來,甚至還叫出自己也感到害羞的呻吟,嬌羞的不得了。
「果然如傳說般,雪女真的不簡單…」夜苑深陷在凜音的無助以及嬌喘之中,她一手摟著凜音,另一手則是準備探入那從未被探索的祕境,「凜音,過了這道防線,妳就是我的妻子了,妳是否願意?」
被夜苑愛撫到化成一攤春水凜音,默默地看著表情很認真的夜苑,此時的她透出燦爛的笑容,撫摸著夜苑的臉,「夜苑,我願意。」
夜苑笑開了,她對著凜音承諾,「鬼澤夜苑發誓對凜音一輩子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凜音也承諾她後,吻上夜苑。
夜苑則順勢地將指間緩緩地探入凜音的體內,那瞬間,凜音無助地揪著夜苑的肩膀,「夜苑,我好痛-好燙──好痛──」好燙,指尖猶如傳遞生命之火般地探入凜音的體內,伴隨著炙熱,隨之而來的是被侵略的痛處,痛麻痠澀的炙熱感,燒的凜音無助落淚。
夜苑知道凜音怕自己被溶化,所以反應非常的大,「不要怕…我在…我會慢慢來,放鬆,嗯?」她哄著在自己胸口無助的凜音,也輕輕地在耳邊告訴她。
「可是…好痛…。」她嬌嗔地告訴夜苑。
「等一下就不痛了,相信我。」她將指尖滯留,暫時不在探入,直到凜音慢慢沒有無助感的時候,又繼續探索。
「不-不要-好-痛──」原本凜音已經覺得結束了,沒想到夜苑又在度探索自己的體內,好痛,好麻,好灼熱,整個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無助的她只能嬌喘呻吟。
夜苑知道她在適應,卻也沒有像先前一下停下來等凜音,因為她忍不住,也沒有辦法忍耐,當然她知道凜音有多半的狀況是因為恐懼自己被溶化,不過她也知道凜音根本不會溶化,因此要她要憐香惜玉….她很想,可是看著身下的凜音,她真的做不到!於是她在凜音的體內用指尖深淺化圈,觀察凜音的表情,再慢慢加重力道。
「夜苑…不….」凜音從痛感慢慢變成酥麻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躺在初雪般的舒適,無意識的她咬著自己的指節。
帶著無助感的享受模樣,夜苑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求我。」她笑的很邪惡。
「妳…妳欺負我。」酥麻的舒適感因為夜苑得停止了舉動而不見,凜音皺了眉,焦慮的不得了。
「我當然要欺負妳──」語落,她用指尖勾起凜音最敏感的地方,「求我-求我就給妳。」
「夜苑….拜託…。」凜音原本小聲呼喚,但在夜苑的欺負下,漸漸地大聲嘶喊,「求-求-妳-」
她快瘋了,不斷地求著夜苑不要停止動作,隨著忽快忽慢的律動,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爆發些什麼般的鼓譟,肌膚滲出黏稠的液體,那是她沒有過的體驗,「我…是不是…要溶化了…?」她很無助,卻又好希望那種股動能夠爆發。
「是的,」夜苑垂下眼,透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冰華凜音這個雪女就要被我溶化!!這一刻之後,妳就是我的女─人了!凜音!」語落,夜苑一使勁,讓凜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
爆發的高點讓凜音覺得就像是雪崩般的震撼,她緊揪的夜苑,不斷地發顫、再發顫,夜苑溫柔的抱著她,在她耳邊呢喃著:「凜音,妳終於…成為我的妻子了。」
夜苑的溫柔呢喃,凜音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懷,她笑燦的雙手捧著夜苑的臉龐,「夜苑,我愛妳…從今以後,冰華凜音就是鬼澤夜苑的妻子。」
「不離不棄。」夜苑堅定的笑著。
「不離不棄。」凜音幸福的笑燦。
她們倆十指交扣地相擁入眠,成為幸福恩愛的夫妻。
(9)
凜音成為夜苑的妻子後,學習了很多人類的生活起居,待在夜苑的身旁,她真的感到非常幸福。然而凜音萬萬沒有想到她和夜苑的夫妻恩愛,並沒有維持很久,村莊突然爆發病疫,雖然是住在偏遠地方的夜苑也難逃傳染。
「夜苑…」夜苑的高燒不退,就算凜音用自己的法術也束手無策,她落淚的將夜苑置在懷中,「妳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不要哭..」夜苑撫著凜音的臉龐,「我也想再陪妳…如果有來世,我希望我就算不是妖異,也是個半妖,可以陪著妳….長長久久……」
「不,我不要妳的來世,我只要夜苑!!」凜音擅抖地和夜苑訴說,卻只見夜苑微笑地慢慢闔眼,撫著凜音瘦弱的手也失去體溫的垂落。
「不!!!夜苑!!!!!不要!!」
夢醒。
照顧黑神的凜音因為淚水而清醒,她竟然夢到好久以前和夜苑相遇以及恩愛的事情。夜苑,曾經是她的另一半,因為病疫而離世。她為了夜苑哭到暈倒,讓雪山的母親看的好不捨,她將夜苑的遺體帶到雪山,冰封立碑。
『這樣一來,她也算永遠的陪在妳身旁了,凜音。』母親這麼安慰著她,凜音也慢慢地從悲傷中釋懷。
母親,那溫柔美麗的母親,竟在被鬼婆砍頭後化為冰雪。她沒有辦法像冰封夜苑般的冰封自己的母親,永遠失去母親的凜音,好難過好無助好悲傷,「母親…」她的淚水,成美麗的雪珠。
「不要哭…」
忽地,溫柔的手撫著凜音的臉頰,那個溫度好燙好痛,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懷念。
「妳,妳怎麼醒了!」
凜音很訝異黑神竟然清醒過來,畢竟她的法術基本上是讓黑神一路睡到明天早上。
「雪,很痛…」凜音的淚滴又冰又痛,陽炎就算真的被施法施到明天早上,也是會被打到痛醒。
「對…對不起!」凜音急忙拭淚,「我,我還是讓妳多睡-」
她想再施法,卻被陽炎一手揪住,她意外地看著躺在自己膝蓋上陽炎,陽炎則微笑地說,「燒快退了,已經沒大礙了。」
「那就好,」凜音放了心,「那我該告退了…」協助陽炎退燒後的她,打算離開,卻發現陽炎還枕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點都沒打算離開,「厄除大人…那個…」她有些尷尬。
「我叫黑神陽炎,叫我陽炎就好了。」陽炎笑了笑,完全無視凜音說想要告退這件事情。
「嗯,好的。陽炎大人…那個,我…我該告退了…」凜音再次提醒,畢竟她也算報了恩。
「這麼晚了,妳外出很危險。」一個女孩子半夜在外面亂跑,說什麼陽炎都覺得不妥。
「可是…」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凜音很想說出後半段的話,但她說不出口。
「今晚就留下,好嗎?」陽炎有點強勢地硬要凜音留下。
陽炎的強勢和這句話讓凜音有一點不知所措,如果是一男一女獨處一室,這句話真的很容易被誤會:「陽炎大人,您這句話可別隨便和其他人說,會被誤會的。」她尷尬地提醒陽炎。
「……」陽炎沒有回應,只靜靜地陷入沉睡之中。
「陽炎大…」凜音聽到她沒有回應,略帶疑問地撇頭看著陽炎,沒料竟聽見那平穩又深沉的呼吸聲,「看樣子又睡著了呢…」她不禁笑了笑,將冰冷的手放在陽炎微燙的額頭上,「祝一夜好眠。」她微笑地祝福她。
(10)
很久沒有這麼安穩的入睡過,也很久沒有被惡夢驚醒的一夜。陽光灑落,她慢慢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陷入夢境的雪白身影。陽炎認得這雪白的她,因為她一直很擔心這位雪白女子的安危。
「謝謝妳…」退燒的陽炎輕聲道謝,雖然身體狀況依舊虛軟,不過但她是必要起身讓這個一夜照顧她的人能夠好好休息。
「…不要走..」
緩緩起身的陽炎,聽到雪白的她的喃喃自語,眼角又滲出無助的雪淚。
陽炎看著她的無助,莫名地感到不捨,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雪淚,接著起身走到壁櫥鋪好床墊和枕頭,讓她可以在柔軟的地方好好休息。
「不知道雪女睡床鋪會不會溶化…?」
陽炎很認真的思考,但如果真的會溶化的話,應該在她高燒睡膝蓋枕的時候就溶化了,於是陽炎決定將她抱到床鋪上,但她的體力非常虛軟,陽炎費了大的工夫才慢慢的把她放到床鋪上,「招待不周…深感抱歉…」
抱上床鋪的那一刻,陽炎和她說了聲抱歉,畢竟那床鋪是自己的用過的,而不是客用的床鋪,她坐在沉睡的凜音面前,看著她似乎又開始落淚。
「失去母親的妳一定很無助吧…」陽炎看著年約17,18歲的少女,心中有些不捨,她輕撫凜音的頭,沒料凜音在這當下竟緊握住她的手,很流利地與她十指交扣。
「夜苑….」
陽炎那溫燙的雙手,讓凜音慢慢甦醒,還沒完全清醒的她,看著陽炎透出燦爛的笑容,甚至無意識地語出夜苑的名字。
凜音無邪氣的笑容很犯罪,讓相同都是女生的陽炎有些招架不住,凜音的笑顏讓她想起曾經在大小報告書中所提到過雪女的異聞。雪女通常以美貌來色誘男性,吸取其靈魂。陽炎雖碰過大大小小的任務,但她從沒見過雪女,所以凜音是她第一次碰到的雪女,看到凜音的笑容,她深信雪女的美麗確實會讓人深陷著迷。
望著凜音的細緻美麗,讓陽炎的心有些騷動,十指交扣的冰冷指尖,柔滑得就像是冰冷清澈的涓水在手上滑過的舒適。
「啊…陽炎大人…抱歉」
清醒過後的凜音發現自己將陽炎誤認為夜苑,她趕緊的將手抽回來,陽炎被凜音的舉動驚動,突然覺得指縫有些空虛。
陽炎的心頭有些秋風落葉的惆悵與空虛,她努力告訴自己那只是目睹雪女美貌的後遺症。她拾起微笑,認真地告訴眼前讓她有一點難以招架的女人:「別隨隨便便和人十指交扣,會被誤會的。」
「您也是啊,別隨便告訴別人:『今晚就留下。』」凜音笑了笑。
凜音這句話讓陽炎瞬間意識到自己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嗯…就擔心妳的安危。」這話不說沒事,一說又更讓人誤會。
「陽炎大人您真的很貼心,好在凜音和您都是女生,否則真的會讓我誤會呢。」凜音客氣地回應。
“不過..就算相同都是女生,也還是會誤會呢…。”
凜音將這句話藏在心中,另一方面,陽炎也不約而同地和凜音想著一模一樣的話。
在這個時代來說,女權主義確實慢慢的提升,但婚嫁這方面仍舊無法自己做主,陽炎因為窩在軍隊錯過了論及婚嫁的年紀,當然她本人也對婚姻很無感,不能說她對感情沒有開竅,只是她很難和男性談戀愛,因此她從初戀開始就是和女性談戀愛,但因為自身的工作關係,很難保持聯絡,被兵變是常有的事情,但她本人來說也就是隨緣的狀況。
兩人的沉默,讓場面有些尷尬,凜音有些不知所措,畢竟自己是躺在別人的床上,這種感覺非常的曖昧。陽炎看著凜音的無助的模樣,她很貼心的和凜音說:「謝謝妳照顧我一夜,妳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呃…」一雙冰藍色的雙瞳再度無助地望著陽炎,畢竟床鋪上的香氣和陽炎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這種感覺就像被陽炎擁抱的氛圍,沾上陽炎味道的她,更多了不知所措感,「厄除大人,我真的沒關係,畢竟自己冒昧的闖進來已經很失禮了,如果還佔用您的床…那真的很過意不去。」她打算推辭陽炎的好意。
「不,一點都不冒昧,我反而謝謝妳闖來我家幫我退燒。」陽炎正坐後,和凜音深深鞠躬,「也謝謝凜音小姐的挺身相救,否則我的頭身應該在那一夜就被分家。」凜音,是她的名字吧?剛剛在對談中似乎聽見,因此陽炎也就自然地稱呼她。
「彼此彼此,我也很謝謝您救了我…只是母親終究還是難逃…」凜音說著說著就不禁落淚。
凜音的無助,讓陽炎想起當年的自己,她將凜音抱入懷中,告訴她:「失去親人的痛我很能體會,我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借妳胸膛讓妳哭泣…要哭,就在這哭吧。」
陽炎的溫柔、陽炎的懷抱,好熱好燙好不適應,但卻莫名的有一股失控的情緒擁上心頭,瞬間,凜音的淚水潰堤,她失控的在陽炎懷中放聲大哭:「母親!!!」
「抱歉,如果我能夠提早一步的話…」陽炎認為這是她的責任,如果她提前發現的話,說不定凜音的母親下場不會這麼慘。
凜音聽到這句話,更加的難過與傷心。夜苑離開了,接著是母親,她該和去何從?回雪國嗎?但盤纏也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要回去也根本回不去。要留在帝都嗎?帝都這邊根本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陽炎低頭望著雪女。她知道這位雪女現在的處境和她當年一樣無助,她也知道這雪女其實不是這邊的妖異,畢竟陽炎平常沒事就是愛在這邊閒來晃去,甚至烏龍麵店的彩乃姊也會稍微透露一些事情給她,所以她知道她不是帝都人。
“留下來吧…”
忽地,陽炎腦中閃過這句話,她想對她說,卻不知該怎麼開口。沒料,太過傷心的凜音,因為傷口才剛痊癒,加上一夜照顧陽炎的關係,哭著哭著就在陽炎的懷中沉睡。
陽炎發現雪女沒有了動靜,她有些緊張地將她離開自己的胸口,「原來是睡著了…」鬆了口氣的她,萬萬沒料雪女很自動地窩回自己的胸口,愛嬌的模樣,頓時讓陽炎非常棘手。
「小姐,妳真的該慶幸我不是男人…否則…」雖然陽炎不是男人,但她對女人的愛嬌還是有感覺的,「真是敗給妳了。」
沒轍,陽炎只能抱著雪女慢慢移動到床鋪,她準備將她放在床舖上試圖離開的時候,凜音卻無意識地用手勾住她的脖子,「夜苑…」
夜苑?又來了,這個似乎是個名字,總覺得聽到這個名字,內心有一種騷動。但陽炎不打算再追究,畢竟讓她感到頭痛的就是眼前這位睡著的雪女怎麼都不放手,無奈,剛退燒不久的她也只能放棄,再者這麼悶熱的天氣,能被這麼冰涼的雪女給擁抱,其實還挺舒服的…於是陽炎放棄掙脫,一同和雪女睡在自己的床舖上。
(11)
“怎麼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去,而且還是和剛認識的人睡在一起!”
慢慢張開眼睛的凜音,看著陽炎清秀的大臉正近距離的面對著她,不禁驚醒過來。不知所措的她想要起身偷偷離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正被陽炎枕著。
“該怎麼辦….。"這樣姿勢真的很尷尬,就算要裝睡也根本沒辦法裝睡。凜音她試圖慢慢抽開自己的手,沒料她看到陽炎眼角的淚滴。
「….母親…。」睡夢中的陽炎喃喃地說。
陽炎又做惡夢了。弒母的情節,每晚每晚都不斷的在夢中重複上演,她好想知道母親最後說了些什麼。夢中的她,好想要追究,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陌生的雪山,她看著四周的景緻,竟然是江戶時代的村莊、茅屋,以及雪白女子的背影。
“笨蛋雪女。”夢中的她是這麼叫著她。
“……”
那女子回過頭燦爛微笑地喚著她的瞬間,陽炎睜開了雙眼。
「妳在做什麼?」半夢半醒的她看著躺在自己右側的女人,直覺性地問著。
「陽炎大人您醒了嗎?」
凜音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偷偷摸摸的抽開自己的手,「您可以讓我的手,離開一下嗎?」
「離開?為什麼?」陽炎可能是睡傻了,她皺著眉問著凜音。
凜音被這句話問的有些愣住,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陽炎說,「陽炎大人…我們才剛認識…就睡成這樣…真的不太好…..」
這句話讓陽炎瞬間清醒,也急忙起身,「真是抱歉,我….睡傻了。」她頻頻乾笑。
「沒關係的。」凜音雖是尷尬,但她不介意,畢竟都是女人家,也沒有什麼特別好在意的,「一直窩在陽炎大人的屋內也不是辦法,請恕凜音先告退了。」她跪坐在陽炎的床上,和陽炎鞠躬道謝。
陽炎看著凜音,沉默了幾秒後,不自覺地問著,「妳不是帝都人吧?失去母親的妳,該怎麼回去故鄉?」
凜音心裡一震,卻還是笑著回答,「真不愧是帝都的厄除大人,連我不是帝都人都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先在帝都找個零工,等籌到盤纏後再回去吧。」
陽炎看著凜音逞強的笑容以及發顫的雙肩,她再度問,「問題是旅館的費用也不低,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可是我真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陽炎的句句刺中凜音的要害,她崩潰又失控的大吼到一半,驚覺自己的失禮,「抱歉…我…失禮了。」
「失禮的人是我才對。」陽炎知道她說到對方的痛處,也很不捨凜音的無助,「住下來吧…」這句話陽炎就很想告訴凜音,這次則是更加強烈到不經意脫口而出。
「什麼?」凜音納悶的看著陽炎。
「呃…」陽炎驚覺自己竟然將心中的想法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只能尷尬地笑,「這個家也只有我一個人住,但我平常都在軍營,老實說放假回到老家還要特別打掃也有一點麻煩。」緊張的她,有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胡亂回答,看著凜音無助的臉孔,陽炎不自覺地又說,「住下來,好嗎?我們可以互相照顧。」
「陽炎大人,真的可以嗎?」凜音聽到陽炎說的話,她有些哽咽,畢竟陽炎這句話拯救了進退兩難的她。
「嗯,住下來吧。」陽炎非常堅定地告訴她。
「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十分感動的凜音,深深地向陽炎鞠了躬。
雖然彼此都還不太認識,但她打算信任這位那一晚拯救她的厄除大人。帝都的住處,總算有了著落,她可以在這邊努力找到一份工作,希望有朝一日賺到盤纏回到北方的雪山,回到夜苑得身旁。
“夜苑,抱歉,請妳再等等我,我一定會回到妳的身邊。”
凜音在心中默默地告訴雪山的夜苑。
(12)
同居的第一天,退燒不久的陽炎就帶著她到屋內,「抱歉,因為我不常回來,所以有些地方積滿了灰塵,妳選一間喜歡的地方當房間吧。」她溫柔地告訴凜音。
「真的可以嗎?任何的房間都可以嗎…?」凜音有些受寵若驚。
「妳要睡在我房間也是可以。」反正也不常回來。
這話讓凜音頓時臉紅到不禁讓自己變成雪人,陽炎非常驚愕,只見雪人裡頭默默傳出猶如貓咪的音量:「陽炎大人…您不要再挖苦我….凜音已經是夜苑的人了…」
夜苑!
這個名字出現了第三次,陽炎不想記得也很難。
對於凜音,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個明白才好。那一晚發生事情後,她確實很莫名的在乎她,或許失去母親的痛,讓她特別想照顧凜音吧?問題是,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悶,她自己也一時無法清楚解釋。
「畢竟我不常回來,如凜音喜歡我的房間,我回來可以睡其他的地方沒關係。」雖然很悶,但她還是很溫柔的告訴凜音。
「….」窩在雪球的凜音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陽炎的房間真的讓她很放鬆,就像是窩在夜苑身旁一樣放鬆。
看著面前的雪球絲毫沒有回應,看樣子似乎自己的話讓她非常為難吧?陽炎有些不好意思,她打算開口的時候,卻聽見從雪球中傳出的聲音,「真的…可以嗎…?」
陽炎笑了笑,「是我主動提的,當然好。」
「可是…」凜音探出頭來,模樣可愛又滑稽,「那是陽炎大人的房間…」
「其實我真正的房間在另一頭,這裡算是書房。」
她對凜音說出善意的謊言,但對她來說,自己睡哪一間根本都沒差。
「凜音謝過陽炎大人…」她緩緩地從雪球中走出,透出燦爛的笑容。
凜音的模樣,不知為何,腦中竟蹦出一句:”笨雪女…”這三個字。
“笨雪女…”
她突然想到夢中的自己,是充滿疼愛以及寵愛在呼喚對方的。來不及看到對方轉身的那刻,夢已清醒。
望著凜音,她莫名將夢中的身影與眼前的她重疊。
“夢中的笨雪女…應該…不是凜音吧?”
她馬上將念頭打消,也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
(13)
決定好凜音的房間後,凜音告訴陽炎她要去旅店拿行囊的時候,陽炎就趁這個空擋趕緊把書房打掃乾淨,並且將自己的所有家當從原本的房間搬到了書房,並且將過去客用的床被搬了進去。
時間算正剛好,凜音也剛好拿著簡單的行李回來,她替凜音開了門後,好奇的問著凜音,「抱歉因為我真的沒有實際接觸過雪女,有什麼是凜音小姐比較不方便的事情?」
陽炎的問句讓凜音想到自己和夜苑一同生活的過去。過去她很怕火焰,卻因為夜苑而努力學習面對火焰、洗手作羹湯,甚至砍柴燒熱澡水。其實她一直很害怕自己因為接近火而溶化,卻意外的只是流了一些黏稠的液體(夜苑說那叫汗水),因此凜音也比較敢去面對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
雖然她可以做這些生活起居,她還是很怕吃這些滾燙的食物,她總覺得吃下這些食物,自己一定會被燙死。夜苑知道她的想法,雖然覺得很蠢(因為她覺得凜音根本不是雪女)卻沒有勉強她,一冷一熱的三餐,是她們的共識。但日子久了後,凜音也比較能接受比較不燙的食物(夜苑說那個叫做溫熱),甚至可以慢慢學習泡澡這件事(雖然還是很不喜歡那種燙到整個人很虛軟的感覺)。
因此凜音想了想,笑笑地和陽炎說:「陽炎大人,除了不能吃滾燙食物以及泡滾燙的熱水之外,我和您們都是一樣的。」
「好的,我知道了。」聽到凜音所說的話後,陽炎有些放心,「凜音小姐妳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準備早….」她想了想後,連忙改口,「喔嗯,晚餐。」實在是因為她們兩個人睡到了下午3點,忙了一陣子後,也確實該到吃晚餐的時間。
「陽炎大人我來吧。」凜音笑了笑,「您燒剛退,實在也不宜勞動。」她邊說邊拿出長繩,很俐落地將袖子束起來。
正當凜音綁起袖子後,眼尖的陽炎這時看到凜音手臂上剛剛癒合的燒傷,她下意識就抓住要離開房間的凜音,「手,受傷剛好不是?」
凜音一開始被陽炎的舉動嚇到,接下來聽到這句問句後,她尷尬地笑,「這傷沒什麼,很快就會好….」
鬼婆的菜刀一砍會有燒傷的跡象,因此凜音的母親才會死的這麼慘烈,但問題凜音竟然只有傷口,而不會溶化,「凜音小姐…妳真的是雪女嗎?」她疑惑地問著她。
「我是啊,陽炎大人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陽炎這句話,讓她突然想到,夜苑有時候也會碎碎念地說,『明明就不是,還說自己是雪女。』
「抱歉,我只是很納悶…」陽炎有些不確定,「但…在我的認知當中,雪女若是被鬼婆會造成火傷的菜刀砍下的地方…基本上都融化而不會像您只有傷口而已…。」她很認真的告訴凜音。
凜音有些愣住,如果如陽炎所說,她這雙手有可能就真的完融化消失而無法使用,甚至是同母親一同往生而不會在這邊。只是,自懂事以來她就是跟隨著母親身旁學習雪女的法術,她從沒想過如果她不是雪女,她會是什麼?
陽炎發現自己的猜測讓凜音反而陷入了極大的困頓,她不想為難凜音,因此急忙改口告訴她,「可能真的是我還不太夠了解雪女,妳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我去煮飯。」語落,她將困頓的凜音置在房內,到廚房下廚。
(14)
陽炎的一席話讓凜音非常苦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是雪女,她到底是什麼?凜音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忽地,一盤蕎麥涼麵以及冰綠茶就這麼地出現在她的眼前,低穩的女音很溫柔的告訴她:「凜音小姐,有可能是我誤解了雪女的特質,別想太多,用膳吧。」
這句話讓凜音從苦惱的雲端中回到現實,「陽炎大人,您…真…真是不好意思!!住在您府上還讓您下廚!」她連忙鞠躬賠不是,感覺自己很白吃白住。
「這也沒什麼,我也只是簡單弄一下而已,妳不要太在意。」陽炎笑了笑,「只怕不合您的胃口…」
「陽炎大人太客氣了!!」凜音急忙拿起筷子,雙手合十,「我要開動了。」語落,她夾起蕎麥麵,沾了醬汁吃了口後,不禁訝異,「陽炎大人的手藝真好…。」
「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陽炎硬擠出笑顏。那無奈又逞強的表情,凜音曾經在夜苑身上看過。
「夜苑以前也是一個人…」凜音不禁脫口而出,「陽炎大人和夜苑一樣堅強呢。」她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陽炎。
「夜苑?」人連見都沒見過,名字卻已經因為凜音而熟到不行,「請問凜音小姐,夜苑是何許人也…?」陽炎不禁好奇的問著她。
「夜苑….」凜音默默地放下筷子,想起那人的身影,既幸福又無助,「她是凜音的夫婿….」
“夫婿!?”
陽炎的內心起了的震盪,這種感覺很莫名,讓她有些很不知所措。她很清楚那種感受是-失落,卻不太想正面承認。
「不過,已經….去世多年了。」凜音笑了笑,「陽炎大人知道妖異一般都活得比較久吧?凜音我活了107年了呢…」她開始說出自己的許多事情,陽炎則是在旁默默的聆聽著解凜音和夜苑的過去,以及夜苑的過世。
「我們故鄉的雪女,只要沒有離緣,無論對方是否離世,都是不離不棄的。」凜音搖望著遠方,深深懷念那人的身影。
“夜苑!”
她好想她,就算夜苑已經永久長眠,她對她是永遠的不離不棄。
「雪女還真是用情很深。」對於感情,陽炎自不如凜音。
不離不棄?
究竟這世間有誰可以這麼堅決的做到像凜音那樣?
陽炎不知道,也莫名的不想去知道。
「是啊,就因為用情很深,所以和我們故鄉的雪女離緣的話,靈魂可是會被我們冰封為冰珠永遠收藏呢。」凜音笑笑地和陽炎說明和雪女離緣後靈魂被收走的過程,陽炎頓時有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那夜苑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和妳離緣,只是被妳帶到雪山去冰封立碑呢…。」
語落,陽炎突然覺得這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感覺睡在那邊還挺冷的,雖然不認識夜苑,但還覺得他好像還挺可憐的。
「陽炎大人還真愛開玩笑。」她再度拿起筷子,慢條斯裡吃著陽炎準備的晚餐,麵剛入口的當下,她突然想起,「明晚早膳,請陽炎大人讓我準備,好嗎?」
「是可以…不過我差不多五點就醒了…沒關係嗎?」
陽炎就算放假也都差不多五點起床,老實說她早上其實還挺忙碌的,沐浴,打坐,有時間會晨練或是誦經迴向給父母,一晃眼太陽就在上頭了。
「夜苑也是這個時間清醒的呢。」凜音笑了笑,「不過她都會忙到卯之刻以後才用膳,陽炎大人呢?」
「卯之刻?」陽炎有點反應不過來。
「啊,抱歉…大正時代的現代應該說是上午六點到六點半之間。」凜音笑了笑。
「嗯…我也差不多。」
突然覺得夜苑的作息怎麼和她這麼像..。
「那真是太好了。」凜音笑燦,「明早我會準備早膳,也請陽炎大人嚐嚐我的手藝吧。」
看著凜音興奮又蓄勢待發的模樣,陽炎就算想推辭也不忍心推辭,「嗯,那就麻煩了。」
「小女子謝過陽炎大人。」凜音鞠了躬。
小女子?
其實陽炎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江戶稱呼,她心裡默默的思考,找一天還是和凜音好好說明可能會比較好。
(15)
放假回到家中的第一夜,很難得家中有這樣的對談與安穩,其實陽炎心中很踏實,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十年裡來不敢奢望的奢望。
一早,陽炎很規律的清醒過來,她一如往常的沐浴後,到佛壇和自己的父母打了聲招呼,接著就來到茶室來打坐。
禪坐,對陽炎來說除了靜心之外,也是劍道的修行。劍禪合一的當下,就不會有所執著與執念。無我無心的境界,在拔刀的當下才有辦法能夠將自己與刀合而為一。雖然不拔刀,但身為十紋厄除的一份子,她不曾忘記磨練自己。
只是…今天的她很難禪定,她無法心無罣礙,究竟是什麼掛念讓她分神?陽炎自己的內心非常清楚。
“罷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她調整呼吸,活動自己四肢後,緩緩起身。一回頭,就望見凜音正在門口出神的看著自己,「怎麼了?」她好奇凜音的出神。
「啊,抱歉…」凜音驚覺,很不好意思的說,「打擾陽炎大人打坐…。」凜音很訝異相當年輕的陽炎大人竟然會入禪打坐。
過去和夜苑的生活裡頭,夜苑一早也會打坐靜心,否則她無法放下對過世親人的執念以及內疚。凜音曾經好奇問過夜苑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夜苑也只是淡淡的笑說,『心不定,所以被附了身,當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家人全死在血泊中。』這句話讓凜音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一大早她都不會打擾夜苑,只會做好早膳慢慢等待她的到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陽炎竟然會打坐,在加上沐浴後的陽炎瀏海整個梳上去,整個感覺完全就像是夜苑在自己的面前,那瞬間,她真的差一點把陽炎誤看成是夜苑。
「不會,剛好也差不多結束…。」陽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今天她分神了,「妳醒的真早…。」她看了茶室的時間,上午六點。
「因為夜苑的關係,我一直都很習慣這個時間醒過來。」凜音笑了笑。
「喔…是嗎?」
"又是夜苑。凜音和夜苑還真的是夫妻情深呢。"陽炎心中默默的想著。
她很羨慕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愛,反過來思考,獨自一人的自己呢?什麼時候可以找到像他們如此恩愛的對象呢?一輩子都不可能吧!她不禁暗自苦笑。
「我已經準備好早膳,口味不合的話,請陽炎大人多見諒。」她其實有點擔心。
「凜音小姐客氣了。」陽炎透出溫柔又放鬆笑容,跟著凜音來到準備好早膳的地方。
雖然這樣形容真的有一點怪,一路從茶室走到和式的房間,凜音是跟在她的身後距離三步距離,甚至也是凜音開門先讓她先進來後再關門,甚至,陽炎很隨意地坐在榻榻米盤坐的時候,凜音則是選擇跪坐。這些舉動,讓陽炎真心覺得凜音那模樣真的很像剛嫁進來的小媳婦。
「凜音小姐真的不要太拘謹,這樣連我都不好意思起來了…」畢竟我們不是新婚夫妻。陽炎把這句話默默的放在心底。
「抱歉,我…我服侍夜苑服侍習慣了。」凜音有點不好意思。她和夜苑的夫妻生活就是如此,並非夜苑很大男人,夜苑很貼心,只是凜音喜歡服侍。
凜音這一說讓陽炎更加尷尬,畢竟她們不是夫妻…這樣真的反而讓她有點進退兩難。
「嗯,妳自在就好,我開動了。」陽炎草草結束話題,雙手合十,開始用膳。
(16)
原本以為是很無聊的長假,因為凜音的入住而充實不少。由於凜音不熟悉帝都,所以陽炎帶著她到附近的商店街走走,順便採買食材。
「陽炎大人喜歡吃茄子嗎?」
「唔…我比較喜歡吃小黃瓜。」她技巧性的閃躲問題。
「挑食是不對的唷。」
凜音笑了笑,但還是順著陽炎的意思,將茄子換做成小黃瓜。
兩人討論的模樣像極了新婚夫妻,不禁惹來老闆的笑虧,「大人,您的太太還真是寵您呢!茄子馬上就換成小黃瓜,讓我好生羨慕啊!」
「呃,不,不不!我們只是-」
陽炎瞬間紅了耳朵,她急忙撇清,反而越描越黑。
看著陽炎害羞的模樣,老闆更是忍不住虧,「唉唷!我知道,新婚嘛,總是會不好意思承認。」
這句話讓陽炎更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尷尬的應笑。
反而是凜音落落大方的告訴老闆,「老闆大人真是愛說笑,陽炎大人和我都是女孩子,怎麼可能結得了婚?而且我只是陽炎大人家的食客而已。」
“食客嗎…?”
陽炎的眼神浮現出落寞的惆悵感。
她突然覺得,寧願被老闆誤會,也不願被說的這麼生分。
幾句寒暄以及結帳後,他們就離開菜販,走往其他的地方。
「陽炎大人真是抱歉,害您被老闆大人誤解了。」
凜音望著陽炎,誤以為她是因為被老闆誤會而透出複雜的模樣,她不禁開口說了抱歉。
「一點也不會…請凜音小姐不要在意。」
陽炎客套的回話,但總覺得自己似乎多了分刻意。
「好的。」凜音透出溫柔的笑。
那笑容,讓陽炎看的有些傻眼,眼睛不自覺地變為紅瞳。
陽炎發現自己的瞳色轉紅,她想要趕快遮掩的時候,凜音已早一步發現。
「不要遮。」她急忙的說了出口
「!!」陽炎有些愣住,畢竟這是凜音第一次沒有說敬語。
「抱歉…」凜音驚覺自己的失態,她道了歉後,發自內心地告訴陽炎,「陽炎大人的紅瞳很漂亮,能夠在白天看到這雙紅瞳我真的很感動…所以不小心失禮了。」
感動?
這樣的紅瞳竟然會被說感動?
甚至…還讓她連敬語都來不及說….?
凜音的稱讚,讓陽炎覺得自己的內心瞬間淪陷。
她想阻擋這樣的情緒,卻怎麼樣也擋不住….。
“我可以…喜歡上妳嗎?凜音。”
陽炎在內心默默地問著。
(17)
明明是不可以發生的感情,卻還是情不自禁的栽了下去。
凜音的溫柔以及笑容,滿滿的佔據陽炎的內心。
陽炎窩在茶室打坐的時間,因為這樣的情愫拉的更冗長。
她想透過打坐來整理自己的心情,努力告訴自己,對凜音的感覺只是一種錯覺──其實是一人獨居的家,因為有了凜音的入住而讓產生的錯覺。
透過打坐,她將自己內心的澎湃壓到心底,只是沒想到在用膳的時候,凜音突然笑著提到,「老實說,夜苑也不太喜歡吃茄子呢。」
“夜苑!!"
這兩個字讓陽炎的打坐前功盡棄,胸口彷彿被萬箭穿心般的刺痛。
就算出任務被妖異傷到遍體鱗傷,也不會有這種像現在一樣非常無助的痛。
陽炎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讓凜音有些擔心:「陽炎大人,您怎麼了?菜不合口味嗎?」
「不,很好吃。….可能天氣太熱,我有點熱過頭了吧。」
陽炎尷尬的笑了笑。
「今天確實很熱呢。」凜音瞧著一動也不動的風鈴,「況且連一點風都沒有。」語落,她施了法讓屋內變得很涼快。
「希望這樣可以讓陽炎大人舒坦些。」凜音柔柔地透出微笑。
那笑容,好犯罪。
那唇瓣,不知道吻起來是什麼感覺。
那瘦弱的雙肩,好想緊緊擁抱….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陽炎深吸了口氣,低頭趕緊喝著凜音的海帶芽湯來讓自己冷靜。
從湯的折射,她看到自己的紅瞳。
“怎麼又-!”
這雙眼睛真的是誠實的讓她很困擾。
情緒高漲已經讓她很糾結,偏偏坐在對坐的凜音又再度欣賞自己的紅瞳。
「陽炎大人的紅瞳,是漂亮的山茶紅呢。」凜音那雙冰藍色的清澈,透著崇拜與欣賞的視線。
「不是山茶紅…而是血色。」
陽炎彷彿就像是刻意避開什麼般的拉開距離,冷冷回覆。
「比起山茶紅確實比較偏向血色」凜音肯定陽炎的話,「不過,凜音覺得陽炎大人的紅瞳,更像是雪月夜下的梅紅…」凜音透出更多的崇拜以及迷戀。
她很喜歡陽炎的紅瞳,那雙美的很妖艷的血紅。
陽炎的冷、妖艷的火紅,加上黑髮以及黑和服的襯托,彷彿就像月夜雪裡頭一朵血色的寒梅,美不勝收。
凜音的深情凝視,讓陽炎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想吻她,好想衝動的吻上她。
但這是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這麼做!!
將這樣的衝動壓到心底的陽炎,只能拿夜苑當擋箭牌,「話說回來,凜音小姐過去和夜苑大人同住的時候,也是會施法讓屋內變的涼爽嗎?」她企圖轉移話題。
「不,夜苑根本不怕熱,這是我第一次在民家這樣做。」凜音笑了笑,「沒想到陽炎大人這麼怕熱,熱到眼睛都轉紅瞳呢。」語落,她再度望著陽炎,「陽炎大人的紅瞳…真好漂亮…」她喃喃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提起我的事情?”
此時的陽炎,終於深深體會何謂生不如死。
(18)
假日即將結束,很快就到陽炎回營的日子。
「我在軍營,妳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用著午膳的陽炎,問著凜音,她很擔心她,十分擔心。
帝都沒有凜音認識的人,雖然這幾天陽炎有帶她和比較認識的店家打招呼,希望能夠幫忙大家照顧凜音。
其實她可以厚臉皮的拜託彩姐,但目前不太想敢讓彩姐知道凜音的事情。
──因為彩姊看一眼就會知道她對凜音萌生不該擁有的感情。
矛盾不已的她只能像現在一樣,擔心獨自一人的凜音。
「陽炎大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凜音覺得陽炎好可愛,就像是父母親擔心出遠門的孩子般,千叮嚀萬交代。
她笑璨的告訴陽炎好好放心,她一個人絕對沒有問題。
「巡邏的時候會路過看妳…也會努力排假多回來這邊…」
陽炎越說越覺得自己真的好像新婚的丈夫萬分不捨的交代自己的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她,自己頓了頓,有些害羞的立即改口,「呃…嗯!自己一人要小心。」泛紅的臉快和眼睛一樣紅。
「陽炎大人真的很怕熱,熱到臉頰和眼睛都紅了起來呢。」
凜音望著陽炎的紅眼以及泛紅的雙頰不禁笑了笑。
凜音的誤會讓她解救紅眼的窘境。
其實她不怕熱,和夜苑一樣,一點都不覺得熱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
有時候從凜音口中聽到『夜苑』的種種事情,
真的會有夜苑就是自己的錯覺。
雖然她很不太喜歡聽到夜苑的事情,
卻還是會好奇這位和她行為以及習慣都很像的人。
她很好奇自己如果是男性,是否就是夜苑?
於是她趁著凜音訴說夜苑的種種時候,不禁好奇的開了口,「很好奇夜苑是什麼樣的男性?」
「夜苑?」凜音頓了頓,「喔….她…..」她拉了長音,有些尷尬又小聲的說,「夜苑是女人….」
女人!!
夜苑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約定終生!?
所以凜音是喜歡女人的…女人??
夜苑是女人這句話讓陽炎震驚到筷子不小心落下。
凜音發現陽炎如石化般驚愕的模樣,很尷尬又不安的詢問,「陽炎大人…您很…在意?」
「喔,不會…因為.我也是喜歡女人…」
驚愕的她下意識的回話,說出口的剎那,瞬間驚醒。
她想要收回話的時候,發現一切都來不及,因為凜音的眼睛也斗大的望著自己,臉也不禁整個轉紅。
「不…不過,妳放心,我不會招惹已經有夫婿的女人,就算有好感也會壓抑。」
陽炎邊說邊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因為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寫照。
望著陽炎的慌張,凜音捂嘴竊笑,「陽炎真的很可愛,老是說出會讓人誤會的話。」她絲毫沒有自覺自己完全沒有用到敬語。
"陽炎…!"
凜音這句呼喚讓陽炎的臉和眼睛更加的泛紅。
如果她是夜苑那該有多好?!
如果她是夜苑就可以很不客氣的抓著凜音緊緊擁入懷中,宣洩自己內心的躁動。
偏偏她不是夜苑,她是黑神陽炎。
她只能將心動轉化為苦澀。
相見恨晚的痛處,讓陽炎在用完午膳後,走到茶室靜心打坐。
只可惜,混亂的心,讓她完全無法入禪。
萬般無奈的陽炎,只能無神地望著庭院的楓樹,酸澀苦笑。
窩在茶室一個下午的時間,紛亂的心也慢慢沉澱下來。沉靜下來陽炎,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路過凜音房間的時候,意外發現凜音的房門未關。
她有些納悶地稍微探了探裡頭,沒料凜音坐在沿廊、倚在紙門上,曬著夏日的太陽,放鬆地睡著了。
“這樣睡不會融化嗎?”
這景象讓陽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很擔心凜音真的會睡到融化。
於是她決定進到凜音的房間,打算把她抱到屋內休息。
陽炎輕輕地將她抱起,深怕驚動到凜音。
不過凜音因為睡得太熟,她順著抱擁很自然的將頭靠在陽炎的肩頸處。
陽炎的頸部十足地感受到凜音的氣息,細緻的臉頰,以及柔軟的髮絲,
這一切的一切讓陽炎覺得自己根本就是自做虐不可活。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浪費一個下午?
短短的幾分鐘就讓她的武功全廢。
「凜音小姐…」
陽炎打算將她放下,卻沒想到凜音竟無意識地緊緊抱著自己,「夜苑…」喃喃地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她果然很愛她…。”
陽炎雖然內心非常的痛苦無助,但她還是順著凜音,讓她在自己身上肆意撒嬌。
抱著凜音坐在角落的她,輕撫著凜音的長髮,雪色的髮絲柔軟又滑順,讓陽炎愛不釋手。
「凜音。」
陽炎低柔地喚著沉睡的她,也情不自禁吻上她的髮。
就當她佔了凜音的便宜吧!
因為她只能趁這個時候,才能夠抒發自己對她的感情。
(19)
"我也是喜歡女生⋯"
陽炎這句話讓凜音滿紅了臉。
為什麼而臉紅?
老實說她也很不清楚,但內心就不知不覺的害羞起來。
用過午膳,她望著像是逃避什麼似的窩到茶室的陽炎,滿滿的問號與不安蒙上心頭。
"同樣喜歡女生的自己是否困擾到大人了?"
邊洗碗盤的她,思緒著用膳時的對話。
她很喜歡這裡,很謝謝陽炎讓她有落角處,只是方才的互相坦白,似乎讓陽炎有點不知所措⋯?
凜音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也很怕陽炎的婉拒,複雜的思緒讓她有些煩心。洗好碗盤後,回到房裏,坐在靠著和紙門沿廊處,打算等待陽炎從茶室出來後好好和她說一說,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的等待,讓凜音不知不覺地沈入夢⋯。
"凜音⋯⋯"
夢裡頭,她被熟悉的感覺抱起,凜音直覺是夜苑, 她喚著夜苑的名字,很自然的靠在對方的肩頭上,嘴角透出滿足的笑顏。
只是夢裡頭夜苑的身影怎麼這麼像陽炎大人?那位像夜苑又像陽炎的人,甚至撫著自己的髮,很輕很柔﹑充滿了無盡的疼愛。
她有些不適應、不自在,卻又不討厭。
忽地,她聽到低柔的聲音,很深情地喚著自己的名字。
那聲音她確定不是夜苑,而是陽炎大人…!!
陽炎大人怎麼會跑來自己的夢中,這麼大膽的做出這樣的事情?
夢中的她好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默默的任憑對方撫著自己的髮絲,甚至吻上...。
「!!!」
吻上的剎那,凜音瞬間夢醒。
夢中的無助讓她像是逃避般的回到現實。
凜音望著四周熟悉不久的空間,不禁地鬆了口氣後,窩回在好舒服的懷中。
“懷中?”
窩回懷中的瞬間,凜音突然感到有些納悶,她抬起頭來,驚覺自己在陽炎懷裡。
「陽炎—!」
凜音嚇得連敬語都忘記說,她直覺地想要起身,卻發現陽炎的右手很不客氣的攬在自己的腰上,充滿曖昧的姿勢讓她非常不知所措、進退兩難。
“該怎麼辦才好?”
凜音抬著頭望著沉睡的陽炎,很想要喚醒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試圖用指尖搓搓陽炎的肩頭,沒料到陽炎緊皺著眉、很自然地摟著凜音,躺下沉睡。
原本的姿勢已經很曖昧,現在這下可好了,凜音完全被陽炎緊緊崁入懷中。
「陽陽陽陽陽…炎大人…」
凜音臉紅到覺得自己快被融化,慌張的她連話都快說不清楚。
原本她很想趕緊抽身離開,但是陽炎的氣息讓她覺得很放鬆,也忘了自己應該開拉開距離才對。
「陽炎大人的味道和夜苑好不一樣…」
夜苑的氣息有北國草原的感覺,呼應出處在荒涼的惆悵感﹔陽炎的氣息就像是寒冬的陽光,雖然冷,卻有一絲的和煦舒適感,加上和服上的檀香味,讓凜音覺得非常安神,她整個人放鬆的窩在陽炎的懷中,甚至好奇地觀察陽炎的五官。
「陽炎大人的五官好清秀呢…」
比起夜苑的精緻五官,陽炎大人的五官相對清秀,修長單眼皮搭配細長睫毛很有古意,她偷偷撥開半遮面的瀏海,想要把整張臉看得仔細一點的時候,陽炎的紅瞳瞬間睜開。
「啊⋯對…對不起。」凜音停在半空的手急忙躲藏,慌慌張張不知所措的說,「陽炎大人您醒了?」
「⋯⋯」
陽炎無語,再度閉上雙眼,很順勢的翻了身,凜音重獲自由。
離開陽炎懷抱的凜音雖然鬆了口氣,卻也覺得空虛。
這莫名的空洞感是什麼?
和夜苑在一起時也不曾有過。
起身的凜音,望著陽炎的背影,
胸口有著龐大的惆悵感⋯⋯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助。
她有點想追究這樣的感覺,但抬頭看著外頭已天黑的景緻後,猛然想起該去做晚膳的事情。
"糟了,該去做晚膳了!”
她將無助的惆悵感完全拋在腦後,急急忙忙地從房間離開,留下背對凜音時老早就睜開雙眼、默默不語的陽炎。
(20)
其實躺下去沒有多久的時候,陽炎早已經清醒。尷尬的姿勢完全是個美麗的誤會,但她其實還挺感激自己有這樣的機會緊緊的將凜音入懷。
別於前兩次的入懷,陽炎這次真的有點快煞不住車,懷中的凜音因為害羞亂動想掙脫,柔軟彈性的雙峰就這麼碰到自己⋯眼睛也因為這樣轉紅,她真的好慶幸自己目前是閉上雙眼的狀態。
正當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陽炎想要轉身背對凜音,沒想到她卻喃喃自語的說,「陽炎大人的味道和夜苑好不一樣呢⋯」凜音邊說邊放鬆的靠在自己身上,她的氣息以及自言自語,讓陽炎想找時機翻身都沒有辦法。
「陽炎大人的五官好清秀呢⋯」
陽炎感覺灼熱的視線往她看啊看,她內心非常的混亂複雜⋯
"拜託不要在說我的事情了,否則我真的會⋯!"
陽炎再也無法裝睡,她睜開了雙眼,看到凜音停在半空的手慌張的躲藏,甚至不知所措的和她說抱歉。
此時此刻回什麼都不對,她選擇閉上眼、翻身,背對凜音。
背對凜音後,陽炎感受到她的惆悵感。她對於凜音的無助感到納悶外,心中也起了莫名的希望⋯。
"希望?"
陽炎突然覺得可笑,凜音的心中只有夜苑,她真的想太多了。
陽炎默默的醒來,窩在曾經是自己的房間──如今已經是凜音進駐了。她不禁苦笑,這種感覺就猶如自己的心,滿滿的被凜音佔據。
這種感覺很不妙,但這樣壓抑下去她知道會更加糟糕,或許回十紋真的會比較好吧?偏偏又很擔心不熟悉帝都的凜音一個人會很無助…。
“怎麼做都不對。"
她的內心非常糾結。
就在這個時候,陽炎驚覺一隻手默默地接近自己,她直覺反應的抓住手,碰的一聲,就將對方制伏在自己的身下。
"是凜音!!"
帶著防衛的眼轉為驚訝,陽炎連忙鬆開凜音,「抱歉…我…因為是厄除,所以…會很防備」她連忙道歉。
「沒關係…。」凜音雖然有被嚇到,不過她能夠理解,她笑笑地回應陽炎,「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嗯…好。」
陽炎點點頭,她隨著凜音來到用膳的和式房間,看到桌上的佳餚,陽炎不禁狂冒冷汗,「豆皮烏龍麵…?」她問著身後的凜音。
「陽炎大人討厭吃豆皮烏龍麵?」凜音頓時緊張了起來,「抱歉…我我再去重做晚膳….。」
望著凜音慌忙得要離開得當下,陽炎急忙握住凜音的手,「不會討厭,其實很喜歡…只是吃完很棘手…。」
「很棘手?」凜音望著陽炎,也看著陽炎緊握自己的手腕。
「抱…抱歉!」陽炎驚覺自己失態,慌張的將手放開。
尷尬的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也示意要凜音坐下。
看著凜音坐下後,她老實的說,「吃了這個我會醉…會變成原型。」
「原型…?」凜音滿臉問號,「凜音大約知道陽炎大人是混血半妖,陽炎大人的原型是?」她好奇的問著。
「九尾狐半妖。」
「九尾狐?」凜音有些嚇到,「九尾狐很不好修練,半妖更是罕見呢。」
「嗯…因為繼承母親高深的百年妖力,所以…」陽炎邊說邊拿起筷子,「我開動了。」
「喔,好的。」凜音也隨著陽炎一起動筷,她聽到陽炎提到母親,也不禁好奇,「話說陽炎大人曾經提到您都是自己一個人,您的雙親在何處呢?凜音其實很想問又不太敢問。」
陽炎頓時放下筷子,默默的說,「往生了。」眼神瞬間變的冰冷,「父親被母親殺死,而我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凜音睜大雙眼,張口閉口的想說些什麼,卻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望著凜音的驚訝模樣,陽炎一點都不意外,她邊吃烏龍麵,簡單的告訴著凜音,「父親是厄除,母親是被政府通緝的妖異。父親剛好接到的任務就是要通緝九尾狐的母親,母親只好把父親給殺了….而那一天,我剛好滿18歲,軍階也晉升到上兵,面對一切的混亂狀況,我就-」陽炎話還沒說完,凜音就衝到自己的身旁,抱住自己。
「陽炎大人,您不要再說了!凜音都知道了。」凜音緊緊的、緊緊的抱住她。
凜音冰冷又溫柔的抱擁加上烏龍麵的效果,讓陽炎非常失控。
“好糟…。這樣下去會很不妙。”
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沸騰,妖氣慢慢的擴散。雖然只吃了幾口烏龍麵,但這樣就已經足夠讓陽炎變回原型。
偏偏現在是怎麼樣?自己的狀況竟然沒有辦法馬上變成原型,而是變成半妖的感覺。
該死!半妖的自己比原型更糟糕幾百倍,她很怕半妖的自己會對凜音做出非禮得事情,而且她現在已經就很想要這樣做了!
「不-」陽炎急忙的推開凜音。
凜音整個嚇到,陽炎則是急忙道歉,「凜音…抱歉…我…」現下的她只能壓抑自己的血液狂熱,因此那漂亮的九尾狐尾巴就這麼大剌剌的呈現在凜音的面前。
「陽炎大…人?」陽炎的異狀,凜音有點不知所措。
陽炎很想安撫凜音,但現在的狀況根本沒辦法,她只能起身,急忙的從和室無助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然而陽炎過於虛弱,她竟直覺性地走到自己過去的房間(也就是凜音的房間),進去後想要離開發現一切都來不及。
她看到自己的手變成狐爪,失去意識之前,甚至看到凜音擔心的臉龐…。
“糟-糕───”
陽炎就這麼在凜音面前化成了黑色的九尾狐,失去所有意識和知覺。
(21)
“陽炎大人變成九尾狐了…。”
望著陽炎在自己面前變成九尾狐的凜音非常地訝異又不知所措。
看著一隻呼呼大睡的黑色九尾狐,不禁覺得陽炎好可愛,凜音笑了笑,輕輕地將陽炎抱在懷中,「陽炎大人,請讓凜音帶您回您的房間。」她摸著黑色發亮的狐毛,莫名地愛不釋手。
陽炎在凜音的懷中,睡得更加的安穩,呼嚕呼嚕的聲音,讓凜音不禁發笑,「陽炎大人真的很可愛。」
進到陽炎的房裡,淡淡的檀香味,讓凜音的內心充滿莫名的舒適放心感。放鬆的感覺,讓凜音愣愣地窩在陽炎的房間,直到懷中呼呼大睡的九尾狐陽炎,因為睡得太舒服而不自覺得擺動尾巴,凜音才猛然回神。
「糟了,我都忘了要把陽炎大人放下了。」凜音將陽炎放下後,默默地回到和室獨自一人吃著晚膳,留下將自己窩成一團睡到不醒人事的陽炎。
隔日一早,陽炎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的全裸狀況,一整個窘到很想死。
「天啊…我又變回原型了嗎?」她撫著自己的頭,非常無奈。
瞧著不遠處摺好的黑色和服,大概是凜音摺好的吧?她不自覺笑了笑,起了身、穿上和服後打開了房門後,與迎面而來的凜音四眼相望。
「陽炎大人醒了?」她透出溫柔的笑容。
陽炎點了點頭,「抱歉…昨天有點失態….」她急忙的說。
「不打緊的。」凜音微微笑,「陽炎大人的原型很漂亮呢。」想起昨夜的種種,凜音的眼透出滿滿的笑容。
「唔….謝謝。」陽炎的臉和眼睛又再度轉紅,她慌張的說,「我…先去梳洗,再來用早膳。」語落,陽炎急忙的溜去浴室。
「好的。」凜音點點頭,與陽炎擦身而過的瞬間,她突然想起,「陽炎大人今天不打坐了嗎?」
「不了,再怎麼打坐也靜不了心,浪費時間而已,況且今天要回營。」她想都沒想的回了凜音後,就將浴室的門關上。
「靜不了心?浪費時間?」凜音不太了解意思,卻還是加快的準備早膳,讓陽炎可以用膳完後準時回營。
盥洗後,陽炎準備好一切的拎著簡單的行李來到和室,她瞧見凜音正坐在坐墊上發愣地等著自己,「怎麼不先吃?」
原本發楞的凜音,驚覺的回神,「想等陽炎大人一起用膳。」
她笑了笑,其實不好意思和陽炎直說─昨夜將陽炎送回房後,一人用膳的感覺還真的有一點空虛。而且陽炎大人回營後,也都是一個人用膳的狀況,趁能夠和陽炎大人一起用膳就一起吃。
「抱歉,讓妳久等了。」陽炎沒有多想,放著行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為時間有點倉速,因此她用了左手拿筷,儘速用餐。
「陽炎大人用左手吃飯?」凜音嚇了一跳。
「嗯,我是左撇子。除非時間很趕我不會用左手吃飯。」陽炎解釋後,撇了一眼,「莫非夜苑也是?」看著凜音驚訝的模樣,八九不離十都是因為夜苑。
凜音點了點頭,「陽炎大人…妳好多好多習慣都像夜苑,凜音都快把陽炎大人錯認為夜苑了。」她不禁苦笑。
凜音的話,深深地刺痛陽炎,她覺得自己胸口被狠狠得利刃猛刺,酸澀苦悶的感覺擴散在自己的意識和知覺。
好痛,真的好痛。
陽炎很慶幸今天就要回軍營,否則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凜音望見陽炎有些凝重的神情,驚覺自己的失禮,「抱歉,凜音不該說出這樣的話,失敬了。」語落,她深深的鞠躬。
「喔,不會。」陽炎急忙起身,制止凜音鞠躬的動作,「如果我是夜苑就好了…」她喃喃地說。
「!?」冰藍雪色雙眸對上陽炎的咖啡色雙眸,凜音有些不知所措。
陽炎無語,只是默默地應笑,「我回營了,巡邏的時候會回來看妳。」語落,她離開和室走到玄關,啟程回十紋。
(22)
回到了十紋,陽炎在寢室換上厄除的軍裝後,立馬走到佐藤中尉的辦公室打招呼,「報告,佐藤中尉,軍曹陽炎已回營。」
「喔,妳回來啦!」佐藤中尉望了一眼,「身體好些了嗎?」
身體好些了嗎?
這幾天和凜音相處下來,她還真忘記自己先前受了重傷。
「好多了,謝謝。」陽炎恭敬的和中尉打了招呼,隨後連忙提出申請,「佐藤中尉,十分抱歉,我可能每星期都會排一天回去。」
「好啊!沒問題。」佐藤中尉雖然納悶,但也不打算多做追問,只是要陽炎快快和宇都宮大尉打聲招呼,陽炎也照佐藤中尉的意思走到了辦公室。
「是陽炎吧!進來。」
門連敲都還沒敲,宇都宮大尉就已經裡頭喚著陽炎。
大尉的消息還真快。
陽炎笑了笑,開啟了門,「報告大尉,黑神陽炎回營。」
「陽炎,妳的氣色好多了呢。」宇都宮大尉笑了笑,「有雪美人相陪果然有差。」
大尉這句話讓陽炎不禁冒了冷汗,因為她知道大尉不太喜歡厄除藏匿妖異這件事情。
「大尉,凜音她…」陽炎打算開口說些什麼。
宇都宮大尉則是直接打斷陽炎,「妳不用和我特別解釋什麼,雪美人把妳養的長出些肉,我就知道她沒什麼太大惡意。」她笑了笑,「在一起了?」
這句問話,讓陽炎整個臉爆紅加轉紅瞳,「不,我們只是…室友關係。」
宇都宮點了點頭,「那就是單相思了。」
「大尉………」陽炎一整個陷入窘境,她沒想到宇都宮大尉和彩姊的等級是一樣程度的。
「不鬧妳了。」宇都宮笑了笑,「看著妳有多長些肉,就知道身體已經康復的差不多,可以好好操妳了。」語落,宇都宮大尉指著成堆的報告書,「好好整理,我才會准你每個星期排假回家。」
三分鐘前才和佐藤中尉說的事情,已經這麼快就傳到大尉耳中,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可以瞞過大尉?
陽炎不禁覺得宇都宮大尉的可怕,不過也是因為她有這份能耐,才能夠在上級面前說話說得比較大聲吧?
「是。」陽炎默默收下那成堆的報告書,認命的狂飆。
(23)
回到單位的首日,陽炎就窩在報告書的地獄裡頭,比起出任務要去斬殺妖異來說,她比較喜歡處理文書的工作。邊寫報告的她,眼看也差不多到了巡邏的時間,她就和幾個兵一同外出來到商店街。
「分開行動,一個小時後到明水町的商店街口會合。」她一向不太喜歡和士兵黏在一起行動,所以定點解散巡邏。
「是!」了解軍曹個性的士兵也就聽命解散,老實說他們也很謝謝軍曹會這樣下令,畢竟和沉默不語的軍曹巡邏真的會要命。
看著士兵們就地解散後,陽炎也就轉身到明水町以及山王町的交界處進行巡邏。
山王町也就是她老家的地方,後來才知道那裡多半居住名家以及貴族,她曾經好奇問過自己的父親,但父親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笑笑的告訴她:『黑神家到曾祖父的時候早已是落沒的華族。』剩下的也就不得而知。
究竟是不是貴族這回事,對現在獨自一人的陽炎來說也不是特別在意的事情,現在唯一讓她掛心的就是獨自一人在黑神家中的凜音。
她順著街道邊巡邏邊回到老家,陽炎敲了敲門,沒過幾分鐘後,就看到凜音來應門,「請問大人找哪一位…」凜音抬頭看著陽炎,「陽炎大人。」她笑的好燦爛。
凜音的笑容,讓她很難克制。
明明才幾個小時沒見面,就覺得似乎過了一個星期的感覺。
早上的尷尬以及無助,似乎也在再重逢的瞬間,通通化為烏有。
「陽炎大人身穿軍服的模樣,真的英氣十足呢。」凜音抬頭望著身穿軍服的陽炎,不禁微笑地說。
「謝謝。」陽炎謝過凜音的稱讚後,溫柔地問,「一個人還習慣嗎?」
「等一下要去商店街。」凜音透出堅強的笑容。
“一個人其實有些落寞。”
但這句話怎麼樣她都不會說出口,否則陽炎會很擔心。
凜音萬萬沒想到,陽炎離去後獨自一人的空洞無助感會這麼龐大。
夜苑離世後,傷心難過的凜音確實體會過那種空洞感,卻沒有陽炎離開後這麼的龐大和無助!
因此她看到陽炎來訪真的很開心,心中的空洞無助感也隨之消失。
「商店街…」陽炎拉了長音,「要不要我陪妳走過去?」
「這怎麼好意思….」凜音雖然嘴裡這麼說,眼神卻十分透露:”真的可以嗎?”
陽炎笑了笑,「我也正好要去巡邏,一起去吧。」
「好,請大人等我一下。」凜音燦燦笑應,隨後就去房裡拿著包包和鑰匙,鎖上門後就同陽炎走到商店街。
夏日燦燦,就算是午後的日曬也是狠毒辣,陽炎望著身旁滿臉通紅的凜音,不禁問著,「雖然不是日正當中,但午後的日陽也狠毒辣,凜音小姐沒問題吧?」
「嗯?沒、沒問題。」凜音急忙的回應,其實不是因為夏日太陽的炙熱,而是和軍裝的陽炎一同走在商店街上有些緊張和害羞,「陽炎大人真的很適合軍服呢…。」她笑笑地說著。
「平常的服裝就不適合?」
「不、不會!也很適合…」凜音急忙改口,「身穿黑和服的陽炎大人雖然冷冷的,但還是讓人覺得放鬆;置於身穿軍服的陽炎大人則是襯托出大人的英姿風範。」
看著凜音急忙的解釋,陽炎頓時覺得她非常可愛,她透出難得的溫柔笑容,「不用解釋這麼多,我知道了…」
「陽炎大…人-」陽炎溫柔的笑容,讓凜音臉紅到『碰』的一聲當場變成雪球。
凜音變成雪球的瞬間,讓陽炎嚇傻在當下,她驚覺四周慢慢集結起好奇的民眾,不禁飛快地將凜音從雪球撈出、順勢地抱起她,一路奔進冰店、點了一碗清冰讓凜音冷靜。
「怎麼突然變成雪球?太熱了嗎?」陽炎有些擔心。
「抱歉讓大人為難了…」凜音非常不好意思地和陽炎說聲抱歉。
“好糗,自己竟然害羞到窩在雪球裡頭。”
凜音想起陽炎那溫柔的笑容,不禁又想變成雪球,但她不想為難陽炎,所以急忙地吃著清冰讓自己降溫。
看著狂吃冰的凜音,想必是熱到很不舒服吧?
「妳在這邊等我一下。」陽炎非常的擔心,她要凜音在冰店等她一下,凜音雖然納悶卻也乖乖點頭。
幾分鐘的時間,陽炎就拿著水色的和傘給凜音,「外出就拿去用吧。」
「陽炎大人。」凜音傻愣地望著她,她沒想到陽炎竟然會為了自己而買了和傘,而且水色的櫻吹雪花色,看起來就是非常不便宜。
「讓您破費了…」她急忙想鞠躬道歉也道謝,卻被陽炎即時阻止。
「一點都不破費,外面天氣很熱,自己一個人外出的時候就用吧。」陽炎告訴凜音,「我也不是天天外出巡邏,自己要照顧自己,知道嗎?」她語帶擔心的叮嚀凜音。
「陽炎大人…」
陽炎的呵護讓凜音感到好有安全感,她不禁透出美麗的燦笑,「謝謝陽炎大人的關心。」
好美,凜音的笑容美不勝收。
陽炎的雙眼就再度轉紅,自己急忙的拿起帽子立刻戴上。
「陽炎大人也被太陽曬到不舒服?」
凜音發現雙眸轉紅、並且急忙帶上帽子的陽炎有些擔心。
「嗯,算是吧。」陽炎尷尬地笑,隨後望著懷錶的時間,「回營的時間到了,我去集合,明天再來看妳。」語落,她急忙起身,和凜音行了軍禮後就小跑步地走往人群。
「大人慢…走…」
凜音來不及說完,陽炎就已經消逝在人群中。
窩在冰店的她雖然有些惆悵,但望著身旁的水色和傘,不自覺地透出了笑容,「陽炎大人…謝謝…」
能夠在帝都認識這麼溫柔又很照顧她的陽炎大人真的很幸運。
凜音在心中不禁深深感激。
*註:日本送傘其實很正常,送高級傘反而是高貴的禮物。
(24)
離開老家回到十紋後,陽炎常常趁巡邏的時候路過老家,甚至一星期排一天假回去陪凜音。
同事以及長官都和她說,她的表情放柔,眉頭也不會緊皺深鎖,甚至去彩月庵的時候,也不禁被彩乃笑虧。
「陽-炎-妳有點肉真的比較好看,談戀愛了吼?」
彩乃邊說邊揉著陽炎的臉,燦燦的笑問。
「…….難受…..」
陽炎急忙的要彩乃放手。
「好,饒了妳。」彩乃笑笑的放過陽炎,「快說,這次對象是誰?這是妳第15任的對象,是吧?」
陽炎的戀愛史,彩乃可是比陽炎自己還清楚。
「認真的明明只有4個…請不要把擦槍走火的一起算進去…」她非常的無奈。
「有什麼關係,高帥的妳本來就很吃香阿。」彩乃笑了笑,靠陽炎很近地和她說,「況且妳是九尾狐半妖,狐族的妳,對象多多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惜妳是女兒身…否則迷倒女人的數字應該是倒過來的吧?」
「隨妳怎麼說….。」
陽炎連反駁都不想反駁,彩乃的消息靈通和宇都宮大尉有的比擬,有時候她都很懷疑其實彩姊和宇都宮大尉是暗通款曲吧?
陽炎不想理會彩乃,默默喝一口茶的時候,彩乃竟然迸出一句,「聽說妳把雪美人養在家中是嗎?」
這句話讓陽炎一整個嗆到,「彩姊,妳….」
「聽說還為了妳從茄子換成小黃瓜,雪美女真是有夠貼心呢。」彩乃透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那笑容讓陽炎背脊發涼,冷風颼颼。
「我…我吃飽了謝謝…。」為了活命,陽炎將烏龍麵火速吃完後,就在桌子上放了四錢腳底抹油落跑。
看著陽炎緊張逃跑的模樣,彩乃喃喃地說,「陽炎果然是妳的孩子呢…。」語落,她笑的眼都彎了。
陽炎從彩月庵落跑後,就路過自己的老家,雖然明天就要放假,但她還是很習慣的去看一看凜音的狀況。
「我回來了。」陽炎開了門,向屋裡應聲。
「?」
幾秒鐘過去,屋內竟沒有任何回覆的聲響。看著凜音的木屐仍舊在玄關,有些納悶以及不安的陽炎脫了軍靴後走了進去,「凜音小姐?」她喚著凜音,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樣的寧靜和死寂,讓陽炎瞬間想起18歲生日當天的情景──歡喜的回到家中,卻沒想到竟看到母親親手殺了父親的慘案。
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不要,不要發生不測,千萬不要!"
「凜音!」心慌的陽炎連敬語都忘記說,她慌張地一扇一扇門打開尋找凜音的蹤跡,甚至連凜音的房間都打開,卻始終都找不到她。
「到底去哪裡了?」陽炎有些失控,她褪下厄除的制服,讓自己變成半妖尋找凜音的氣息。
開啟紅眼後,陽炎閉上眼感受到四周的氣息,沒料,她竟然在自己的房間感受到凜音的氣息。
“凜音?我的房間??怎麼會!?”
她靜靜地打開自己的房門,一眼望去真的看見凜音,正窩在書桌上趴著睡著。無助的睡顏,讓陽炎非常不捨。
「一個人讓妳處在這麼大間的屋子也真的委屈妳了…。」她輕輕撫著凜音的頭,相當心疼。
沒料被陽炎摸著頭沉睡的凜音,竟然喃喃地說:「陽炎大人…」
“陽炎大人!!?而不是夜苑?"
凜音的夢話,讓陽炎非常崩潰,加上化成半妖的她本來就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失控的她,緩緩地吻上凜音的臉頰,而這舉動似乎驚動到沉睡的人,陽炎驚覺自己的失態後,立馬退開。
"凜音,我該拿妳怎麼辦….!?”
陽炎發現自己越陷越深,久久不能自拔。
(25)
"明天陽炎大人就要回來了。”
凜音哼著小曲、打掃著陽炎的家。
一個星期裡頭最讓她開心的就是陽炎回來的日子。
雖然每天都會趁巡邏的時候來看她,但一入夜後,凜音就會偷偷地點燃陽炎房間的油燈,讓她覺得陽炎其實一直都在這裡居住,否則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真的會讓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挖了一顆大洞的無助空洞。
”陽炎大人一個人面對這麼大的房子,都是這種心裡頭空空的感覺嗎?"
望著空蕩蕩的寧靜,凜音想起離世的母親,夜苑以及雪國的一切一切,眼眶不自覺得打轉。
"不行,非打起精神才行!"
凜音擦拭自己的淚水,將陽炎家弄的一層不染,連佛壇上的供花,也用心插花更換。
「謝謝您們以及陽炎大人願意包容我。」換上供花的凜音,和佛壇的陽炎父母親道了謝,隨後也急忙的整理起使用過以及沒使用過的房間,最後來到陽炎的房間。
她推開紙門,輕輕地說著,「抱歉,陽炎大人打擾了。」雖然知道沒有回應,但她還是習慣這麼做。
進到陽炎的房間,凜音很仔細地將榻榻米仔細清理擦拭、熟練的將書櫃裡頭的書及排序整理,並且將置物櫃一層不染的擦拭乾淨,好讓陽炎大人回來時,不用特別整理自己的房間。
將一切都整理妥當後,凜音默默的窩在此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偷偷得跑到陽炎的房間默默待上好一段時間。
她很喜歡陽炎的房間,所以才非常不好意思地請陽炎讓出原本的房間給她,進駐陽炎原本的房間後,一開始很有安全感,但久而久之就覺得怎麼樣都不勁。
直到陽炎回到軍營,她進去打掃的時候,才感受到她喜歡的是有陽炎存在的房間。
陽炎的氣息和夜苑有些雷同又有些不雷同,但許多的嗜好、興趣以及生活習慣等等,陽炎和夜苑都非常的相像。
她知道那一句『把陽炎大人錯認為夜苑』說的非常失禮,但也納悶陽炎當下的刺痛表情。
夜苑常說她是笨雪女,不懂得別人的心思,笨的徹底。凜音當時不懂,但現在會覺得夜苑說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她不懂陽炎的心思,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當下陽炎會有刺痛的表情?而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情想了好幾個星期甚至放在心底──雖然看到陽炎的當下這種納悶感會不翼而飛。
所有的感覺都讓她很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白是好,如果夜苑在,那該有多好?畢竟夜苑懂她,就算凜音不明說,夜苑也知道。這種被了解的感覺真好,只可惜夜苑已經離開自己…。
一想到夜苑,心底的酸澀像是吃了芥末般迅速地衝到鼻尖以及眼睛,凜音的淚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她趕緊擦拭自己的淚水,急忙的跑到陽炎的書桌前,趴在寫著滿滿『靜心』的和紙上,聞著那股陽炎身上所擁有的淡淡檀香味。
「果然這裡是最有陽炎大人的味道了…」心中的酸澀感因為陽炎的味道像踩在舒適的草原地上十分踏實。
趴著的凜音,不自覺地撫著陽炎的字跡,也隨著字跡重複朗誦那兩個字:「靜心….」
其實她很佩服陽炎可以這麼利用打坐以及書法來沉澱自己,因為她根本做不到。凜音看著公整的字跡變的潦草,就算是門外漢,看久了也知道陽炎的心非常的混亂。
「陽炎大人究竟是被什麼困擾住了呢?」凜音喃喃的說著,卻也不禁想起陽炎的身影。
「陽炎大人還要到明天才會回來嗎…?」凜音趴在陽炎的書桌上,就像小狗等待主人般歸來般癡癡地等著,空閒的指尖就在和紙上,從靜心寫到夜苑,「夜苑…夜苑…夜炎…陽炎。」寫了幾個夜苑後,她無意識地寫起陽炎的字,也唸起陽炎的字,嘴角也因為『陽炎』這兩個字從下弦月變成上弦月。
「陽炎大人….」撫著陽炎的字跡,凜音緩緩閉上眼,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
夢裡,凜音不斷追逐著夜苑的身影,她發現夜苑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她想追也追不到,『夜苑!夜苑不要走!!夜苑!!!』她發揮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吼到喉嚨乾癢得不斷咳嗽,卻還是努力的嘶吼。
然而夜苑卻連頭都不回,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凜音想再吶喊,卻突然被帶到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
“這裡是….?”
凜音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是陽炎的房間。她看到陽炎正背對著自己坐在書桌上專心寫著書法。
「陽炎大人…」
她像貓叫聲般輕輕地呼喚著陽炎,沒料,陽炎竟轉身過來對自己透出好溫柔的笑容。
「陽炎大人…」
那笑容就像是冬日暖陽般的舒適,很溫柔好舒服,就像是雪國老家的放鬆感。
此時,不知道為什麼,莫名一團火熱,朝著凜音的臉頰掠過,凜音害怕火,連忙的在夢中逃竄。
「!!」
這樣的奔跑,讓凜音瞬間驚醒。
睡到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名字的凜音,突然看到身旁紅瞳的陽炎,「陽炎大人….您回來了?」立刻清醒的她透出燦爛的笑容。
陽炎讓她感到格外的安全感,這一切就像是回到故鄉般的自在與放鬆,內心的空洞也隨之不見。
"有陽炎大人在,這個地方才會是一個家呢。"
凜音在心中默默地說著。
(26)
「陽炎大人….您回來了?」半夢半醒的凜音,直覺地回著自己,燦爛如夏日午後的笑容,讓已經是半妖的陽炎更加的難以矜持。
「怎麼…在我書桌上睡著了呢?」她努力克制自己,很好奇的問著凜音。
凜音一聽到這問句,急忙地和陽炎致歉,「陽炎大人抱歉,可能因為打掃太累…而且這裡是最能夠感受到陽炎大人….這樣我比較不會是一個人住的感覺….所以….」她不太會說謊,急忙地說了一大串。
“果然…一個人真的委屈她了。”
陽炎不自覺地撫著凜音的臉,這舉動讓凜音嚇了一跳,「陽…陽炎大人?」
「抱歉,委屈妳了。」
陽炎的紅瞳深深的望著凜音,專注凝視的神情,讓凜音的臉泛起紅潤。
「不…不委屈,只是不習慣而已…」
凜音急忙解釋,卻被陽炎摟在懷中。
「明天我會回來了,等我,嗯?。」
她告訴凜音,要她再等等自己。
陽炎的強勢與堅定,讓凜音的心跳非常快,她不知道該回答陽炎什麼,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好。」
凜音的回應,讓陽炎放了心,恢復到理智的她,驚覺自己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抱歉…我…失態了…」陽炎急忙的放開凜音,非常不知所措。
「一點都不會。」凜音笑了笑,「陽炎大人真的好像擔心孩子的母親呢。」
「是嗎…?」
"原來在妳眼中,我只是個擔心孩子的母親是嗎?"
陽炎不禁苦笑,她透出苦澀的表情,摸摸凜音的頭,順著她的話說,「那就乖乖別讓我擔心,笨雪女。」
“笨雪女…"
這三個字讓凜音驚愕的不得了,她張著大眼看著面前的陽炎,不禁說著,「夜苑…」
「也曾經說過,是吧?」
陽炎已經知道凜音下一句要說什麼,她嘆了口氣,默默地起了身,「好好照顧自己,我明天回來。」她拍了拍凜音的頭,披上厄除的制服後,默默離去。
陽炎的離去,讓凜音非常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話,但陽炎那句『笨雪女』,讓凜音非常非常的在意。
笨雪女,是夜苑對她的愛稱。
突然被陽炎這樣喚著,其實有一點不能適應,也覺得不舒服;那種不舒服並不是討厭,而是讓她想起和夜苑的恩愛與快樂,也讓她想起夜苑的身影。
「夜苑我好想妳…好想妳好想妳….」
凜音無助的趴在桌上啜泣,無助的舉動,讓其實沒有離開的陽炎完全看在心底。
“凜音要的人不是我,是夜苑!”
其實陽炎一直很清楚這個事實,只是沒想到這個事實卻是如此的殘忍。
或許凜音回到夜苑身旁─就算是夜苑已經冰封立碑─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握緊拳頭的陽炎,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27)
陽炎放假歸來的那天,意外的下了一場大雨。
「陽炎大人還沒回來嗎?」凜音望著窗外的大雨,窩在陽炎的房間,默默地等待陽炎的歸來。
昨日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後,累癱地睡在陽炎的房間,一早醒來的她雖然非常不好意思,但…又覺得昨夜睡的真的很安穩,所以就這麼賴著不肯回去自己的房裡。
她趴在書桌上,盼望著陽炎的歸來,「陽炎大人比先前晚了一刻鐘呢…。」凜音分分秒秒地望著時鐘,內心慌亂的不得了。
『刷-』
忽地,凜音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急急忙忙地從陽炎的房間跑到玄關,看著那黑色身影,凜音不自覺地笑燦,「陽炎大人您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凜音的欣喜表情,陽炎很開心卻也很苦澀,明知道自己怎麼笑也笑不出來卻還是硬擠出了笑容回應。
陽炎刻意的笑容,讓凜音覺得一點點詭異,但她沒有多想,只是尾隨著陽炎,「今天陽炎大人比平常晚了一刻鐘,是因為大雨的關係嗎?」她有些擔心地問著陽炎。
“連我晚了一刻鐘都知道…"
陽炎覺得自己快瘋了,但她努力的告訴自己──真正能讓凜音幸福的人,不是她,是夜苑。
「嗯,是阿。」
陽炎深吸了口氣,背對著凜音,淡淡地回應她。
「?」
凜音覺得奇怪,平常陽炎大人都會是溫柔的回頭和她應對,今天是怎麼了呢?於是她好奇的問著陽炎,「陽炎大人,您是怎麼了?今天怎麼特別奇怪?」
「…….」陽炎停下腳步,握緊了拳頭,「凜音小姐,麻煩您來我房間一下。」
「嗯,好。」凜音點點頭,她雖然覺得有點怪怪,卻也還是隨著陽炎來到房間。
「坐下吧。」
陽炎拿了墊子讓凜音坐下,凜音也乖乖地聽話坐在陽炎對面,滿頭問號的她,傻傻的看著陽炎從和服裡頭拿出了裝在信封裡頭的錢,「凜音小姐,妳拿這些錢去搭車回北國吧⋯不要回帝都了⋯」
回北國!不回帝都??
陽炎的舉動以及話語讓凜音的內心猶如雷擊般深深震撼。
外面的大雨就像是自己的無助內心,凜音不禁緩緩地開了口:「陽炎大人……不要凜音了嗎?」凜音急忙的問,「凜音做錯什麼事情了?請陽炎大人告訴──」
忽地,她發現自己的雙肩被陽炎緊握,「陽炎大人…?」凜音不解的看著陽炎也問著她。
大雨依舊毫不留情的灑落在庭院的葉子上,寧靜的房間,只聽得見嘩啦嘩啦的雨聲。
凜音無助的冰藍色雙瞳,讓陽炎很想抱著她,但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可以的,只能緩緩地開口,「⋯⋯凜音……想夜苑不是嗎⋯?」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拿這些錢….搭車回北國….剛好可以回家,何必回來?」
「凜音確實很想很想夜苑…可是陽炎大人怎麼辦?」她知道陽炎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想到陽炎大人一個人在這寧靜的大房子的模樣,心裡就非常不捨。
「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陽炎透露笑容,眼神卻擁有無限的悲傷,「回去吧。」她將信封交給凜音。
「這是陽炎大人的錢,我不能收!!」凜音搖搖頭,也拒收陽炎給的錢。
「回到那邊,妳也得重新生活不是?就當⋯我的祝福吧!」
「祝福….?」陽炎大人要祝福什麼?凜音完全不懂,只懂得那雙無神的咖啡色雙眸,讓她胸口很難受好難受,「陽炎大人⋯⋯」
「凜音,我相信夜苑也在北國等妳…妳就回去吧!」語落,陽炎匆匆的從房間走到玄關。
「今天不是放假嗎?妳要去哪裡?」
看著陽炎匆匆離去,凜音納悶的不得了,她急忙跟上前去,「陽炎──!!」她慌張到在玄關對著陽炎大喊。
凜音這一喊,讓原本開門準備離去的陽炎突然轉了身,她緊緊抱住凜音:「回去後,千萬不要忘記⋯帝都有一個明知道妳心中有夜苑還傻傻愛上妳的黑神陽炎——」語落,陽炎深情的吻上凜音,透出溫柔又苦澀無助的笑容,行了軍禮後,離開自己的住處、奔進雨中。
陽炎的吻以及告白讓凜音完全傻在當下,自己就像被釘住般動也不能動的看著陽炎奔近雨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凜音發愣地撫著自己的唇,酸澀無助就像是洪水般的侵襲自己,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癱軟的倒在玄關,喃喃地語著,「陽….炎…」
陽炎這兩個字,讓凜音瞬間潰堤。
好疼好痛,這種心被挖空的莫大無助感是什麼?誰來告訴她?
伴隨淚水,凜音想到與夜苑的種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很想她,雖然會想到落淚,但…想到與陽炎一起生活的一切,陽炎的擔心、溫柔、無奈、溫柔的笑容以及方才那讓她心碎的微笑⋯苦澀再度滿溢自己的內心,淚水隨著情緒而崩落⋯。
「為什麼⋯為什麼想到陽炎會這麼難受會這麼無助⋯?」凜音突然好想陽炎,好想好想⋯,「陽炎……妳不要丟下凜音好不好?妳不要逼凜音回北國好不好?凜音想要待在帝都的陽炎家好不好?陽炎,妳讓凜音待在妳身邊好不好?…陽炎……」她膝軀無助的哭泣。
(28)
陽炎離開後,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這裡。
無助的凜音根本不想出門──只願意窩在陽炎的房間。
凜音完全沒想到陽炎會愛上她,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依賴陽炎,更沒想到思念陽炎的痛苦與無助,讓她非常的生不如死。
「陽炎…」凜音輕輕喚著陽炎的名字,淚水就不自覺地崩落。
她是夜苑的妻子,發誓和夜苑不離不棄,但為什麼想到陽炎卻會是這樣的難受與無助?這種龐大的空虛感,除了夜苑離世之外,她就沒有在體會過。
凜音想起,母親曾經告訴自己──人類最痛最傷心的就是死別。
但陽炎和她並非死別,為什麼會這麼痛?誰來告訴她?
她想見陽炎,非常非常想!
如果不再不見到陽炎,那無助如雪崩的情緒會讓她徹底失控。
她決定去厄除大人的十紋門口去等陽炎,因此匆匆的從房間奔向玄關,示意出門。
只是穿上鞋子準備出門的凜音,突然想到──幾天都沒回來的陽炎大人,其實是躲著自己,她這樣貿然去找陽炎,她會願意見她嗎?
──如果不願意見她,她又該怎麼辦?
凜音怕失控的自己會冰封商店街,造成陽炎大人的莫大困擾,於是她決定將自己化成小朋友,偷偷跑去十紋附近去等陽炎。
「原來十紋的大門是這個樣子阿…」
黑神家到十紋不遠不近,陽炎曾經和她說過──盡量不要靠近十紋就不要靠近。
當下的她不懂,只是笑笑的應答。現在她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十紋的結界強到讓身為妖異的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果然是厄除的營地,就算在附近也讓凜音非常的好不舒服很想吐。凜音完全無法招架,全身虛軟的她,只能默默地蹲在地上乾噁。
這個時候突然一團黑影壟罩著自己,她突然又想到陽炎大人曾經說──不是所有的厄除都是對妖意保持善意的,自己要小心。
她突然很擔心,如果是對妖異不友善的厄除該怎麼辦?
處在不舒適以及混亂思緒的凜音,就這麼被黑色的身影給抓起,她慌張的想掙脫,也在內心吶喊著:“陽炎大人!救我,陽炎──”
「小朋友妳怎麼了?」
那團黑影開了口,低沉又耳熟的女音,讓凜音停止了掙脫。
──是陽炎!
凜音總算見到她了。
面對面的當下,凜音看著眼神也毫無生氣﹑板著一張臉、一點笑容都沒有的陽炎,內心的不捨讓她落下冰淚。
“冰淚!!”
自從那天之後,陽炎就不曾回去。
她像逃避般地不敢去面對,也怕觸景傷情。
被指派出任務去神社勘查失蹤孩子的陽炎,看好看到一團白白的小身影窩在營區對面非常的不舒服,有這樣反應的八九不離十是妖異,雖然自己非常怕小孩,但…當下不得不處理,不得已的狀況下,陽炎抱起了她,面對面詢問。
可能自己的動作嚇到這團小身影,她張牙舞爪的在懷中亂竄,陽炎不得不開口問著她是否迷路。沒料這小小身影竟因為自己的聲音而冷靜,淚水也一滴一滴的化成冰淚打在她的身上。
冰淚,讓想到凜音,陽炎的眉頭又不禁深鎖,表情又更加苦澀無助。
望見陽炎深鎖眉心的模樣,落淚的凜音心痛到情不自禁的抱緊陽炎,「凛⋯」她急忙改口,「鈴鈴迷路了⋯」小手抓著陽炎的披風。
「那我帶妳回去好嗎?」
看那孩子把抓著自己的披風,雖然不擅長應付,卻還是把這孩子抱在懷裡。
"回去!!"
這個關鍵字讓凜音猛搖頭,「我不要回去,我要待在帝都,我⋯⋯」
——想要永遠待在陽炎身旁。
心中蹦出的話,讓她自己驚愕的不得了。
"永遠的⋯待在陽炎⋯身旁⋯?!"
凜音若有所思的放空,陽炎發覺這孩子的異狀也不禁輕問,「不回去,家人會擔心⋯」
"擔心?"
凜音突然抬頭問著陽炎,「那厄除大人也會擔心嗎?」
"厄除大人?"
這語調好像凜音,陽炎酸澀又略帶苦笑的說:「會啊⋯會擔心⋯。」
"凜音她應該回去了吧?"
陽炎嘆了口氣,無助的遙望遠方。
她那無助的神情,讓凜音不捨的落淚。
「怎麼又哭了?」陽炎拿出手帕替孩子擦掉臉上的冰淚。
"因為我捨不得陽炎大人好無助的神情⋯"
凜音搖了搖頭,難過地低頭垂淚。
「我們去找妳的家人好嗎?」
"家人⋯⋯凜音沒有家人了⋯只有陽炎——。"
凜音透出十分無助的神情與眼神。
「不知道回家的路嗎?」
看著孩子什麼話都沒說,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自己,陽炎默默的猜想。
只見那孩子搖頭又點頭,八成被她給猜中了。
「阿姨帶妳去警察那邊好嗎?」
尋人是警察的工作,陽炎因任務在身無法陪著她。
凜音知道陽炎要丟下自己,她一股腦兒的就緊緊窩在陽炎的懷中。
「!!」
陽炎被女孩的舉動給嚇到,但她沒有制止,反而有些生硬的拍拍女孩的背,「乖乖唷,到警局就可以見到家人了。」
"應該是這樣拍背吧?"
陽炎有點不確切,她低頭看懷中的女孩——透出好放鬆的微笑。
凜音窩在陽炎懷裡,頓時覺得有股暖流溢滿心頭,不自覺地透出幸福放鬆的笑容。
"好溫暖⋯"
她突然想起夜苑說的—溫暖—兩字。她先前不懂,現在她懂了。
內心的無助感因陽炎的懷中而得到舒緩,就像冬日照在雪地的感覺,好溫暖⋯。
幾日沒睡好的她,就這麼在陽炎懷中沈沈入夢。
(29)
這孩子很像凜音。
雖然陽炎對孩子很苦手,卻還是忍不住想多照顧。
只是沒想到這女孩就這麼睡在自己懷中⋯甚至化成了很漂亮的白色雪狐。
她撫著著孩子的白色軟毛,想到凜音的髮絲也是這麼漂亮,嘴角不自覺上揚,只是抱著這隻雪狐去警局似乎也不是這麼好,但她必須出任務,只能硬著頭皮去彩月庵拜託彩乃。
「喔啊,稀客呢。一兩個星期沒見,就已經和雪美人有孩子啦?進度有夠快的呢!」
彩乃看著陽炎抱著雪狐進到麵店,雖然她忍不住的調侃幾句,卻還是非常在意陽炎懷中的美麗孩子,「這孩子是妖異吧?她好美阿,讓我照顧吧。」她伸出雙手,示意接過。
「彩乃小姐,妳….」陽炎有些愣住,她什麼都沒說,彩乃已經知道她的請求。
“彩乃小姐,是嗎?”
不是彩乃姐,更不是只有陽炎專稱的"彩姐"。
這稱呼讓彩乃收拾捉弄的心情,她透出溫柔的笑,很俐落的走到門口將門簾拿下,也從陽炎懷中抱走雪狐。
「陽炎妳坐。」
她邊起雪狐邊要陽炎坐下。
陽炎有些納悶,卻還是乖乖聽從彩乃的話,看著她將雪狐抱到烏龍麵的休息室裡頭後,走到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彩姐⋯不習慣妳叫我彩乃小姐⋯,陽炎妳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彩乃的眼神變的認真,表情就像一位母親看著孩子般的柔和。
面對如母親一般的彩乃,陽炎很難招架,她避開彩乃的眼神,飄忽不定的說,「沒⋯什麼⋯」
看著什麼都不願透露的陽炎,彩乃依舊微笑,「⋯彩姐不知道妳發生什麼事,只是將淚水和悲傷壓抑在心裏不是好事情⋯」語落,她抱住陽炎,「⋯陽炎妳不是一個人⋯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無助,嗯?」
"不是一個人⋯"
這句話深深撞擊陽炎內心,似乎被說中的痛處般,讓陽炎的眼眶紅了起來。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要哭就哭吧,嗯?」
彩乃拍拍陽炎的肩。
「⋯⋯軍人不配淚水。」
陽炎的聲音在抖,眼眶早有淚光,但她很堅持—不掉淚。
彩乃透出溫柔的笑,起身拿了店員穿的工作服給她披上,「這樣就不是軍人了。」她笑笑的摸摸陽炎的頭。
「彩姊⋯真叫我⋯難為⋯」彩乃的溫柔讓陽炎卸下心房,她低下頭,揪著彩乃的和服袖子,默默落下眼淚。
「我⋯讓凜音回北國了⋯⋯」
隨著淚水,陽炎哽咽的說出內心的壓抑。
「⋯能給她幸福的人⋯⋯只有夜苑⋯⋯不是我⋯⋯」
她很無助的說出內心最大的傷。
彩乃聽完這幾句,不禁感慨的說,「彩姊我也曾經碰到過這樣的ㄧ個人呢。她和陽炎一樣是個認真的笨孩子⋯依賴我、和我撒嬌,甚至勾引我⋯⋯」她透出甜蜜的笑,「我真的拿她沒辦法,著了她的道⋯殊不知,那沒良心的傢伙愛上厄除⋯她的眼神她的一切都只在那人身上⋯」語落,彩乃陷入深深的回憶,隨後笑開。
「最後我和陽炎一樣選擇成全,看著她幸福,誰叫她是我第一個這麼認真愛上的人呢?而且還是個女人。只是沒想到那個傻女孩為了自己的宏願誤入歧途」彩乃的笑容依舊,只是眼神透出無限感概,「如果當初我執意把她留在身旁就好⋯如果真是這樣⋯也就不會有⋯⋯」——妳這個笨小孩了。
她望了陽炎一眼,再度笑燦。
「吶,陽炎,事情的發生都是有他的道理,無論是不是順自己的意,一切都會安排好好的。我雖然後悔過,但至今卻深深感謝⋯」彩乃摸了摸陽炎的頭,「如果妳認為這樣的決定是捫心無愧,而且也真的是對方想要的⋯妳真的是做出很了不起的決定喔。」語落,她透出母親對待孩子的笑顏告訴她,「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嗯?」
「是啊⋯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陽炎透出釋懷的微笑,心中默默感謝彩乃的安慰,她的心情確實平復了不少。
收拾自己的情緒,陽炎看了看時間,「我該啟程了。」—陽炎沒忘,她是要去神社出任務的。
「嗯,要平安歸來阿,我再請妳吃豆皮烏龍麵喔!」每次看到陽炎全副武裝、並且神色凝重的時候,她就像母親擔心自己的孩子一樣的擔心她,但她相信陽炎,就像相信自己的孩子般一樣相信著。
陽炎無語,只用笑容應對。
「我出門了。」
她戴上帽子,整裝出發。
「路上小心—」
彩乃能做的,就是在這裏守護這個笨小孩。
——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
凜音,妳一定要幸福!
我愛妳———--
陽炎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也默默的祝福那位她深深愛上的女孩⋯。
(30)
「我出門了——」
溫暖的女低音,凜音知道那是陽炎的聲音。
"陽炎?"
她睜開眼睛,想找陽炎的蹤跡。
"這裡是哪?"
看到不熟悉的地方、也覺得任何的東西都好大。
"我的手!!怎麼這樣?!"
凜音發現自己的手,變成動物的掌,驚訝的想要逃跑。
「這樣出去會被賣掉喔!」
彩乃送走陽炎後,發現到休息室的雪狐像是無頭蒼蠅幫亂竄,她有些緊張,將那隻小雪狐撈了起來,「小雪狐,妳好美阿!和陽炎的黑到發亮的毛一樣美。」
"陽炎?!妳認識陽炎?妳是誰⋯?"
凜音無助的望著她。
「這樣不好說話,先化為人形吧。」
彩乃透出溫柔的微笑。
凜音看了看對方,搖了搖頭,代表她不知道怎麼變回來。
「閉上眼、集中精神想想自己的人化的模樣。」
凜音照做,從雪狐變回原貌,彩乃急忙的拿著剛剛給陽炎披上的衣服讓她披上。
「小雪狐,妳好美呢,我叫彩乃,妳可以叫我彩乃姊。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凜音。」凜音怯怯地說。
"凜音?!這不是雪美人的名字?陽炎不是說她回北國了嗎?這⋯怎麼回事?"
彩乃若有所思,她很想問個清楚,卻發現凜音竟緊緊的握著那衣服。
「這是陽炎的味道….」
凜音不禁落淚,沒想到聞到陽炎的味道會這麼的痛與苦,她好想陽炎,真的好想。
看著凜音的冰淚與無助,彩乃不禁好奇的問著,「聽陽炎說,她讓妳回北國?」
凜音點點頭後,立即搖搖頭,「我不要回去….」她緊緊揪著衣服,緊緊聞著陽炎的味道,再度落淚。
“她們兩個的關係,似乎不會不好處理呢。”
看著凜音的模樣,彩乃不禁笑了笑。
「凜音,妳知道陽炎的用意嗎?」
彩乃開了口,她問著凜音。
「有點懂….可是…還是不懂」
凜音老實的告訴彩乃。
「聽說她說,妳在北國有個情人,是嗎?」
「夜苑是夫婿,不是情人。」凜音揪正著彩乃,「不過夜苑已經離世了…」她默默的掉下冰淚。
「是這樣嗎…?」彩乃摸摸凜音的頭,「妳對陽炎是什麼想法?」
“對陽炎…."
這句話讓凜音愣住,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陽炎的想法。
「陽炎的許多許多都像夜苑….她很溫柔,也讓我很有安全感…..現在想起她,會好痛好痛…..」凜音慢慢的將自己內心的話說出,「想到陽炎,胸口就像是被鑿了大洞般,很痛….」
彩乃聽完凜音的描述後,不禁笑了笑,「凜音啊,妳會認為陽炎是夜苑的影子嗎…?」
“陽炎是…夜苑的影子!?”
凜音的內心有些慌亂,她想到夜苑的種種種,也想起陽炎的許多許多。
“她們很像,但她們不太一樣。”
於是,凜音急忙的對彩乃說,「不-!陽炎不是…夜苑的影子,絕對不是!…可是…只是….不可以…凜音和夜苑發誓不離不棄了。」她像是說服自己般的告訴彩乃,「凜音有夜苑了….陽炎大人…不可以….」
“這傻女孩根本就愛上陽炎了阿…。”
彩乃微微笑,她摸摸凜音的頭,「凜音,如果妳的心中只有夜苑⋯就回去北國吧!」
彩乃姊的話,讓凜音莫名的落淚,「北國,為什麼….?」
她不懂,為什麼陽炎要她回去,連眼前的彩乃小姐也要她回北國。
她想待在帝都不行嗎?
真的不能待在陽炎的身旁嗎?
看著凜音落淚的無助的模樣,彩乃撫著凜音的顫抖的肩,「如果妳心中只有夜苑,能給妳幸福的人,就不是陽炎。愛上妳的陽炎…希望妳幸福,所以她願意放手,妳懂嗎?」
「難道….不可以…只是很單純待在她的身旁嗎…?」
凜音這句話,讓彩乃想起當年──她深愛的女人也和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不能。」
彩乃如同當年,給了很直接的否定句。
「凜音,陽炎不是妳心中所想的夜苑。那個笨小孩這麼愛妳,確實會願意為妳成為夜苑的影子,但陽炎終究是陽炎,不是夜苑,妳們最後都會很痛苦的。」
隨後,彩乃正經跪坐,她慎重的請求凜音,「如果留在帝都,真的只是單純的把陽炎當成是妳夫婿的影子,那麼彩乃在此拜託妳,現在就回北國,請妳放過她…拜託妳不要傷害….我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的孩子。」語落,她深深鞠躬,像個母親般,希望凜音不要傷害陽炎。
「彩乃大人,求您千萬不要這樣──」凜音急忙的撫起眼前這位把陽炎當做是自己孩子的彩乃。
「那麼…?」彩乃默默的看著凜音。
「其實凜音….凜音真的很迷惘」凜音透出無助的眼神,「我喜歡帝都,我喜歡陽炎的家,喜歡陽炎的味道….見不到她好痛苦…想到她會好……」說著說著,冰淚又不禁流露,「陽炎不是夜苑的影子….真的不是….可是我好難整理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對陽炎是什麼樣的──」感情。
凜音不敢說、也不敢承認。
──因為背叛夫婿,對雪女來說是非常重的罪。
看著凜音糾結的神情,活了千年的彩乃見過無數的人與妖異,她大概知道凜音的顧慮,因此她微笑的說,「真沒想到北國的雪女,就算來到大正時期,依舊還是死守著貞潔牌坊?」
這句話,讓凜音透出驚愕被說中的表情。
彩乃不禁笑了笑,「凜音,如果有一種感情,願意讓妳就算是毀滅自己,也會想奮不顧身的跳下去的話,就去告白、就不顧一切的去做吧!不要到最後….像我一樣….等到永遠失去對方後,才後悔萬分。」語落,彩乃泛著淚光。
這是彩乃一生中最後悔最痛的事情,雖然碰到陽炎她心存感激,但彩乃還是好後悔自己沒有和她最愛的女人說過──我愛妳,這三個字。
「彩乃姊…」
看著彩乃的淚光,凜音擔心的望著她。
「唉,讓妳見笑了。」
彩乃擦拭著淚水,拍拍凜音的頭,「孩子,請恕我自私的希望陽炎幸福,而能給予她幸福的人─」她望著凜音,透出溫柔的笑容,「如果是妳,那個笨蛋應該會多一點笑容吧?」
「可是我…」
「我當然知道妳心中有夜苑,如果不是妳,我希望可以把給予陽炎幸福的人,讓給其他女──」
彩乃話還沒說一半,悶熱的房間竟出現積雪!?
驚愕的她,看著眼前的凜音──冰冷的表情讓她毛骨悚然。
「不可以….我不要…不要…..!!」
陽炎的溫柔,陽炎的笑容,陽炎的體貼,這些這些,如果要分給其他女人,她絕不允許!!絕不!!
“笨孩子,恭喜妳應該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凜音的反應,讓彩乃十分滿意。
"快點回來啊!笨陽炎。"
彩乃默默的期待著。
(31)
彩乃的話讓凜音非常非常的在意,陽炎的一顰一笑如果不是自己,她真的沒辦法想像。
「不可以…不可以…。」
從彩月庵穿著不合身的黑色和服回到陽炎家的凜音,默默地窩到陽炎的房間,非常糾結的思緒許多許多的事情。
她不能背叛夜苑,但她卻受不了陽炎的溫柔是給別人的。這樣的矛盾讓凜音非常痛苦的揪著那有些寬大的黑色和服。
『這是笨孩子上次吃了豆皮烏龍麵變回原形時候留下來的衣服,本來想找時間還給她,不過剛好妳也需要衣服,妳就穿著吧。』
這是凜音要回去陽炎家時,彩乃姐拿給她穿的,穿上陽炎的衣服,凜音覺得十分害羞──這感覺就像是裸身的自己就這麼被陽炎緊緊包圍的感覺,讓她非常羞澀。
但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好喜歡陽炎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安神也讓她好放鬆,回到家中,凜音也捨不得褪下,甚至低頭聞著衣袖上的味道,無助的說,「凜音是夜苑的人…可是為什麼凜音還是對陽炎….」念念不忘!
在凜音的故鄉,背叛夫婿的雪女,是要永永遠遠冰封自己的身軀甚至靈魂。雖然今天意外發現自己的原型不是雪女而是雪狐,但凜音還是仍舊無法認同自己的心已經背叛了自己。
凜音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壓抑這樣的情緒,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心中的難題,她慢慢思緒彩姐告訴她的話。
──如果留在帝都,真的只是單純的把陽炎當成是妳夫婿的影子,那麼彩乃在此拜託妳,現在就回北國,請妳放過她。
陽炎不是夜苑,雖然她確實差一點把陽炎當作夜苑的影子,但陽炎是陽炎!這是百分之百可以確信的。
──如果有一種感情,願意讓妳就算是毀滅自己,也會想奮不顧身的跳下去的話,就去告白、就不顧一切的去做吧!
為了陽炎,她有辦法這麼做嗎?
困惑的她,然想起陽炎那一天的抱擁、深吻,以及那苦澀又溫柔的笑容。
──回去後,千萬不要忘記⋯帝都有一個明知道妳心中有夜苑還傻傻愛上妳的黑神陽炎。
“陽炎──!!!”
苦澀以及失控的情緒,讓她緊緊抱著身上所穿著的黑色和服, 淚水再度崩落。
「夜苑對不起….我可以愛上陽炎嗎…?凜音發現自己的心,已經滿滿都是陽炎了…」陽炎的身影已滿滿的佔據凜音的內心,她問著已不在人世的夜苑,無助落淚。
(32)
「喔呀,陽炎,妳回來了?」
夜晚八點,已經過了晚餐時間,閒著發慌的彩乃,看著門外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開心的前來招呼。
「嗯,我回來了。」
陽炎點點頭。
任務完成後,陽炎因跌入古井,有著大小淤青,卻也不成大礙,半妖的她,很快就可以療癒好。因為任務圓滿的結束,陽炎有了幾天的榮譽假,原本陽炎打算在營區悠閒度過,但宇都宮大尉卻把她轟出營區。
「妳很久沒回去了!我不知道妳和雪美人怎麼了,但不回去讓黑神長官和夫人看看妳平安無事的模樣真的說不過去!給我回去!這是大尉的命令。」
大尉的命令,不得不從。
陽炎很無奈地穿上黑色和服,默默的離開營區,但她根本不想回家,所以只能溜到彩月庵來找彩姊。
「今晚沒有什麼客人,和彩姊喝一杯,如何?」彩乃看到陽炎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心情愉悅的她拿出兩升日本酒,問著面前的陽炎。
「好阿,酒錢算我的。」
陽炎應了彩乃,找了吧台的位置坐下。
她心中默默感謝彩姐,不想回家的她,總算有了棲身之地。
「笨陽炎,和彩姊客氣什麼。」彩乃搓搓陽炎的頭,「這一點酒錢喝不垮彩姐的啦。」彩乃邊說邊倒酒,「敬妳平安歸來。」
「嗯,謝謝,我回來了。」陽炎接過酒杯,與彩姐一同乾盡。
一乾而盡是她和彩乃的喝酒方式, 對千杯不醉的陽炎來說,兩升的酒對她們來說根本只是一盤小菜,只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喝不到半升就覺得有些茫。
「對了彩姐…鈴鈴那個小女孩…不對,是小雪狐….找到家人了嗎?」
她掛念著出任務前的那隻小雪狐。
“鈴鈴?小女孩…?那隻雪狐不是凜音嗎?”
彩乃雖有些納悶,但她想了想之後,大約知道凜音在玩什麼把戲,於是她話中帶化的笑著說,「有,有找到。但我不知道她最後是決定回北國還是留在帝都。」
「那小雪狐….也是北國來的?」陽炎垂下了眼,心中有些痠澀,「我討厭北國…」
酒後的陽炎,壓抑不在。
她很直接地和彩乃說出內心的情緒。
"這個笨小孩,真的笨的好可愛。”
彩乃摸摸陽炎的頭,微微笑地告訴陽炎,「可是北國的女人真的好美,那隻小雪狐化為人形後,白色如雪的肌膚襯著妳的黑色和服,彩姐我看的都目不轉睛。」
「我的和服?」陽炎納悶的問,「妳怎麼讓小女孩穿大人的衣服?」
「嗯?小女孩?」彩乃故意,「明明化為人形就是活脫脫的雪美女,就和妳們家那隻一樣…喔,我記得她不叫鈴鈴,叫凜音。」
“凜音!!?"
陽炎一整個非常驚愕,那個在她懷中哭成淚人兒的小女孩,並且在她懷中睡著的雪狐是凜音!!?
「她…她不是回北國?為什麼…會化成小女孩來找我?」
陽炎想起那女孩急忙的告訴自己,她不要回去,她要待在帝都,也問著自己厄除大人是否也會擔心她?
如果那位小女孩是凜音,那一切一切的舉動,可以讓她希冀嗎?
「彩姐也不知道,搞不好是我聽錯,妳就別想這麼多了。」彩乃笑了笑,「看妳有點茫了,先吃麵吧。」
「彩姐妳真的很愛捉弄我…」陽炎苦笑,心情從高處下墜。看著彩乃姊端到眼前的清湯烏龍麵,微醺的陽炎和她道了謝,「不好意思,謝謝。」語落,她默默吃了一口麵後,驚覺不妙!
「彩姐妳….!」陽炎整個醉意上身,這碗烏龍麵明明沒有豆皮,為什麼會讓她的身體起了醉意?!
「啊啦?不會吧!這樣妳也會醉!?」彩乃故意透出嚇到的模樣,「我剛剛確實有放一塊豆皮上去啦,但想到妳有一點酒醉,就把它拿掉了,這樣妳也有感覺,天啊!!」她不禁嘖嘖稱奇。
「妳根本….是…故意…的」
雖然不至於到變回原形,但這樣的程度也讓陽炎有了醉茫茫的感覺。
「等一下彩姐再扶妳回家阿。」彩乃賊賊地笑了笑。
「不….!」
醉醺的陽炎試圖拒絕,卻被彩乃施法暫時弄昏。
她早就知道這個笨小孩不願意回家,但早晚還是要面對事實的啊!
「唉,雪美人會不會待在陽炎家啊?」
彩乃雖然有八成的把握,卻還是有些擔心。
(33)
「彩姐…..妳放過我….我不想回家….」
半夢半醒的陽炎,含糊的告訴送她回去老家的彩乃。
「就算妳不回家,我家也沒地方讓妳睡啊!!」
扛著比自己高十幾公分的陽炎,彩乃氣喘呼呼,好在彩月庵離陽炎家並不遠,否則她真的有打算把陽炎丟在路旁。
「…..我……….」
醉意侵襲的陽炎非常不舒服,她不再回嘴,只任憑彩姐擺佈。
好熱,好暈,想吐又透不出來,全身發麻又使不上力,這種載浮載沉的感覺,讓陽炎生不如死。
「快到家了!妳撐著點啊!」
夏天的夜晚雖然沒有中午這麼熱,但問題是背著身體非常燙熱的陽炎,滿身是汗的彩乃,熱到崩潰。
“唉!自己找罪受就是這個道理吧?”
彩乃自顧自地抱怨自己,但又能怎麼辦呢?陽炎這孩子她怎麼樣也放心不下阿。
彩乃硬扛著陽炎,走到了黑神家門口,她敲了敲門,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雪美人來應門啊。”
扛著陽炎、站在門口等了十幾秒,始終都沒有聲響也沒有任何的腳步聲,彩乃不禁嘆了口氣,她從陽炎身上翻出鑰匙,邊開門邊喃喃地說,「雪美人回北國了嗎?唉…不過也好啦,快刀斬亂麻。」
正當彩乃邊碎念、邊門開到一半,她聽見屋內有腳步聲匆匆過來、並且急忙應門,「陽炎—」一張美麗的臉龐,對上自己,「彩乃姊…」凜音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妳沒回北國?」彩乃看到凜音非常開心,不過還是故做鎮定的問著她,「妳要知道陽炎可不是…」
「彩乃姊我知道,我也想清楚了。」凜音透出堅定的笑容後,看著趴在彩乃身上的陽炎,她很急忙的說,「可以把陽炎交給我照顧嗎?」凜音口調有些在意、有些吃味。
凜音的吃味反應,讓彩乃姊笑燦,她二話不說得就將身體燙得要死的屍體丟給凜音。
凜音急忙接住陽炎,「燙-」陽炎身體燙的讓她有些嚇一跳,抱著陽炎的凜音有些無助的用眼神問著彩乃。
「她只是醉了而已。」彩乃微笑地告訴她,「那麼彩姊我先走囉!陽炎這個笨小孩,一切就麻煩妳了。」她話中帶話。
「我會的。」凜音緊緊抱著靠在自己肩上失去意識的陽炎,點頭示意。
凜音的回覆與堅定,讓彩乃透出滿滿笑容。
──太好了,笨陽炎,妳一定要幸福喔。
(34)
陽炎,我總算見到妳了。
彩乃離去後,凜音有些吃力的將她帶到陽炎的房間。
她將陽炎置在自己的膝蓋下,撫著因酒醉全身發燙的她,「陽炎…我等您好久了…」
她想她,想到心碎不已。
那種苦澀滿溢的思念,再見到陽炎後,煙消雲散。
「凜….音…」爛醉的陽炎斷斷續續的語出凜音的名字。
這一聲呼喚,讓凜音緊緊的握著陽炎的手十指交扣,「陽炎,我在…」語落,她失控的吻著陽炎溫燙的手背。
「別碰我──!」
被十指交扣還吻上手背的陽炎瞬間驚醒並且起身,就算爛醉,她也不習慣讓別人碰她。
「陽炎…」凜音被陽炎的舉動嚇到,驚愕無助的冰藍望著陽炎的深咖啡雙眸。
「凜….音…?」四目相望的瞬間,陽炎眼睛一亮,「怎麼可能??」她的酒醉瞬間醒了一大半,「妳⋯不是⋯怎麼會⋯!」
「說什麼我都沒辦法回去。」她告訴著陽炎,眼神充滿堅定與肯定。
「為什麼…?妳….不回去陪夜苑嗎?」
“黑神陽炎,妳冷靜,別傻了!凜音的心中只有夜苑,而不是妳!!”
陽炎不禁顫抖,她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冷靜。
「我喜歡夜苑,想起她都是滿滿的開心…」凜音很認真的告訴陽炎。
“看吧!陽炎,凜音的心中有夜苑,妳真的別再癡心妄想了!!"
就在陽炎萬念俱灰的時候,她萬萬沒想到,凜音竟然拿起她的手,撫著凜音那冰冷又細緻的臉頰、用她朝思暮想的唇瓣說著,「可是…陽炎…一想起妳,我的心就像是被挖空一樣的痛。」凜音將陽炎的手帶到自己的胸口,「這裡,很痛…」她無助的落淚。
當陽炎的手隨著凜音的帶領碰觸到凜音的胸口時,她失控的吼著,「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做什麼嗎?!!」她的瞳孔因為情緒高漲而轉紅,「妳知道妳這句話,會讓我-」失控的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被凜音緊緊回擁。
「… 我愛妳。」凜音緊抱著陽炎,心中的空洞透過陽炎的氣息與體溫而得到舒緩。
陽炎的理智全斷,她推倒凜音,狠狠的吻上朝思暮想的唇瓣,「為了我—黑神陽炎—,留下來!!」血紅的雙瞳凝視著凜音,她渴望得到凜音永遠的陪伴。
凜音笑瞇了眼,嘴角更是露出美麗的上揚角度,「這就是我為什麼留在帝都的原因。」語落,凜音捧著陽炎的臉,回吻,「我願意….」
(34)
「我願意...」
凜音這句話,讓陽炎再次失控。
她的吻上凜音的唇,彷彿要把剛聽到的三個字毫無保留的嚥下,永遠留在內心深處。
──那怕只是一瞬間,也甘願為凜音放棄現有的一切,追隨她而去。
深吻之餘,陽炎順勢打橫抱起凜音,瞥了眼房內那張似乎躺過的床,陽炎納悶的望著懷中的凜音。
「啊…那是….」凜音臉紅到不知所措。
凜音的舉動,讓陽炎知道了些事情。
──凜音睡在她的房間,也睡在她的床上。
「妳就這麼想感受我…?」甚至想要感受到睡在我的床上?
陽炎以眼神示意,只見凜音的臉比被抱起的當下更紅更燙。嬌羞的同時,把小臉埋入陽炎的肩,急促的呼吸卻在無意間吹向陽炎的頸。
無預警的吹拂,讓陽炎倒抽了口氣,力量消了一半,她和凜音雙雙跌向了床舖。
摔在床上的兩個人,曖昧的交疊在一起,四目相交的彼此,仍然運轉的星體時間彷彿停止一般,卻又同時開始探索對方,陽炎微開的和服領口,剛好讓凜音用雙手環住了朝思暮想的陽炎,這樣的舉動讓兩人的距離又更加貼近了。
冰冷的手往領口後方探去,原本微開的領子,被凜音撐的更開,卻又受到限制無法隨心所欲的褪下。
「妳應該先解開這裡才對,..」陽炎溫柔的笑著,看著身下忙亂的她,便將凜音的手帶到腰部的束帶,寵溺的幫忙引導,也讓自己能夠藉故掙脫。
「….陽炎…」那溫柔的笑容,讓凜音著迷不已。她迷茫的望著陽炎,捧著雙臉,情不自禁的吻下;陽炎則趁勢撩開凜音和服的下襬,「陽…」凜音有些不知所措,嬌羞的合攏不自覺的夾緊。
看著展現在眼前白皙的雙腿, 陽炎先一步把膝跪在凜音雙腿間,雖然被她的動作牽制著,仍不慌不忙的讓自己貼近凜音的下腹,感受那全身的熱源,手回到誘人的雙峰,雖然隔著和服,還是能感受凜音強而有力的心跳。
陽炎不自覺的趴上去聽,隨著心跳跟呼吸的起伏,閉上眼睛,感受那為自己雀躍的跳動,放鬆時原本壓抑的醉再次逆襲。當雙眼睜開,紅瞳的刺痛讓陽炎理智全失,是慾望也是渴望。
「我要妳──!」
一句霸道卻又肯定的語才剛落,陽炎的吻再度覆上凜音的唇,一手則是從頸後抱著她。
陽炎的吻又深又強勢,那炙熱的氣息讓凜音有些喘不過氣。好燙好熱,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冰雪化在強熱的火焰,那股炙熱讓凜音無法自己,無助的她將自己貼著更緊,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的緊緊密合。
吻著凜音的陽炎,從唇緩緩落到粉頸以及鎖骨,指尖也隨之探進兩腿之間,手掌一分不差的完全包覆凜音已發燙的三角地帶。
「唔-」凜音一聲驚呼,她不禁發了顫抖。
「把自己交給我,嗯?」陽炎瞇眼回笑,她輕柔的哄著凜音,貪婪的手掌卻趁勢地搓揉腫脹的花心;手指則是尋找撥弄這片森林的泉源,吻繼續從鎖骨慢慢落的落在領口間若隱若現的峰線。
陽炎本能的找著凜音早已挺立的粉紅,舌尖舔上含入口中瞬間,手指也巧妙的一同沒入凜音的下體。
「啊,….!」
凜音皺了眉,突然其來的衝擊與疼痛,她發出嬌滴滴的呻吟,伴隨隨著呻吟,陽炎的喘息聲又更加深沉。兩人同時發出的讚嘆,為今夜的一切,揭開了序曲。
早已挺立的粉紅,在口中綻放,手指靈巧的轉動,如同玩耍般的四處點火,水聲隨著手指的勾弄,氾濫成災,止不住的當下,陽炎更順勢的往內,如同要讓彼此化在一起的結合,吻不捨的放開粉唇,延著鎖骨往上尋找了嫩頸,一口含住了耳,吸吮著耳垂,啃咬著耳朵,在延著下巴緩慢的上移到思念的唇,舌尖輕輕的敲開凜音的貝齒,勾上滑嫩的舌,糾結的互動著。
「嗯…啊…..」凜音的回應,十足的鼓舞陽炎。
手指由原本的轉動,換成了進出,時淺時深的逗弄凜音,陽炎看著皺眉的身下人,加重了力道,抽送的同時,也帶著轉動。
凜音的神情隨著陽炎力道的加重,越發緊張,環抱的雙手,不自覺的抓緊,看著凜音的回應,陽炎知道懷裡的凜音快得到滿足,卻又捨不得讓今夜這麼快畫上句點。
指尖緩慢抽離凜音的緊密,感受她若有所失的躁動,原本枕在頸下的手俐落的解開凜音的腰帶,連著掀開交叉在胸前的和服,將凜音的一切攤在自己面前,一覽無遺的當下,陽炎的紅瞳更加刺痛灼熱,快被逼瘋了陽炎,雙手覆蓋著沒有束縛的酥胸,唇吻上了凜音的私處,舌尖輕巧的撥弄著,頂開濕潤的小肉,如同吻著凜音的唇,期待著回應,只有涓涓的蜂蜜沾滿了陽炎的下巴,吞下每一口甘露,深怕漏了任何一滴,舌尖霸道的頂上蜂蜜的出口。
「陽炎-不──….」突如其來的觸感,凜音羞愧的推了陽炎的頭。
妖異的魔性佔據了陽炎的理智,紅瞳望向因羞澀而拒絕的凜音,「真的不要?」停止舉動的陽炎問的有點邪惡。
「妳…欺負我…」凜音皺了眉,咬著下唇,一臉無助。
凜音的表情讓陽炎透出滿意的笑容,她再度埋回凜音雙腿間,啃咬著那腫脹又敏感的點,如同要烙印般的吸吮著,直到感受身下的她僵硬的軀體,才起身回吻著凜音的粉唇。
手指塞滿了凜音的緊密,傳遞自己的慾望,還有滿滿的憐惜,沒有停歇的抽送轉動自己的手,在緊密的空間,盡可能的尋找凜音每一處敏感的點,卻又不停留的快速轉換,讓凜音一刻也無法鬆懈,原本和緩的情慾再次被點燃,卻又更快的衝上爆發點,就在凜音感覺自己要化開消失的同時,陽炎收緊環抱的手,讓凜音知道自己還存在著,同時在凜音體內的手指不在頑皮,而是順著凜音拱起的身,單純又充滿力道的抽送,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一次又一次的抽離,一次又一次的佔據,房間內只剩下氾濫的水聲,跟兩人間充滿情慾及原始的喘息。
「啊─」兩人同時在徬徨的當下一起抵達了天堂,又雙雙回到人間。
身為厄除的陽炎,因為常常出任務的關係,她很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看著癱軟無力的凜音,粉紅的雙頰一身的薄汗,回想剛剛的失控似乎霸道了些,帶著憐惜跟愧疚,寵溺的舔著凜音額尖的汗,深吻欲滴的粉唇,卻沒了剛剛的氣勢。
「妳只能想著我...我也只有妳了...」她緊緊的抱著凜音,緩慢又無力的在凜音耳邊訴說著自己的脆弱。
(35)
"夜苑,抱歉⋯最後我還是選擇背棄和妳的誓言。"
清晨,凜音緩緩睜開雙眼,望著熟睡的陽炎,心中默默地和過往的夜苑道歉。
望著陽炎熟睡的臉,她笑瞇了眼,也輕輕地靠在陽炎的懷中,品茗陽炎的氣息與味道。
陽炎,有好多舉動像夜苑,習慣像她,小動作也像她,但漸漸的夜苑的影子慢慢的被陽炎取代,甚至一閉上眼,她想到的全都是陽炎的一舉一動,一眸一笑。
「抱歉,夜苑…抱歉…陽炎…」她望著身旁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陽炎,不斷落淚,「背叛夫婿的雪女,是要永遠冰封自己…永遠不要忘記,有我這個為了妳而願意讓自己化為冰雪的冰華凜音…」
語落,凜音深呼吸,準被處決自己,沒料到,沈睡中的陽炎竟蹦出了一句:「笨雪──。」
「陽炎⋯?」她有些不切確,靠近地問了聲,「妳醒過來了?」
陽炎的雙瞳,因為凜音的話而睜開,她馬上發覺,那眼神,不是陽炎!
「妳是…?」凜音抓著身旁的和服遮著自己的身體,明明是陽炎的氣息,為什麼眼神卻不一樣?納悶不已的她提高了戒心與防備。
對方笑了笑,「笨雪女,小腦袋竟然還開竅,知道我不是陽炎??」她帶著揶揄眼神看著凜音,「陽炎,這孩子不錯吧?雖然又是個剋死全家的衰星⋯」她默默冷笑。
這口吻,這揶揄的笑容以及言談,讓凜音不禁驚訝得落淚,「⋯莫非⋯妳是…夜…」她想脫口而出喚著對方,但被對方喝止。
「笨蛋!妳都愛上陽炎了,叫我的名字還有何意義?」她冷諷的笑著。
夜苑的話讓凜音有些退縮和無助,仔細思考後,她卻坦然也尷尬的微笑,「說的也是……抱歉,我…愛上…陽炎了。」
「愛上了,然後呢?」夜苑側身看著凜音,「就蠢得想自殺?我都已經死了,有必要這麼笨嗎?」
如果她不出現,這個笨蛋一定會把自己冰成冰柱,到時候陽炎應該會崩潰到幾百年都是那張死人臉吧?
「可是-我和妳承諾過,我與妳不離不-」
忽地,對方用指尖摀著自己的唇,並且告訴她,「我討厭蠢蛋,所以我鬼澤夜苑,決定要把妳這個笨蛋給休了。」
她決定要為凜音做一件該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在離世之前,一直很抱歉自己沒做這件事情。夜苑也知道說出這句離緣話後,凜音會立即收了自己的靈魂成為冰棒,不過她的屍體老早就睡在那超級不溫暖的地方,有差嗎?
她笑了笑,等著凜音來收她最後眷戀這世間、藏在陽炎體內的魂。
凜音被夜苑被斷了緣後,像被操控的般,從陽炎體內將夜苑的魂給勾了出來,一團白色的光輝,慢慢縮小、慢慢地變成冰珠。
「陽炎,抱歉丟了笨雪女給妳,讓妳無法物色其他好女人⋯還有⋯⋯凜音,謝謝妳⋯我⋯愛⋯妳。」
夜苑的靈魂,化為一顆冰球,直直掉落在床鋪上。
無神的凜音,則默默的落下雪淚。
(36)
一夜好夢,只要凜音在身旁,陽炎就不太會做惡夢。
她緩緩睜開眼,很意外自己一爭眼看到的不是深藍夜,而是魚肚白。
沒有負傷的陽炎,很難得會貪睡到這種時間。
「凜音…?」
睜開陽炎納悶沒有看到凜音的蹤跡,她緩緩起身、穿上和服後,打算離開房間尋找凜音的身影時,房間的門就這麼被輕輕推開。
「陽炎妳醒了?」
凜音將冰球放在自己的房間、並且做完早膳後,打算回到房間喚醒陽炎,沒想到陽炎竟然就自己先醒了過來,「早膳我剛剛準備好,來用膳吧?」
凜音對陽炎的態度依舊沒變,讓陽炎有點遲疑昨夜的幸福似乎是一場春夢,但是她撇見凜音粉頸上的吻痕後,便深深確定──凜音已經是她的人。
於是陽炎將凜音拉到自己的懷中,她緊緊的抱住凜音,也緊緊的感受她的氣息。
「陽…陽炎?」凜音被陽炎突然一抱,不禁害羞了起來,「該用膳了…。」她怕飯菜會冷,所以提醒了陽炎。
「不要….走。」陽炎將頭埋進凜音的頸肩,有些害羞和凜音說出這句話。
凜音聽到後,突然覺得現在的陽炎好像大孩子般和她撒嬌,不禁笑了笑對她說,「我不會走,我不會回北國,我會一直在帝都,一直在這個地方。」
語落,凜音發現陽炎將自己抱的又更緊,她笑燦的說,「陽炎我們一起先用膳好嗎?飯菜會冷。」
陽炎在她懷中點了點頭,起身的瞬間,她看見陽炎的臉和雙眸都是相同的紅,神情也透出大孩子般得害羞靦腆。
“陽炎好像大孩子…”
凜音笑彎了眼,卻也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她尾隨著陽炎到和室用膳。
簡單的早膳,展開新的一日;陽炎心裡頭的無助,也漸漸踏實。
(37)
「鬼婆的調查已經結束,雪女的衣服…妳帶回去給雪美人吧。」
幾個星期後,宇都宮大尉喚著陽炎到自己的辦公室。她要陽炎將置在桌上的和服,帶回去給雪美人。
「盂蘭盆節快到了,也讓雪美人祭拜她母親吧。」語落,她問著陽炎,「這個月我看妳有排休,這次妳也會祭祖嗎?」
陽炎點點頭,「父母忌日的那天負傷沒辦法回去探望,這次在不祭祖就說不過去了。」她收下雪女的和服,「我代凜音謝過大尉。」
「凜音?是秋田雪美人的名字嗎?」宇都宮笑了笑,「陽炎阿…妖異總有一天還是會失控的,妳有辦法掌握雪美人的狀況嗎?」
宇都宮不信任妖異,對她來說,妖異遲早會有因為某些原因而失控的一日,就像陽炎母親一樣。
「大尉,半妖的我也控制了自己不是嗎?」陽炎明白宇都宮為何對妖異有所防備,只是….她也是半妖,只能苦笑。
「對我來說,妳是黑神長官的女兒。」宇都宮算私心包庇,「陽炎,雪美人如果對妳不測,不要說我沒先支會過妳,我會親手斬了她。」
宇都宮的認真讓陽炎倒吸了口氣,但也知道宇都宮大尉的動機與用意,陽炎也只能和大尉說,「真的萬一發生這樣的狀況,我會在死前,親手把她先解決的,失禮。」她行了軍禮,示意離去。
「陽炎。」正當陽炎打開門的剎那,宇都宮喚住她。陽炎停止了腳步,納悶地回頭看著自己的長官。
「如果妳失控,我也會親手斬了妳。」
宇都宮非常認真,與其陽炎被其他人斬殺,她寧願自己先動手。
這句話讓陽炎透出一抹笑容,「那麼,黑神陽炎這顆人頭就寄在大尉手上了。」語落,陽炎再次行軍禮,隨後便將門給帶上。
「妳這個….笨孩子。」
宇都宮透出苦澀的笑容,「長官,希望你能夠保佑陽炎….」她默默的祈禱著。
離開大尉的辦公室,陽炎將和服暫時放回自己的宿舍後,繼續處理自己的文書工作。
“不知道凜音看到會不會很開心?”
一邊寫著萬字報告書的陽炎,嘴角不自覺透出笑容。
到了放假日,陽炎拿著和服回到自己的老家,陽炎還沒開口,看到和服的凜音便不禁擅抖的說,「陽炎,這是…母親大人的…?」她無助的看著陽炎。
陽炎點了點頭,她撫著凜音的臉頰,「我們找個地方,將妳母親好好埋葬吧…」她望了一眼和服。
「妖異的我們,也可以人類一樣有墳墓嗎?」
母親告訴過她,妖異結束生命就是-消失,所以凜音很好奇的問著陽炎,「妖異也可以和人類一樣有墳墓嗎?」
陽炎微微笑,「可以阿。我母親也有,所以我們找一個美麗的地方,安葬母親吧?嗯?」
「好…。」凜音點點頭,緊緊握著和服的她,感動萬分。
(38)
盂蘭盆節的當日,陽炎帶著凜音到父母的墳前來打裡墳墓的整潔之外,也報告近日的所有事情。
「父親…母親…抱歉您們的忌日那天我沒有辦法來…。」陽炎雙手合十地和父母訴說一切,「日子一如往常,不過近來有凜音陪伴,我的心底踏實許多。」陽炎透出稚氣的笑容。
「陽炎…」一旁默默觀望的陽炎的凜音有些不捨,她走到陽炎的身旁默默地靠著她,「凜音會一直陪妳的。」
凜音的堅定讓陽炎非常感動,她沒有多說什麼,只笑了笑告訴她,「我們去那邊山坡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地方埋葬母親如何?」
「好。」
凜音透出燦爛的笑容,和陽炎手牽手一同慢步走到人煙稀少的山坡上,她們選了一棵青綠色的楓樹下,在那裡埋下雪女的衣服,以及凜音頭上的髮飾。
「髮飾?」陽炎好奇的問著凜音。
「這是…」凜音有些尷尬的笑,「夜苑給我的….」
「原來如此」陽炎點了點頭,她透出溫柔的笑容,「那也一起放下吧。至少妳回不去北國的時候,可以來這邊看看她。」
「陽炎…….」凜音透出燦爛與感激的笑容,並且將髮飾與和服一同放了進去。
她與陽炎埋了衣冠塚後,雙手和十的拜著母親以及夜苑。
“母親,願您可以平安成佛。夜苑…,謝謝妳。”
一旁的陽炎溫柔的看著凜音之外,內心也喃喃的和兩位說:"我會好好照顧凜音的,請安息吧。”
安頓好衣冠塚兩人,默契十足地相視而笑,陽炎拿出手帕邊擦拭凜音沾上泥土的手,邊問:「回去吧?」
「嗯。」凜音應笑,與陽炎一同漫步回到帝都的黑神家。
從今以後,她們會陪在彼此的身旁,相互照顧,互相扶持,生死與共──。
(完)
片尾曲:つないで手